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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來,說道:“你……你……能救他出來麼?”紅燭搖晃之下,她一張嬌豔無倫的臉上帶著亮晶晶的幾滴淚珠,真是白玉鑲珠不足比其容色、玫瑰初露不能方其清麗,齊樂不由得看得呆了,竟忘了回答。阿珂拉拉她衣襟,道:“我問你啊,怎麼去救鄭公子出來?”

齊樂這才驚覺,歎了口氣,說道:“你怎麼還惦記著他啊……那蠻子頭腦說,他們出來一趟,不能空手而回,定要捉一人回去山洞,煮來大夥兒吃了……”阿珂驚叫一聲道:“煮來大夥兒吃了?”想起那“新娘”的驚叫,更是心驚。齊樂道:“是啊,他們本來說你細皮白肉,滋味最好,要捉你去吃的……”阿珂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抬頭向門外一張,生怕那些蠻子去而複回,急道:“鄭公子給他們捉了去,豈不是被他們煮……煮……”齊樂看她這沒救的樣,歎了口氣,有些不情願地道:“好啦,你也彆擔心了,我先前找人報了信,估計那什麼一劍飆血馮錫範這會已經救出他家公子了。”隻見阿珂驚喜道:“你說的是真的?”齊樂有些不開心道:“走走走,我帶你去路口等等看。”阿珂默默跟著她走出祠堂,生怕一句話說錯,她又要來罵自己罵得難聽了,齊樂發火的時候她已經見過了。誰知她不開口,齊樂卻閒不住,不過沒發火,隻是很是有些不爽的道:“這麼樣個人,你至於對他死心塌地成這樣麼?你說他疼你對你好,剛才他哪裡表現出了一點對你好?要我說還沒師傅和我對你好呢,你要說他會哄你,不就是甜言蜜語,什麼海底撈月、天上摘星麼?誰不會?你信不信我張口就來,保證說得比他還真還好……真是不明白你一好好的姑娘怎麼腦子像是被僵屍吃了……”齊樂直說得阿珂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還好齊樂還沒抱怨完二人就來到大路,隻見鄭府眾伴當提著燈籠,圍著大聲說話。兩人走近身去,鄭府眾伴當道:“陳姑娘來啦,我家公子呢?我家公子呢?”快步迎上。齊樂一臉不爽道:“你家公子?你家公子不是你們的一劍飆血去救了嗎?”眾伴當有些吃驚,馮錫範也隻是先前剛到了片刻而已,而且到了後問明方向就去救公子了,這人這時才來,怎麼連這也知道?齊樂也懶得跟他們搭話,走去一邊自顧自等著。

阿珂見她拔足欲行,不由得著急,心想如馮師傅救不出鄭公子,她又走了,誰去救鄭公子回來?見她隻是走在一邊等著,這才放心。隻不到片刻,便聽得大路上馬蹄聲隱隱傳來。阿珂一躍而起,叫道:“鄭公子回來了。”齊樂敷衍道:“是,是。”蹄聲越來越近,已聽得出是兩匹馬的奔馳之聲。阿珂急步向大路上迎去。兩匹馬先後馳到。眾伴當提起燈籠照映,歡呼起來,當先一匹馬上乘的正是鄭克塽。他見到阿珂飛奔過來,一躍下馬,兩人摟抱在一起,歡喜無限。阿珂將頭埋在他懷裡,哭了出來,道:“我怕……怕這些蠻子將你……將你……”

齊樂懶得看那邊,便走近了些抬頭去打量馮錫範,見他容貌瘦削,黃中發黑,留著兩撇燕尾須,一雙眼睛成了兩條縫,倒似個癆病鬼模樣。她心中掛念著楊溢之,說道:“馮師傅,你真好本領,一下子就將鄭公子救了轉來。那蠻子的頭腦可殺了嗎?”馮錫範道:“什麼蠻子?烏合之眾,我才出了幾招便都跑光了。”齊樂這才放下心來。馮錫範不屑跟齊樂多說,向鄭克塽道:“公子,你累了,到那邊祠堂去休息一會兒罷。”

