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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君 賞飯罰餓 4393 字 2個月前

怕山莊裡頭那秋夫人早已不滿,遂不再叨擾,簡單收拾了一下,拜彆白淩幾人,帶著聽君欲回武陵。

將上馬車之時,方簡卻忽然叫住她。

“小姑娘,你且隨我過來,我有話要同你說。”

聽君點了點頭,正依言過去,秋亦倒也理所當然邁了幾步,怎料方簡抬手一立,擋住他:

“誒,這和姑娘家說的事兒,你來聽什麼。”

秋亦聞之眉毛就打起結來,心自不悅:“師父也是姑娘麼?”

方簡打著哈哈笑道:“那不一樣,不一樣。”

分明看見方簡這是要和聽君交代事情,白涉風機靈地往上一湊,笑道:“師兄不能聽,我總是能聽的吧。”

“隨你隨你。”方簡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隻將聽君拉到那牆下,悄悄地道:“丫頭,我這徒弟性子不好,你也知道,往後我不在他身邊兒,就勞煩你多給看著他些。他不喜那秋家人,也不知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你可得多勸著他些。”

這話說得,倒有些讓她犯難。

——他對我而言,是主子,我的話他不一定會聽。

“誒,我教你。”方簡笑%e5%90%9f%e5%90%9f地頷首,“這娃娃有個死%e7%a9%b4,他啊最敬重他娘%e4%ba%b2了,往後若是欺負你,若是不聽你的話,你隻管拿他娘出來念上幾句,他準什麼都應了。”

聽君訥訥一呆,那邊立著的白涉風雖看不懂她比劃,可一聽方簡言語,也點頭應和:

“對對,我師兄最怕他娘了。小時候每次他若是拿話堵我,我就提他娘,回回都能讓他道歉。這招百試百靈,你放心。”他拍%e8%83%b8脯信誓旦旦。

聽君有些汗顏地笑了笑,勉強點了一下頭。

視線不由自主地看向遠處在車邊等著的秋亦,他雙手環%e8%83%b8,雖是側著臉,目光卻時不時往這邊瞥,似乎有點不安,那模樣看得她也禁不住覺得好笑。

待這邊方簡嘮叨完畢,聽君才悠悠走到他跟前。

秋亦低頭看了她好一會兒,方低低道:“我師父……同你說了什麼?”

聽君正準備抬手,卻見方簡在他身後殺%e9%b8%a1抹脖子地使眼色,她隻得訕訕一笑。

——沒什麼,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後者冷冷一哼,自然不信:“你什麼時候也學會拿話來搪塞我了?”話雖如此說,他也沒再問下去,伸手托了她上馬車,自己也隨之掀了布幔進去。

“公子坐穩了啊!”

那車夫高聲喚道,當下便揮了馬鞭,車輪滾滾而動,馬車飛快朝城門口駛去。

此次趕路不急,三日之後才抵達常德,城裡的花燈尚未撤掉,馬車行於街上,聽君掀開簾子,就看得頭頂掛著的一長串大紅燈籠。想上元那日,這武陵應當也是十分熱鬨的。

眼下正值申時二刻,天氣不好也不壞,明月山莊大門前,朱管家不住搓著手,走來走去,時不時便往前頭小路上看上兩眼。

昨兒就收到書信,說三少爺今日就將回府,早上無人通報,午間吃了飯,他就焦急地在門口候著,這會子已經等了快一個時辰,卻還沒瞧得人影。

朱管家搖了搖頭,隨即吩咐底下仆從:“我先回賬房了,一會兒三少爺的車馬要是到了,你們速速來告知於我。”

門邊兩個家仆正點頭應著,忽而就聽前方傳來馬蹄聲響,那仆人忙道:“總管,好像是三少爺回來了。”

朱管家一個回旋轉身,虛著眼睛朝那林中一望,果見一輛青色幔帳的馬車朝此處駛來,他撫掌喜道:“是三少爺,一定是三少爺!”

