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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君 賞飯罰餓 4382 字 2個月前

感覺幾時準過?依我看,這藥還是彆吃了,萬一沒病倒給他吃出什麼病來。”

看他頭也沒回往前走,聽君擔憂地緊了緊懷裡的藥,思索著這話自己是聽還是不聽……

*

初到杭州,秋亦也就那一日出門逛了逛,除了用飯,彆的時間都關在房中清查賬簿,似是要拿這些許時候把所有任務一口氣清完一樣。即便張管家時時勸他休息他也不予理會,數日通宵達旦,總算是把江南的這幾筆爛賬理清。

這日午飯後,聽君正在他房裡收拾那一桌的賬本,張管家麵帶笑意地推了門進來。

“三少爺。”

秋亦尚坐在窗邊閒閒喝茶,隨意抬眼掃了掃他,淡淡道:“什麼事?”

張管家往前走了幾步,俯首笑道:“咱們秋家在杭州有一單生意,一直沒有談妥,正巧對方老板今日得空前來,少爺也在府上,就勞煩三少爺前去會一會罷?”

“生意?”他放下茶杯,略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如何沒聽夫人和老爺提起?”

“這……”張管家低頭想了一瞬,忙抬起頭來又笑道,“這是四少爺年前訂下的,大約還沒同老爺夫人交代過吧。”

既是秋恒訂下的生意,怎麼會沒和秋夫人交代。秋亦看他笑得這般可疑,心自暗忖,恐怕秋夫人此次讓他來查賬是假,處理這單生意才是真。

也不知是什麼生意,弄得如此神秘。

秋亦緩緩站起身:“那人現在何處?”

“哦,在小書房裡等著呢。”

“既然來了,那就去看看吧。”他風輕雲淡地抖了抖衣袍,從矮幾旁繞過,走到聽君跟前,又停了停。

“你也跟著一塊兒來。”

聽君正驚訝,一邊兒的張管家倒比她還緊張,忙開口道:“這生意上的事兒,就不必讓雲姑娘跟著了吧?”

秋亦將眼一撇,忽然笑道:“不過是一樁生意罷了,你這麼擔心做什麼?她一個婦道人家又是個啞巴,難不成還能礙著我什麼事麼?”

“……”聽他話已至此,張管家自不好得再阻攔,隻好點頭應著,出門替他引路。

明明正廳離大門最近,這來人他卻不將其帶到廳中去等,反而讓人去那最為偏僻的小書房內休息。方才他言語裡又那般的古怪,想這生意多半是和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有關。

秋亦皺著眉盯著那張管家的背脊,猶自思索。

“三少爺,這兒就是小書房了。”張管家臉上笑容不減,開了門,攤手示意。

“嗯。”秋亦垂眸看了他一眼,一撩袍子,信步走進去。

屋裡光線略暗,桌上還點著燈,房中書櫃前正有人背對著門,看著那書架上擺著的書,他身形高大,一身藏青色的衫子,青絲以發帶束於頭頂。

在他身側還站著一個滿臉絡腮胡的隨從,秋亦一見得他容貌,便覺右眼猛地一跳。

“啊,秋三少爺。”

那人聞得聲響,悠悠轉過身,鬢邊的發絲在燈光下隱隱有些泛黃。

隻見他麵含微笑,作揖道:

“咱們可是又見麵了。”

第16章 【殺身之禍】

秋亦禁不住擰起眉來:

“是你?”

聽君正從他身後探出頭,四目一對,她當即垂下眸子來,卻聽那人輕笑道:

“公子倒是處處帶著你家侍女啊,都不見離身的。”

秋亦一聲冷哼,往前走了幾步,拉了那前麵的椅子坐下。那人笑了一笑,跟前的隨從也替他挪了凳子,讓他落座。

秋恒接下的單子,竟是和金人有關麼?

秋亦一瞬間心煩意亂,一想到秋夫人還特意將他派來杭州,隻怕就是為了給秋恒收拾爛攤子,心裡火氣更勝。

他們秋家人算什麼東西,也配指使他的麼!?

聽君眼見他臉色極差,雖不太明白緣由,但想來定是與眼前的女真人有關,也不知此人到底什麼來頭,明明並非漢人,卻在江南這般久住。

她俯身下去,拿了茶壺替他二人倒上茶水。

秋亦餘光瞥了她一眼,信手端了茶杯在%e5%94%87邊抿了一口,口氣清淡:

“閣下怎麼稱呼?”

那人把剛拿在手的茶杯放下,甚是有禮的抱了抱拳:

“在下徒單赫,在中原的漢人名為塗青。”

“哦。”秋亦不冷不熱地笑了一聲,抬眼看他:“不知塗先生此來,有何指教?”

“三少爺果然是個爽快人。”徒單赫展開手裡的扇子,雙眼一眯,“之前你我二人也曾有過一麵之緣,我想三少爺應當還沒忘記在下罷?”

秋亦一向不耐煩這般客套,他隻用手指輕輕扣了扣桌麵:“是又如何?”

“三少爺氣度不凡,比之府上四少爺倒是更為精明一些。既是這樣,小可也就直說了。”

門外,張管家非常識相的退了出去,小心把門帶上,門一關,屋裡就顯得愈發陰暗。

徒單赫將扇子一收一打,旁邊的隨從會意,自袖中摸出一疊箋紙來,恭恭敬敬奉上。

“此前,貴府上的四少爺曾與在下商議了一樁生意,可惜這四少爺年前突然去了武陵,杭州一代無人做主,在下等至今日,總算是可與三少爺細細詳談一番……阿莫,還不拿給三少爺過目?”

