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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淡,不喜與外人接洽,不過倒並非練雲生那般的冷漠,隻是溫靜中含了抹隱避世俗的出塵之意罷了。

方其墨找到阿禍的時候,他正坐在洞府口那顆繁花茂葉的大樹底下,盤%e8%85%bf打坐。

那棵樹也不知道怎的,近年來,倒是越長越好,那冠蓋比昔時都大了不止一倍。此刻碧花如茵,花色的清冷卻難掩綻放的熱烈,映襯得樹下那人,更為眉眼容華。

方其墨雙腳才踏上峰頂,那邊便已然睜開雙眼,起身迎上來:“舅舅。”

方其墨看著他倒覺得有些尷尬:“這許久不見,阿禍又長高了些哈。”

修真不計年月,比起方其墨不合年紀的臉嫩,阿禍無論外表還是氣質就都顯得鎮靜穩重些。到底是像練雲生,乍一眼看上去,都分不清誰是長誰是幼。

青年笑笑不語。烏發垂肩,眉目靜雅,氣質寡淡了些,卻已有歲月沉積的波瀾不驚。

“阿禍,下月十九羅浮劍廬大開,藏劍自擇有緣之人,派中這代除了你便未有專習於劍的弟子,阿禍可有意向去看一遭?”說來就是憋屈,這師尊要是會的多了,底下人選的餘地雖然大,但這邊攙和一手那邊攪合一腳,學的也雜了。他這代好歹有幾個劍修,再往下數就一個成氣候的也沒。阿禍勉強算一個,可人家是練雲生教出來的!

阿禍並未直接應下,那眉眼微微停頓了一下,卻連任何情緒都不帶的,隻是道:“舅舅以為?”

方其墨摸了摸鼻子,莫名其妙感覺著在外甥麵前怎麼跟在大師兄麵前一個樣的,讓人就像懷揣著個兔子呢:“走一遭也好。阿禍你還缺個趁手武器。雖說你前些年學了鑄劍,想著自己的劍以後自己煉,畢竟時日還短,這會兒去碰個機緣也不賴。”

“憑舅舅吩咐。”阿禍說道。

尼瑪越長越不好玩!小時候白著臉含兩泡淚喊舅舅的感覺多好玩啊,這會兒就那麼張練雲生的死人臉!方其墨哼哼兩聲表示知道了,隨意扯了兩句就告彆了。

飛劍飛到一半,偷偷隱了息溜回來,見外甥站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會兒又走回去盤坐在那樹下打坐,他懸停在空中看了老半天,也心知外甥是早已發現自己,隻是自己藏著他便也不來戳破,看著看著就有些心酸,自顧自心酸老半天也默默走人了。

阿禍緩緩睜開眼。

頭頂滿冠蓋的花碩都在搖曳著找存在感。他抬頭看了一眼,眉目間便帶上了一抹冷色。

“你可真閒。”淡得幾乎沒有波紋的腔調,倒是聽不出喜怒。

這十年多來,這玩意兒與自己交流的次數用一隻手都掰得出來,卻哪次都挑著方其墨在場的時候,怎麼不令人懷疑究竟誰才是那個讓它另眼相看的?

滿樹碧花極為人性化得舒展腰肢,顫顫巍巍得似乎下一秒那花碩就會掉落下來,極像是在開懷大笑。

“你想說什麼?”許久之後,阿禍又閉上眼睛,如是道。

雖說他身體是憑他的意誌掌控著的,但渡來的命魂過於強勢的後果,便是將他生生牽絆在前主的命途中。若一天解不開因果,他便一天不得自由。否則,怕是一有所不岔便會被天道打作灰灰。

當年挑了和桑峰為洞府住下,未嘗不是還方其雅因果的意想在,但更多的,倒是為了這株不同尋常的長春樹。彼此都在打探對方的虛實,到底是這長春樹的來頭更大,底氣更足,主動來尋的是它最後人類。

‘你去羅浮,挑劍魂可以,劍不行。’

“為何?”

長春樹搖了搖枝椏:‘說了你不能再修劍了。越修你身魂的契合便越高——太弱或太高都對你極為不利——這身體著實不錯,你也不舍它這樣早就崩潰罷!拿劍魂來煉煉心尚可,本命劍什麼的,碰都不要碰。’

“算是你的忠告?”

‘臭小子!吾年歲比這天地還久遠,怎會騙你一個小娃娃?!’

這話說的倒真是不錯。當年太子長琴若真飲下忘川水入了輪回,那麼也就成一平凡之人,這世間種種妖邪仙神便都與他無關,偏偏經曆血塗大陣被分了魂後又合了渡魂之術,一半仙魂一半人魂,便怎麼也%e8%84%b1不開這天地的本質。一世一世渡魂,妖魔鬼怪全遇上了,這一世更離譜,遇上個設計超%e8%84%b1天道外的混沌魔神!

混沌三千魔神,哪一位都是法則的化身。盤古開天辟地毀去了混沌,也讓那三千魔神隨混沌湮滅。那些法則融入天地,便在天道之下孕育出新的神祇。說來,這長春樹原是混沌中一先天靈根,為大道壓製化不了形,到底是開了靈智,在那等窮凶惡極的混沌之中還能保存,那自然是有點功底的,它的依仗便是本命法則,四季。開天之後根據四季法則誕生了春夏秋冬四神,而當時,這四神的神力是歸於一條法則的,就握在長春樹手中,可見其底蘊之強。

長春樹算是少有的識時務則為俊傑。開天辟地的危機它提前感知到了,但它沒想著與之抗衡再不濟也搏上一搏,而是乾脆利落剝出了自身的法則,散去所有道行退化成一粒種子,鑽進盤古的血肉之中,隨盤古大神的隕落融入大荒。

後來的災難讓它更是明了混沌魔神的氣數已儘,麵對著極快成型的天道,就越發不敢冒出一點頭。把自己偽裝成後天靈根,小心翼翼在天道之下求生。為了得一合法身份,不惜取悅於木神句芒,以此沾上點東方大帝的氣運。

彼時阿禍很好奇得問:“這些都改變不了你便是來自鴻蒙的事實,眾神遷洪涯境於它界,天地屏障立下,所有違格的事物不是湮滅就是被丟入妖界,天道怎能容你這般異種存留於人界?”

