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能像你這樣放下`身段做半個佞臣,才是不容易,我看大表哥就沒有這樣的覺悟。”管沅輕笑。
盛陽牽著她的手:“你這句話是在笑話為夫,還是在嫌棄為夫?”
“你知道的。”管沅不回答。
“半個佞臣,是因為你要和佞臣鬥。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佞臣不需要講道理,他們自有他們的手段。隻有用他們的手段行事,才能對付他們。”盛陽頗有些歎息。
“外人皆說你善揣摩上意,奉迎皇上以得恩寵,其實你過得最辛苦,比那些真正奉迎的閹黨辛苦多了。”管沅憐惜地捏了捏他的手。
盛陽雙眸微垂:“阿沅,能和你在一起,我不辛苦。”
管沅溫柔地笑,美眸隻是望他。
“為什麼人人都說孕婦脾氣暴躁,孕中多思,”盛陽若有所思,似乎不解,“你卻還是這麼溫柔,也不發脾氣?”
管沅一愣,才發現盛陽說的都是對的:“大約,我孕吐不嚴重,你又把我照顧得那麼好,我也不難受呀。我們的孩子也怪,不鬨我。不過我覺得還有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除了最開始的時候,管沅基本就沒怎麼孕吐。
“什麼原因?”盛陽好奇。
“我想,”管沅斟酌了一下言語,“其他女子有身孕的時候丈夫都沒有陪在身邊,不管是酸的苦的,都會暴躁多思吧?”
其他妻子一旦有孕,丈夫不是通房小妾就是秦樓楚館,更甚者把正堂大婦扔在內院動輒不來探視,再好的脾氣也會變河東獅吧?
盛陽不禁大笑,當下也覺得她說的有理,不由%e5%90%bb了%e5%90%bb她的額頭。
她極少看他如此情緒外露地笑,一時間美眸透出些許溫柔,又在那一%e5%90%bb下心悸了片刻。
縱使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依舊如同他初識那般,如此輕易就能心動。
管沅生辰的時候,盛陽送了她一套碧璽水鑽的頭麵,十分輕靈溫婉。轉眼西苑端午宴,管沅就戴上了,又換了一身淺碧的白玉蘭繡紗襦裙,在炎炎夏日越發清爽靈動。
“懷著身孕還這麼漂亮,幾乎就看不出身形變了,這也有四個多月了吧?”太後端坐在高位,問著仁和大公主。
仁和大公主點頭:“四個多月了。”
“早就聽說靖安侯世子和世子夫人伉儷情深,天天蜜一樣調著,哪能不漂亮。”宣威侯夫人笑盈盈地插嘴。
宣威侯夫人也是命婦裡麵有輩分的,眾人也不敢再說什麼。
大家都是消息靈通的,誰不知道靖安侯府的二太太連管家權都給奪了,聽說就是插手侄子房裡事,要塞人呢!
誰知道靖安侯世子倒好,不收美意,還把狀告到父%e4%ba%b2跟前。
可知靖安侯世子夫人有多受寵。
怎麼自家夫君就沒有這樣的覺悟呢!
不過人家也是血脈相連,有什麼樣的爹就有什麼樣的兒子。當初靖安侯夫人沒了的時候,多少人家盤算著要給靖安侯做媒找續弦。
結果靖安侯倒好,直到現在都是孤身一人。
一開始不續弦倒好說,大家都以為是心疼嫡長子,怕繼母苛待了。
可這麼多年連嫡孫都快抱上了,還愣是連個通房也沒有——
算了算了,靖安侯府的男人都是稀罕物,他們是沒這個福氣了。
這時候那些人似乎都要把盛陽的孤煞忘得一乾二淨了。
端午射柳是傳統,皇上早命人在西苑擺開了架勢。
隻不過這次,盛陽不願出頭,管洌也不願出頭,於是大家都隻好把目光放在其他人身上。
潁國公世子站了出來。
齊允鈞當然也站了出來。
潁國公世子似笑非笑地拍了拍盛陽的肩:“老大,我幫你!”倒頗有幾分地痞流氓的調侃意味。
盛陽沒有拒絕:“你小子好好表現。”
有人幫他出頭?他樂得自在。
潁國公世子一笑:“自然不會叫潁國公府和靖安侯府丟麵子!”
潁國公府和靖安侯府如今是準%e4%ba%b2家,自然得站在一條線。
雖然少了盛陽和管洌,不過皇上一看還有這麼多人,覺得還是很有看頭的。
劉瑜又在一旁開始出餿主意:“皇上,年年射柳,不如想個新奇的玩法?”
“怎麼玩?”皇上興致馬上來了,“我聽說西苑新來了一批良種青海馬,不如讓他們馬上顛簸挑戰射柳?”
劉瑜一笑:“奴才還有更好的主意呢!”(未完待續)
☆、176 射柳
“更好的主意?”皇上興致勃勃。
“青海馬自然也可以用上,但不妨用兩隊競技的方式射柳!”劉瑜怎麼可能想出這種奇葩招數,腦洞這麼大,絕對是張彩乾的活。
張彩一開始說的是徒步,但既然皇上喜歡用馬,劉瑜認為加上也無妨。
皇上眼前一亮:“兩隊競技?”
“對,讓參賽者分成兩隊,都拿著空弓,然後騎馬在場內競技。箭隻有一隻,可以在隊員之間傳遞。哪一隊先拿著箭到了線內,並且射中柳枝,就算一分。半個時辰結束,分數最多的贏。”劉瑜解釋。
說白了就是限製隻有一支箭,以此來造成爭搶。
“當然,不能用箭故意傷人,否則必須棄權。”劉瑜補充。
這也是吸取了上次元宵比試的教訓。
皇上點了頭:“好,就這麼定!你們趕緊的準備起來!”
