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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擾,倒茶什麼的多半都是自己動手。

她嗔他一眼,不接他的茶水。他笑著喝了一口,傾身過去用嘴渡給了她,順便奪取了幾分佳人甜美氣息。

宛盈送來了沈天璣愛吃的湯羹,納蘭徵便%e4%ba%b2自動手喂她。她誠惶誠恐道:“皇上今日怎麼不見批折子?”

“如今國泰民安太平盛世的,哪裡有那麼多折子可批?”他淡淡說著,舀了一勺子黏糊糊的湯送到她的%e5%94%87邊。

周寧福聽到此言,心道:太平盛世也同樣國事繁忙啊,皇上今日是被那圖集給氣著了,一心來陪皇後娘娘,勤政殿裡一堆折子呢,大約又要等娘娘睡著了再呈上來了。

及至申時,外頭的雪停了,徒留一座銀裝素裹的世界,美得如同仙境。

沈天璣興致勃勃想去雪梅園一趟,納蘭徵自然是縱著。二人同乘一攆,行了小半個時辰,才到達雪梅園。

他抱著她下地。落地時,一陣冷雪寒粒當麵拂過來。她伸手緊了緊身上的鬥篷,笑道:“這林子似乎比去年還要美呢!”口中吐出的熱氣彌漫在冷泠泠的空中,她卻絲毫不覺得冷。望著眼前一大片盛放的紅梅林,心頭雀躍。

隻不過她如今帶了個球,不敢同過去那般奔跑無忌了。二人就這麼相攜著走進林中。宛盈等人遠遠跟在後麵。

周寧福早就超前趕過來準備了一番,小徑上積雪已除,鋪了厚厚的地氈,難免破壞了幾分意境。沈天璣知道這是怕她腳滑,也隻能這麼將就著了。

冰雕玉砌的世界裡,女子俏麗的麵容愈發雪白,眉目仿佛畫中走出。他還是怕她冷到,牽著她的左手,時不時又給她捏捏右手。出門時宛盈倒是塞過來一隻手爐,可是她不願意帶。

“古人言,梅花是歲寒三友,寧居茅舍疏籬,不求金玉滿堂。這園子裡的梅好是好,難免失了驛路獨開的意境。”她本是隨口一說,不想這位素來沒見過念詩詞的皇上點了點頭,“的確。朕曾經在宮外見過山野獨開的墨梅,淩枝傲霜,比宮裡刻意圈養的少了幾分匠氣,多了幾分靈韻。”

“墨梅?”沈天璣笑道,“這園子裡倒是少了這一種。聽說墨梅在京裡不好養活,皇上是在哪兒看見的?我也想瞧瞧呢!”

男子淡淡一笑,“那株卻是瞧不到了。”那還是他做太子的時候,有一回去西地微服辦差,路遇珍妃的人追殺,對方人多勢眾,他一徑逃到了深山老林,冰天雪地裡餓了兩日,忽然看見一株梅花樹,他哪裡有心思欣賞梅花的美?統統扯下來裹了腹,這才熬到常懷他們尋到他。當然,他也不會讓害他的人好過,儘管登基後康郡王各種作小俯低,他也沒有放過他。當著珍妃的麵淩遲她那寶貝兒子,也難怪行刑之後,珍妃也已經半死不活。

這些自然是不能告訴她的,沒的嚇壞了。

他天生缺少浪漫情懷,即便曆過這些,也並沒對梅花產生什麼彆樣的感情,隻是記憶中那株墨梅尤其美好罷了。不過他知道她浪漫情懷過多,喜歡怡花弄草%e5%90%9f風頌月,遂捏捏她的手道:“你若這樣喜歡,日後朕得空了定帶你出宮尋去。”

沈天璣小臉發亮,笑%e5%90%9f%e5%90%9f的,若非後麵有人跟著,她都想湊過去%e4%ba%b2一%e4%ba%b2他了。難得的是他的心意,事實上她何嘗不知,他政務忙得很,得空出個宮還好,可逮著下雪天還跑去京外尋獨開的野生梅花,這就難了。

