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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君 賞飯罰餓 4308 字 2個月前

精妙,不承想他單單用這石頭就能砸到水中遊魚,也無怪乎昔時和白涉風皆說他武功上乘。

平日奉承之話雖沒少聽,但隻瞧她豎起拇指,心裡倒覺得比那話更為實在一些,秋亦低頭看了她一眼,%e5%94%87邊露出一絲笑意。

“雕蟲小技而已,你若是想學,我倒可以教你。”

聽君頓時愣住。

——我隻怕是學不會。

“也是。”秋亦一麵往火堆邊走,一麵道,“姑娘家學這些東西也不好。”

他將鯽魚在那石板上擱著,隨即取了石塊去刮上頭的鱗片,那魚鱗散落一地,於月光下晶瑩閃光,乍一瞧去竟異常好看。

簡單地去了鱗,秋亦伸手剝開魚腹,剛想要把內臟掏出,一旁的聽君卻搶先上來。

——這些事情,我來做就好,公子先去休息吧。

秋亦眸中一沉,收回手,靜靜看著她把那條魚麻利地打理乾淨,待得要尋樹枝串起時,才將事先備好的枝條遞給她,卻道:

“出門在外,不必把莊子裡的那一套帶出來。”他微微皺眉,“我不適應。”

聽君把魚架到一邊,因笑著搖頭。

——沒關係,若是讓我眼睜睜瞧著你做,我反而也不自在。

“你從前不是官家小姐麼?”秋亦淺淺出聲,哼道,“我瞧你不像小姐,倒像天生是個丫頭。”

雖如此說,聽君也不氣不惱,仍舊隻是笑。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今非昔比,我如何不能放下`身段呢?

似乎覺得她的脾氣好得過了頭,即便自己怎樣說,她也不見生氣,想想,真從未見她有什麼惱怒的表情。秋亦在心底默默笑了一笑,忽然有些好奇,這人生氣起來會是怎樣一個模樣?

“往後若是不在山莊,你也不必侍奉我這麼周道。”他想了想,又解釋道,“我不想在外頭還有人知曉我帶著個丫頭。”

聽君隻聽話的點了點頭。卻猶自思索,恐怕將來也沒有機會再這樣出門了吧?

因之前生火匆忙沒準備太多乾柴,這附近又臨水乾木並不好找,如今已燒去了大半,秋亦吩咐她在原地等著,自己則去林子裡再拾一些回來,夜已不長,但總得熬過去。

大概離開了有一炷香的時間,待得他返回水邊,卻見聽君沿著那湖岸彎腰低頭而走,似在尋找什麼。湖麵襲來的冷風把她衣衫卷的獵獵作響,她身形本就瘦,這麼一看便愈發單薄,仿佛僅僅隻是這風都能把她吹倒一樣。

秋亦放下柴禾,幾步上前。

“在找什麼?”

聽君抬起頭來,臉色有些焦急,指了指那邊堆放的衣衫,然後抬手攏了攏濕法。

秋亦揚眉:“簪子?”

她連連點頭。

“什麼簪子?”他表情一凝,繼而就問,“姓君的那支?”

聽君聽罷,有些哭笑不得,不知如何跟他解釋,她伸出兩指來並攏,又歪頭去看他。

秋亦皺著眉看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隻覺她此舉可笑:“一支簪子而已,犯得著麼?”

聽君神色微動,抬頭看著他,心頭莫名的湧出傷感。

當她戴著旁人送的釵時,他因此大發脾氣,冷眼相看惡語相向,如今東西丟了,她當寶貝一般去找,而他偏偏又笑她小題大做。

到底怎樣做才合他心意?

