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樣一來,自主性豈非很大?”管沅若有所思。
盛陽點頭:“的確如此。”
“這樣我想抓二房的痛腳倒不那麼容易了,大概隻能從人事上入手……”管沅若有所思。
“抓不抓得到都沒關係,我從朝堂上解決也是一樣的。”盛陽神情嚴肅中又帶了幾分狠厲。
二叔敢算計他,就不要怪他不客氣。
說起朝堂,管沅又想到今天楊安的事,不禁道歉:“我大表哥……實在對不住,他就是那樣一個人,你不要放在心上,大不了日後我們不理他。”
她知道盛陽心思通透,什麼“化解劫難、庇佑安康”,那番話唬旁人可以,唬盛陽是唬不住的。
“楊子升的性子,”盛陽搖搖頭,“你不必為他道歉,我知道他性子乖張些,也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他性子乖張也就罷了,”管沅說起這個就沒好氣,“還偏偏自視甚高,我都擔心他明年春闈丟楊家的臉。”
“都是個人的造化機緣。”盛陽不以為意。
楊安的性子,他從前就略聞一二;今日百聞不如一見,的確很是乖張。
不過他倒也不介意楊安揭他的短,他又不是讀書科舉之人,不懂玄妙精深的《易經》也實屬尋常,他楊安也不會彎弓射箭不是?
人各有所長,以己長度人短,是狹隘行徑;己短輸於人長,也沒什麼好懊惱的,他輸得起。
管沅見他的確沒有放在心上,不像是生氣,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是夜自有繾綣,第二日一早,管沅就聽了盛陽的建議,把觀瀾堂的人都叫到前院去。
盛陽的兩個心腹小廝——夏康、高丘,都是靖安侯府的世仆之後,也是打小跟在盛陽身邊長大的。
管沅問了他們幾句話,便知道這兩人都是穩重可靠的。
至於其餘的幾個小廝,管沅也都一一問了話。
廚娘和幾個粗使丫鬟,管沅便細問了她們的職責,又要了明細賬冊,準備看了之後再理。
管沅熟識了一圈之後,叫了陳新家的進屋。
“如今我不方便見外客,”管沅既然到了靖安侯府,也不好再向以前一般時常見靖恭坊的人,該避忌的還是得避忌,否則被盛嵩抓到把柄走漏了消息,得不償失,“明麵上,你當家的是幫我打理鋪子的,你呢就跟在我身邊幫我打理觀瀾堂。但實際上,你們是我傳遞消息的耳目,我在靖恭坊的消息,都需要由你們夫妻幫著傳進來給我。”
陳新家的連忙行禮:“但憑世子夫人差遣,仆婦和當家的一定不負所托。”
熟悉了觀瀾堂的人事用了早膳,盛陽便說要帶管沅出城祭拜母%e4%ba%b2。
管沅自是應允,換了衣裳跟著盛陽出府。
出了觀瀾堂,還沒走到靖安侯府的大門,就碰上了盛嵩。
盛陽和管沅見了盛嵩,表麵上還是要顧周全的,都行禮問了安。
“你這幾天倒是忙得天天沒人影,”盛嵩笑道,“什麼時候回錦衣衛當值?”
盛陽本就為人冷肅,此時不苟言笑也純屬正常:“皇上恩準了六天的假,後日回錦衣衛。”
盛嵩點頭:“聖恩隆重,你自當勉力為國才是。這是要帶媳婦去哪?”
管沅垂眸站在一側,十分安靜的模樣,餘光瞥到盛嵩的神情,不禁叫了一聲好。
果然是能裝會演的主,一副慈祥和藹體恤小輩的模樣,她若非知曉前世實情,隻怕也會被蒙了過去。
“去祭拜母%e4%ba%b2。”盛陽說得很鄭重。
盛嵩眼神閃了一下,接著是十分關切的模樣:“也是應該的,你母%e4%ba%b2知道了肯定高興。”(未完待續)
☆、160 借題
目光敏銳的盛陽,沒有漏掉盛嵩眼神的閃爍。
他不禁揣測:祭拜母%e4%ba%b2,出城之後,路上勢必有機可乘,難道盛嵩要在這上麵動什麼歪腦筋?
雖然這麼做實在是膽大包天了些,但盛陽還是不敢大意。
和盛嵩告了彆,走出靖安侯府,轉頭就吩咐了寧護衛加人手。
以他如今的武功,自是不用擔心;但如今多了阿沅在側,他不得不倍加注意。
一路上,管沅不談盛嵩的事,也不說盛陽已逝的母%e4%ba%b2,隻是倚在盛陽手邊絮叨沿途風景,似乎想要減緩盛陽略微低沉的情緒。
馬車裡流淌著溫柔靜好的氣氛,車窗邊,女子一身真紅的牡丹綾緞襖,如墨的青絲綰成流雲髻,發間兩朵蓮子大小的珍珠頭飾,然後是那支百合玉釵,清妍中多了幾分光華。
似乎自從他相送,她幾乎日日都要戴那支百合玉釵。
想到此,盛陽不禁勾起嘴角,冷峻的臉上多了幾分緩和。
隨後他又想到什麼,轉頭對著窗外隨行的小廝夏康低聲交待了幾句。
盛陽再轉過頭時,風拂而來,吹起她耳邊的碎發,清麗的臉上淡然自若的神情,令她多了幾分嬌俏神韻,叫他看得癡迷。
“阿沅……”他不由輕輕喚她。
“嗯?”管沅收回視線,美眸凝望著他。
在她滿含情愫的凝望下,盛陽不禁想起她昨夜熏著水光的迷離的眼,強自壓下自己臉頰就快染上的紅雲,連忙轉移了話題:“明日我還有一天空閒。你想去哪裡,我陪你。”
管沅一笑:“大冬天,哪裡都是光禿禿的,也沒什麼特彆的地方。去遊賞,不如等開了春。明天。我想還是去成國公府走一趟吧,我覺得你外祖母頗有深意呢。”
說著說著,管沅不禁憂慮起來。
成國公夫人到底是不待見她,還是如何呢?
