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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遇到了一個和善的大哥哥……

歐陽少恭不但確認了正月初一之日結界會消失十二個時辰,而且知曉臘月朔日,也就是臘月三十日晚之時,烏‘蒙’靈穀中會有一個盛大的祭典,名為報草之祭,期間還會有‘女’媧使者前來。

‘他想怎麼做?’雪皇無辜得窩在素娘肩上,思考來思考去,覺得他要奪劍還真是件為難事,‘焚寂存在之久,這部族便守護之久,可見對‘女’媧信仰之堅,若要搶焚寂,跟要他們的命沒啥兩樣……那他要怎麼算計?’

素娘還沒說話,‘門’口已經有聲音傳來:“那便要了他們的命又何妨?”

雪皇倏地把腦袋轉回去,差點炸‘毛’:‘走路都沒聲音的!’

杏‘色’衣衫的青年抬起頭,對它微微一笑:“凰君恕罪。”

冰白‘色’的鳳凰不爽瞪著他,試圖用眼神表示自己的鬱悶。它如今一切都寄托於素娘之身,她之視線所及便是它能見到,她之耳朵所聞便是它能聽見,最末一世她的力量幾近於消泯,如一個普通人無甚兩樣,它自然也無什麼神通。連神識都用不了,無怪於發現不了彆人的靠近。

‘可是有‘女’媧使者啊,’雪皇錯個眼就忘記剛才什麼想法了,馬上又開始蹦蹦跳跳,‘應是她之地界眷族,你也一並殺了?’

“又怎樣?”略略一聲反問,顯然是早已預計好了。

雪皇歪了歪腦袋:‘能做到那敢情好。斬草除根麼,‘女’媧的眼顯然已經看不到這凡間,你魂魄中的神扇已經足夠遮蔽天機,她哪怕算也是算不出來的,阿湮是伐?’

“在舍棄地皇之名時,此世便於‘女’媧再無從屬。”素娘輕輕道,肯定它的看法。

‘反正你不是有那個什麼壇的道統麼,帶人來殺過一遍,直接拿劍走人,了卻因果之後到底回妖界去把你自己解決了,這輪回裡越待我越覺得心惶——不對,這使者不能死!’雪皇忽然叫道。

神眷是什麼玩意兒,在場哪個都是上古之時走來的怎會不知道。這所謂的‘女’媧使者巫鹹少說也有一魄捏在‘女’媧手上,他若身死,魂也消不散,神眷是種鉗製也未嘗不是種庇佑。

雪皇想著:‘最好讓他變成活死人吧,身不死,但也不能回到地界。’

“凰君高見。”歐陽少恭沉‘%e5%90%9f’片刻,點頭讚道。記憶錯‘亂’得徹底,越是久遠越是模糊,若非雪皇點明,他還真忘了這一點。

素娘仰著頭望他,青年伸出手撫了撫她的鬢角,眼神平和而靜謐,沒有情緒,反而顯出一種最本質的清澈。

後來那一日烏‘蒙’靈穀血流成河。

正月的南疆都帶著寒意,靈穀中卻依然溫暖如‘春’。可再明媚的光‘色’都掩不住景象之慘烈。

素娘第一次見到這代青‘玉’壇的武肅長老雷嚴。不知少恭是如何向青‘玉’壇‘門’人介紹自己的,在這遍布屍體之地見到這樣一個嬌柔年幼的少‘女’,麵容竟無任何驚訝之‘色’。

雪皇立在她肩頭,與她一起抬眼望著樹影斑駁間的‘女’媧神像,底下的石壁間已經染滿血‘色’,‘精’致安寧的村落被斷垣殘壁取代,氤氳此間的靈氣和著血汙久久不散,將原本的繁‘花’盛景轉為人間地獄,竟也有一種妖異的美感。

當年天地大戰,雪皇望著共主之爭的眾多犧牲者道一句蒼生何辜,不過也是借此感歎洪荒三族天命可悲,亙古凶獸的眼中,可會覺得人命有價值?

