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頭,饒的這般似乎也能感覺得到秋亦還望著自己。
聽君小心翼翼地往後挪了一步,發覺他捏著手腕的力道略微鬆了些許,正偷偷想瞄他一眼,目光剛一抬,就見得秋亦緩緩俯下`身來,聲音淡淡的:
“你方才莫不是……”
——不是、不是!
她猛地一陣搖頭,秋亦冷冷地哼了一句:
“我還沒說完,你著什麼急搖頭?”
聽君啞然無話,背靠著牆,垂眸盯著懷裡的衣裳,不敢再動。
見狀,秋亦緩緩鬆開她,輕歎了一聲:“倒也是,對你而言,我這麼做卻有些不妥當。”
她猶自不解地抬起頭來,不知其意。
“沒什麼。”秋亦神色如常,直起身來,若無其事地背過身去,“我隻是在想,你一個姑娘家,隨我外出數日,旁人會否會嚼你的%e8%88%8c根。”
聽君瞧著他背脊,明知對方看不見,可還是情不自禁地抬起手來。
——我隻是你的一個丫頭,旁人又怎麼會嚼我的%e8%88%8c根呢……
“說起來。”他口氣一轉,竟笑道,“我倒是有幾分收你入房的心思。”
她呼吸凝固,雙目仍舊盯著他背影,神色淒然。
耳邊驀地想起那日夜裡,他的那半句話。
——“說笑的。”
半晌,聽得秋亦有些自說自話地笑笑:“不過,依你這性子,多半是不肯的。當我沒說罷了。”
聽君眼瞼一低,心裡漸漸歸於平靜。
其實他和昔時也有共同之處……
亦不知哪句話為真,那句話為假了。
時候尚早,聽君先行回了自己房間收拾整理。
屋內空無一人,想來秀兒還在忙活計,儘管出門這麼久,她的床鋪仍是整齊乾淨,大約平日裡秀兒也在幫忙打理。
左右閒著,聽君遂拿了針線替秋亦縫補。
衣領偏下的位置的確是有一條小口子,破口不大,補起來並不費事,但她卻猶猶豫豫了好久才下針。
補著補著,腦子裡儘想著他適才所說的話,細線挑了幾次,比對半日,總覺得不妥。
這麼來來回回,鼓搗了快有半個時辰,聽君煩惱地放下繡花針,頭疼地摁著眉心。
他不說還好,一說這些話,自己總會瞎想。
明明對她沒有意思,又何必要拿這樣的話來讓她多心呢。
正趴在桌上閉目沉思,那外頭忽聽得有人叩門,聽君忙起身回頭。
門外,花開雙手環%e8%83%b8倚著門看她,冷冰冰道:“回來啦。”
聽君朝她欠了欠身,抬手請她進屋。
“不用了。”花開愛答不理地往外走,“夫人讓你去一趟,彆在這兒磨磨唧唧的。”
夫人?
她心裡驀地一沉,眼看花開邁著步子就走了,她亦不敢再耽擱,隨即也小跑著跟了上去。
*
晚間,秋夫人果真派人前來傳飯,這會子秋家人總算是要聚齊了,想來一會兒那飯桌上還有一場惡鬥,秋亦便先在屋內多喝了幾杯茶水,方自院中出來。
一彆數載,那秋月秋恒兩姐弟長得什麼模樣他早已記不清了,隻在腦中按著秋老爺和秋夫人的形貌大致勾勒。
正從垂花門出來,還沒走到大廳,那前頭就見一人大步流星朝這邊而行,此人身長七尺,眉粗眼大,形容怪異,穿著一件百花袍,團花錦簇,好不惹眼。
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廝,容貌三分相秋莫,還有七分不知像誰。
秋亦暗自沉%e5%90%9f,這人隻怕就是秋恒了。
舉步剛要上前去,不料那穿堂此刻也有人低著頭款步步出,和秋恒撞了個正著,那秋恒紋絲不動,隻那另一人踉踉蹌蹌後退了幾步,勉強抵著牆才沒摔下去。
“混賬東西,好大的膽子,連我都敢撞!”秋恒定了定神,仔細一看,那對麵的竟是個丫頭,他不禁火冒三丈,上前就一把抓著她領子提到眼底來瞧,打量了少頃,腦子裡卻沒什麼印象。
“還是個生麵孔,你是哪個房裡的丫頭?”