阿珂聞言,說道:“就怕師傅醒來不見了我著急。”齊樂道:“我們趕快回去罷。”阿珂瞧著鄭克塽,隻盼他同去。鄭克塽道:“師傅,大夥兒去客店吃些東西,再好好睡上一覺。”眾人到得客店,天色已明,九難早已起身。她料到阿珂會拉著齊樂去救鄭克塽,不見了二人,也不以為奇。待得鄭克塽等到來,替馮錫範向她引見了,九難見他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但偶然一雙眼睛睜大了,卻是神光炯炯,心想:“此人號稱‘一劍無血’,看來名不虛傳,武功著實了得。”用過早飯後,九難說道:“鄭公子,我師徒有些事情要辦,咱們可得分手了。”鄭克塽一怔,好生失望,道:“難得有緣拜見師太,正想多多請教。不知師太要去何處,晚輩反正左右無事,就結伴同行好了。”九難搖頭道:“出家人多有不便。”帶著阿珂和齊樂,徑行上車。鄭克塽茫然失措,做聲不得,阿珂登時紅了雙眼。齊樂問道:“師傅,咱們上哪裡去?”九難道:“上北京去。”過了半晌,冷冷的道,“那姓鄭的要是跟來,誰也不許理他。哪一個不聽話,我就把姓鄭的殺了。”阿珂驚問:“師傅,為甚麼?”九難道:“不為甚麼。我愛清靜,不喜歡旁人囉嗦。”阿珂不敢問,過了一會,忽然想到一事,問道:“要是師弟跟他說話呢?”九難道:“我一樣把鄭公子殺了。”齊樂再也忍耐不住,哈的一聲,笑了起來。阿珂道:“師傅,這不公平。阿樂會故意去跟人家說話的。”九難瞪了她一眼,道:“這姓鄭的如不跟來,齊兒怎能和他說話?他向我糾纏不清,便是死有餘辜。”齊樂心花怒放,頓覺世上好人,更無逾於師傅者,突然拉過九難的手來,在她手背上%e4%ba%b2了一下。九難將手甩開,喝道:“胡鬨!”但二十多年來從未有人跟她如此%e4%ba%b2熱,這弟子雖然放肆,卻顯是出真情,口中呼叱,嘴角邊卻帶著微笑。阿珂見師傅偏心,又不知何日再得和鄭公子重聚,越想越是傷心。

數日後三人又回北京,在東城一處僻靜的小客店中住下。九難走到齊樂房中,閂上了門,低聲道:“齊兒,你猜我們又來北京,為了何事?”齊樂道:“我想不是為了陶姊姊,就是為了那餘下的幾部經書。”九難點頭道:“不錯。是為了那幾部經書。”頓了一頓,緩緩道,“我這次身受重傷,很有感觸。一個人不論武功練到什麼境界,力量總有時而窮,天下大事,終須群策群力,眾誌方能成城。群雄在河間府開‘殺龜大會’,我仔細想想,就算殺了吳三桂奸賊一人,江山還是在韃子手中,大家不過泄得一時之憤,又濟得甚事?倘若取齊了經書,斷了韃子龍脈,號召普天下仁人誌士共舉義旗,那時還我大明江山,才有指望。”齊樂道:“是,師傅說得不錯。”九難道:“我再靜養半月,內力就可全複,那時再到宮中探聽確訊,總要設法打到餘下的七部經書,才是第一等大事。”齊樂見這時與她們作彆時機大好,便道:“待弟子先行混進宮去,豎起了耳朵用心探聽,說不定老天保佑,會聽到些什麼線索。”九難點頭道:“你聰明機靈,或能辦成這件大事。這一樁大功勞……”說到這裡,歎了口氣,眼光中儘中感激之意。

次日清晨,她進宮去叩見皇帝。康熙大喜,拉住她的手,笑道:“他**,怎麼今天才回來?我日日在等你。我先前一直擔心,怕你給惡尼姑捉了去,小命兒不保。前天聽多隆回奏,說見到了你,我這才放心。怎麼%e8%84%b1險的?”齊樂道:“多謝皇上記掛,又派了禦前侍衛來找尋我。那惡尼姑起初十分生氣,向我拳打腳踢,後來我說皇上是鳥生魚湯,是大大的好皇帝,殺不得的。她聽我說,居然慢慢就不那麼生氣了。”康熙怪道:“那這尼姑到底是什麼來曆?她來行刺,是受了何人指使?”齊樂道:“她受誰指使,我不知道。那時候她捉住了我,我嘴裡不敢罵,心裡卻罵了個夠。”康熙笑道:“這個自然,那還有不罵的?”齊樂道:“她拉著我走了幾天,幾次想殺我,幸好在道上遇到了一個人。這人跟我倒有交情,幫我說好多好話,這尼姑才不殺我了。”康熙奇道:“那是誰?”齊樂道:“這人姓楊,是平西王世子手下的衛士頭腦。”㊣思㊣兔㊣在㊣線㊣閱㊣讀㊣