‘臭小子!吾能曆經億萬萬年尚存於世,成為唯一逃%e8%84%b1劫難的魔神,怎可能沒一點真本事?縱吾本體於此,天道怎會覺察到?又能奈吾何!’

“你如此暴露自己的來曆,不怕我於你不利?”

‘臭小子!你亦是不容於世的存在,算上去,比吾更危險,吾與你計較什?若不是感覺到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吾才懶得搭理你。不,不是你的身體……也不是你的魂魄!那是……比魂魄更深的東西,我說不出來,卻是真正存在的。’

……

赤城山,淩雲峰。

管事終於見得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小主人。

清微真人還在閉死關,倒是他的女兒已走出了洞府。

喚作阿弱的女孩,長相並不是練雲生般冷冽出塵,卻也不像洞靈源的那位清雅含愁,而是說不清楚的溫柔靜美。粉雕玉琢的小臉麵對著人時,真真讓人連呼吸都忍不住屏住。

而那軟軟的一句幾乎要化掉人的心臟。

“阿爹喚我去羅浮。”

作者有話要說:12.15

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網⑤友⑤整⑤理⑤上⑤傳⑤

混沌啊混沌啊混沌……長春樹又是推進劇情的一大利器呀~

長琴要變老板了,真期待呀~

第74章

阿弱遭到了整個赤城山的圍觀。

畢竟她的身份,實在……過於奇妙。練雲生這般人物,在這山門的地位,真真不好用語言去描述。但受人敬仰甚至可以說是被人當神般崇拜,也是由來已久。曾經哪怕是能與其搭上關係的些微事物,都能為眾人爭相傳告,所以當年他與方其雅的糾纏,有情無情兩道的碰撞,才令得世人都震撼至此。更奈何後來牽扯到的是他忽然蹦出來的女兒。

而那時被清微真人抱下雲舟的繈褓嬰孩,晃眼間已然變成個軟軟糯糯的女孩,如她爹爹那般,美得都不知道要怎麼來形容。當然,鑒於練雲生的輩分與積威,有膽量前往淩雲峰看上一眼的人,倒也不多——至於練雲生會不會再度得道,壓根就沒人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有異議。

阿弱在洞府中對著練雲生整整十一年。

那是真正空無一物的石室,連牆壁都凹凸不平,石棱在角落雜亂堆砌,除卻當中大概隨洞府開辟留下的石榻,便什麼都沒有。幸而石壁中原本就夾雜著發光的螢石,哪怕被人隨意劈鑿過仍然散發著微光,彼時練雲生也隻維持著一口氣強撐著罷了,連儲物戒都無法打開,那一入定,阿弱自顧自呆了三年。

如果說方其雅眼中隻有練雲生的話,那練雲生所執著的也僅僅是他的道罷了。他太過於風華絕世,這個人本身已經是最得天獨厚的存在,任何身外的陪襯連錦上添花都沒法做到。所以,即便是他那樣狼狽的時候都消減不了他絲毫的魅力,這什麼都不存在的石室,更是讓人連意外都沒有,如此順利應當得就接受了有關他的一切認知。

練雲生,光是這樣一個人就足以叫人忽略他身後的所有背景。

很長的時間裡,阿弱就那麼不聲不響無靜無動得注視著他。血肉是方其雅重塑的,魂魄是千年冰芯為基底置換的,與他最大的牽係,大概便是冥冥中父女的因果牽係。可這一世,她實際連真正的人都稱不上是。

她不需要進食,不需要代謝,不需要呼吸,不需要睡眠,魂魄控製著血肉如正常孩童般慢慢長大,可三百七十五年的封印連她的魂魄都改得麵目全非。現在她就如同妖靈般,那冰芯就是妖靈的妖核,成為她生命存在的動力——方其雅布下的禁製的毀滅,也造就了如今的她。

練雲生定要從洞靈源將她帶走,攜著她進了閉關的洞府,數年不管不顧也不擔心她出什麼事……約莫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知道,她不是普通的孩子。

可他還是把她帶了回來。

一歲的時候,阿弱能走了。洞府中什麼也沒有,但洞府下有一截完整的靈脈。赤城山風水最好的不是淩雲峰,但淩雲峰有一個獨到之處,護山大陣在此地為錯開兩截交彙的地脈,陣圖分支近乎繞了大半個圈,以至於未能將整座淩雲峰收納在內。於是淩雲峰底下的靈脈獨立成支,源源不斷抽取地氣,卻不必擔心靈氣會被大陣吸走。

這樣的寶地不是沒人眼紅的,偏偏他的主人是練雲生,於是什麼算計都化作泡沫。

練雲生將重塑根基的地點選在這裡,未嘗不是因為下麵的靈脈能令他事半功倍的緣故。而那般緊要關頭,一點差錯都有可能萬劫不複,他也真放心把女兒放在身邊。

事實上,阿弱端坐在練雲生麵前,一動不動看了兩年。三歲之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