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他的刀工。
外行看熱鬨,內行看門道。
禹歌笑對氣息的控製,手腕運力的流暢。讓他印象極為深刻。
更何況,雕工又是刀工中另一重境界,不但要將刀法融入其中,還有有基本的美學鑒賞力,若非如此,如何能夠將一塊笨重的芋頭,雕刻成栩栩如生的模樣。
當日在場,得見禹歌笑的刀工。便已經一心想要將他收至麾下。
可是,他拒不買賬,又不知他師承何處。確實有些棘手。
還有他的掌櫃,夏掌櫃,看樣子也絕非善類。
阿嚏……夏芊鈺正在看書,一個猝不及防的噴嚏,讓她不禁有些眼花。
“誰大晚上的還惦念著我。”她搓了搓鼻子。
門外候著的丫鬟是綠蔓,她立即關切的勸道:“四小姐。您該歇息了,已經戌正了。仔細身子。”
夏芊鈺這才發現她的眼睛已經疼得睜都睜不開了。
油燈和蠟燭散發的撲朔迷離的光亮,讓她的眼睛酸疼不已。
“你也下去吧!”夏芊鈺將床邊小幾上的油燈吹滅之後。囑咐道。
萬物寂靜,所有的一切都回歸安寧中。
夏芊鈺躺在床上,回想著今日發生的一切,眼皮越來越重,終於沉沉睡了過去。
次日她起了個大早。
來到酒樓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她打發了夏府的馬車。
習慣性的步行一段路,來到了位於惠水街的蒼月酒樓。
經過歌舞坊的時候,歌舞坊還大門緊閉,朱漆大門前的兩根圓柱上纏繞著枯萎的花藤,若是春夏盛開之時,定是另一番姹紫嫣紅的景象。
冬月的太陽,像是被濃霧包裹著的蛋黃。
若隱若現的光圈,失去了所有的溫熱。
夏芊鈺跺了跺凍僵的%e8%85%bf,跨上台階走近了自己的酒樓。
“掌櫃的,今日怎麼這樣早?”青青正在打哈欠,見到她趕緊閉上嘴,然後匆忙的打招呼,模樣好笑。
夏芊鈺摸了摸鼻子,輕笑道:“還挺勤快,繼續保持啊!”
青青湊過來,“那是,來琴川之前,秀才哥就跟我說了,去了琴川斷然不可再懶。
以後店裡的夥計多了,掌櫃的就算是有幸偏袒,也不得不為了公平,收拾懶夥計。我一想也是,便告訴自己,勤快些。”
夏芊鈺微一愣,心道你最該改的是口無遮攔,愛逞口%e8%88%8c之快吧!
“掌櫃的,你說我乖不乖?”青青見夏芊鈺沒說話,將白皙的臉龐湊了過來,在她眼前晃來晃去,調皮的追問道。
“乖,真乖。”夏芊鈺被逗笑了,伸出手指將她的臉推得遠一些,揶揄道。
很快笑容消退,她看見了早早候在一旁的張二斤。
“掌櫃的,俺有話說。”二斤開門見山的說道。
“大家都還沒有用早膳吧?你去張羅早膳,我去後院看看暖棚,待會兒我再來找你,你有什麼事情,我們慢慢說,好嗎?”夏芊鈺正在措辭,該如何而和他解釋昨天的事情,隻好先敷衍道。
二斤自然應了,夏芊鈺從後廚慢悠悠的來到了後院。
種香薰和黑木耳的暗房已經建好了,比較簡單的木頭房子,四麵合住,有一個可供一人進入的小木門,沒有窗戶,雖然很暗,但是門板的縫隙,會透出一些光線。
木板很濕,一推門進去,便有木頭腐爛的氣味撲麵而來。
禹歌笑正蹲在交叉立放的椴木前,用葫蘆瓢緩慢的往木頭上澆水。
聽到木門的吱呀聲,光影在他臉上忽明忽暗,他並未抬頭,打招呼道:“來了?”
“嗯。”夏芊鈺走過去盯著沒有任何變化的椴木。
黑黢黢的樹皮,濕漉漉的。
靠近有青苔的腥臭味道。
“能成功嗎?”夏芊鈺問道。
“不知道,隻能說儘量。畢竟不是該有的季節,成功便當做意外之喜。”禹歌笑澆完最後一瓢水,站起來,將衣裾的褶皺撫平。
“我們叫上一早便去暖棚中翻土的皓哥兒用早膳去吧!”禹歌笑說著便要離開暗房。
他在裡麵呆了半個時辰了,有些氣悶。
夏芊鈺抓住了他的胳膊。猶豫了一下,什麼都沒說。
禹歌笑輕笑道:“一個酒樓,是一個整體,每一個工種都很重要。
比如,首先需要有堂頭,堂頭負責招呼客人。卻不隻是跑堂。
他們一般穿得較為體麵,在介紹菜品的時候,會為客人考慮。
比如今日魚新鮮便多推薦魚。見客人手頭緊張,卻要做足麵子時,也要替他出謀劃策。讓客人吃得愉快。”
“這不就是領班,看來堂頭非劉順喜莫屬。”夏芊鈺略有所悟。
“夥計既要管上菜,又要管算賬,收銀兩。如何做到又快又好,關係著食客的心情。”禹歌笑麵容平和的繼續說道。
他掃了夏芊鈺一眼,見她沒有說話的意思,便繼續說道:“門口需要有瞭高兒的夥計,這個活計全靠眼神。來過一次的客人,下回再來必然要記得姓名。
櫃上要負責記賬,支出收入。事無巨細。
堂上這就是這些人,但是卻是前堂與後廚的之間的紐帶。
後廚的工種,昨日你已經明了。
廚子也分多種,家廚,行廚,坐廚。
前日裡來的那五人。便是家廚,具體能夠做些什麼。還需要檢驗。”禹歌笑站著,挨著夏芊鈺很近。這些話明明都是酒樓裡的正經事,他說來卻似情.人之間的絮絮低語。
“而你作為掌櫃,要將這些人串起來,動靜有序,層次分明,是一個很苦的活兒,辛苦你了。”他輕輕將夏芊鈺擁在懷裡,下巴在她的頭頂摩攃著。
夏芊鈺心裡一暖,有了主意。
“現有的人,適合什麼,還不知道,那便培訓上崗吧!”夏芊鈺俏皮一笑。
“培訓上崗?”
