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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要討賞。真不成話!”兩人說著話,走進房來。建寧公主道:“啊喲,這還是小事嗎?倘若皇帝哥哥查起來,知道是我拿的,非大大生氣不可。”太後坐了下來,道:“一部佛經,又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們去五台山進香,為的是求菩薩保佑,回宮之後,仍要誦經念佛,菩薩這才喜歡哪。”公主道:“既然沒什麼大不了,那麼我就跟皇帝哥哥說去,說你差我拿了這部《四十二章經》,用來誦經念佛,求菩薩保佑他國泰平安,皇帝哥哥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後道:“你去說好了。皇帝如來問我,我可不知道這回事。小孩兒家胡言亂語,也作得準的?”建寧公主叫道:“啊,媽,你想賴麼?經書是明明在這裡。”太後嗤的一笑,道:“那也容易,我丟在爐子裡燒了便是。”公主笑道:“算了,算了,我總說不過你。小氣的媽,你不肯賞我也罷了,卻來欺侮女兒。”太後道:“你什麼都有了,又要我賞什麼?”公主道:“我什麼都有了,就是差了一件。”太後道:“差什麼?”公主道:“差了個陪我玩了小太監。”太後又一笑,說道:“小太監,宮裡幾百個小太監,你愛差哪個陪你玩,就差哪一個,還嫌少了?”公主道:“不,那些小太監笨死啦,都不好玩。我要皇帝哥哥身邊的那個小桂子……”齊樂心中一震:“這死丫頭居然還惦記著我。陪她玩?一不小心,便送我一條老命!”隻聽公主續道:“我問皇帝哥哥,他說差小桂子出京辦事去了。可是這麼久也不回來。媽,你去跟皇帝說,要他將小桂子給了我。”太後道:“皇帝差小桂子去辦事,你可知去了哪裡?去辦什麼事?”建寧公主道:“這個我倒知道。聽侍衛們說,小桂子是在五台山上。”太後“啊”的一聲,輕輕驚呼,道:“他……便在五台山上?這一次咱們怎地沒見到他?”公主道:“我也是回宮之後,才聽侍衛們說起的,可不知皇帝哥哥派他去五台山乾什麼。聽侍衛們說,皇帝哥哥又升了他的官。”太後嗯了一聲,沉思半晌,道:“好,等他回宮,我跟皇帝說去。”語音冷淡,似乎心思不屬,又道,“不早了,你回去睡罷。”公主道:“媽,我不回去,我要陪你睡。”太後道:“又不是小孩子啦,怎不回自己屋去?”公主道:“我屋裡鬨鬼,我怕!”太後道:“胡說,什麼鬨鬼?”公主道:“媽,真的。我宮裡的太監宮女們都說,前幾天夜裡,每個人都讓鬼迷了,一覺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個個人都做惡夢。”太後道:“哪有這等事,彆聽奴才們胡說。我們不在宮裡,奴才們心裡害怕,便疑神疑鬼的。快回去罷。”公主不敢再說,請了安退出。

太後坐在桌邊,一手支頤,望著燭光呆呆出神,過了良久,一轉頭間突然見到牆上兩個人影,隨著燭光微微顫動。她還道是眼花,凝神一看,果然是兩個影子。一個是自己的,另一個影子和自己的影子並列。這一驚非同小可,想到自己過去害死了的人命,不由得全身寒毛直豎,饒是一身武功,竟然不敢回過頭來。過了好一會,想起:“鬼是沒影子的,有影子的就不是鬼。”可是屏息傾聽,身畔竟無第二人的呼吸之聲,隻嚇得全身手足酸軟,動彈不得,瞪視著牆上的兩個影子,幾欲暈去。突然之間,聽到床背後有輕輕的呼吸,心中一喜,轉過頭來,隻見一個白衣尼隔著桌子坐在對麵,一雙妙目凝望著自己,容貌清秀,神色木然,一時也看不出是人是鬼。太後顫後道:“你……你是誰?為什麼……為什麼在這裡?”

