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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君 賞飯罰餓 4362 字 2個月前

來做這個少爺如何?”

“怕是我想做,人家還不認呢。”他說罷,手肘撐在桌上,斜斜瞟了一眼秋亦作畫,“話說回來,你還真打算在這大宅院子裡呆一輩子了?這可不像你。”

秋亦擱下筆,隨手撿了本書來翻:“我尚有事未成,眼下走不得。”

“能有什麼事兒?還不是為了你家老爺子那份家產麼。”他攤手聳了聳肩,“白白瞎了你這麼一身好功夫,我還等著哪一日和你在江湖上,叱吒風雲呢。”

“哼。”秋亦不屑地哼一聲,眸中清冷,“那份家產,本就該屬於我娘的,我拿回來,有錯麼?”

見他臉色不好,昔時也不好再玩笑下去,隻得賠笑:“是是是,是這秋家虧欠你們娘倆的,該。”他把手裡的簪子往桌上一拍,伸手撿了個果子來磕。秋亦這才發現此物,不由怪道:“這東西……你打哪裡來的。”

昔時一麵咀嚼,一麵漫不經心道:“哦,這個啊,方才在外頭碰著個小丫頭,找她拿的。”

秋亦聲音一轉:“丫頭?”

“對,說起這個丫頭啊。”昔時拿著啃了一半的果子,忽然湊近他,“你彆說,還長得挺標致的。難得在你房裡頭看得個這麼養眼的姑娘……你這小子,豔福還不淺啊。”說的他都想當一當這大少爺了。

“哪一個?”秋亦還未想起來,忽而才意識到他說的是聽君。

“……那一個……”他不禁笑著搖頭,“你可看走眼了,那丫頭是個啞巴。”

“啞巴?”昔時雙目一瞪,連嘴裡的果子都忘了嚼,“怪不得一直沒聽她說話,原來是個啞巴……”

兩人正交談之時,門外有人氣喘籲籲地跑來,站在那門邊兒一手扶著門,一手撫著%e8%83%b8口。

秋亦抬眸一瞧,聽君立馬垂下頭去。

“你跑來這裡做什麼?”

她咬了咬下%e5%94%87,不知該怎麼形容,餘光見得昔時正看過來,眼裡含笑,心裡就更加氣憤。

秋亦嘴裡歎了一句“麻煩”,順手把桌上的紙筆遞給她,聽君如見救星一般地捧在手裡,忙寫下字:

這位公子適才拿了我的簪,並非是我吝嗇,隻是這一支乃是娘%e4%ba%b2遺物,但求能奉還。

秋亦看罷,目光緩緩移了過去,昔時當下兩手一攤:“彆這麼盯著我,我又不知道。”

他表情不慍不怒,隻伸手道:“拿來。”

昔時癟了癟嘴,不情不願地把那簪子從腰間掏了出來,放在他手上。

這支簪子通身銀製,簪頭紋飾新奇優雅,且最為難得的是,那上麵綴了羊脂玉,不像是凡品,她一個下人哪裡來這麼好的東西?

秋亦心中雖腹誹,還是把簪子還了她:“拿著,彆又丟了。”

聽君戰戰兢兢接過來,眸中卻是感激萬分,低身朝他鞠了好躬,方才握著那支簪退了出去。

昔時一手撐著下巴,又磕著果盤裡的瓜子兒,雙眼微眯,喃喃笑道:“這姑娘,還真是有意思的很呢……不會說話……嗯。”

秋亦看著他這幅表情,冷淡道:“她是夫人指來的人,你莫要作他想。”

“我怎會呢?”昔時綻開笑容,春光燦爛,“我的為人,你還不清楚麼?”

就是知道你的為人,才提醒的這一句,秋亦抿了口茶,這話不曾道出口。

“對了。”見他又低頭去看書,昔時一手擋住,眉眼一彎,“我好不容易來一次,可得好好玩一玩,今晚……去喝花酒不去?”

他都這麼說了,量來也沒給自己回絕的權力,秋亦隻好道:“去。不過我可不能喝太晚。”

“嘖嘖,真掃興。哪有喝花酒還說要回家的?”

