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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想的卻是,他身為安%e4%ba%b2王府的侍衛,首要職責當然是保護主子,待把納蘭崇救上岸,他立刻就去救了柳清萏,他自認此舉並沒什麼錯。

納蘭崇倒很了解他,淡淡開口道:“你的忠心我知道。可是柳小姐是個姑娘,身嬌體弱,自然要先救的。我便是多溺上一會子,也不妨事。”

“柳夫人,”他轉身恭敬道,“是我禦下不嚴,才讓柳小姐如此。方才我已讓府裡送來了最好的藥材,聊表歉意。若是柳夫人有任何要求,隻管與我提就是。”

柳夫人自然推辭一番,隻道這是柳清萏自己行事太過魯莽。

柳清萏醒來時,已是日暮四合。金色的暮光照進彌散了藥味的房中,她睜眼來時,柳夫人拉著她的手又擦了半日淚,心啊肝的喚了許久。

她一生隻此一女,自是百般疼愛。經過住婆婆壓力,年初時忠勇侯府已經抬了一位妾侍,她心頭不好受,愈發將柳清萏看得重。見女兒這般,心真如刀割一樣。

“娘……”她淺淺喚一聲,目光劃過沈天璣等人,“妍兒,媱姐姐。”

腦海中逐漸劃過幾分清明,她豁然回想起在湖中生死掙紮的那一幕,眸色一驚,就要起身。

柳夫人按住她,“你這丫頭還要鬨些什麼?這樣讓我不安心!”

“娘,明宣呢?明宣怎麼樣了?”她急切著一疊聲問。

“他沒事。世子已經回府了。”柳夫人拉了她的手,“他守在這裡許久了,這樣等著總不像樣子,為娘就請他回去了。”

柳清萏這才安靜下來,又躺下去,“好險,還以為要死了呢!”

“淨說瞎話!”柳夫人又疼又恨,安慰了她幾句,又道侯爺也為她擔心良久,她派了人去回了信兒。

柳清萏身子底子也好,這會子醒過來,直嚷嚷著餓。柳夫人說要%e4%ba%b2手給她燉她最愛喝的湯,讓沈天璣二人先照看著些。

天色漸暗,東兒點了一盞燭火,置在屏座之上。沈天璣坐在榻前,沉思良久,輕輕道:“清姐姐,你這樣是何苦?”

“我也不知道。妍兒。當時隻想著,他不能出事,哪裡來得及細想其它。”

沈天媱拂過她鬢邊濕發,“你也太過草率!誰會盼著你一個姑娘去救人?日後萬不可如此!”

“媱姐姐說的是,”柳清萏輕笑道,“左右他稀罕的是旁人,並也不稀罕我,我若是為他沒了命,豈不是不值得?”

二人泛舟湖上時,他對她說的話,她記憶猶新。這樣明顯的拒絕,即便看似剛強的她,也難免受傷。

“他可有告訴你,他喜歡的是何人?”沈天璣問道。

“不曾。大約是極好的女子,不然如何讓他心係如此。”

“那清姐姐日後打算如何?”

柳清萏思忖良久,忽然又笑道:“我這勁頭,大約還要撐一段日子吧,不然今日一場水,豈不是白溺了?”

沈天璣瞧她神情,沉默良久,聲音悠悠如沉靜溪流,“好,清姐姐既如此打算,日後妍兒也會幫你。他……他是安%e4%ba%b2王府世子,姐姐若是日後真能嫁給他,我……我也會開心的。”

第038章 流水一彆今又逢(上)

“姐姐!”沈天璣肅了神色,拉著她的手勸道:“你也曉得世家女婚配由不得自身,你中意的那個隻怕柳伯父不一定答允。況且,你又如何保證,你中意的那個人也會中意你呢?他若是心有所屬,你又要如何自處?”她頓了頓,又悠悠續道:“我早就想得明白,與其去糾纏那些虛無縹緲,還不如隻為自己活著,隻求那人能給我一個正妻該有的臉麵就好。”

聽她這話,柳清萏默了一會兒,道:“我卻如何也沒法兒做到妍兒你這樣的開闊心境的。”

兩人說了一路,回到沈府時,就有柳府的小廝在等著柳清萏,說是府裡來了客人了,老爺讓姑娘早些回府。

自從沈天璣受傷之後,柳清萏一直住在沈府,說來也有幾日未回柳府了。沈天璣聽那小廝所言,便催了柳清萏回去。

柳清萏領著東兒去鬆鶴堂收拾些東西,沈天璣忽然想起楊敏慧之事,便問那小廝道:“那位英靖侯府的少奶奶如今可好?”

柳清萏與她說過一回,那楊敏慧早產生了個兒子,雖是早產孩子卻長得極好,足有七斤重。這可是英靖侯府的金貴嫡孫,侯府當晚就派了人來接母子倆,可楊敏慧卻如何都不願意回去,雙方正僵持著。

小廝想了想,才笑著回道:“四姑娘您說的是楊大姑娘麼?楊大姑娘還在咱們府裡住著呢!侯府隻把孩子接走了。”

沈天璣心下驚奇,那孩子才出生,如何能離得了母%e4%ba%b2?

那小廝又道:“楊大姑娘好說歹說,英靖侯府的人都不肯把孩子留下來。楊大姑娘哭得好不可憐呢!可是也沒法子,我們夫人一直寬慰了許久,這幾日瞧著精神也漸好了。”

沈天璣不禁有些唏噓,想來楊姐姐定是極想念孩子的,骨肉分離,哪裡能真正好的了?

她瞧著小廝機靈活潑,十分討喜,便讓青枝拿了銀子打賞。那小廝謝了又謝,道:“沈四姑娘人長得仙女兒一般,心比菩薩還好!日後定是福壽一生的!”