白衣尼不答,過了片刻,冷冷地道:“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裡?”太後聽到她說話,驚懼稍減,說道:“這裡是皇宮內院,你,你好大膽!”白衣尼冷冷的道:“不錯,這裡是皇宮內院,你是什麼東西?大膽來到此處?”太後怒道:“我是皇太後,你是何方妖人?”白衣尼伸出右手,按在太後麵前那部《四十二章經》上,慢慢拿過。太後喝道:“放手!”呼的一掌,向她麵門擊去。白衣尼右手翻起,和她對了一掌。太後身子一晃,離椅而起,低聲喝道:“好啊,原來是個武林高手。”既知對方是人非鬼,懼意儘去,撲上來呼呼呼呼連擊四掌。白衣尼坐在椅上,並不起身,先將經書往懷中一揣,舉掌將她攻來的四招一一化解了。太後見她取去經書,驚怒交集,催動掌力,霎時間又連攻了七八招。白衣尼一一化解,始終不加還擊。太後伸手在右%e8%85%bf一摸,手中已多了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刃。

齊樂凝神看去,見太後手中所握的是一柄白金點鋼蛾眉刺,當日殺海大富用的便是此物。她兵刃在手,氣勢一振,接連向白衣尼戳去,隻聽得風聲呼呼,掌劈刺戳,寢宮中一條條白光急閃。齊樂低聲道:“我出去喝住她,彆傷了師太。”陶紅英一把拉住,低聲道:“不用!”但見白衣尼仍穩坐椅上,右手食指指東一點,西一戳,將太後的淩厲的攻勢一一化解。太後倏進倏退,忽而躍起,忽而伏低,迅速之極,掌風將四枝蠟燭的火焰逼得向後傾斜,突然間房中一暗,四枝燭火熄了兩枝,更拆數招,餘下兩枝也都熄了。黑暗中隻聽得掌風之聲更響,夾著太後重濁的喘熄之聲。忽聽白衣尼冷冷的道:“你身為皇太後,這些武功是哪裡學來的?”太後不答,仍是竭力進攻,突然啪啪啪啪四下清脆之聲,顯是太後臉上給打中了四下耳光,跟著她“啊”的一聲叫,聲音中充滿著憤怒與驚懼,騰的一響,登時房中更無聲音。

黑暗中火光一閃,白衣尼手中已持著一條點燃的火折,太後卻直挺挺的跪在她身前,一動也不動。齊樂大喜,心想:“你也有今天。”隻見白衣尼將火折輕輕向上一擲,火飛起數尺,左手衣袖揮出,那火折為袖風所送,緩緩飛向燭火,竟將四枝燭火逐一點燃,便如有一隻無形的手在空中拿住一般。白衣尼衣袖向前一招,一股吸力將火折吸了回來,伸右手接過,輕輕吹熄了,放入懷中。隻將齊樂瞧得目瞪口呆,佩服得五體投地。

太後被點中%e7%a9%b4道,跪在地下,一張臉忽而紫脹,忽而慘白,低聲怒道:“你快把我殺了,這等折磨人,不是高人所為。”白衣尼道:“你一身蛇島武功,這可奇了。一個深宮中的貴人,怎會和神龍教拉上了關係?”齊樂暗暗咋%e8%88%8c,心想:“九難居然會知道神龍教,不知她還知道些什麼,以後還是少在她跟前說謊為妙。”太後道:“我不知神龍教是什麼。我這些微末功夫,是宮裡一個太監教的。”白衣尼道:“太監?宮裡的太監,怎會跟神龍教有關?他叫什麼名字?”太後道:“他叫海大富,早已死了。”齊樂肚裡大笑,心道:“倘若她知道我躲在這裡,可不敢撒這漫天大謊了。”白衣尼沉%e5%90%9f道:“海大富?沒聽過這一號人物。你剛才向我連拍七掌,掌力陰沉,那是什麼掌法?”太後道:“我師傅說,這是武當派功夫,叫作……叫作柔雲掌。”白衣尼搖頭道:“不是,這是‘化骨綿掌’。武當派名門正派,怎能有這等陰毒的功夫?”太後道:“師傅說得是。那是我師傅說的,我……我可不知道。”她見白衣尼武功精深,見聞廣博,心中越來越敬畏,言語中便也越加客氣。

