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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上蹦蹦跳跳,嬉笑道:‘你該走了,我剛路過書院瞥到個身影,很像你二姐哦。”

“嗷!”這嘲笑效果明顯,蘭生頓時慘叫一聲,扭頭就要跑,跑兩步回過來,從地上拽起書袋轉身繼續跑,“妹妹我先走了記得我的絡子我二姐來了就說沒看見我……”

雪皇早在他大幅度轉身之時已經撲閃著羽翼飛起來,如同一片羽‘毛’般輕飄飄落在窗台上。

素娘笑著伸出手,‘摸’‘摸’它的羽冠。

小小的鳳凰站在窗台上,陽光在它身上映照出白‘色’剔透的光彩,那冰藍的眸子純澈近乎透明,天真有懵懂得一如當年初破殼之時。

素娘一邊繡手中的發帶,一邊等著它開口。

很久以後,雪皇才道:‘阿湮我做了個夢。’

“嗯。”她輕輕應道。

它呆呆望著她,然後眼瞳裡進漸漸凝聚出了水‘色’,淚一落下便化為冰晶窸窸窣窣砸在木窗沿上。

素娘愣了愣,想給它擦擦,手剛抬起,卻又慢慢得放下了。

“怎麼了?”她將兩條手臂都放在窗台上,靠過去,溫柔得注視著它。

‘……夢見很久很久以前的阿湮,很久很久以前的,我都沒見過的阿湮,’它努力強調,冰晶砸得越凶,‘還夢見太子長琴。’

“嗯。”她應著,柔聲道,“然後呢?”

‘不是我的錯,對不對……’小小的鳳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淚化作的冰晶簡直要鋪滿窗台,‘阿湮總要遇見他的,不是因為我對不對……’

素娘想了想:“是啊,不是你。”

她低低道:“我總該是要遇見他的。這一番輪回也是天注定的,不是你的錯。我的凰兒,一直都是對的。”

可她越是這樣說,雪皇越是傷心難過。

哭到後來,它都不知道,自己傷心難過的洪涯境之始以來的艱難苦痛,還是那為夢中的一切。

它真的是很喜歡那個撫琴的仙人的,真的很喜歡。可是太子長琴死了,現在的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樂神了。可它還是痛,它明白的情感比青華上神得要多得多,然而它自己沒有這麼深刻的情感,它隻能因誰而痛,因誰而喜,所以它注視著他們,疼到不行。

多可惜啊,這個為它所注視的麵目全非的仙人,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錯失了什麼。

你曾觸碰到永恒,你又離開了。可你不知道,如此短暫的你,在永恒的眼裡,是怎樣的存在。

你的一生,隻是她的一瞬,可你的一瞬,是她的一生。

所以彆走好不好?彆走……好不好。留在她身邊,陪著她,好不好。

‘夢都是相反的,對不對?’鳳凰小聲得問。

素娘‘摸’‘摸’它的腦袋,隻是笑。

她沒有問它到底夢到了什麼,也沒有告訴它神靈的夢都是真實的,若非真實的過去便是被預知的未來,因為她已經有了自己存在的意義,為了守護這個存在,這世間的一切都已經不能再叫她動搖。

又逢‘春’,某一日她早起,睡意朦朧到外間洗漱梳理,抬頭卻見到繡架邊站立的身影。

愣了愣。

幾年未見,他長得更高了些。杏‘色’衣衫,昳麗姿容,還未得以全然張開,卻正值雌雄莫辯的年紀。最後一世,體弱了些,但論起顏容來,確是多世以來最盛的一次。

“早。”他對著她微微一笑,猶如‘春’‘花’綻放,叫人的心也像是鼓鼓囊囊得,要綻出一朵‘花’來。

“少恭。”她輕輕喚了聲。

他給她選了條粉白的裙子,搭上珊瑚紅的褶子,%e4%ba%b2自為她梳發。鈴鐺的寶石珠綴纏上發絲的時候,她仰頭望著鏡子裡,青年彎腰仔細打理她發端的模樣,終於緩緩得,緩緩得笑了出來。

這種感覺,是叫歡欣的吧。

數日後,素娘站在山外,靜靜看著暮‘色’昏沉中的山穀,仰起頭,青年環繞著她的腰,把兜帽又往她臉上拉了拉,遮住呼嘯而來的山風。

“很美吧。”他說。

她點點頭。

素娘知道他要去做什麼,初時訝異了一下為何帶上她,看到烏‘蒙’靈穀的景象時,陡然就明白過來他的想法。或許,隻是簡單的想要叫她看看這個風景。

我所見過這世上的最美的風景,也想讓你一一見過。我知道亙古以前你看此世已經倦怠,可我還想叫你看著我,看著我將要去做的,這是否能叫你有一絲的歡欣?

