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頁(1 / 1)

拚夫 蕭七七 4030 字 2個月前

臻突然進來回稟:“世子夫人,世子爺的信。”

管沅聽到盛陽的信,仿佛像聽到安魂曲一般,瞬間就平靜了不少。

她拆開信封,是她熟悉的顏楷,把事件經過緩慢而詳細地說了一遍,又安慰了管沅一番,讓她放心,他會處理此事。

管沅垂頭默然。

盛陽也是剛得到消息不久吧,錦衣衛勢必正在忙於此事,他卻抽空寫了這麼長一封信安慰自己。

他的心她一直都明白,因為明白,所以她更應該把一切放心地交給他。

管沅的手輕輕放在腹部,兩個月的身孕還不曾顯懷,然而每當她的手放在這,都感覺是那麼溫暖,從心底蔓延的溫暖。

“臻兒,我寫封信回給世子爺,你讓可靠的人送出去。”管沅長舒一口氣,去了西次間的書房。

墨香縈繞,紫毫落筆,隻有一句話——

萬事小心,十年不晚。

不願給他太多囑托和壓力,也不願讓他擔心自己的情況。她相信他會做得很好,但也怕他會做的太好,以至於她會擔心,他是否會因此把自己也陷入危機。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亦懂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而他,就是她的青山萬裡,是她身後的依偎和屏障,時刻守護著她。

盛陽剛下令上刑拷問燒毀考卷的司禮監眾人,就秘密聯係了閣老李西涯,去翻這些人的罪證。

他知道現在阿沅一定很著急,所以他必須儘快給阿沅一個答案一個結果。

然而在看到那隻有八個字的回信時,焦躁的心卻莫名沉靜下來。

他們都不是冒進的人,這麼多年都忍過來了,多忍幾天又算什麼。

“去司禮監。”盛陽突然有了主意。

宮中司禮監,劉瑜裝模作樣地理了理掌印太監的錦袍,才走進來:“剛回來忙不完的事,裡頭的折子都堆積如山了。招待不周,還請盛世子見諒呀!”

盛陽坐姿依舊端正:“劉公公是皇上肱骨,朝廷大事自然要多費心。”

“盛世子又何嘗不是皇上的心腹,”劉瑜滿麵帶笑,心裡卻不以為然,就這個孤煞不過是走的狗屎運讓皇上看對了眼,“錦衣衛千頭萬緒,盛世子怎麼還有空到司禮監呀?”

“如果不是司禮監的那樁案子,錦衣衛也能少了許多頭緒,”盛陽順著劉瑜的話,似笑非笑,“所以還請劉公公給個說法。”

劉瑜哈哈一笑:“咱家能給什麼說法,其實那些小兔崽子平日做事都很穩妥——”

盛陽毫不客氣地打斷:“劉公公,就事論事,我的意思是,燒毀頭名考卷一事,司禮監總得給句話吧?”

劉瑜這下總算弄明白盛陽的來意了。

盛陽這是在逼他給一個交代。

“人已經下了詔獄,話不是咱家說什麼就是什麼。”劉瑜正色道,顯然不想給盛陽什麼交代。

“既然劉公公選擇不說話,那到時候那幾位公公吐出來什麼就是什麼了,”盛陽凝眉似乎在想什麼,“錦衣衛那些刑具不知道劉公公有沒有見識過,想讓犯人招什麼都是能招的。”

劉瑜這下有些慌神,要是盛陽抓了這個把柄,讓那幾個兔崽子亂咬人把他的同盟甚至他給咬了出來,那豈不是麻煩了?

“盛世子果然手段利落!”劉瑜暗暗咬牙。

“其實我也是為劉公公著想。這件事傳出去,對劉公公名聲很壞,影響科舉的大事,搞不好全國的讀書人都會反對劉公公。如果沒有人出來承擔主謀,把劉公公摘出來,”盛陽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有什麼後果,就和劉公公受常例一個道理。”

劉瑜的關注點顯然在常例:“這和常例有什麼關係?”

常例是劉瑜定下的“規矩”,凡是進京出京的官員,都必須給他交一筆銀子以作常例。這些年他靠著常例斂了不少財,故此越發變本加厲。

官員哪裡有那麼多銀子,還不是從各地的百姓那裡征繳上來。故此百姓對劉瑜可謂怨聲載道。

“哦,沒什麼關係,我隨口一說罷了,”盛陽若無其事,“劉公公還是考慮清楚,找個像樣的出來頂罪,否則明眼人都能看出幕後主使是誰。有些事,做了就得付出代價,有舍才有得,我隨時靜候劉公公音信。”

盛陽說完就告辭了,也不給劉瑜再問的機會。

“收常例,名聲很壞?”劉瑜有些納悶地自言自語。

從司禮監出來,劉瑜就去了吏部尚書張彩那裡。

張彩聽劉瑜這麼一問,頓了頓才說:“劉公公是要攢十輩子也花不完的銀子,還是要攢十輩子都不會被人遺忘的好名聲?”

“當然是名聲!要那麼多銀子,十輩子也花不完吃飽了撐著!”劉瑜心情不好,導致脾氣也不好。

“那劉公公還是彆收常例了。”張彩搖搖頭。

劉瑜不解:“這又是怎麼說?”

“常例從哪來,從官員手裡頭來;官員哪來的銀子,還不是百姓身上的。如果碰上稀罕有良心的,把從百姓身上拿來的銀子都給了劉公公,那還不虧。可是假如有沒良心的,假借劉公公旗號大肆征斂,銀子卻進了自己口袋,百姓隻以為是劉公公對他們狠毒。”張彩解釋。

劉瑜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居然有人敢用我的名義掙錢?這絕對不能再發生,趕緊取締常例!”

