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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君 賞飯罰餓 4410 字 2個月前

神,仍舊朝前麵跑去。

聽君本想追上白琴,卻不料半途撞上一個人,那人身板何其結實,這一下簡直撞得她眼冒金星,險些沒站住腳,幸好對方及時出手將她攬住。

聽君仰起頭來,入目是昔時那對似笑非笑的星眸。

“怎麼了?”發現她表情有些異樣,昔時也收了笑,“出什麼事了?怎麼跑得一頭是汗?”

——失火了……

聽君抓著他的手,略有些激動。

“失火了?!何處失火?”

——就在西廂房那邊!

等昔時隨聽君跑到西廂房時,火勢已然比先前大了一倍,周遭有不少下人提了水桶趕來撲火,不過看著卻是杯水車薪。

院子裡那老嬤嬤坐在地上,哭得聲嘶力竭,幾乎就要昏過去,聽君想上前扶她,卻望著門裡窗裡那凶猛的火%e8%88%8c,心裡頭又是自責又是難受。

要不是自己,這火想必早就滅了……

她走到門邊,正將再上前一步,昔時看得一驚,一把拉住她,厲聲道:

“你做什麼?這麼大的火,你瘋了?!”

聽君卻咬著%e5%94%87狠狠搖頭,眼中酸澀。

——那屋裡還有個孩子,若不是我……不能說話,他也不至於還被困在火裡,他要是就這麼夭折,豈不是都是我害的麼?

昔時皺著眉,定定看著她:“那裡麵還有個小娃娃?”

聽君正點著頭,癱在地上的嬤嬤又是哭又是喊。

“那可是我李家唯一的血脈啊,眼看這孩子已沒了爹娘,如今卻又要喪生火海……叫我往後去了,怎麼麵對我兒!”

她說著已哭得不能自已,兩眼一翻就暈倒在地,旁邊救火的家丁趕緊手忙腳亂地去扶她,場麵混成一團。

昔時仍劍眉深蹙,看了半刻,他方鬆開聽君。

“在這兒站著,我去。”

話一摞下,聽君正要搖頭,他已回身拎了桶水從頭澆到尾,低首便竄到那火海裡。

翻滾的火焰映得她臉頰緋紅,周遭不斷有人抬了水撲進那被大火之中,聽得木製之物在火裡劈裡啪啦作響,聽君隻愣在原地,這一刻,心裡蒙得什麼也聽不見。

不知隔了多久,聽那漏窗嘩得一聲巨響,窗裡有人帶了一背的火跳出來,往那地上滾了一圈,聽君連忙上前,替他把剩下的火苗熄滅。

“呼——”

昔時狼狽地抬起頭來,瞄了一眼被燙的發卷的發稍,有些尷尬地朝她笑道:“這頭發,看來得修一修了。”

他懷裡抱著一個嬰孩,呼吸微弱,麵色蒼白,不過萬幸的是,還活著。

“吃了不少濃煙,眼下還虛弱著,快帶他去看看吧。”昔時把那孩子塞到她懷裡,有些頭疼地聳聳肩,“若是不小心……咳了,你可彆怨我啊。”

聽君隻望著他,眼裡蘊滿淚光。

“……看著我作甚麼。”

她艱難笑了笑,抬起拇指來,輕輕彎曲。

昔時揚手撫上她臉龐,微微一笑:“謝什麼,這點小事不必道謝。若是當真讓你進去了,我隻怕還要心疼死。”

第22章 【春風料峭】

由於旁邊連著廂房,大火整整燒毀兩間房舍後才被撲滅。

不過可幸的是房中並沒有住人,火也未曾因風作勢,所以府裡的損失並不大。

白淩是在睡夢裡被吵醒的,眼下還有些困倦,他拿了小廝遞來的茶喝了兩口,才勉強打起精神。

“好好兒的,怎麼就著火了?”