“不知道了吧?”夏芊鈺得意。
禹歌笑輕輕搖頭。
“你剛剛跟我說的,堂頭和瞭高兒,都是前堂分外體麵的活計。雖然體麵但是辛苦,堂館兒也要手腳麻利,青青,二斤,皓哥兒,喜哥兒雖然是我從桃花村帶來的,他們不一定能夠勝任這些工作。
如果不勝任便要讓他們先學習,而不是等酒樓開張了,再手忙腳亂,惹了笑話。”夏芊鈺說道。
禹歌笑見他的點撥有了作用,笑著說道:“這樣確實可行。”
“不過,有件事情要拜托你,能和二斤比試一場嗎?昨日我們去廚幫的事情,二斤頗為介意,他未曾見過你的實力,總是不服氣。”
“這件事情不急,來日方長,行廚斷然不可心浮氣躁,而要穩紮穩打,二斤對食材有本能的領悟力,是有慧根的,你的眼光不差。
但是他的基本功太差,他,現在根本不是我的對手。若要強迫他與我比試,隻會讓他覺得你是羞辱他。
畢竟,你對於食材敏銳程度,甚至高於我,這些你從未與他說明過嗎?”
夏芊鈺摳了摳腦袋,“當掌櫃真難,我現在一個銅子兒都沒有見到,頭發都要掉光了。”
“哈哈,你會想出辦法來的,最好是讓二斤主動訓練刀工以及配菜的功夫。顛勺和調味他沒有問題。”
原來禹歌笑這幾日已經悉心觀察過二斤了,他的優缺點,禹歌笑了若指掌。
夏芊鈺也清楚,張二斤被壓抑太久,總期待著一朝讓人刮目相看。
若是如此,便更要下工夫才是。↑思↑兔↑網↑
☆、201 分工
申時三刻,大堂的燈柱上,蠟燭的光亮,將幾人臉上映照得紅撲撲。
晌午的外賣飯食依舊供不應求。
故而很快便銷售一空。
打烊之後,能夠往外支起來的窗欞被夥計們放了下來。
蒼月酒樓安靜得落針可聞。
幾個夥計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膝蓋上,眼睛緊盯著夏芊鈺。
“掌櫃的,俺們還是不增加外賣飯食的量嗎?”張二斤以為夏芊鈺將大家召集到一起,是為了商量外賣窗口的事情。
張二斤的話打破了寧靜,也讓大家緊張的情緒得到了緩解。
“這個問題,以後不要再說,不管有多少人吃,都要有人買不到,這樣下一日才會早,總要有人吃不到,才會覺得更想吃,你又不是第一天跟著我,杏花酥的事情不就是如此嗎?”
夏芊鈺還在想該如何開口說培訓的事情。
張二斤的話將她的思緒打亂了,讓她倍感不爽快,於是語氣也不怎麼和善。
他一聽,不再說話,垂下頭來。
對夏芊鈺他不但口服而且心服,小妹的事情,她幫他辦得乾淨漂亮,不過在夏家的琴坊學習了十日,變化便很大。
如今不收取任何的報酬,讓小妹在琴坊學習琴藝,他雖然嘴上沒說,但是心裡對夏芊鈺是感激涕零的。
故而他一時嘴快,讓他有些難為情。
夏芊鈺自不管他,斟酌著說道:“今日召集大家前來,算是酒樓開張之前的第一次會議,今日的說了什麼。商量了什麼,勞煩禹掌勺記錄在這個冊子裡。”
說完,她扔了本用草紙麻線簡易裝訂的冊子給他。
他未發話,結果冊子,來到櫃上。找到了墨筆硯。
“自從初冬大家聚在一起以來,也有些日子了,我未曾分配過各位的工種,也未曾說過工錢的事情。
感謝大家對我的信任,未曾提過。
但是我不能裝傻不是。
所以,今日我將分配工種。然後進行上工前的統一訓練,以後你們也要這樣訓練你們的手下。”
她已經撿著淺顯的詞說了,但是大家麵麵相覷,臉上的表情有些誠惶誠恐。
“我先來問一個問題,你們舉得堂上需要多少人。後廚需要多少人,打雜需要多少人,蒼月酒樓才能有條不紊的運轉?”夏芊鈺也不急,有些事情需要循循善誘,開始總是困難,這個基本功打紮實以後,以後她就輕鬆了。
“需要有人招攬客人,稱之為瞭高兒。遇到猶豫的客官要往裡請。需要堂頭,還有跑堂的夥計,賬房。這便差不多了。
後廚分為紅白兩案,故而紅案要有主廚,副廚,白案亦然。除此之外,要有幾個切墩兒打雜的雜役,紅白兩案互不相擾。均聽命於掌勺總廚,掌櫃不在之時。
堂上的。後廚的均要聽命於掌勺總廚的意思。”
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