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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開始燃燒她的臉頰。而滿裹著她血肉力量的火焰又流到禁製最中心的血繭邊,一點一點滲透進去。

光看著便知道那絕望的劇痛,可她竟似感覺不到般,隻是依舊淺淺籠著那股愁苦,痛到笑,如幽水流轉的眼瞳滿載著淒豔又決絕。

“我隻不過……多看,你一眼……”她淒慘得笑著,“隻……不過,多看了……你……一眼。”

藍色火焰燃燒得更為放肆!就像是即將實質化般濃密。

她已經沒有懷抱那柄劍的手臂與%e8%83%b8膛,劍身依然放射著豔紅得要滴血的紅光,卻像是失去靈魂般砰然砸在堅硬的水泊上。

“我……把這副,血肉……之軀……還……給她……”艱難得吐息,“我既拿了……她的……那便……還給她……”

除了她說話的聲音,此間連一點聲息都沒有。方其墨拄著劍勉強支撐著,滿臉都是可怖的扭曲與瘋狂,惡狠狠盯著她,看上去就想撲上去活生生掐死她!

“你,是……喜……歡,我的……”

她忽然笑起來,癡癡望著那白衣染血的身影,眼睛裡落下一滴血淚,“明明……喜歡……我……”虛空中最後一個頭顱也被火焰燒燼。

藍焰沒有消失,反而越演越烈,一直蔓延到劍上,肉眼不可見但所有人的能清晰得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化入血淚,而那血淚砸在那柄銀白的劍上,像是灼蝕般,在那劍身上留下一個抹不去的淚痕。

劍像是活了般,嗡然一聲震顫,又慢慢豎直,懸立在虛空中帝鳳之絕品小萌妃。

“方其雅——”方其墨用儘最後的力道嘶吼著那個女人的名字。

可直到最後的瞬間,她也不曾,看他一眼。

冰窟中的禁製在瞬間崩潰。那事外人的劍修與丹修眼見這這副情狀,相互看了眼,默默扭身往洞府門口走去。

阿禍回過頭,慢慢看了眼方其墨,看到他滿臉的眼淚。兩縷長發順著禁製煙消雲散時蕩起的風,猛地向後拂散……瞬間蒼白。

而最中心血色的繭,在吸收一副完整的軀殼之後,逐漸褪去原有的色澤,反倒有那麼圈%e4%b9%b3白色的光環在釋放著熒光——光芒越來越弱,在這千年冰芯構造的冰胎中,一個小小的身軀慢慢成形。

化自方其雅身上血肉的靈氣混合著逐漸生成的肌理,自透明有了實質,而正是在此時,一聲嬰啼讓在場幾個人都是心魂一顫。

方其墨此世連路都走不穩,就是踉踉蹌蹌撲上前把那嬰孩接住。

觸手再也不是虛無,而是真實存在的個體。呆愣愣得盯著嬰孩不曾睜開雙眼的臉,趕忙又慌慌張張%e8%84%b1下外袍將她緊緊裹在裡麵。

這是他那可恨的姐姐拿命重塑的孩子。

方其墨抱著她又哭又笑,不,不應該是抱,或許是小心翼翼托舉著正恰當,他的外甥女仍是這樣的脆弱,他怎麼都害怕著多用力一分就會將她捏碎掉。

方其墨看看一直到現在都還安靜著的阿禍,又看看懷中的孩子,眼淚止都止不住:“這樣弱小……那就叫做阿弱,如何?”

方其雅是個瘋子。

因為遇到了練雲生,所以她就變成了一個瘋子。

那日益劇增的愛梗塞在她心間,慢慢侵蝕著她的神智,可她這樣傾心愛慕的人,從來不會正眼看她,他已成了她生命唯一的意義,可他從來不屑一顧。

當年她意外懷上練雲生的孩子,是一子一女。

她因此而惹怒練雲生,可當時練雲生不知道她腹中已經有他的孩子,那一劍,幾乎去了她半條命——方其雅差點死在他劍下,卻依然甘之如飴。

見他的第一眼,心魔乍生,已然邁入有情道。她在自己的道中掙紮,早已無法%e8%84%b1出囚牢。

可是方其雅寧可逆天也要生下孩子的原因,並不是想留下彼此的牽係,而是她知道,練雲生因當年與一魔修爭鬥,佩劍斷折,陳傷積淤,若再無物修補道基,恐有性命之憂。於是方其雅這瘋子便融了腹中女兒的血肉以及兒子的一魂一魄,為練雲生鑄造了那把劍。

所以女兒生來沒有形體,兒子天生缺少魂魄!

這把劍後來輾轉來到練雲生身邊,他訝異於這劍於他的契合,甚至,當看到劍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它該是他的。