底下跪著的老嬤嬤尚驚魂未定,隻一麵抹淚一麵訴道:“老奴也不知,才去廚房放了碗筷,一回來房子便燒起來了。”

白琴聽罷就皺眉道:“既是燒起來了,你怎麼不喚人來滅火?要是這火一直燒下去,整個白府都可能化為灰燼,你這般年紀了還不知道其中利害麼?”

“大小姐莫怪,是老奴傷了%e8%85%bf,走不遠……”

白琴聽著更氣:“走不遠你不知道喊呐?!”

嬤嬤低頭輕聲辨了兩句,餘光瞥見聽君,這才道:“哦,老奴是有叫那位姑娘幫忙叫人滅火的。”

“她?”白琴一眼掃過去,不自覺撅起嘴來,質問道,“你又是怎麼的?眼睜睜看那火燒起來,都不幫忙的嗎?”

聽君忙上前施禮,心裡卻很是委屈。

——我之前遇上小姐時,有讓小姐幫忙,隻是……小姐不懂我的意思。

白琴挑著眉看她動作,抿了抿%e5%94%87,望向旁邊。

小廝忙向她解釋:“大小姐,這位姑娘說,有讓您幫忙,不過……您看不懂她的手勢。”

想起方才是有這麼一回事,白琴略感尷尬,語塞了片刻,仍固執道:“你、你知道我看不懂,那你還不表達簡單一點!我府上倉庫裡那麼多貴重的東西,要是燒毀了你賠得起麼!”

聽君自知也有過錯,垂頭歉疚不語。

白淩見得這般,正想要開口,卻聽身側有人不客氣地把那茶杯往桌上一擱,冷聲道:

“她都是個啞巴了,你還指望她能怎麼跟你表達!?自己沒本事看不懂,卻賴人家!”

一聽那說話的是秋亦,白琴愈發氣惱。

“她是個啞巴怎麼了?天底下那麼多啞巴,難不成連著了火叫人救火這麼簡單的意思都不會解釋的麼?”

“白小姐這話不對理吧。”一邊兒懶懶散散剝橘子的昔時輕聲笑道,“人家可是有找你幫忙的啊,想來是你自己沒當回事兒的罷?”

“你!……”

“小琴。”白淩語重心長地在她胳膊上輕輕一拍,“此乃意外之災,怎麼能都怪雲姑娘呢。”

白琴低頭一掃,在座的卻都不是站在自己這邊兒,她看了看白涉風,又看了看白淩,跺腳道:

“不就因為她是個啞巴麼,人人都替她說話。既然如此,改明兒我也哪兒殘了廢了,一把火把揚州城給燒了,看你們還會不會這麼說!”

秋亦淡淡一笑,讚許地點頭:“白小姐若是殘廢了,那可真是天下之大幸。”

方簡忙朝他使眼色:“少易!對姑娘家說話要尊重些!”

後者冷哼一聲,彆過臉。

那邊的白琴已是滿臉通紅,原以為回了家至少能有哥哥爹爹幫忙說話,怎想兩個都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她憋著嘴怒道:

“好啊好啊,你們人人都想著我不好,那我現在就去死了算了!”

說罷就風風火火衝出門去。

“誒——”白淩拉她不住,隻好吩咐白涉風,“快去把這丫頭攔住,免得她一會兒真做了什麼傻事。”

“是,爹。”白涉風領命,飛速尾隨其後。

聽君因見白琴方才出去時眼裡含淚,想罷是心中不爽。念及這事,自己也多多少少有些責任,遂也轉身要跟上去,不想秋亦卻出聲將她喚住。

“她鬨她的,你跟去湊什麼熱鬨?”

聽君默然搖頭。

——白小姐也沒說錯,要不是大火滅得及時,隻怕還會傷及更多無辜。如果……如果不是我不能說話,沒頭沒腦亂闖,也不至於有這般的麻煩……

“她的話,你也當真?”秋亦不以為意地冷哼了一聲,上下掃了她一眼,“先去把這身衣服換了再說,你難不成還想穿著到處走麼?”