眾人聽劉瑜宣讀了新的比賽規程,全都神色各異。
潁國公世子詫異:“這要搞什麼!”
盛陽冷笑:“搞什麼,這是站隊呢!分兩隊,一隊是%e4%ba%b2劉瑜派,一隊是反劉瑜派。站完了順便再把反劉瑜派打壓一通,告訴你們不支持劉瑜的後果。”
“真是豈有此理!”管洌咬牙切齒。
盛陽神情恢複淡漠:“我去換衣服。”
“啊?你要下場?”潁國公世子愣住了。
剛才不是說不下嗎?
管洌緊隨盛陽而去:“總不能讓我們反劉瑜派丟人丟到老家吧!”
潁國公世子一喜:“你們兩個鎮場。十拿九穩!”
半晌,他又反應過來什麼,哭笑不得的樣子:“唉。你們的意思,不是明擺著覺得我不靠譜不行嗎?”
場外的女眷也很奇怪。
“這個劉瑜,要搞什麼鬼?”大舅母有些犯嘀咕。
管沅也很是防備:“該不會是在馬上動了什麼手腳吧?”
不過她這回可是冤枉了劉瑜,劉瑜一開始肯本沒打算用馬。
而且這些事,皇上眼皮子底下,動手腳太難。出事了隻要一查,就算馬死了。也是可以驗屍的。
但凡劉瑜有一點腦筋,就不會在馬上麵下手。
“如此一來。你哥哥還有盛世子都下場了。”楊氏倒吸一口氣,不由更加擔心。
“天昭媳婦,這等驚險場麵,你隻怕看不得。不如先下去休息?”宣威侯夫人憂心忡忡。
管沅搖頭一笑:“多謝姨祖母,我不要緊的,我們要相信世子爺。”
柳臻湊到管沅耳邊:“寧護衛傳話過來,讓世子夫人去見世子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管沅點了頭,過了半刻鐘才借口更衣,去了旁邊的院落。
盛陽已經換了衣服出來,他們這隊是黑衣。
“劉瑜不會動什麼手腳吧?”管沅一見盛陽就關切地上前。
“你放心,我讓人去留意馬了,沒有問題。就算要動手腳。也隻能是在搶奪過程中人動。”盛陽握了她淺碧色衣袖下的手。
管沅輕歎:“那你一切當心。”
“阿沅,對不起,其實我不應該下場。免得叫你擔心,”盛陽歉意地看著眼前女子,“隻是,我必須站出來,這是靖安侯府的表態,也是一場我們不能輸的比賽。”
管沅都明白:“我知道這其中的意義。劉瑜這麼做,不就是為了分化兩邊。然後壓過我們嗎。你隻管好好去,你放心,我不會怎樣的。假如我心智真的那麼弱,隻怕都死了不下千百回了——”
盛陽的食指放在她淺粉的%e5%94%87上,觸?感溫潤:“不準說那個字,我會保你一世平安。”
管沅清淺一笑,極快地就勢%e5%90%bb了%e5%90%bb他的手背:“我隻想你一世平安!”
盛陽銳利的雙眸情愫湧動。
另一邊,剛換好衣服出來的管洌遮住雙眼:“咳咳,我什麼都沒看見。”
“此地無銀三百兩!”管沅輕哼地對哥哥數落。
“你還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也沒見你跑我這說什麼。”管洌理直氣壯地爭辯。
“你剛才又不在!”管沅更理直氣壯,然後才走到哥哥麵前,“平安第一,你要是出了什麼岔子,定遠侯府可沒第二個繼承人,你又不聽我的話早早地娶嫂嫂,不然我都能抱侄子了。”
管洌一聽成%e4%ba%b2,臉色就黑,可是也不好反駁什麼。
比賽很快開始,黑隊以盛陽為首,還有管洌、潁國公世子、柏應嘉等人,幾乎都是勳貴之中的大族,陣容不可小覷。
至於紅隊,則是齊允鈞為首,也帶了不少好手。
劉瑜本來看盛陽和管洌不下場,還覺得這場比賽希望極大。可是如今看到盛陽和管洌同時下場,心裡頭就玄乎了。
彆人不清楚盛陽騎射的功底,他可是一清二楚。當初秋獵的時候,在場誰人不驚歎一句神人!
可是如今——
“都準備好了嗎?”劉瑜陰惻惻地問身邊的心腹。
“都準備好了,劉公公放心。”心腹回答。
劉瑜這才鬆了一口氣似的,安心地看向場中央。
管沅坐在場外,倒是一派極度輕鬆的模樣,和幾位命婦在那裡笑談風生。
仁和大公主笑容淡淡:“靖安侯世子夫人倒是很鎮定。”
“她要是不鎮定,當初燒毀考卷的時候就出事了。”太後不以為意。
銀箭一開局就被黑隊的管洌搶到,馬上傳給了盛陽。盛陽策馬正好在弧線的尾端將銀箭接住,沒有半分勒馬的動作,就彎弓搭箭,正好在入線之後銀箭發出,射中柳枝,時間卡得極準。
場上爆發出喝彩,這是開門第一箭。
除卻見識過盛陽本事的,其餘人都看呆了。那樣行雲流水的控馬術,還有收放自如的精準箭法,簡直如神祇般完美無缺。
太後也不由一愣:“從前知道靖安侯世子有本事,倒是沒曾想這麼有本事!”
仁和大公主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