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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君 賞飯罰餓 4406 字 2個月前

地。

聽得秋亦輕歎了一聲,聽君趕緊蹲下`身去撿,不料卻看他也慢慢走過來,俯身拾著地上散落的銀錢。

“拿著。”

聽君忙攤開手捧著他撿來的一把碎銀,不好意思地抿了抿%e5%94%87。

“怕什麼。”秋亦淡淡瞧了她一眼,又坐回桌前,悠悠吃茶,“我再不濟,也不至於保不了你。”

她聽得這話,心中微微一動。

便想起那日在明月山莊大門前,他翻飛的衣袍,沉靜的眼神,曆曆在目……

不知為何,再抬眼看他,竟有些心安。

僅僅是因為方才那句話麼……

她自己也不甚明白。

*

半個小時後,馬車便就駛出了杭州城。

聽君側身掀開簾子,官道上一個人一輛車也沒有,道路兩旁的楊樹青蔥翠綠,遠山如墨,天空萬裡無雲。

車前,小廝甩著馬鞭,優哉遊哉哼著歌,忽轉過頭來問道:

“公子,咱們為何走得這麼急啊?難得您來一回蘇杭,還沒去西子湖瞧瞧呢。”

裡頭隻聽得秋亦冷冷道:“多事,好好駕你的車,哪兒來這麼多話。”

後者悶悶低了聲:“哦。”

此次走得匆忙,秋亦索性連馬車夫也不願帶,猶豫再三還是讓聽君叫上了這小廝一塊兒走。

行了一下午,待得傍晚天色將黑,才尋得一處驛站。秋亦原本想趕夜路,但因得這小廝並沒有趕夜路的經驗,又擔心晚上熬不住,左右無法隻能先在驛站裡住下。

眼下才開春,天仍舊暗的早,晚飯吃過,外頭就黑壓壓的看不清路了。這驛站的房間略有些潮濕,那被褥多半都是潤的,但出門在外,又惹這許多事端,自然要求不得。

聽君拿了手爐將秋亦房裡的被衾和枕頭都先暖了一遍,這才回自己房裡休息。

一夜無法好睡。

她房間窗外生著一棵老榕樹,枝葉茂密,晚上風一吹就沙沙作響,攪得人實在是難以入眠。

正半醒半睡之際,耳邊又似乎傳來幾聲異樣的響動。

聽君略感不適地皺了皺眉,翻了個身準備蒙上被子接著睡。不料,門突然被人一掌推開來,她吃了一驚,拉著被衾坐起身。

借著月光,看見那來人一身寬鬆長袍,頭發散在背後,並未束上,似乎也是剛起。

“彆睡了。”

秋亦壓著聲,幾步走到她床邊。

聽君尚懵懵懂懂,隻見他回頭看了一眼,警惕地又吩咐了一遍: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瞧他這般張皇神色,恐怕是那金人已經追來了,聽君手忙腳亂地摸著衣裳正要穿,門外又連連傳來幾聲慘叫,其中有一聲入耳甚是熟悉,大約是白日裡駕車的小廝。

“來不及了!”

秋亦眼見她半日沒穿好衣服,自是等不得,伸手便把被子掀開,拽她下來。聽君大驚失色,咬著下%e5%94%87拚命搖頭。

他不耐地甩了袖子:“夜裡我又看不見,你怕什麼!?”

聽君又是窘又是急,慌得連手也不知怎麼擺,隻顧著搖頭。

秋亦看得無可奈何,隻好飛快褪了外袍,罩在她身上。

趁著這個當兒,那門邊循著樓梯爬上來的黑衣人亦瞅見他二人在此,提了長刀謔謔而來。秋亦餘光瞥到,腳步一轉,揚手便把身側的木桌拍向門邊。

黑衣人後退一步險險避開,繼而揮起刀來,將這桌子劈成兩半,不想那後麵秋亦掌風迅速引來,正中他心脈,推得他措手不及。那人悶哼一聲,倒在地上。

“走!”