它當然也是恨著‘女’媧的。這數千年因一把焚寂,顛倒了多少輪回,眼睜睜看著它的神祇陷入這樣的地步,它替她哭過痛過,怎能不恨?當年毀去一把焚寂,還了天子長琴半魂又何足掛齒,‘女’媧既不念舊情罔顧太子長琴意願,拿這七柄劍為籌碼謀得龍淵眷屬,甚至借此與伏羲達成協議,任這無情天命壓下,它又怎會不恨?

蒼生無辜,那誰來還這無數場輪回的苦痛?

都不過隻是神祇博弈的籌碼。

焚寂劍所封印之地在‘女’媧神像之下的冰炎‘洞’中。冰炎‘洞’是烏‘蒙’靈穀一族最重要之所在,原為一處‘迷’宮,此刻石‘門’禁製已消,血跡斑撒一路,循之便抵達封印焚寂的劍台。

冰炎‘洞’‘陰’冷寒涼,石壁上布滿碎冰,透過碎冰可見壁上雕刻的巨大的石蛇,劍台之上懸掛‘交’纏的鐵鏈已經寸裂在地上,原本該被封印的焚寂凶劍卻是隨意躺在劍台上,其內的邪火之力此刻竟似消散般毫無元力散發出來。

素娘踏進去的時候看到青年蹲在地上,身前是那個名為韓雲溪的孩子的屍體,他很專注得凝視著這具身體。不遠處橫躺著另一具屍體,‘女’‘性’,應是大巫祝韓休寧,冰‘洞’牆壁上有一道身影,未死但已無知覺,奇特的麵具已經碎裂在一側,血從額角漫到下巴,汙了半麵,看這裝束是地界使者巫鹹沒錯。

素娘也跟著蹲下,與歐陽少恭一起望著屍體發呆。

過了半晌,身側的青年才抬起頭來,把手中的東西遞給她。

‘什麼玩意兒?’先開口的是雪皇。

素娘將石頭翻了個側麵,她是認得的:“鑄魂石。”

‘……有點耳熟。’雪皇想不起來。

“當年安邑鑄劍師襄垣創出魂魄煉製之術,便是使用血塗之陣與鑄魂石,分彆將生魂引出與保存。”素娘解釋。怪不得剛才她看外麵的屍體,竟無絲毫殘魂徘徊,原都是為這石頭吸儘。

歐陽少恭能拿出鑄魂石她絲毫不意外。當年的厲初篁建青‘玉’壇,用魂魄煉丹用的就是鑄魂石。

雪皇先囧了片刻,然後問:‘這什麼意思?’

素娘看一眼那屍體,已經有些明白了:“還餘二魂三魄在屍體中未散。”

歐陽少恭在難得發了老半天的呆之後終於開口,聲音異常緩慢沉悶,像是每個字說出來都要經過極其艱難的斟酌:“命魂四魄在他橫死當場之際已為鑄魂石吸收。”

正巧缺了命魂四魄……這話一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雪皇瞬間炸‘毛’瞪著他,素娘平靜望著他。

‘劍到手了拿著走人啊,你還想乾什麼?!’

少恭忽然伸出手將素娘一把撈進懷裡站起來,臉深深埋進她的肩窩。素娘伸出手環抱住他,竟然發現他在發抖,過了許久竟然聽到他低低笑起來,越笑越大聲,越笑越淒慘。

雪皇一下子噤聲,動都不敢動。好久之後見他抬起頭來,臉上竟無一絲悲痛,反而是種充滿了惡意與瘋狂的靜默。

他低頭‘%e5%90%bb’了‘%e5%90%bb’素娘的額,摯誠而溫柔,然後把她抱到一邊,開始走到外麵收集死人‘精’血建血塗大陣。

雪皇在啞言了半天之後才悶悶道:‘反正這劍中的半魂你也不要了,不如拿來玩一玩是吧,因果根本不像你想的這麼簡單!小心玩火*——你個笨蛋笨蛋笨蛋!’--69279+dsuaahhh+24916072-->