白馬在石燈柱前被車夫勒住,馬車便穩穩當當停了下來。

朱管家領著仆役快步上前,瞧得那帳子被人撩開,他趕緊施禮道:

“少爺舟車勞頓,老仆已備好熱水,您可好生歇息歇息。”

下了車,秋亦低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嗯”了一聲,亦無彆的什麼吩咐。

這回江南之行,一去便是整整一個月,之間也沒見他捎來書信,打發人去臨安那邊問,又說那邊府上的張管家已有數日不見人影。朱管家日夜擔心不已,他把此事上報給秋夫人,不想對方卻不以為意。

思及他們二人慣來不和,夫人想來不會搭理,而老爺又神誌不清,朱管家本都打算派人去江南搜尋,怎料這時候卻收到他要回府的消息。

帶去的車夫和馬車都已換過了,那隨行小廝也不見蹤跡,朱管家心頭暗忖,這次前去江南,秋亦定遇上了什麼大麻煩。不過瞧他不說,自己也不便多問,正準備迎著秋亦回房,那馬車內卻又走出一個人來。

他還沒轉身去看,就聽秋亦輕聲道:

“早間霧氣濃重,車沿上滑的很,你自己看著點。”

朱管家聽之眉毛一豎,神色緊張地往那車內一瞧,但見一個溫婉清秀的女子小心翼翼探出頭,他定睛看了半晌,才訥訥道:

“這是……這是雲姑娘?”

身側,秋亦睇了他一眼:“怎麼?很奇怪?”

“不不不,不奇怪不奇怪。”朱管家忙笑著應答,當即就明白了個十之八/九,“雲姑娘那可是少爺的貼身丫頭,怎會奇怪呢。”說完扭過頭便對著聽君道:“姑娘這一路服侍少爺也辛苦了,待會兒我讓下人送些果點茶水過去。”

聽君腳才剛落地,聽著便是一愣。

這朱管家素日摳門可是出了名的,怎麼如今大方起來了。

秋亦隻隨意點了點頭,倒也未曾在意這些,想了想,又道:“老爺身子如何?”

“啊喲,還是老樣子,前不久薑禦醫還大老遠的跑來瞧了,給換了一副藥吃,不過我瞧著沒見好。”朱管家領著他一麵往莊子裡走,一麵環顧四周,神色有些緊張,但見附近並無外人,才壓低了聲兒。

“三少爺……這二小姐和四公子回來了。”

“哦?”他腳步微滯了一瞬,眉頭不由自主皺了一下,“幾時回來的?”

朱管家道:“也就前幾日。因上次老爺病發,那大夫說估計不行了,也就這一段時間的事兒了,想必他們倆便是為此而來的。”

“謔?”秋亦冷冷勾了一下嘴角,“這不挺有孝心的麼。”

“嗨,他們的心思您還不知道呢?”朱管家將手一拍,急道,“二小姐看著都要嫁人了,巴巴兒的把那婚事拖了又拖,也不就是等老爺那份家產麼?四少爺就更不用提了,他啊,比誰都眼紅秋家的家業。”見他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朱管家斟酌了一番:

“三少爺……恕老奴多嘴,您這次回來可得小心些。”

秋亦哼了一聲:“你還怕他們會殺了我不成。”

“誒,少爺吉人自有天相,老奴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他諂笑著湊上前來,“不過,總得提防著點不是?”