秋亦回身拉了她,一腳把那人踢開,直往樓下衝去。

尚在其餘房間搜索的數名黑衣人一見他出來,紛紛疾步下樓,窮追不舍,更有輕功了得之人,縱身一躍跳到他對麵身前。

秋亦一把拽了聽君在後,呼呼兩掌向那人手臂襲去。這來者數人大都虎背熊腰,身形高大,手持金背大環刀,力道凶猛,內力渾厚。

黑衣人吃了他一掌,手肘一抖,大刀應聲而落,秋亦迅速奪刀於手,猛地朝其狠狠一劃,登時血濺當場。

身後數人皆看得一怔。

原以秋亦的身手,從這幾人中全身而退並非難事,但此時又為了護著聽君周全,手腳難免施展不開,再戀戰下去隻怕讓對方看出破綻來。他思慮之下,反手扔了刀,將聽君打橫抱起,直奔出驛站外。

馬車果真完好無損停在樹旁,秋亦幾步上去先把聽君安置在車內,繼而後%e4%ba%b2自取了馬鞭來,用力一抽,那棗紅馬吃痛嘶鳴,揚起蹄子沒命地往前跑。

一路塵土飛揚,落葉紛紛。

第17章 【月黑風高】

這驛站位置處得頗為尷尬,前麵行三百裡才有村鎮,而杭州城離此地不過一百裡,一個多時辰的路程,權衡之下秋亦還是打算先回城再說。

畢竟城內尚有官府夜巡,想來他們也不敢造次。

路上頗為黑暗,能看得清的距離並不遠,他一麵快馬加鞭,卻又擔心行錯道路,這些人既能跟來,想是也帶了馬匹,若不快些難保不會被追上。

秋亦拽著韁繩,狠狠咬了咬牙。

此次自己這般決策太欠考慮,隻想到不日便會有仇家上門,可沒料到那金人動作如此迅速,這麼快便追上來。

細細思索,在杭州秋家府宅裡,多半有他們安插的眼線,那數個黑衣人隻怕是從他們出城之時就一直尾隨,等著夜間放鬆了戒備方前來滅口。

到底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他心裡煩躁,又將鞭子猛地落下,馬兒叫的撕心裂肺。

秋亦駕車自沒有那小廝和車夫平穩,馬車內顛顛簸簸,顫得那小幾上的茶水也灑了一地。聽君擔憂地撩開簾子往外望。

周遭樹木不似白天見得那般青蔥,影影綽綽,顏色或深或淺,看上去倒有幾分陰森。她放下布簾,靠在那軟枕上,儘量讓自己平複下心緒來,至少麵上不能有太過害怕的神情。即便方才那場景,的確是令她至今還心有餘悸……

按秋亦的性子,本可以扔下她不管的。

她不過是個沒多大用處的丫頭,眼下於他來說是一個包袱也不為過,倘使就如那小廝一般對她不管不顧,他此刻也不會手忙腳亂。

……

或許在他心裡,自己並不是個路人的角色……大約,他也念及幾分情分的吧?

如是一想,她竟覺得心情平靜了許多,不得不說還有幾分寬慰在其中,像是許久沒有感受到這般暖意了一般。

聽君輕輕垂下眸子,驀地看到裙擺上染的一抹血跡,她俯下`身去,用手擦了擦,痕跡浸得深,此刻都快乾了。她默默收回手來,指尖卻掐入肉中。

多年前,也見曾過這鮮血淋漓的場麵。

那樣可怖的過往都經曆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沒什麼可怕的。

搖搖晃晃,昏昏沉沉,亦不知行了多久,馬車忽然停了下來,聽君神經驟然緊繃,心道:莫不是那群黑衣人已經追了上來?