所以後來,即便這是練雲生的本命之劍,也能為方其雅所奪,反傷他自己。

方其雅把女兒瞞了三百多年,直到再也無法瞞下去的時候。

她化去了自己的血肉骨骼,為女兒重塑了形體。然後活生生把自己的靈魂禁錮在那劍中,約莫也是想著用這樣的方式能陪著他。

她從一開始就沒想著活下去。

……這個時候,阿禍還不懂,為何這個女人愛得這樣透徹,恨得這樣深沉,人世間明明有那樣熾烈真實的情感,她還會如此絕望得毀滅自己我才不會被女孩子欺負呢全文閱讀。

所有的禁製隨著方其雅的死煙消雲散,冰淩寸斷,岩層龜裂,冰窟即將坍圮。

方其墨抱著孩子驀然回頭,來不及去拉,便見著眼前一個人影將阿禍摟在懷裡,鼻尖湧入一股不同於此境的高山之巔冷雪的氣息,略略放點心,趕忙召劍飛出洞府。

洞府門口,那些先前離去的人不知何時已經聚攏來。方其墨抬頭就望見大師兄靜默的臉。

視線移到另一旁,練雲生已經將阿禍放下,正側頭望向另一邊——那把劍已跟了出來。此刻就懸停在他身側,微微閃爍著熒光。

哪怕血染白衣,哪怕被迫經曆了那等殘酷的故事,他的顏容仍然沉穩淡漠,那骨子淩然高貴依然如此懾人的眼。

這一刻沒人能注意得到練雲生,除了阿禍——所有人的視線,都盯著他懷中的孩子。這裡有很多都是經曆過三百多年前方其雅那一樁事的,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明了前因後果,那幾個女修,已經落下了淚。

然後他們都聽到一個破裂聲。

來自靈魂深處的聲音,就像時空的破裂,那樣清晰又脆弱的破裂。

方其墨猛然抬頭,那劍淒厲的哀鳴像是也要將他的靈魂再次割裂。

那白衣的真人踉踉蹌蹌站在原地,整個人都如同被強行剝去精氣神般萎靡,散落的長發竟然轉瞬雪白——下巴上的朱紅更將%e5%94%87色映襯的慘白,所有人都感受得到他身上急劇掉落的境界,那修為仿佛霧氣般從他的身體中散出來……練雲生的劍,被他%e4%ba%b2手折斷。

他竟%e4%ba%b2手毀了自己的道基。

方其墨死死盯著那兩截斷劍,因為太過驚駭,麵無表情的臉被跳動的肌肉鼓得近乎猙獰,手背上脖頸上青筋綻露得像是要跳出來,但終究是一動也沒有動。

他感覺到自己靈魂深處的哀鳴,他那殘酷又可憐的雙生姐姐,在這世上留存的最後痕跡,便就這麼蕩然無存。

練雲生艱難得抬起腳,走向他。

“把,她,給,我。”他低低得吐出幾個字眼,聲音仍然沒有一絲波動。

為那樣的眼神所注視著,方其墨幾乎要動搖。可他馬上控製住自己,後怕得往後退了幾步。

“把,她,給,我。”練雲生又重複一遍。↘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在方其墨要說不可能的當時,聽到大師兄的聲音:“給他。”

方其墨驚詫得抬起頭,他那個溫柔如和風般的大師兄,緩慢又堅定得說出口。

“給他。”

這個人的話,他沒法不聽。哪怕這樣一送,就仿佛從%e8%83%b8膛中活生生剮去一塊肉。

練雲生抱著女兒。

視線有那麼瞬間的怔忪,然後,慘白的%e5%94%87角微微上揚。

……他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12.10

……我被整個世界拋棄了。

我要報社。

第73章

練雲生帶著阿弱回了赤城山。

抱著女兒甫一踏下雲舟的真人,當時的慘狀幾乎讓迎接的人都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

%e4%ba%b2手折斷自己的本命劍,也相當於%e4%ba%b2手毀去自己的根基,更有反噬之力難消難解,便就是那一行,赤城山失了一位叱吒風雲的真人,當年敢執劍向天引劫雷煉心的絕世劍子被打落泥塵。然而,但凡所有看到他的人,都不會認為這個男人便會就此悄無聲息。

練雲生這個名字已經代表了一切。他的眼瞳仍就充滿了星辰般璀璨的光華,他的氣勢仍就如同山巔亙古不化的積雪般清貴孤傲,他隻站在那裡,便讓人再也無法忽視他的存在。於是明明清楚重塑道之根本是何等荒謬的事,也覺得,若是這件事落在練雲生身上,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置信!

練雲生很快帶著女兒閉關。接到消息匆匆趕來的淩雲峰管事已準備接收一位小祖宗,誰料到自家主人竟然將小主子帶進了洞府!當下大驚。

道基被毀,清微真人竟不曾隕落,已是件大幸事。但他此刻決計比凡人都好不到哪裡去。閉關自然在所難免,但又何必將女兒也帶進去?彆問眾人如何確信這便是他的女兒,也彆問如何猜測他近些年都閉守淩雲峰不出怎會平白多出個女兒,練雲生冷情冷性慣了,唯一有點情緒波動的大概就是麵對阿禍的時候,這會兒能讓他這般緊張的,還彆說不是他女兒!

既是嬰孩,總避不過吃喝拉撒等煩瑣事,管事隻要想想邊上杵的是清微真人,便頭皮發麻。可再心慌,練雲生都將孩子帶進了洞府,閉的又是死關,倒讓人連焦心都沒用。

如此晃眼,卻是十一年。

洞靈源,和桑峰。

方其墨難得空出點閒來,就來這峰頂尋阿禍。當年方其雅那檔子事解決後,阿禍便討了這和桑峰住下。和桑峰原本便是他母%e4%ba%b2留下,既予了他也不算什麼。隻是那年的事太過驚駭,且他當時還是在場的,眾人猜阿禍麵上雖不曾露出任何端倪,心中還不知如何思慮的,總歸是沒人能看出他的真實情緒,經年累月來那心事更是藏得越來越深。

阿禍生得像練雲生我當算命先生那幾年。越長更是越好,顏容之盛都到了光彩灼目的地步。不過他倒不是他爹那般喜穿白衣,他不挑衣飾,慣常穿的便是與派中弟子類似的藍紋道袍。阿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