聽君這才低頭打量,自己注意力一直在那大火中,沒想渾身早沾了汙垢,大約此刻臉上也儘是煙塵,她隻好先行告退。

回到自己房中,聽君取了乾淨衣裳換下,坐在妝奩前。

鏡中,發髻上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她把那支簪子從袖中輕輕摸出來,放至眼前。

和田玉雕的簪身,冰涼溫潤。這支簪子比起昔時的釵來的確簡樸許多,想他那日也就是隨手撿的,應當也沒有仔細看過罷……

她忽然有些悵然,腦中浮現起秋亦昨日夜間的話,仔細想了想,卻又不敢深入去想。

也不知……

他心裡到底是有著怎樣思緒。

有時候,當真是捉摸不透也揣測不清,可又很想知曉。

聽君輕輕歎了一聲。

……自己要是能開口說話就好了。◎思◎兔◎在◎線◎閱◎讀◎

正垂眸盯著發簪出神,門外卻鬥然響起敲門聲,她拉回思緒,忙將簪子收好起身去開門。

寒風刺骨而來,那人手抬了一半似乎要將敲下去,聽君就已然開了門,他收回手緩緩放下,寬大的袖袍也隨風獵獵翻飛。

聽君看得愣住,她是頭一遭見秋亦%e4%ba%b2自上門,不禁有些訝然。

——少爺,你……

秋亦淡淡解釋:“見你許久沒動靜,我不過順道來瞧瞧。”

聽君依言含笑點頭,垂眸時見地上落滿了枯葉,她不禁心頭一怔,隨即揚起臉來朝他一笑。

——外麵太冷,公子先進來坐一坐罷。

她伸手上前扶他,秋亦倒也沒有甩開,由著她扶進屋內。

興許是因他那一句話,她這邊屋舍也還算寬敞整潔,比起山莊裡那下人的廂房自是好上許多。秋亦正在桌前坐下,卻見那手邊擺著一個空的藥碗,裡頭還剩有藥渣。

他不由微微皺眉:“你還在吃那大夫開的藥?”

聽君替他倒上一杯茶,也順手把那空碗拿開。

——橫豎也沒得治,試一試無妨。

“這藥也是能亂吃的麼?”秋亦口氣微惱,可抬眼見她仍是笑,卻又罵不起來,隻好歎了口氣,

“上回手上的那傷可好些了?”

聽君下意識摸了摸手背,那傷口還在隱隱作疼,但眼下已開始發癢結痂。

——好很多了。

大約也沒覺得她會說不好,秋亦自懷中取了一小瓶傷藥。

“這是明月山莊自製的藥膏,對去疤很有些效果。”他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小口,茶水是溫的,和昨日夜裡那水,幾乎一模一樣。

“你拿去敷一敷,姑娘家,這些地方儘量還是彆留傷的好。”

聽君伸手接過那瓶藥,低頭望著他。

興許是看得太久,秋亦略略感到一絲不適,他抬眼不悅:“這麼看著我作甚麼?”

聽君忽而抿%e5%94%87,嫣然一笑,伸出食指來。

——公子,不生氣了?

“我生什麼氣?”他話一道完,就想到昨夜自己說過話,一時語塞。

捏著那茶杯,沉默了半晌,秋亦終是冷哼道:

“你與誰好,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犯得著為這種事生氣麼?”

小心盯著他眉梢瞧了瞧,聽君有些討好地訕笑。

——我和君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樣……

秋亦忽然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悠悠抿了口茶,語氣風輕雲淡。

“君家堡不比明月山莊差,與其在莊子裡頭做下人,嫁到君家去當夫人,不是很好麼?”

聽君靜默一陣,輕輕搖了搖頭。

——君公子其實人並不壞。

他今日竟能那般義無返顧衝進火裡救人,大約也不是世人口中那為奪家產殺兄欺嫂之人。

——隻可惜,他不是一個專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