“就你嘴甜!”柳清萏收拾好了東西,剛巧走了過來,笑罵了一聲,“平時姑娘給的賞錢還不夠?還敢到沈府來討呢!”

“行了姐姐,是我樂意給的呢!你府裡的人這樣伶俐,我哪裡舍得不給?”

兩人又笑著說了幾句,約好各自收好繡線,下次在一處繡點什麼。柳清萏便上了柳府的馬車回去。

沈天璣回了瑩心院,照例是沐浴先。沐浴後,青枝又給她仔細塗了藥,瞧了肩上光潔無痕的凝脂肌膚,高興道:“姑娘這傷可真是好齊了!不知大少爺是哪裡得的好藥,真比仙丹還靈驗呢!”

沈天璣低頭一看,見果真一分痕跡也看不出了,似乎比以前還要來得細滑嬌嫩,心下也高興,不由得對那孟大人的感激又多了一分。

“咱們沈府的藥本都是外頭求不到的珍品,可效果也不及這藥的一半呢。”青枝說著,轉身欲繞過屏風取沈天璣的衣裳來。沈天璣方踏出巨大的浴桶,就聽到外頭一個急吼吼的聲音。

“妍兒妍兒!”沈天瑱風風火火地進了瑩心院內院,走到正房門口,見那門關著,想也不想就“啪”的一聲推門進去,口中還不停道:“聽說你自繡月軒回來了……”

“瑱少爺彆進來!”

青枝急忙喊著,可沈天瑱已經把門打開了。

眼前是一扇六屏的杏花煙雨水墨屏風,屏風內彌漫著如夢似幻的水霧,泛著騰騰的熱氣。

沈天瑱猜到那屏風後麵是什麼,白皙的臉上立刻紅了一片。

屏風邊上抱著衣裳的青枝立刻把呆愣的沈天瑱推出門外,啪的一聲合上了門。

“小三子跑哪裡去玩了?!”沈天璣奪了衣裳一邊自己穿著,一邊惱道,“定要好好罰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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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子是瑩心院的小廝,因今日李媽媽帶著碧蔓去了彆處取東西了,青枝便喚了他來守門。

“姑娘說的是!”青枝說著,“平日裡可不是就縱著他們了,守個門也守不好!”

“瑱哥哥也真是的!”沈天璣又皺眉怨道。

青枝雖然不會出聲說主子的不是,但是心下也覺得沈天瑱這行止極是不妥。而且,這還不是一回兩回了,以往都被守在外頭的李媽媽及時攔住了,這回卻直接進來了!怎的能這樣毛毛躁躁就闖進女子閨房的?太不像話了些。

一切收拾妥當之後,青枝才去開了門。

沈天瑱自知犯了錯,便十分歉意地笑著,走進那溫暖如春的暖閣中時,卻見沈天璣一身胭脂色煙紗散花長裙,滿頭墨發尚且濕漉漉的披散在肩頭,隻用了一根粉紅色緞帶鬆鬆綁著。墨黑的發、嬌豔的紅,愈發襯得那張精致雪白的小臉絕色傾城。

沈天璣抬眼瞧他,沒好氣兒道:“瑱哥哥日後若再如此,我可生氣了!”

沈天瑱笑著討饒道:“好妹妹,是我的錯!好妹妹莫與我計較了!”

沈天璣哼了一聲,“雖說咱們從小在一塊處,可終究男女有彆,瑱哥哥也該為咱們各自聲譽著想!怎能總是隨便進我的地方?”

沈天瑱聽她說得認真,也不再嬉皮笑臉的了,道:“妍兒可彆生氣了,日後我再不犯了就是。”然後,他嘴上雖然那樣說,心裡卻嘀咕著,他們少時在一起那樣好,怎麼如今連進她屋都不許了?更是全然沒嚴重到影響聲譽的地步的。

還是小時候那般,與妍兒同吃同睡的好呢!隻是人長大了,怎麼也回不去的。

想到這裡,沈天瑱也有些鬱鬱。此次沈天璣歸京,與柳府的姑娘倒是好得很,可是同自己卻忽然多出許多規矩禮儀來,令他著實不喜。

沈天瑱自小被柳氏寵著長大的,難免隨性一些,雖然比沈天璣還大些,可總免不了幾分不成熟的孩子心性。如今沈天璣見他神色不豫,心下不忍,緩了神色問道:“瑱哥哥這樣急是因何事?”

沈天瑱這才一拍腦袋,“哎呦,差點忘了,是咱們府裡來客了,祖母喚你過去見客呢!”

今日客人倒是多,柳府有客人,沈府也有客人。

二人到達鬆鶴堂時,正聽見裡頭柳氏的一聲笑。

“你母%e4%ba%b2當年與湄兒是極好的,說起來我也是看著你母%e4%ba%b2長大的呢,”柳氏正坐在堂中羅漢榻上,一臉慈眉善目的笑意,“隻是自從湄兒進了宮,咱們兩府就疏於來往了。”

鬆鶴堂內,天字輩的少爺和姑娘分成左右兩列坐在下首,當中立著的男子一身清貴,芝蘭玉樹般俊逸不凡,正是自姑蘇一彆之後沈天璣再未見過的安%e4%ba%b2王世子納蘭崇。

男子正欲作答,卻忽感身後進來一人,心中不知怎的就忽然跳起來。他轉頭一看,隻見紅衣美人盈盈走進室中,登時帶來滿室光輝。

納蘭崇眼睛微微眯起,漆黑的瞳孔裡映下女子的嬌靨和盈盈身姿,心頭驟然靜謐。

多日不見,她似乎比姑蘇時還要來得鮮活美麗,雖是一身尋常裝扮,可他看著,隻覺得懸了多日的陰霾儘數散去,莫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