秋亦把書一扔,冷聲道:“那你就另外找人陪你去罷。”

“誒誒誒。”昔時腆著臉拉住他,“彆啊,回家就回家唄。我身上可沒帶多少銀子,你不陪我去,我還怎麼喝花酒啊……是吧?”

秋亦沒有辦法,把他揪著袖子的手拿開。

“話可說在前頭,我酒量不好,你少給我灌些。”

“知道知道。”

第3章 【花天酒地】

夜裡,晚飯剛吃過不久,聽君尚還沒消食就被秀兒急匆匆拉到秋亦的園子裡去,剛進門,便見得底下一乾丫頭齊齊跪著。她未從其中反應過來,就看金釵抬起頭,使勁朝她丟眼色。

聽君莫名地起了一背冷汗,連忙也跪在她們中間,深深低著頭。

不過多時,前麵腳步聲響起,視線裡進了一雙精致小巧的繡鞋,頭頂上便有個清脆的聲音道:

“夫人,這兒的就都是三少爺房裡的丫頭了。”

秋夫人慢悠悠應了一聲,隨即邁開步子在他幾人之中走了走,聽君也不知他們所犯何錯,但這氣氛顯然是十分不妙。

“三少爺,哪裡去了?”

她聲音低沉,言語裡聽不出悲喜。

金釵乃是秋亦的大丫頭,彆的皆不敢搭話,隻有她抖著聲兒道:“回……回夫人,少爺好像是和君公子去……去喝酒了。”

“喝酒?”秋夫人微微揚起下巴,冷笑道,“他倒是好興致,自己的爹都不曾關心成日裡倒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

她此一句,自是無人敢接,過了半晌聽得她口氣不悅道:

“你們幾個,成日裡隻管糊弄糊弄主子就完事兒了。當初,我是怎麼告誡你們的?都當耳旁風是不是!?”

金釵唯唯諾諾地搖頭,卻不敢反駁。

秋夫人鼻中一哼,轉了腳步,又問道:

“三少爺可帶了小廝出去沒有?”

“回夫人的話……少爺一向是不喜歡有小廝跟著的。”

“哼,不喜歡。”秋夫人聞之便冷笑,“就他那性子,不喜歡的東西疊起來比天還高。”

說完,終究覺得不解氣,低頭看了一眼這跪著的一幫丫頭,她便罵道:

“你們這些不成氣候的東西。早些時候要派到三少爺房裡時,我明明白白交代了要仔細盯著他,這會子,卻連人也看不著!要你們來作甚麼!?”

她這一怒,彆說是金釵,連聽君也是嚇出一身冷汗來。

靜默了少頃,她才緩和了情緒,淡淡道:

“一個時辰之內給我把三少爺找回來,老爺醒了,正有話要和他說。”

底下的人唯唯諾諾地應著:“是。”

“你們也都知道老爺身子不好,隻怕一會兒又要睡過去,若是尋不得他,就都彆在莊子裡呆著了。我的話,聽清楚了沒有?”

“是。”

她字字咬重,聽得聽君心中緊張,雖是無法開口說話,倒也隨著眾人點頭。

“夫人消消氣兒……”說話兒的是服侍在她身邊兒的花開,這姑娘年紀輕輕,為人處世卻頗為老道,自是深得她喜歡。

“行了,回去罷。”她扶著花開的手,轉步間身形亦有些顫唞,似乎並不穩當。

待得秋夫人走遠,秋亦院子裡的一乾人等才小心翼翼站起身,掃地的兩個小丫頭麵麵相覷,不由埋怨道:

“少爺要出去難不成我們還得攔著?到頭來還不是被罵嘛。”

“就是,反正三少爺也不是個有出息的主兒,還能指望他作甚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要找人,乾嘛不讓小廝去找?這不擺明了欺負我們麼!”

“哎呀!”金釵橫眉一瞪,罵道,“你們倆少說兩句,還嫌不夠亂是不是?”