她眼下是越來越不懂了。

沉默了好久,秋亦見她表情有些異樣,心自暗歎,正抬眼,才想起她頭上已有好幾日沒戴首飾了,好像恰恰是那天在房裡說了她幾句之後的事。

他長歎了一聲,說話亦帶了幾分疲憊:“我替你找就是,你先回去坐著。”

聽君訝然地瞪大眼,忙又搖頭。

——不行,這麼冷的天,萬一害你染上風寒再怎麼辦?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能怎麼辦?”他話一出口便覺得語氣過重了些,隻得又搖了搖頭,今日總感覺自己哪裡不對勁,他頭疼地摁了摁眉心,儘量讓言語稍稍平和一些。

“罷了,往後我再買一支給你。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彆放在心上。”

見他已這麼說,聽君再不敢反駁,默默頷了頷首。

眼看遠處的火堆火勢明顯小了許多,秋亦上前拉她往回走,手才觸及她腕上,就感覺一片冰涼,僵的和木棍無異,他心下悵然,隻輕輕反手將她手握住,一言未發。

架在火旁的鯽魚,靠近火的那一半略有點焦了,聽君剛一坐下就忙把那魚取了下來,仔細翻看了魚身,確認已熟,便想也未想就遞給秋亦。

他劍眉一擰,側開臉:“我不餓。”

聽君愣了一下,想他隻抓了一條魚,自己又沒有要吃的意思,難不成還是特意給她留的?

思及如此,即便秋亦沒有絲毫表情,她這一瞬卻感到分外暖心,望著那烤魚忍不住展顏微笑,小口小口吃了起來。烤的半焦的鯽魚,一點作料也沒灑,她竟覺美味無比。

月上中天,四周悄然,這會兒應該快到子時了,手邊的乾柴還剩一些,秋亦起身往水邊洗了手,等回來時聽君已經吃完。

火光映著她臉頰微紅,因隻著了一件單衣,跳動的焰火下似乎連其中肌膚也顯得紅潤起來,隱隱若現,他心神一蕩,忙移開視線看向彆處。

隔了一會兒,似又想起什麼來,秋亦隻回身,抬手覆在她手背上,柔軟的觸?感仍帶了一絲寒涼,他不禁低低道:“怎麼手還這麼冷。”

聽君下意識地顫了一顫,垂下眼瞼不敢去瞧他,隻又往火堆邊湊了湊。

秋亦倒也沒在意,伸手摸了摸一早擱在旁邊的衣衫,衣服雖還有些浸,可也總比不穿得要強,他將聽君那幾件衫子拾起來,轉手遞給她。

“差不多乾了,你快些穿上。”

她依言點頭,起身就要走,不想秋亦莫名問道:“去哪兒?”

聽君臉上一紅,猶猶豫豫地望著他。

——我想尋個地方換衣服……

他愣了一瞬後,頓時輕笑出聲來,搖著頭,都不知怎麼說她為好了。

聽君見他隻笑不言,也不曉得自己哪裡有問題,隻得抱著那衣裳,滿臉茫然。

“我說你……”秋亦尋思半晌找不到話來形容,眼裡竟若有若無帶著幾絲戲謔,上下掃了她全身,笑道,“不覺得很多此一舉麼?”

“……”

這會子聽君臉頰越發漲得通紅,趕緊背過身去,抖著手飛快把衣服穿好。

悄悄回過頭時,秋亦早已換了衣衫,盤膝坐在那兒,閉目養神。時間也不早了,折騰了一夜,聽君也是疲憊不堪,見他休息,自己也在一旁躺下。

溼潤的草地那寒氣一陣一陣襲來,端得是她如此困倦也無法入眠,直到後半夜天蒙蒙亮才淺淺入睡。

夢裡,仍舊是山洞中那一汪深不可測的潭水,和那人微熱的掌心,混合著水流,一波一波縈繞在身。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待得雙目被陽光刺痛,聽君方轉醒過來,剛一睜眼斜上方那一輪暖陽瞬間投射下一道光亮,她忙舉起手臂去遮擋。定睛一看,卻發現手上這搭著的外袍有些眼熟。

聽君忙坐起身來,身上蓋的是秋亦那件水青色的錦袍,再環顧周圍,山清水秀,微風拂麵,鳥雀清脆而鳴,卻沒見到那個人的身影。

她慌了神,掙紮地從地上站起,怎料剛直起身子就覺得頭疼欲裂,腦袋沉重如鉛,連看東西都有些模糊不清。

難不成……還當真是病了麼?