進了宮,享受了這份獨一無二的榮寵,總是要有代價的。他一直十分勤勉,再是喜歡她,真正全身心陪伴她的時候也不多,自她有孕以來,他在鳳宸宮待的時間多了不少,可也是帶了大把的奏章,時而要跑勤政殿一趟。不過她也善於自娛自樂,隻有一條,就是少了許多能閒談的夥伴,這卻是怎麼也彌補不了。如今身邊圍繞的人,無論是太妃還是誥命,為了她的賢名無一不要假意應對,哪裡比得上做姑娘時的肆意瀟灑。她又覺得自己太過貪心,自己如今的日子,有些人想幾輩子也想不來。就比如姑姑,單看這片先帝為她植的梅也知道先帝對她也是極用心的,可她過的日子仿佛走在刀尖上,哪裡有沈天璣的安逸?

“這片梅林本是因姑姑而種下的,如今姑姑不在宮裡,倒便宜了我。也不知姑姑在棲隱寺過得如何,那裡是否有這樣好的梅花。”她說著,心下有意想送些夜檀梅去棲隱寺,可……想到沈府和皇上的關係,她也開不了這個口。

男子看她仿佛說錯話的模樣,笑道:“棲隱寺的地界,梅花可不比宮裡少。夜檀梅是每年都送去的,這本是先帝定下的規矩。”言外之意,他並不計較這些。

她雙眸看著他,滿是感激。他讓她感恩的地方太多,她都不知怎麼辦才好。

途經一顆欹出的梅樹,枝頭一簇紅梅尤為豔麗,她伸手想拉下來細瞧,不妨枝頭上覆蓋的白雪儘數撲落下來,落到她臉上、頸上。她涼得一縮,小臉皺著。男子溫熱的大掌輕輕拂過她的麵頰,殘雪落下之後,又低頭%e5%90%bb了幾口,涼玉一般,泛著淡香。後麵跟著的人一一低頭。深入園中,四周愈發寂靜,待走到白梅林地界時,納蘭徵吩咐周寧福把帶來的案幾和小榻放下,又擺上墨硯水台並白紙筆毫。

一套工具初一看還沒什麼,待看見那端石蕉葉白刻蘆汀蓉渚鷺鳥硯時,沈天璣睜大了雙眼,仔細一瞧,果然是傳聞中葉恒先生%e4%ba%b2手所製的三大名硯之一,“蘆洲雪”。葉先生不僅是畫中高手,還頗擅長雕刻,其雕刻作品但求精巧無雙,故而流傳下來的的極罕見。這硯便是最有名氣的了。蘆洲雪的雪非冬日冰雪,而是喻汀邊蘆花紛飛的美妙景象,沈天璣看那雕刻,滿眼驚歎。能把這種這種飄飛蘆花也能刻得這樣入木三分,的確不負葉恒之名。

硯台旁是徽州玉蟬墨並湖州毫筆,也俱是名貴非凡的品係。納蘭徵平時朱批所用筆墨雖然也精細卻遠不及這一套來得珍貴無雙。不過以她對畫畫的有限了解,她知道畫畫比不得普通寫字,一些名品往往能帶來彆樣的妙處。

她抬眼看他時,他朝案幾對麵的小榻指了指。她便乖乖坐過去。

他畫得很快,低頭的神態透著難得的恬淡清雅,完成後坐到她身邊遞給她看。

薄雪,疏燈,梅影,女子手執燈籠,顧盼流轉。這畫的是她去歲的模樣。

沈天璣不禁看呆了,她見過的名家人物畫作不少,這副當屬上上品。接著他又畫了一幅她現在的形貌,神情添了幾分沉斂的韻致,可雙眸有半遮半掩的愈發活潑的神采。

“畫得真好。”默了許久,諸多讚歎和感動隻化作了無力的四個字。她這才發現,他比自己還要更關注自己。

想到自己渣到底的畫工,一時慚愧,拉了他手道:“你教我畫吧。”

他淡淡一笑,抱著她,像教寫字那樣手握著她的小手來教。嬌軟的身子就在懷裡,他便時不時低頭%e4%ba%b2一口,她本是想用心學,最後卻被摟住深%e5%90%bb,筆毫以及硯台都翻到雪地上,卻是無人管了……

忽然,梅林背後傳來異樣的聲響,男子眸光一利,“誰?”