旁邊有站著的仆從小聲回答:“好像是三少爺房裡的。”
這一談及秋亦的名字,他臉立馬變了色,隻陰笑道:“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這也難怪了。”
秋恒俯下`身就要貼到她臉邊,聽君心上一涼,忙出手掩著,不想聽他一聲冷笑:
“把這丫頭先扣我那兒去,等三少爺問了,再讓他%e4%ba%b2自去拿人。”
身後的小廝剛要應聲,一抬眼就看見秋亦正靜靜站在那前頭,當即起了一背的冷汗。
“還真是多謝四弟關心了,到讓我心頭感動得很。”
鬥然聞得旁邊冒出聲音來,秋恒吃了一驚,正轉身,便瞧得一人立在跟側,悄無聲息,竟不知何時到的,他手上一抖,尚沒認出來者便是秋亦。
“你……你……”
秋亦淡淡一笑,伸手就捏上他擒著聽君的那隻手腕,不過輕輕一扭,便聽清脆的一聲“啪”,底下眾人皆是一震,那秋恒早疼得齜牙咧嘴,但又礙於臉麵強自忍耐著。
“三哥……多年不見,你倒是越發……越發硬朗了呀!”
後麵幾個字幾乎是咬牙說出的。
偏生秋亦還是麵上帶笑,向他頷了頷首:“我這身子何足掛齒,倒是四弟你,火氣太旺可會傷肝的。”
“是是是……三哥教訓的是。”
念著秋夫人尚在廳中,秋亦也不與他多計較,將手一鬆,那秋恒急忙收回手來,揉了半晌,才往地上啐了一口。
“哥哥還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從來不都在青木山上住著的麼,怎麼如今有空想著要回莊子了?”
秋亦把聽君拉到自己身後,揚起下巴來朝他淡笑道:“荒野山村,自然不比秋家這富麗堂皇之地住著舒坦,四弟在這地方住久了,想是不知道其中滋味罷?”
秋恒懶得同他打太極,眼一橫,哼道:“你不就是衝著老爺子那點家產來的麼,何必惺惺作態。”
“正是。”秋亦倒不回不避,答得自然,“那又如何?”
“你!”見他這麼臉部紅心不跳地應下來,秋恒一瞬間噎住,“像你這種不孝子,真不知道老爺子是怎麼想的,要把山莊交給你!”
“我是不孝子,那你是什麼?”秋亦不惱反笑,低聲道,“臨安城塗青塗先生的單子,我記得是你接下來的吧?”
秋恒聞得此人姓名,神色驟降,麵容蒼白如紙,他氣勢徒然減弱,顫著聲兒問道:“他、他……你把那單子,接了?”
秋亦揚了揚眉,就是不告訴他:“你猜。”
“我!……”秋恒急得滿麵通紅,他素來有心病,這麼一慌,直捂著心口大喘氣。
秋亦則在一旁冷眼而觀,反是側身輕輕問聽君:
“方才有沒有受傷?”
她隻在他身後默默搖頭。
“那一下撞得也不輕。”分明看著她時不時在揉著肩膀,秋亦心自暗歎,“彆勉強,回去擦點藥。”
“……”聽君低著頭,悄悄伸出拇指來。
——多謝少爺關心。
“好端端的,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細思之後,秋亦才覺得奇怪,“不是讓你回屋的麼?”
