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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言道:“讓皇上擔心,是妍兒的罪過。”

他一怔,心頭仿佛劃過一線刀鋒,銳疼。

罪過一詞,如今倒成了她的口頭禪。事實上,她做的那樣一些小事,在他看來根本算不得什麼。他一直都知道,她極是善良的,若非無心,她絕不會做任何傷害旁人的事情。或許也正是因為善良,才難以解%e8%84%b1。

“不是妍兒的罪過。”他輕輕說著,望見她眸中掩不去的黯然,他思忖半日也不曉得怎麼用可心溫柔的詞句來安慰她,隻得握著她微涼的手,半晌。說了句心頭的大實話,“妍兒不論做什麼,在朕心裡都是好的。何來罪過之說?有罪的那都是旁人。”

這話不輕不響,堪堪被外室裡候著的周寧福聽到,登時渾身一震。心頭暗喚一句先帝爺啊,咱們英明神武的皇上,是要開始走上昏君道路了麼?

沈天璣也呆了,她小心翼翼朝帳幔外瞧了幾眼,見除了周公公之外並無旁人,這才放下心。

“若是這話被旁人聽去了可如何是好?”她嬌%e5%94%87輕咬,秀眉微皺,“皇上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納蘭徵勾%e5%94%87一笑,“聽去了才好,叫天下人都知道朕這想法,這樣便再無人敢欺負朕的妍兒了。”

“皇上不能做昏君。”她不讚同道,接著又想起什麼一般,“皇上在這彆苑待這樣久,該回宮去理政了吧?”

“今日朕就待在此,哪兒也不去了。”

這個嚴肅威儀的天子,偶爾也有賴皮的時候。

沈天璣也隻能隨了他。過一會兒又有一碗清淡粥點送上來,仍是納蘭徵%e4%ba%b2手喂她。一回生兩回熟,這廝學習能力很強,一下子就駕輕就熟了,不須沈天璣配合,也能喂得很好。

“若是不喜這粥點,朕讓人再換就是,不許再瞞著朕。”

沈天璣點點頭,口中粘稠軟糯熱度適宜的食物讓她渾身都添上幾分生機,身子也鬆爽了一些,再不似初初醒來時的渾身僵硬。

納蘭徵見她吞咽地慢了許多,雙眸時而微微眯著,有些困意。他料想她已經飽了,便放下了碗,讓人撤了下去。

大病初愈,精神不佳,還須多休息。他為她掖好被角,嘴上道:“妍兒再睡一會兒,朕就在外麵陪著你。”

沈天璣點點頭,眸中閃過幾分猶豫的光,%e5%94%87角動了動,卻未曾出聲。

男子卻已經停下了動作,望著她道:“妍兒想說什麼?”

她不料他這樣心細如塵,想到心頭的疑問,不禁有幾分不好意思,可見他幽深沉靜的雙目望著自己,她心下一橫,開口道:“方才妍兒仔細聽了太醫們的話……說是淋久了雨,寒氣入體……”她眸光閃了閃,咬%e5%94%87續道,“聽人說,寒氣入體最是影響女子生育,不知道我……”

方才她本欲喊下太醫細問,奈何這位皇帝一直儲在這裡,她也不好開口。如今若是不問清楚,她怕是如何也睡不下的。

她心想,自己在他麵前丟臉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先時每次與他見麵,幾乎都是她丟臉的時候,如今再丟一次,也沒怎的。

納蘭徵著實未料到她會問這個,忽然就想起,那日上元節他將她的心願紙條撿了回來,紙條中除卻家族安寧長輩康泰己身和順之外,另有一行小字,寫的是,“此生須得多生幾個孩子,個個都要健康可愛。”

這句話說得樸實,他原以為是她一時興起才寫上去的,那時候他瞧著這句話還暗自笑了許久,覺得她的心思彆致有趣。

如今見她一片期待又隱含擔憂的模樣,他實在忍不住弧度越來越大的笑容。

他的妍兒,總是無意間一個表情,一個神態,就能讓他心生喜悅。

沈天璣見他望著自己笑,那笑容自然和平時一樣的和暖又好看,可她瞧著,還透了幾分揶揄的嘲笑來,登時不開心地彆過臉去。

這姑娘,如今在他麵前這樣嬌氣,他心頭覺得……十分受用。

“好了妍兒,”他微笑著拂過她鬢邊的發絲,大掌摩挲著她臉上細嫩的肌膚,用了幾分力,她隻能再回頭瞧他。

“這個問題,”他頓了頓,“朕的關心可不會比你少。妍兒放心,你的身子一點問題都沒有。”

他的視線往下,順著錦衾的曲線,滑到她身上。她如今瘦的很,厚重的被子不過被拱出小小的一塊兒,讓他瞧了心疼。他還指望著她嬌小柔軟的身子日後能給他多孕育幾個小皇子小公主呢,哪裡能不關心此事?