顧不得頭還暈著,聽君把那衫子收拾好,舉步就要往林子裡頭走,再往前行,道路就有些向下的趨勢,興許走不了多遠就能看到山道了。她如是所想,隻是還沒走幾步,腳上虛得站不穩,聽君左手扶著那樹乾,小%e8%85%bf一軟就要癱倒下去,卻忽然有人從背後攬住她。◇思◇兔◇網◇

尚沒來得及回頭,就聽那人冷聲罵道:

“找不到路,還亂跑什麼?”

因聽得這聲音,她心裡才安下心來,轉過頭朝背後的秋亦訕訕一笑,隻把手上的袍子往他肩上披去。

秋亦輕輕歎了一聲,有些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正將要說話,仔細看著她麵容時卻徒然一怔。

現下沒有火光照著,她這臉卻還如昨夜一樣紅的可怕,雙目迷離欲睜未睜,秋亦登時愣住,伸手就去探她額頭——果然熱的燙手。

心裡驀地明白過來,想來是那池子裡的水太冷,她夜裡又吹冷風又睡濕地,這麼弱的身子不病才有怪了。

他愈發感到無力:“和你出來真是麻煩,早知如此,就是白琴那手廢了,我也不該留你下來的,你現在可還……”

秋亦話還沒說完,聽君就一頭栽重重到他肩上繼而身子就往下滑,幸得他眼疾手快拉住,看她雙眼緊閉,隻怕是已人事不省。秋亦抬眸看了看那左邊的小竹林,方才已探過路,此地離下山的山路並不遠。

他低頭又看了聽君一眼,摸了摸她脈門,心知不能再耽擱下去,遂打橫抱了她,疾步就往竹林裡頭走。

*

山道上,白涉風拎著刀,垂頭喪氣地往下走,背後一乾鏢局弟子個個眼下青黑一片,一副憔悴模樣。

昨夜他裡裡外外翻來覆去找了兩三遍,都快把整個山莊反過來了,卻還是沒找到秋亦二人。本想嚴刑拷打那徒單赫,不料這人也是命短,他還沒打,人就死了。

這可是整整一個晚上,也不知他們到底遇上什麼麻煩,怎會一點蹤跡都尋不得?

白涉風越想越不甘心,停下腳步來,把那刀往背後一背,堅定道:

“不行,我要回去再找一次!”

昔時睇了他一眼,也淡淡道:“我隨你一起。”

底下跟著的一幫鏢局弟子麵麵相覷,皆累是精疲力儘,都有些不情不願的。

“大公子,咱們都找了一夜了,若是他們當真活著……怎麼的也能應一聲啊。”

“就是。”另一人連忙幫腔,“這莊子裡頭機關甚多,隻怕秋大俠他們早就……”

“呸!胡說八道些什麼!”白涉風回身就挨個挨個往腦袋上敲了一記,怒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什麼死不死的!我師兄吉人隻有天相,怎麼會被這小人暗算!你們不去是吧?我自己去!”

“誒,大公子!”

這邊眾人正攔著白涉風左右勸阻,昔時卻隱隱聽得旁邊竹林內傳來些許動靜,他皺著眉小心往前行了幾步,手摁在腰間佩劍之上,警惕地撥開地上草叢。

定睛往那竹林深處一看,對麵正有一人飛身往此處行來,他剛要開口,卻在看清他懷裡抱的人時臉上一沉。

“秋亦?”

白涉風耳朵動了一動,當即把身側的弟子揮開來,走到昔時跟前。

“你方才說什麼?我師兄在哪兒!?”

前方一陣疾風掃過,竹葉紛紛揚揚。

白涉風隻覺眼裡迷了灰,揉了片刻,再睜眼,秋亦竟已立在跟前,他先是唬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