聽君略有些緊張地避開他視線,磨磨蹭蹭半晌,才解釋。
——秀、秀兒拿掉了一樣東西,我特意送過來給她的。
秋亦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再問下去。
那邊的秋恒緩了半天才稍稍平息下來,抬起一隻手指著秋亦道:“你休要拿這事兒來嚇唬我!多半你就是道聽途說,以為這樣就能抓著我的把柄,想都彆想!”
“道聽途說?”秋亦冷笑道,“不知,一萬兩的酒米,是不是也算道聽途說?”
秋恒當即傻了眼,心知知曉這筆生意的人不會太多,眼看秋亦那神色勝券在握,內心裡不住叫苦。!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兩人正吵得不可開交,那屏門外忽傳來一清脆笑聲。
“三弟就喜歡拿四弟開玩笑,你明曉得他膽兒小又何必嚇他呢。這不,瞧他又喘氣兒了,一會兒給娘看見了看你不挨罵。”
聽君往那前頭看去,來者嫋娜細腰,釵環滿頭,珠玉燦爛,粉麵含笑,看著倒是十分平易近人。
秋亦不過不鹹不淡地點了一下頭:“二姐近來可好。”
“好啊,我好得很呢。”秋月笑得兩眼一彎,上前就握著秋亦的手,甚是感動地拍了兩下,歎道,“時隔這麼多年,你長得倒是越發像爹爹了,怪不得他這般喜歡你。”
一邊兒的秋恒鼻中一嗤,聽君隻見秋亦笑容未減,手卻狠狠將她的拿了開去,收於袖中。
“多謝二姐關心,不勝惶恐。”
秋月似不在意,拉著他又笑道:“哪裡的話,咱們可是一家人呢。”
秋恒嘀嘀咕咕呸了一聲:“誰跟他是一家人,也不知是什麼地兒蹦出來的野種,慣會回來討銀子!”
“阿恒說話怎麼這麼沒大沒小的!”不等秋亦開口損他,秋月一個指頭就戳了過去,罵道,“你那娘的出身也不見得高貴到哪兒去,不過一個丫頭,一個歌妓,你也好意思拿出來說嘴。可笑。”
被她這麼一說,秋恒登時閉了口,緘默無話。
聽君自然也聽得出她話裡彆的意思,心下歎服。
這不開口罵的,比開口罵的還要厲害數十倍,怪不得當年她年紀小小卻能有心有膽毒害秋亦。
思及如此,她略感擔憂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猶豫之下,伸出手來在他掌心上輕輕一握。
秋亦身形微怔,雖並未回頭,但也默默在她手背上拍了兩下。
“好了,都站在這兒吹風作甚麼。”秋月笑盈盈地往前走,“娘還等著咱們吃飯呢,進去吧。”
秋恒嘴角微微抽了抽,雙目瞪著秋亦,甩袖哼了一聲,跟著秋月進了大廳。
眼見二人皆走,他才轉過身來,聽君略有些擔憂,一手拇指抵在小指尖上下一打。
——你小心一些。
“嗯。”
秋亦頷首應著:“回去罷,沒事少出院子。”
——好。
一直目送他進了廳內,聽君方悠悠歎了口氣,舉步往回走。
第32章 【暗箭難防】
吃了晚飯,又聽金釵在院子裡抱怨了一陣,聽君才返回自己住處。
這會子天色已不早,更不知秋亦那邊情況如何,她抱著那件正待縫補的袍子,靠在床邊愣愣發神。秀兒打著哈欠坐在桌前剪窗花兒,回頭因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便不由打趣道:
“想什麼呢?看你這表情……該不會是在想咱們三少爺吧?”話剛說完,她就趕緊往旁邊偏了偏,正避開對麵扔來的一個線團。
“哎呀呀——”
秀兒笑得越發歡快了,拍掌便道:“出去了一圈兒,脾氣都變大啦。”
聽君忍不住也笑了起來,搖頭無奈地歎了口氣,拿起針線來對著那袍子就開始勾線,秀兒見她不搭理自己,歪頭想了一會兒,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