“是。”

那絡腮壯漢把箋紙往秋亦麵前一推。

秋亦遲疑著拾起來看,聽君因站在他身後,餘光也不由自主瞄了幾眼。那紙上清單列舉的大都是酒水和米糧之物,隻是一瞧價格,總共竟有一萬兩。

秋亦慢慢放下這疊箋紙,淡淡一笑:“一萬兩,這可不是小數目。”

“自然自然,所以小可才會找上貴府。”徒單赫將身子向前傾了傾,低低道,“定金我會先付上一半,至於這另一半,帶得貨物到手,自不會少了公子的。”

這東西數量如此之多,恐怕大半都將運送至北方供應軍隊。可金人素來並不富裕,此人也不知從哪裡弄得來萬兩的白銀。

眼看秋亦沒有應允,卻也沒有拒絕,隻把那箋紙翻了又翻,聽君狠狠攪著手指,心中雜亂如麻,不知從他口中會說出怎樣的話。

四少爺既然早和金人有約,怕是對方此次來,壓根沒給他推拒的機會,他到底……會不會應下這筆單子?

不想秋亦隻隨意道:

“這麼多糧食酒水,塗先生是要作何用?”

徒單赫笑著靠在那椅子上,搖扇看他:“這個公子就不必多問了,你我隻是生意上的關係,彆的……恕在下難以奉告。”

秋亦又緩緩端了茶杯在手:“先生如何這麼肯定……我就一定會做這一筆生意?”

徒單赫展顏一笑,像是%e8%83%b8有成竹:“因為我知道三少爺是個識時務的人,更何況,我開的價格,可不低啊……作為一個生意人,你應該不會拒絕這送上門來的肥鴨罷?”

秋亦忽而輕笑出聲,將空茶杯悠悠把玩,眼神裡甚是玩味:“先生弄錯了三件事情。”

徒單赫略略蹙了眉:“哦?”

“第一,我並非是一個生意人,這價是低了是高了,與我無關;這第二,秋家四少爺或許是個識時務的人,不過真不巧,在下不是。”他放下茶杯,眼神一轉。

“第三,先生既長居中原,又對我大宋如此了解,不知可否聽過這麼一句話。”

後者想了想:“什麼話?”

秋亦冷眼看他: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似乎是在意料之外,徒單赫雖沉下臉,嘴上卻還是帶著笑:

“公子的意思……這單子,是不接了?”

秋亦亦是微笑道:“先生也是個聰明人,我想我的話不用說得太過明白罷?”

“公子可要想清楚啊。”徒單赫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句道,“貴府的四少爺那可是對這筆生意格外‘敬畏’呢,過了這村兒可就沒這個店了。”

秋亦波瀾不驚地看著他:“先生適才也說了,那是‘四少爺’。”//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瞧他這般不識相,徒單赫也是一忍再忍,忍無可忍,隻握手成拳:

“那三少爺可要好生記住今天說的話!”

話一道完,他便“謔”的一下便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他,眼色冰冷,“他日可沒有讓你後悔的餘地。”

秋亦連眼皮也沒抬,舉杯隻讓聽君接著倒茶,淡淡道:

“不送。”

那人冷哼一聲,一甩袖子拉開門就往外走。

門外聽得張管家急忙好言挽留,那徒單赫也是怒氣衝衝,罵了他兩句,帶上身邊隨從頭也沒回就朝大門而行。

張管家眼見攔不住,轉步匆匆走進屋來,對著秋亦又是氣又是慌:

“三少爺,您……您怎麼能這般和他說話呢,您可知得罪的這是誰麼?”

聽君頗為擔憂地看著他,心底裡也不禁有些緊張,卻聽秋亦毫不在意道:

“北夷之地的金狗,我怎會不知道。”

張管家滿頭是汗:“啊喲,您都知道,為何還不接這單子?如今金兵氣勢洶洶,惹惱了他,咱們秋家定沒好果子吃啊!”

“你也知道金兵氣勢洶洶。”秋亦冷下聲音來,口氣不善,“難不成還要我助桀為惡?”

“可是……”

不等他說完,秋亦就打斷道:“你們讓我來杭州,不就是為了這樁生意麼?眼下我提秋恒解決了個大麻煩,你還不謝我?”

張管家指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隻將袖子一摞,重重歎了一聲。

“完了完了……秋家……終是要敗在這一代手裡……”

“往後我入了土,下了陰曹,怎麼麵對秋家列祖列宗啊……哎……”

秋亦懶得聽他廢話,起身拉了聽君就快步往房裡走去。

眼下才過正午不久,府上的家丁大都在用飯或是午睡休息,秋亦進了屋,先將門窗關上,繼而又在窗邊看了一會兒,確認周遭有無旁人。

聽君被他帶得一路小跑,正喘氣兒歇著,一見他轉身過來,不由奇怪。

——少爺這麼著急作甚麼?

秋亦隻低頭拉了椅子坐下,吩咐道:“你快些收拾行李,我們一會兒就走。”

——走?

她吃了一驚。

——去哪裡?

“還能去哪兒?”秋亦倒了杯茶不緊不慢喝著,“自然是回常德。”

——這麼快?可還沒有和張管家說一聲……

“不用和他說那些廢話。”秋亦皺著眉,“你動作快一點,再不走,隻怕留在這裡更危險。”

聽君微微一愣,想起方才那人言語頓時會意。

四少爺既然和金人有來往,對方想來也不會毫無戒備。眼下已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們又得知這筆生意,事關兩軍厲害,多半是要將他們滅口的……

想到這裡,她也是慌了神,連忙取了那半舊的藍白錦布急急忙忙給他收拾衣物和細軟,大約是因為太過害怕,手上一抖,那裝著碎銀的錢袋就撒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