兩個小丫頭偷偷將眼一翻,嘴裡嘀咕了幾句,其中一個又沒好氣的上前:“金釵姐姐,這少爺和那個姓君的出去喝酒,以往可都是去喝的花酒,雖是知道在哪裡,可咱們怎麼去找?那地方……去了不是臟自己身子麼?”

金釵本就是一肚子惱火,聽她這麼一說,自也慍怒:“那你說怎麼辦?等著讓大夥兒都被掃地出門喝西北風去麼?”

“……”

眾人正僵持著沒法子,這會兒一個丫頭忽然輕聲道:“夫人不是特地安排了聽君伺候少爺的麼,這檔子事兒也該她來管管啊。”

金釵聞得此話,立馬轉了頭,周遭齊刷刷數隻眼睛便看了過來,聽君隻覺得頭皮發麻,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不想卻被金釵一把擒了胳膊,那臉倒還是笑眯眯的。

“好姑娘,你可是在三少爺身邊兒照顧的人,平日裡定沒少你什麼好處,眼下你去找他吧?”

聽君愣了愣,伸出手來指了指自己。

下麵一群人齊齊點頭。

“是啊,橫豎你也才來,什麼事兒都沒做過,早起的不早,晚上卻又那麼早休息,哪裡有這麼好的活兒呀,對不對?”

“就是,咱們拿著一樣的月錢,吃著一樣的飯,你還比我幾個鬆活,沒這個道理。”

她一張口本就抵不過這幾張口,加上自己還沒法說話,對麵七嘴八%e8%88%8c幾個丫頭已是把她說得一怔一怔的,正要擺手。

金釵飛快取了一絹帕子塞到她手裡:“好了,這點碎銀子你拿去打點那些媽媽。早些回來可彆忘了正事。”一邊說著一邊將她往外推。

端得是南方的冬季,這夜風也吹得她一頭清冷,手心裡握著的那帕子,早被汗水浸濕了。

*

常德府是現今大宋夜裡難得不宵禁的城市之一,自金人南下以後,宋土以北大半皆被其所占,轉眼,遷都臨安府已有七年,北方的戰亂仍舊不斷,想當初汴梁開封之城徹夜燈火通明之景隻怕也是再難見到。

玄月淺輝,殘葉紛飛,夜間微寒。

這城中北角一街便屬煙花之地,青樓不多,可個個兒有聲有色,此刻正值良辰,偌長的街道,一眼望去仿若火龍一般,燦爛喧鬨。

那道路兩旁,秦樓楚館林立,帳子輕翻,滿鼻子裡就是胭脂香氣,裡頭男男女女,有說有笑,絲竹靡靡,鶯歌燕舞,真真個千魂夢繞溫柔鄉。

這立在其中最為奢華的建築定要數那七弦閣了,紅牆綠瓦,畫樓雕欄,裡外一共三層。傳說閣裡有七位佳人能歌善舞,文采風流,皆是美若天仙,即使遠遠觀之就能令人難以忘懷,茶飯不思。

眼下乃是客人最多之際,那閣內底樓早已是坐滿了人,台子上歌姬彈唱,塗紅抹綠的鶯鶯燕燕翩翩起舞,時不時有人鼓掌叫好,或是說幾句調笑之話,場麵奢華迷亂。

昔時挑了離那歌台最近的桌子,一手挽著個漂亮女子,一手就著她的手托著酒杯一飲而儘,那表情甚是舒坦,簡直就像要飛起來似得。

旁邊的秋亦看著一臉不耐,閒閒地拿了筷子敲打酒杯,神色飄忽。

昔時又喝了幾口,瞥見他一副懶洋洋的模樣,上前捅了捅他胳膊:“乾什麼,這麼沒勁。”

秋亦一掌揮開他,身側便有個妙曼姑娘替他滿上酒,他接過杯子,卻也沒喝。酒杯舉到%e5%94%87邊,將飲不飲。

“你喝你的,管我做什麼。”

“我說你啊。”昔時鬆開那女子,湊到他跟前,納悶道,“回回我請你來喝花酒你都這幅德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