成國公夫人那麼刻板,該不會是嫌棄她從前定過%e4%ba%b2吧?她總覺得有些戰戰兢兢的。
盛陽看著她漸漸黯淡下去的眸光,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忍不住微微心疼:“你放心,不管有什麼,我都會幫你攔著的。你有我。”
管沅感激地點點頭。
“下午我帶你去書齋,有幾個人讓你見一見。”盛陽不願看她繼續憂心,和她說起旁的事。
管沅一聽是書齋。那是盛陽自己的地盤,便意識到要見什麼人了。
如果方才是感激盛陽為她遮風擋雨,如今就是感慨他對她無邊的信任。
美眸漸漸有了些許淚意,她順從自己的心意,湊上前在他臉頰一%e5%90%bb:“盛陽,謝謝你……”
他肯把自己安身立命之本都與她分享,絲毫不隱瞞那些爭鬥的秘密,更不要說兩世為人。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
盛陽臉頰驟然印上溫軟,還不曾反應過來,溫軟便已離他而去。隻留下無限回味。
他先是有些茫然地看向麵前的女子,銳利的雙眸隨即湧現出壓抑的喜悅。
他的阿沅從未這般主動%e5%90%bb過他,即便她對他的一切從來沒有過抗拒,卻也從不曾主動……
他忍不住把她拉到懷裡,下巴抵著她的額頭。
她值得他交托所有。
“世子爺,前方發現流寇。”寧護衛在馬車外的稟報。打破了這一刻的溫情。
“都處置了嗎?”盛陽周身的氣息一下子冷了下去。
“世子爺放心,您和夫人不會有危險。活口還在審問。”寧護衛早就明白管沅在盛陽心中的地位,因此毫不避忌馬車中的管沅。
“彆叫他輕易死了。”盛陽其實不用審,也明白今天的事都是誰做的,怎麼他前腳才出靖安侯府,後腳在城外就碰上流寇了,“把這件事捅到順天府尹,務必鬨得大些。”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網⑤友⑤整⑤理⑤上⑤傳⑤
管沅馬上聽出來了,盛陽這是打算借題發揮一箭雙雕,旋即會心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事情鐵定和盛嵩%e8%84%b1不了乾係,但在順天府尹那裡揭露家醜,盛陽還不至於這麼魯莽。
他這是想叫旁人揣測呢!
京郊向來拱衛嚴密,怎麼會出沒流寇?此事呈上去,必然會鬨起軒然大波。
盛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有心人都會猜到,是有人要針對盛陽,甚至可能皇上也會猜到。
皇上雖然昏,但是一點也不庸。
皇上很多時候隻是懶得管事,但是皇上在意的人在意的事,就一定會管。
從這一點上來說,皇上也未免太過偏頗處事不正,這樣的人,的確不是帝王之才。假如托生在江湖之家,倒會是個不錯的俠客,對俠士肝膽相照。
隻要皇上起了疑心,劉瑜勢必不敢再用這種鬼蜮伎倆,會暫時有所收斂。
至於活口,如果能審出盛嵩的蛛絲馬跡,那是留給盛陽的父%e4%ba%b2盛巍的,好叫他老人家明白,這個嫡%e4%ba%b2弟弟到底有什麼念頭。
倘若審不出,也隻能再行謀劃了。
寧護衛答應著下去了,盛陽低頭看著她流光溢彩的美眸:“明白我的用意?”
管沅眼波流轉:“我都明白,隻不過,即便讓父%e4%ba%b2知道了盛嵩的真麵目,我們也不能就這麼揭穿他,太便宜他了!”
“那你有什麼好法子?”他輕柔地%e5%90%bb她的額角。
從前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意識到,原來隻要抱她入懷,空落落的心就能被幸福填滿;原來隻要與她相伴,自己就能變得如此鬆乏,似乎可以忘卻俗世間那麼多的煩惱。
“自然要好好利用呀,劉瑜雖然會因為順天府尹的介入有所收斂,但是暗地裡的行動隻怕不會罷休,一條路行不通,還有那麼多條路。總要讓劉瑜吃些虧才是,不如故意透露給盛嵩一些假消息。等盛嵩把假消息傳出去起了作用,也可以讓父%e4%ba%b2更信服,盛嵩是在暗地裡和劉瑜勾結的。”管沅一邊拉著他的手,一邊說著自己的想法。
盛陽微愣。
她是那麼懂他,隻要幾句簡單的話,她就能明白他的心意。
她又是如此聰慧通透,總是智計百出,想儘一切要幫他。
他環著她的手更加用力,似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再也不分離。
對,再也不分離。
盛陽母%e4%ba%b2的陵寢在京郊的一處莊子,這裡埋葬的都是靖安侯府的先祖。莊戶都是靖安侯府的人,平日裡除了種地,便是守陵。
管沅就著盛陽的手下了馬車,迎上來的莊頭是個四十來年紀的漢子,和盛陽很是相熟。
“侯爺沒有一起來?”莊頭殷勤地問著。
管沅一聽,便知靖安侯盛巍也時常來看亡妻。
盛陽搖搖頭,沒有多說。
莊頭這才看到馬車裡下來的年輕少婦,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馬上低下頭不敢多看。
世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