思及如此,她大氣也不敢出。

隔了少頃,前麵的布幔被人撩開,月光毫無症狀灑了進來,聽得他清清朗朗的聲音:

“到城門口了,下來吧。”

這語氣甚是清淡,倒和平常說話彆無二致。

聽君抬眼看著他,月光涼薄如水,落了半身,那照著光的側臉俊逸如畫,仿佛籠了一層光華,竟讓她不敢再看。

秋亦瞧了一陣,忽而伸出手來,攤開在她麵前。

聽君遲疑了一瞬,也慢慢將手遞了過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

冰涼的觸?感,就像不曾貼身的玉石,溫潤而細滑。

秋亦禁不住微微皺起眉,適才走得急,也來不及讓她多穿幾件衣裳,雖是快入春,現下夜裡的氣候仍是料峭清寒,聽君隻披著他那一件衣袍在外,手冷成這樣也不奇怪。

秋亦猶豫了片刻,倒將她手緩緩握在手心,想了想,開口問道:

“你怕麼?”

他沒來由的這麼一句,聽君聽入耳中,隻把%e5%94%87一抿,倒是十分堅定地搖了搖頭。

秋亦低頭看了她半晌,忽然輕輕笑了一聲。沒有言語。

“城門關了。”

他移開視線,抬頭掃了掃。

杭州夜裡是要宵禁的,眼下都快子時了,關城門也是理所當然,借著不太明亮的月光,見得那城牆上並沒有城門守衛。略微估計了一下這城門的高度,秋亦暗自點頭。

遠處隱隱約約傳來馬蹄聲,他轉頭眉頭緊鎖。

“這些人,追得到是挺緊。”

聽君依言也回身看了看,黑夜裡,她什麼也瞧不見。

“準備上去了。”

旁邊的秋亦道完這句話,不等她有所反應,就伸手攬過她腰肢。

聽君身形本就清瘦,眼下又穿戴甚少,更沒什麼重量。這城牆雖高,以他的輕功當是不在話下,此刻再帶上她,想來也沒什麼大礙。

秋亦暗自忖度,聽得那馬蹄聲越發近了,心知不能再磨蹭,揚聲便道:

“閉眼。”

聽君正愣了一愣,還未來得及閉上眼睛,隻覺得腳下騰空,四周景色飛速往身後退去,頭頂的夜空斑斕的星辰,似乎也離得自己近了幾分。

雖不是頭一次%e4%ba%b2身體會這輕功,但一躍而上這般高度的,她倒是第一遭看到。微微側目之時,見得秋亦的臉離她不過幾寸距離,清寒的風吹得衣袍獵獵作響,因將外袍給了自己,他隻一件白色單衣在外,越發顯得眉眼清秀,鳳目生威,在這浩瀚蒼穹下分外清晰。

上了城樓,秋亦穩住腳步,又旋身落下,停在那城門口的茶攤前,他先將聽君放下來,繼而舉目四顧。

此刻街道上空無一人,萬籟俱寂,連打更聲也聽不到。

想來秋府是不能再回去了,可彆處又有何地能讓他倆棲身一夜?

思來想去皆是無果,眼下離辰時還早,要等客店開張,還要等上兩個時辰……今夜隻怕注定是個漫長的夜晚。

“先去清陽客棧。”

他言罷拉著聽君便往前街而行,按官府巡夜的規律,但凡有客棧的街道夜裡會加派人手,身後黑衣人不知幾時到城裡,眼下隻能先去客棧附近躲一躲。

不想還沒走到客棧門口,便聞得頭上一陣風聲呼嘯,他心道不好,忙伸手把聽君掩在背後,待得上前一步時,對麵正正當當落了兩個黑衣殺手。

這兩人腳才停穩,麵色倒分毫不畏懼,提了刀就殺上前。那刀光晃眼刺目,秋亦微微蹙眉,閃身避開,兩指一出點中他臂上少海%e7%a9%b4,那人登時疼得大叫不已。

秋亦趁機抽了他刀來,對麵另一人看得此狀,一把推了那人去他麵前想作虛引,不料秋亦下手半分不留情麵,一刀下去就把那人手臂斬斷。

聽君在他身後,看得目瞪口呆。

眼見場麵越來越混亂,為了不讓秋亦分心,她遂趁那幾人圍著秋亦之時,悄悄尋了個暗處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