康熙大感興味,問道:“是吳三桂那廝的手下,怎麼會幫你說好話?”齊樂道:“其實那還是出於皇上恩典。那次雲南沐家的人進宮來搗亂,想誣攀吳三桂,大家都信了,但皇上英明無比,識破了陰謀。皇上派我向吳三桂的兒子傳諭,那個姓楊的,就是那一次識得的。”康熙點頭道:“原來如此。”齊樂又道:“那姓楊的名叫楊溢之,跟那尼姑說起沐家這回事,說道皇上年紀雖輕,見識可勝得過鳥生魚湯,聰明智慧。尼姑將信將疑,對我就看得不怎緊了。一天晚上,楊溢之和尼姑在房裡說話,我假裝睡著偷聽,原來這尼姑來行刺皇上,果然是有人指使。”康熙道:“是吳三桂這廝。”齊樂滿臉驚異之色,道:“原來皇上早知道了。是多隆奏知的麼?”康熙道:“不是。吳三桂的衛士頭目識得惡尼姑,跟她鬼鬼祟祟的商議,還有什麼好事了?”齊樂又驚又喜,道:“皇上,我跟著您辦事,真是痛快。有什麼事情您一猜就中,用不著我說。咱們一輩子可萬事大吉,永遠不會輸給人家。”康熙笑道:“上次在五台山清涼寺也夠凶險的了。若不是你舍命在我身前這麼一擋……”說到這裡,臉色轉為鄭重,續道,“這奸賊的陰謀已然得逞了。”想到當日白衣尼那猶似雷轟電閃般的一擊,兀自不寒而栗。他自知當日若非齊樂這麼一擋,定然給白衣尼刺死了,齊樂如此忠心,卻又不居功,當真難得。笑道:“你小小年紀,官兒已做得夠大了。等你大得幾歲,再升你的官。”齊樂搖頭道:“我也不想做大官,隻盼不惹你生氣,那就心滿意足了。”康熙拍拍她肩頭,道:“很好,很好。你好好替我辦事,我很是喜歡,怎會生氣?那姓楊的跟那尼姑還說些什麼?”齊樂道:“楊溢之不斷勸那尼姑,說了皇上的許多好話。他說吳三桂對他父%e4%ba%b2有恩,他父%e4%ba%b2臨死之時,囑咐他要保護吳三桂,但吳三桂一心一意想做皇帝,大逆不道,那是萬萬不可。將來事情敗露,大家都要滿門抄斬。那尼姑卻說,她全家都給韃……都給殺了,吳三桂又對她這樣客氣。她來行刺,一來是衝著吳三桂的麵子,二來是為自己爹娘報仇。她家裡人早死光了,也不怕什麼滿門抄斬。”康熙點點頭。齊樂又道:“楊溢之說,皇上待百姓好,如果……如果害了你,吳三桂做了皇帝,他自己雖可做大官,做大將軍,但天下百姓可要吃大苦了。那尼姑心腸很軟,講究什麼慈悲,想了很久,說他的話很對,這件事她決定不乾了。二人商量,說道吳三桂如再派人來行刺,他兩個暗中就把刺客殺了。”康熙喜道:“這兩人倒深明大義哪。”

齊樂道:“不過楊溢之說另外有一件事不易辦。”康熙問:“又有什麼古怪?”齊樂道:“一個叫鄭克塽的最近到了雲南,跟吳三桂去商議了大半個月。”康熙勃然變色,道:“有這等事?”台灣和雲南兩地,原是他心中最大的隱憂,沒想到鄭吳二人竟會勾結密謀,鄭克塽到雲南之事,直到此刻方知。齊樂道:“台灣有個武功很高的家夥,一路上保護鄭克塽。這家夥姓馮,叫什麼一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