就是隔了一層被子,沈天璣因他那目光也莫名生出臉紅來,忍不住就往裡麵縮了縮。

他再次給她蓋好被子,“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好好休息幾日,等……”等身子養好了,才好進行封後大典。

差點%e8%84%b1口而出的話及時被他咽下去。她如今還不知詔書已經公告天下,他也不想嚇著她。她如今因納蘭崇,大約並不願意提起成%e4%ba%b2之事。左右天下人都已經知道,她是他的女人,他也不必急在一時了。

倒是她方才說起的那件事,讓他忽然生出無限期待來。想到她為他孕育孩子的那天,他便覺得心中喜悅滿溢,生出無限滿足。

多想立刻得到她,不管是身還是心。他想了這樣久,從第一次見她時就開始想了。

等了這樣久,她總算是到了自己身邊。過去的心思,總算是有了一個結果。他如今要做的,就是讓她快快好起來,讓她真正成為自己的人,將她緊緊綁在身邊,從此再不放開。

沈天璣身子虛弱,喝過粥後有些昏沉,倒也並未在意他未儘的話。

納蘭徵看著她閉上雙目睡去,起身到殿外,吩咐周寧福跑一趟太醫院,讓他們務必快些調理好沈天璣的身體,這才回到禦案上繼續方才的朱批。

沈天璣這一覺睡得極舒適,一個噩夢也沒有。

夜幕時,她才悠悠醒來。

殿中亮了數盞渺渺宮燈,沈天璣一眼就望到猶在案前寫著什麼的納蘭徵。

她以為是幻覺,睜大眼睛看了半日,才發現是真實的。

納蘭徵似有所覺,放下手中策論,掀開帳幔。

還未來得及開口,他就傾身上來,輕輕%e5%90%bb住她恢複了幾分嬌豔的紅%e5%94%87,情不自禁地汲取她的氣息,以安穩他動亂的心。

怕她同先時一般,睡過去再醒不來。他進來瞧了無數次,她都是一個姿勢。他不知她眠中如何,生怕她再陷入夢魘裡,醒不過來。

“皇上怎麼還在此處?”被他放開時,沈天璣呼吸不穩,聲音帶了幾分啞,納悶道,“不要回宮麼?”

“如今已快三更天了,”他淡淡道,“妍兒這一睡,又睡了大半日。”

“這麼晚了?”她驚訝,又擔憂道,“您還是快些回宮吧,明日還要早朝呢。”

他輕撫她的臉頰,指尖傳來細致滑嫩的觸?感,“朕方才在看一篇策論。寫得極是精妙。”

沈天璣驚異,他忽然說這個做什麼?

“妍兒可知,是何人所寫?”納蘭徵頓了頓,見她搖頭,才續道:“這次科舉的禮部試頭名會元,江南路姑蘇府的聿欽。”

沈天璣一愣,忽然又抓住他的手道:“你說,會元?”不是狀元麼?

納蘭徵搖搖頭,“他放棄了殿試,已然返鄉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見她一臉驚異,他默了良久,才道:“妍兒在姑蘇時就與他相識了?朕聽說,他入京赴考,借宿的正是沈府。”

不知是不是錯覺,沈天璣從他這寡淡的聲音裡,聽出幾分涼意來。

沈天璣正想說什麼,卻又聽他歎息一聲道:“朕的妍兒真是招人喜歡。”

前些日子,因那些奏請指婚的折子,他沒少動肝火。後又有納蘭崇進宮來對他說那些話,雖說他們二人並未真的私定終身,但離私定終身也不遠了。他心中不虞,聲音裡便添了幾分莫名的黯然和怨念,連他自己都覺得吃驚。

聽到他語中難掩的醋意,沈天璣卻心中莫名歡喜起來。

夜半靜謐時,他的氣息就拂在耳邊,那樣柔和和溫暖。這個男子,總是能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讓她如此感動。他一定愛極了她,才能散去他平時君王的貴重威儀,在她麵前如此誠摯和柔軟。

這些日子以來,大約他都是這樣守在她身邊吧?她何其有幸,能得他如此情意。

也不知哪裡生來的勇氣,她也伸臂摟住了他,輕輕道:“可是妍兒隻喜歡皇上一個。”

男子身子微微一震,仿佛沒聽清一般,放開她,漆黑的眸子閃閃發光,緊緊盯著她的雪顏,“你說什麼?”

沈天璣亦望著他,清亮的眸光在燈火中璀璨若星辰,“妍兒隻喜歡皇上一……唔……”

心頭激烈的震動讓他無法自控。他猛地欺上去,如逮到獵物的豹子一般,精準地銜住她的嬌%e5%94%87。

“唔……啊……”過於激烈的動作,讓尚且虛弱的她無法承受。她被他箍得緊緊,仿佛怕她忽然消失不見了一般,那樣用力。

細微的嬌/%e5%90%9f溢出,她亦任由心中的愛意泛濫開來,輾轉承受著他侵襲而來的霸道氣息……

第076章 病弱嬌寵點絳宮(下)

窗外,雨幕重重。

暮春眨眼過去,春景園的梨花終是謝了,可上林苑湖中島周邊的田田荷花,已開始卷起了花骨兒,粉嫩清麗,宛若含羞帶怯的娉婷少女。

沈天璣一手撩起碧翠的冰絲雲錦簾子,看著外頭濛濛雨霧籠罩下的荷塘,鼻間儘是清淡荷香,清涼又舒爽。

一連數日躺在榻上,縱使室內每日都有鮮花換上,仍比不得室外的清新宜人,她坐在臨窗的貴妃榻上,身上蓋了薄薄一層織錦繡牡丹的被子,望著窗外景致,心中喜悅,一時興起放下手中書卷,將簾子整個兒撩起,窗口大開,傾身探出去想感受一下雨水的潤澤。

“哎呦!我的姑娘!”

一旁正繡著花樣的碧蔓嚇了一跳,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兒,疾行過去將她拉了回來,順便關上了窗子,拉上簾子。

“姑娘大病初愈,可得仔細著些!若是再出什麼差池,奴婢可要掉腦袋了!”

沈天璣看著被阻隔在外的雨景,神色霎時鬱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