白衣尼道:“你用這路掌法,傷過多少人?”太後道:“我……晚輩生長深宮,習武隻是為了強身,從來沒傷過一個人。”齊樂隻道自己挺不要臉了,沒想到這就見到一個更不要臉的。隻聽她又道:“師太明鑒,晚輩有人保護,一生之中,從來沒跟人動過手。今晚遇上師太,那是第一次。晚輩所學的武功,原來半點也沒有用。”白衣尼微微笑道:“你的武功,也算挺不差的了。”太後道:“晚輩是井底之蛙,今日若不見師太的絕世神功,豈知天地之大。”白衣尼唔了一聲,問道:“那太監海大富幾時死的?是誰殺他的?”太後道:“他……他逝世多年,是年老病死的。”白衣尼道:“你自身雖未作惡,但你們滿洲韃子占我大明江山,逼死我大明天子。你是第一個韃子皇帝的妻子,第二個韃子皇帝的母%e4%ba%b2,卻也容你不得。”

太後大驚,顫聲道:“師……師太,當今皇帝並不是晚輩生的。他的%e4%ba%b2生母%e4%ba%b2是孝康皇後,早已死了。”白衣尼點頭道:“原來如此。可是你身為順治之妻,他殘殺我千千萬萬漢人百姓,何以你未有一言相勸?”太後道:“師太明鑒,先帝隻寵那狐媚子董鄂妃,晚輩當年要見先帝一麵也難,實是無從勸起。”白衣尼沉%e5%90%9f片刻,道:“你說的話也不無道理。今日我不來殺你……”太後道:“多謝師太不殺之恩,晚輩今後必定日日誦經念佛。那……那部佛經,請師太賜還了罷!”白衣尼道:“這部《四十二章經》,你要來何用?”太後道:“晚輩虔心禮佛,今後有生之年,日日晚晚都要念經。”白衣尼道:“《四十二章經》是十分尋常的經書,不論哪一所廟宇寺院之中,都有十部八部,何以你非要這部不可?”太後道:“師太有所不知。這部經書是先帝當年日夕誦讀的,晚輩不忘舊情,對經如對先帝。”白衣尼道:“那就不是了。誦經禮佛之時,須當心中一片空明,不可有絲毫情緣牽纏。你一麵念經,一麵想著死去的丈夫,複有何用?”太後道:“多謝太師指點。隻是……隻是晚輩愚魯,解%e8%84%b1不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白衣尼雙眼中突然神光一現,問道:“到底這部經書之中,有什麼古怪,你給我從實說來。”太後道:“實在……實在是晚輩一片癡心。先帝雖然待晚輩不好,可是我始終忘不了他,每日見到這部經書,也可稍慰思念之苦。”白衣尼歎道:“你既執迷不悟,不肯實說,那也由得你。”左手衣袖揮動,袖尖在她身上一拂,被點的%e7%a9%b4道登時解開了。太後道:“多謝師太慈悲!”磕了個頭,站起身來。白衣尼道:“我也沒什麼慈悲。你那‘化骨綿掌’打中在彆人身上,那便如何?”太後道:“那太監沒跟我說過,隻說這路掌法很是了得,天下沒幾個人能抵擋得住。”白衣尼道:“嗯,適才你向我拍了七掌,我也並沒抵擋,隻是將你七掌‘化骨綿掌’的掌力,儘數送了回去,從何處來,回何處去。這掌力自你身上而出,回到你的身上。這惡業是你自作,自作自受,須怪旁人不得。”齊樂自是聽得心中大笑,no zuo no die why u try!

太後不由得魂飛天外。她自然深知這“化骨綿掌”的厲害,身中這掌力之後,全身骨骸酥化,寸寸斷絕,終於遍體如綿,欲抬一根小指頭也不可得。當年她以此掌力拍死董鄂妃姊妹,董鄂妃的獨生子榮%e4%ba%b2王,三人臨死時的慘狀,自己%e4%ba%b2眼目睹。這白衣尼武功如此了得,而將敵人掌力逼回敵身,亦為武學中所常有,此言自非虛假,這便似有人將七掌“化骨綿掌”拍在自己身上。適才出手,唯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