張彩心想你都撈完了富起來了,才來說這麼義正言辭的話,早乾嘛去了。

“那燒毀楊子升考卷的事,又該怎麼辦?”劉瑜顯然十分為難,“盛陽那個說法,顯然是要逼我付出代價。他們那邊折損了一個楊子升,也要我出血才肯善罷甘休,可是我怎麼甘心呀!”(未完待續)

☆、175 端午

張彩想了想:“盛天昭這個人不簡單,他給咱們麵子,咱們還是要給幾分麵子。否則他真的下了狠心,我們隻怕吃不了兜著走。不如讓高公公頂罪?”

“不行,高鳳深得皇上心意,怎麼能動他!”劉瑜連忙拒絕。

高鳳高公公的一大優點,就是知道皇上喜歡什麼樣的酒,今晚想要什麼類型的美人作陪,明天想去哪裡遊山玩水。

皇上喜歡的東西,高鳳都一清二楚從無差錯。

因此張彩提出拿高鳳頂罪,劉瑜二話沒說就絕拒了。

“劉公公,高公公深得帝心,風頭就快趕上您了。這個時候不除他,日後他羽翼豐滿,再想下手就難了。何況一山難容二虎,沒了高鳳,那最得帝心的人就是您了呀!”張彩講著道理。

劉瑜有所觸動,馬上通知了盛陽抓高鳳去頂罪。

盛陽接到消息以後,隻覺得異常滑稽。

他不過說了常例,劉瑜就真取消了。而劉瑜推了高鳳出來頂罪,那就是閹黨內鬥自斬臂膀,他樂見其成。

旁人不清楚,他卻記得清清楚楚,前世就是高鳳引著皇上出了大同,才引來了韃靼敵軍。

結果高鳳和劉瑜那幫閹黨,無力自保也就罷了,推了靖安侯府領兵抗敵,還要斷絕火藥供應。

若非如此,父%e4%ba%b2怎麼會敗?

他靖安侯府如何會滅?

阿沅又怎麼會受牽連?

盛陽合上銳利的雙眸。沒有讓其中的血紅鋒芒殺出來。

血債血償,他會一點點還回去的!

楊閣老府的花廳,管沅看了看凝望遠處的大表哥楊安。又看了看一臉糾結的哥哥管洌。∞思∞兔∞在∞線∞閱∞讀∞

“你們兩個原先不都挺能說的嗎,怎麼現在一個比一個沉默寡言?”管沅撇嘴。

管洌有些愧疚地歎息:“妹妹,你現在懷著身子,還是彆操心這些事了。”

“我不操心,我就是說個端午宴的事,順帶看看大舅母,結果往這裡一坐。你們都不說話。”管沅無奈。

本來楊安的事她不打算說什麼的,這個大表哥的性子她也知道。不是她說什麼就能怎樣,不說什麼就不能怎樣。

但如今這個狀況,氣氛這麼詭異,管沅不擔心都不行。

“靖安侯府端午宴今年還辦?”管洌詫異。“妹夫怎麼不體恤一下你,還讓你操勞?”

楊安這回終於開口了:“盛天昭不怕你動了胎氣?”

管沅一笑:“你們猜錯了,世子爺巴不得幫我把中饋都給推了,哪裡會讓我操心這些事。皇上要在西苑辦端午宴,說是過年的時候他在玉泉山,也沒好好見見群臣,端午節補回來。”

而實際上,就是盛陽怕管沅操勞一年一度的靖安侯府端午宴,才給皇上出了這個主意。光明正大地免去了管沅的辛苦。

管洌沒那麼多想頭,楊安是個心思通透的:“他還真是緊著你!”

管沅也不理會楊安說什麼,橫豎當聽不明白就是:“大表哥。皇上特意點了你。”

“點我做什麼?”楊安怎能不驚訝。

“你的案子都鬨得滿城風雨了,皇上當然好奇你到底長了什麼樣子。世子爺的意思是,你還沒出仕,這時候見麵對你以後科舉反倒不好,於是皇上答應不召見你,命你在西苑萬壽山上畫端午射柳。”管沅解釋。

楊安冷笑:“這種活是低賤畫師做的。我不乾!”

若是尋常人,聽到有這種接近聖駕討好皇上的機會。定然是趨之若鶩爭先恐後的。

然而楊安是楊安,他有自己的傲氣。

管沅絲毫不意外:“乾不乾不是你說了算,自然你也可以再讓大舅舅去皇上麵前幫你推掉。哥,你怎麼看?”她又轉向管洌。

管洌想了想:“若是能把握其中的度,不失為一件好事。隻要大表哥不卑不亢,妥當應對就行。”

楊安冷哼一聲,沒有搭理這兩兄妹。

“總之呢,有些事也說不清是福是禍,要不你問問李閣老?”管沅出著主意。

“你管好你自己,”楊安瞥了一眼她的肚子,“想要命就彆操心這麼多!”

管沅也不理會他,去內院陪著大舅母又說了一會兒話,才回了靖安侯府。

對於燒毀考卷一案盛陽的處理方式,管沅其實很佩服。因為盛陽不費一兵一卒,就讓劉瑜損兵折將。

也隻有他那般氣魄手腕的人,能使出這樣的策略。

至於大表哥楊安的事,橫豎都要再等三年,如果能抓到機會先得了皇上青眼,那是好事不是壞事。

黃昏時分,盛陽陪著管沅在院子裡散步。

天氣越發熱起來,管沅隻穿了一襲天水色高腰襦裙,微隆的腹部還不明顯,還是以往那般輕盈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