第118章

以烏蒙靈穀所有犧牲者的精血與魂魄為引,血塗大陣祭成。

焚寂劍中太古琴仙被封存數千年的命魂四魄被灌注入韓雲溪體內,魂魄融合孕生出生機的瞬間,焚寂凶煞之氣大作,仿若地獄般邪惡沉痛的悲怨氣息彌漫不散,鼓動得冰炎洞洞壁亦是瑟瑟震顫,歐陽少恭一袖子掃開煞氣,單手覆於劍身狠狠一壓,冒著嗜血紅光的凶劍掙紮著漸趨止歇,死而複生苦痛猙獰得死抓著%e8%83%b8膛的韓雲溪也漸漸平息下來。

猩紅的陣圖終陷於漆黑的色澤,沉入冰炎洞的地麵消失不見。焚寂顫唞著落在地麵上,陷入冰冷的死寂,青年靜靜注視孩童的呼吸平緩起來,很久以後,才回轉過頭,望著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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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娘走到他邊上,輕輕握住他的手。然後手很快就被牢牢拽緊。

“他會變成什麼樣子呢?”素娘代他問出。

他在久遠的榣山缺失的魂魄,如今為一個凡人所用,不同的是,這一半魂魄仍為血塗之陣封印,所以,能蘇醒的,隻有一個韓雲溪。而那煞氣,將會纏繞他永生永世不得%e8%84%b1解。

他以這殘碎的魂魄在人世間苟延殘喘痛恨不甘,他的半魂在劍中同樣困於束縛苦痛悲怨,他為這天地所恨被天道折磨的宿命,如今為一個凡人所繼承。

“阿湮想他會變成什麼樣子?”情緒一直不對勁的少恭終於恢複了慣常的模樣,微微含笑著問道。眉眼舒緩,眸色清透。

“無所謂,”素娘低低道,“天底下就一個你。”她望著他,補充,“他不是你。”

雪皇縮在她肩窩上,要不是怕動靜大恨不得就鑽進她手臂裡不出來,總感覺這時候搭上一句話都會被麵前這青年弄死。

少恭擁抱她良久,終於笑起來:“說得是呢。”

耿耿於懷卻捉摸不透得可不正是如此。她這雙眼睛總是比什麼都要來的透徹。

他鬆開手,走到一邊,開始折騰起暈倒在另一側的地界使者巫鹹。

雪皇偷偷鬆了口氣。低頭望一眼韓雲溪,莫名得也有些開始好奇起來,這個繼承了太子長琴被詛咒的天命,寡%e4%ba%b2緣情緣命主孤煞的孩子,未來會是個什麼模樣。

*

那塊鑄魂石後來落到了雷嚴手中。

雪皇好奇問起時,著杏黃衣衫年紀輕輕已是青玉壇丹芷長老的青年微微一笑,說這是報酬。任誰都看得出雷嚴這人眸底的不安分與熊熊野心,一透露他是拿鑄魂石這等物件與雷嚴交易的這一行,連雪皇都摸明白他定是又有什麼算計了。

韓雲溪醒時腦海中是一片空白的。

看到身側的女屍,茫茫然很長時間判斷出活人跟屍體的區彆,知道生跟死是怎麼回事,然後明白,%e8%83%b8腔中這種鼓動得身體都像是要被撕裂的情緒是悲痛,可是這悲痛是什麼呢?眼睛裡有水跡情不自禁湧出來,哦,這是眼淚。

他這麼且哭且怔著好久,有關於她的模糊的記憶才浮現,然後他知道,哦,這是自己的母%e4%ba%b2。

不知如何是好,隻好循著記憶出冰炎洞,於是看到滿穀被屠戮的族人。

真正的痛不欲生。

本就是已死之人,僥幸得了魂魄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