“你去罷,我,等著你。”素娘說。--69279+dsuaahhh+2520xs880-->

第117章

她想了很多回不得解,如今終於%e4%ba%b2眼看到最後一世的‘波’折初始的地方。-叔哈哈-

少恭帶他到南疆的苗寨中,指著當年曾駐留的竹樓給她看,給她講鬼燈,曾以妖身現世之時伴同他一道走遍大江南北的鬼修,描繪那些他不曾與她相逢的歲月裡他所見到的一切。

竹樓‘花’草繁盛,苗‘女’熱情奔放,與中原大為不同的異域風物確實叫人流連。

九黎部族之後,‘女’媧信仰延續,這片土地斑駁著信仰與傳承,但那不歸於天地規則所統,隱隱遊離於天道邊緣的人‘性’中的放肆與張揚卻是如出一轍。

無論是曾經天地大戰遺留的被稱為棄世之民的蚩尤部眾,亦或是那些被與天皇決裂之後的‘女’媧大神所庇佑的子民,都被有意無意摒棄在世外,所以這樣特殊的因緣才能造就特殊的環境,這樣如純天然的自然與不曾被迂腐侵染的野‘性’,才能叫素娘都感念不已。

‘看一眼,都覺得這數千年的歲月隻是一場幻夢,大荒仍是舊時的大荒,什麼都沒有變。’雪皇這樣感慨道。の思の兔の網の

它原是該興奮的,歲月的經由原不該在它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就如同那久遠的天外庇佑著它的神祇一樣,再者此地所在離天南如此接近,那一世曾佇足之羅浮所距亦不遠,無論是此世氛圍還是遠古殘餘下之氣息都該叫它歡欣,可它還是一副懨懨了無生趣的模樣。

小小的鳳凰靜靜趴在她肩頭上,那般跳%e8%84%b1的‘性’子竟也無所言語動作得,悲傷到極點之後反而更呈現出一種懵懂純真的模樣。它說它一入睡就夢見亙古降臨,實在是連閉眼都不敢了。

素娘無可奈何。這一世雪皇寄於她之人身,從未如此深切得靠近她之神魂,‘混’沌記憶與漫長時光中堆積的苦痛於她無一點影響,可對於雪皇來說,卻是避無可避要壓塌魂魄的沉重。不久前那場幾乎叫它崩潰的夢境亦是如此,她的力量能為它緩解幾分苦楚,卻無法改變其實質。

‘阿湮我有些覺得這一世不對勁。’雪皇的心一直惴惴,在衡山之巔的輪回鏡前靜靜觀看,不曾有這般不安,可它%e4%ba%b2身沉入這輪回,依偎在她身邊看著這場龐大的即將步入終局的宿命,卻更敏銳得覺察到了更深處的危機。

“不會的。”素娘說道,輕聲安撫它,“該被注定的,很久以前,已經注定了。”

所以,無論未來走向的是什麼結局,也定是那位開天辟地之後的神祇早已預計好的。

夢境斷斷續續,將一切故去的真實重回她之記憶,她用了很長的時間才明白過來,那冥冥中抹消一切無法抗力的力量,或許,並不是一直從中作梗的天道,也非亙古之前盤旋於諸世之前的大道,而是神祇自己啊——因為某種緣故,神祇自己抹消了自己的記憶,將天地撥正,將諸世帶回正軌——除了青華上神自己,誰能給她的記憶動手腳?

時空出現了錯漏,將那來自後世的仙人帶到開天辟地時,當他與她相遇的那一刹那,宿命已經成形,神祇的雙眼透過時空看到後世,她便明白自己要做的是什麼。

失去他之存在的記憶的神祇,代盤古大神看著這塊天地,眼見著鬥轉星移,滄海桑田,開天五靈隕落,大荒格局變遷,在大荒等待千萬年,或許,要等的,就是那位仙人出現。

正如那時什麼都不知道的青華上神撥開雲端,透過‘混’沌的雙眼看到榣山,便怎麼也邁不開腳。她循著心之所向種下那株梧桐,把自己本體封印其中,然後在漫長的時間裡注視著鳳凰之火灼灼淬煉著它之軀乾,看它聚山水之靈氣,日月之星華,直到它吸引了一位火之大能的注視。

曾經她耿耿於懷自己沒有天命的事實,不知道此世於自己的意義,原不過這天命與意義指代的,便就是還未出現的他。

“不會的。”她對雪皇說,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我已經等待很久了。”

烏‘蒙’靈穀之外有結界。

‘女’媧在前往地界時,為防外人窺視,在被封印的七把凶劍之外都加上了結界。數千年一如既往,結界之力有所減弱,但此地部族為‘女’媧庇佑,每代有大巫祝、巫祝繼承‘女’媧之力,能對結界予以加固。

有結界在,外人無法發現村落,無法進入靈穀,村落之人世代與此地有契,血脈中都傳承著守護的約定,除了定期選派外出買辦之人,族人皆不會離開烏‘蒙’靈穀。

歐陽少恭為布這場局已經用了近一年的時間。探測靈穀環境,檢查結界靈力,根據屏障氣勢的強弱推測出一個循環,發現每逢朔月之時,‘女’媧靈力最弱,結界之力也最弱,而隨著月份的增加,每次這個最弱的點也在遞減,於是大膽推斷出,約莫到正月初一之時,這結界甚至會消失一段時間。

他在布置之時,無意遇上一個孩子。本就是清風明月欺騙‘性’極大的顏貌,哪怕是心存惡意亦不能叫旁人從他神情中覺察到一分,於是很快便旁推側擊從對方口中套出話來。

這孩子名為韓雲溪,是烏‘蒙’靈穀大巫祝繼承人,其母正是現任大巫祝韓休寧。有這樣天生尊貴的身份,卻不喜歡被當作“休寧大人的兒子”,也不喜歡被當作“大巫祝繼承人”,更厭倦每日的練功、學習法術,因為常年在封閉的靈穀之內,耳聽著出穀回返的族人口中的描繪,也暗暗向往外界的自由世界,夢想著要做個平凡的人。

小孩子頑皮,有一日悶悶不樂在穀中溜達,竟發現了一條密道可以通向穀外!他好奇於穀外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