“倒也是。”秋亦垂下眼瞼,自顧沉%e5%90%9f思索。

“我會留心的。”

朱管家聞得他這句話,也算是寬了心,遂又說了些彆的莊內瑣事。

聽君就在身後默默跟著,將方才他二人所言之話儘數聽入耳。想自己進莊時間也不久,秋家的二小姐和四少爺連麵都沒見過,得知他們回來,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秋亦這麼個恩怨分明的人,隻怕也是等這機會許久了,往後說不準莊子裡還會掀起什麼風浪……

回了院子,這外頭的花圃還是老樣子,不過恰逢初春,好些花兒都開始抽芽冒朵兒了,比起一個月前更顯得生機勃勃。

秋亦剛進屋,金釵就頗為勤快的上來交代他離開這段時日院內的些許瑣事,一說這個把月來園中情況如何如何,又說底下丫頭這個懶散那個沒用。雖口氣隻如尋常敘事一般,但措辭表達,樣樣都聽得是將自己的辛苦勞累凸顯而出。

秋亦隻坐在桌邊喝茶,時不時翻幾頁書,等她噠噠噠一席話掉豆子似得撒完後,才漫不經心道:

“說完了嗎?”

金釵表情一僵,氣勢一下子短了半截:“說、說完了。”

“說完了還不走?”

瞧他這脾氣分毫沒變,端得是自己口水都快說乾了也沒見他動容,金釵抿著%e5%94%87,心知不能自討沒趣,遂憤憤不甘地欠了欠身,推門出去。

因見他似乎心情不佳,加之金釵也走了,還留在屋內難免有些唐突,聽君忙忙施禮,正要跟著出去,不料卻聽他突然出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聽君。”

大約是因為不常叫她的名字,連秋亦自己也覺得有些彆扭。

看她仍是眼底怯然,惴惴的側過身往這邊瞧。秋亦心裡微微一軟,隻輕輕道:“我又沒讓你走,你跟著去作甚麼?”

聽君這才緩下視線,朝他嫣然笑了笑。

——少爺還有什麼吩咐嗎?

“……”

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彆的理由要留下她,秋亦沉默了片刻,門外掃地的丫頭忽然匆匆探了身子進來,規規矩矩地施了一禮。

“三少爺,夫人叫您晚上去前廳用飯呢,二小姐和四少爺都在。朱管家叮囑我們侍候您先沐浴更衣。”

“熱水在哪兒?”

小丫頭忙道:“就在裡屋擱著的,乾淨衫子也是備好了的。”說著就要走進來。

秋亦抬手擺了擺:“知道了,下去吧,不用你伺候。”

那丫頭有意無意瞥了聽君一眼,才欠身道:“是。”

舉目朝裡間插屏之後看去,屏風上果然映著滾滾熱氣,秋亦站起身,回頭朝聽君道:“你跟著過來。”

她微微吃驚,忙左右四顧,旁邊一個人也沒有,這話當真是在叫她?

聽君登時一凜,感到心跳砰砰加快,雙%e8%85%bf卻重如千斤之石,寸步難移。

見她還在原地呆著出神,秋亦不耐煩道:“你還發什麼愣。”

她哆哆嗦嗦地點了點頭,隻好艱難地一步步尾隨其後。

從屏風繞過,屋裡一股溫熱氣息撲麵而來,熱水裡的濕氣打在臉上,光是瞧著耳垂就燙得灼手。聽君忙移開視線,正側身時,秋亦已將外袍褪了下來,她手上微顫,卻還是上前把這袍子接過來抱在懷中,剛遲疑著要不要說些什麼,耳邊就聽他道:

“上回在紫薇山時,領子上好像被劃了一道,你仔細找找位置。”

她腦中嗡嗡而想,這話不甚明白,隻抱著那衫子,愣愣盯著他看。

“……作甚麼?”秋亦莫名其妙地皺起眉來。

“昔時的衣裳補得,我就補不得?”

聽君如夢初醒,忙飛快搖著頭,臉頰仍是潮紅一片,心裡隻暗罵自己胡思亂想。稍稍喘了氣兒,就掀開他這衫子欲找那破口之處,不想秋亦忽的將她手腕一扣,低低道:

“臉怎麼紅得這麼厲害?”

聽君驟然緊繃神經,有些手忙腳亂地解釋。

——興許是水氣太熱……我大約……不太適應。

秋亦靜靜看著她,隔了一會兒,才輕聲笑道:“是麼?”

聽他這口氣,信占三分不信占七分,她心裡慌亂,隻深深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