周邊再次恢複寧靜,周寧福遠遠看見,立刻帶了人穿過林子查看,不一會兒就聽見女子的哭喊:“周公公饒命!周公公饒命!”

人很快押到納蘭徵跟前,沈天璣本欲從他膝上下來,男子卻不許。

宮女跪地求饒,沈天璣瞧著這宮女很是眼熟,“你是哪個宮裡的?”

她瑟瑟縮縮道:“奴婢……是景選侍的貼身丫頭,今日是奉主子命來折些梅花回去,奴婢不知道禦駕在此,求皇上饒命!”

周寧福隱隱感覺到皇上投過來的冷光,心道整個園子方才都清理過,這宮女是如何冒出來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125章 丹青妙筆畫朱顏(下)

每每沈天璣快要把她們忘記的時候,總會有人蹦出來提醒她她們的存在。

景選侍……她努力回想了一會兒才想起有這麼個人。先時因她中毒被賜死的張選侍和景選侍原本同住秋蘭殿,張選侍去後,景選侍就被嚇病了,時好時壞的,竟是拖到現在也沒痊愈。

沈天璣瞧了眼納蘭徵,後者左手摟著她的腰,右手還執著筆毫,筆挺有力的身形向案幾微微傾斜,正輕輕勾勒著梅花枝條,仿佛沒看見跪在前麵的宮女。沈天璣知道他是不願意理會,她便坐直了身子,語含關切道:“你主子的病可好些了?”

金雁一臉驚慌,張了張口,仿佛是想說好了,卻又沒再出聲,隻一個勁兒發抖。

沈天璣的目光淡淡,“你既然是貼身丫鬟,怎麼連主子的病好沒好都不知道麼?”

金雁磕頭道:“主子的病……還……還沒好。”

“病了這樣久還沒好,身子定是弱的很。這梅花開得正好,摘回去在殿中放著,她瞧著心情也會舒暢些。”

男子瞥眼看沈天璣臉色端莊的笑意,知道她這又是賢後癮犯了。可瞧她正坐在自己懷裡呢,麵上再端莊又有何用?不過她這樣裝模作樣的端莊,也彆有意趣,倒也可以再描一副這樣神態的畫來……

男子堂而皇之地走神,已經下定決心要%e4%ba%b2手給沈天璣畫一個圖集,隻二人閨中賞玩。

因選侍的品階低,金雁過去隻遠遠見過沈天璣幾次,沒料到沈天璣這樣好說話,似乎沒有問罪她撞破帝後%e4%ba%b2熱的意思。其實宮裡早就流傳說,皇後娘娘雖然獨寵,卻為人寬和大度,最是好伺候的,她現在也算見識了。今日遇到帝後,實在是巧合,也是難得的機會。她過夠了擔驚受怕的日子,隻想解%e8%84%b1。

“皇後娘娘,我們主子雖然病沒好,但是今日精神頭尚佳,也出來看梅了,現在就在西邊的暖閣之中。”

周寧福這才想到,園子中有好些個暖閣,都是過去太後娘娘置的,如今太後娘娘不在宮裡,這些地方普通人都是不能進去的。方才準備的時間倉促,便沒來得及將暖閣一一檢查,沒想到景選侍這個大膽的,竟敢私自在太後娘娘的地方休息。

沈天璣也皺皺眉,但她習慣了把人往好處想,“景選侍身子弱,大約是逛累了才不得已在暖閣裡歇腳。可是這園子本就是太後的,景選侍此舉實在不合宜,你還是伺候你主子早些回宮吧!”

金雁連連點頭,愈發覺得沈天璣是個慈善心腸,又道:“娘娘,我們主子病一直不好,娘娘您福澤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