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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大事了!

他反射性地抓起杜拉教授的衣領:“我們得一起出去瞧瞧。”

“為什麼帶上我,我是非戰鬥人員。”

杜拉爭辯著,作為受尊敬的教授,他從未被人如此輕待!

“把你留在這裡,你必死無疑!那個女人的目標隻有我和你。而且……我需要個人幫我解剖屍體。”

“你先鬆開!”

雷依言鬆開了杜拉,教授卻沒有逃離,他整了整衣領,走到櫃子前,取出裝飾精美的古董手槍,握在手中。

“出發吧。”

看著他握槍不穩的姿態,雷忍不住笑了。

“帶這東西有意義嗎?還不如帶上你的全套手術刀,至少用得熟練。”

“我……”

尷尬地笑著,杜拉最終還是聽從了雷的建議,抱住裝了全套工具的手提箱,亦步亦趨地跟在雷後麵。

一路走來,整座大廈都陷入了惶恐和不安之中。但當他們轉入二樓時,卻隻剩了寧靜。整個樓層都是靜悄悄的,令人心驚膽戰的紅光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隻剩下蒼白。

雷闖入了光可鑒人的大理石鋪就的走廊,他全神戒備,左手藏在懷中緊握短刀。

地麵有血跡。

他能感受到那女人身上的腐爛氣息。

緊跟在他身後的杜拉也屏住了呼吸。自進入二樓開始這位教授便始終在距離雷一米的範圍內,他也感受到了空氣中布滿的看不見的刀,隻有在雷的身邊,杜拉才不用擔心呼吸的瞬間被切成碎片。

呼……呼呼……

走廊的轉角處,傳來粗重的喘熄。

雷的腳步聲更輕了。

距離轉角隻剩下一米,藏在懷中的刀已拔出五厘米,隨時可能砍出。

而後——

他們在轉角處停下了。

呼……呼呼……

怪物還在呻[yín]……

雷眯起眼。

人未到,刀先揮!

白光滑過,血線濺出。

砰!

一隻人手帶著血弧落在了地上,雷用刀尖挑起斷臂,斷口處流出的血是明綠色,證明這喪屍還很新鮮。

他下意識地咬緊嘴%e5%94%87,在轉過彎直麵真相之前,他需要給自己一點勇氣。

但——最慘烈的一頁總是要翻過。

一個半張麵孔都被火器撕裂的喪屍搖搖晃晃地從轉角處走出,他的胳膊被削斷,他卻不知道疼,隻因為喪失平衡而搖搖晃晃。兩顆眼球被菌體擠出,像枯萎的葡萄,吊在眼眶下方。他長牙咧嘴地笑著,隻剩下半張臉的麵孔宛如地獄爬出的惡魔,向昔日的同伴走來。

但雷知道,這不是惡魔。

在半小時前他還是他們的隊長,一個值得信賴的男人。

“隻是一天不到就能……腐蝕到這個地步嗎?這到底是……”

看到這駭人的景象,杜拉自言自語著。

對此,雷的回複卻簡單得悲傷:“我也不願意相信,但事實就是這樣。”

接受事實,是他們唯一能做的。

病毒變異了。

這是唯一的結論。

在人力目前無法控製的可怕東西前,生命脆弱的可笑。

隻是命運顯然不打算留給他更多的哲學思考的時間,已經成為喪屍的男人在嗅到雷的氣息的瞬間,突然做出一個“人性化”的舉動,它飛快地轉身,搖搖晃晃地準備逃離!顯然,喪屍也知道麵前的東西是最可怕的危險,即使被另一股力量驅使著它也不願意更接近一份。

“對不起,我不能讓你離開這裡。”

苦笑著,雷閉上眼,手中的長刀側轉了方向,刀刃正向著昔日同伴的脖頸砍了過去。

噗!

散發著腐敗臭氣的黑色血液濺在牆壁上,雷木然地掏出手帕,擦乾淨臉上沾到的汙跡。這一刀雖然沒有消耗他的體力,卻讓他身心疲憊。

眼前這失去頭顱的男人,最大的夢想就是帶著他的兄弟們活著走出這片死地。為了讓更多的人活下去,他以叢林法則淘汰同伴中最弱的一個,又把自己留下,留作最後的一個。

撕裂半張麵孔的傷,是他試圖以人類的身份死去的證據。但他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的,他不能與命運對抗,在命運轉盤前,他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死的可笑。

竭儘全力想要保全人類的尊嚴,結果還是以喪屍的身份悲哀的死去。

雷想笑,卻笑不出來。疲倦自心底生出,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一個男人以為自己能夠改變命運,以為隻要靠著努力,既定的未來就會改變,可是——

命運的標點不能改變!

“磁力屏障附近出現熱能反應!重複,磁力屏障附近出現熱能反應!”

主控電腦冰冷的聲音一再地重複著,焦躁一如這令人厭惡的下午。

薩莉又聽見了歌聲。

躲在封閉的房間裡捂住耳朵也會聽見的歌聲,飄渺空靈的歌聲,從霧的儘頭傳來,直接傳入她的腦海。

她知道唱歌的女人很快就會進入大廈把所有的人都殺掉,但她卻想聽這歌聲,它讓她害怕,又讓她的靈魂充滿期待。

恍惚間,身體變輕了,禸體被歌聲牽引不由自主地走下床,打開門。她的意識還很清醒,可她不想抗爭,這歌聲蘊含著可怕的魔力,讓她無法不想找到它的源頭。

循著歌聲,一路走來,所有關閉的門都在手指碰觸的瞬間打開了,殘存的意識讓她握緊了短刀,她要找到歌聲的源頭,切斷所有的痛苦。

然後,她看見了母%e4%ba%b2。

站在歌聲儘頭的是她的母%e4%ba%b2。

母%e4%ba%b2穿著米色的睡裙,站在她的麵前,早晨的風吹動她卷曲的長發。

最熟悉的笑容,最熟悉的歌聲,空氣中彌漫著最習慣的烤餅乾香。

“媽媽——”

她低聲地呼喊著。眼前所見隻是一場夢,她確實心甘情願地被欺騙。

但為何內心會有絕大的恐懼,她已經走出了毀滅的夢境,她正在美滿的世界中,為什麼還會感到恐懼!

她顫唞著,嚴寒侵入每一個毛孔,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甜美的早晨消失了。

餘下的是那重複了無數次噩夢,

她站在屍體砌成的廢墟中,周身圍著灰蒙蒙的霧氣,溫柔的母%e4%ba%b2變成了那手握生者頭顱的紅衣女人,她坐在白骨砌成的寶座上,傲慢而陰森。

“你是誰!”

她驚恐地叫著,她看見女人鮮紅的裙擺半遮著一個頭顱,一個絕對不能看清楚麵孔的頭顱。

“大巴比倫。”

女人清晰地說著,她的聲音異常悅耳,但每一個音符都讓人恐懼。

“放我走!或者——殺了我!”

她抓緊了短刀,她前所未有的害怕,她已經看清了女人腳下的頭顱——那是父%e4%ba%b2的麵孔!

“你是誘餌,我需要你的幫助,為了我高貴的客人。”

大巴比倫嫵媚的笑著,她的笑容是死亡的笑容,但是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一笑,因為她是大巴比倫。

“客人?”

第六十五章 地獄的風景(下)

“客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薩莉反射性的回頭,這時天空開始下雨,血紅的液體自濃霧中凝聚,它們擊打著地麵,地上就有了無數的坑。她在雨中驚慌失措地叫喊著,直到被一個懷抱包圍。

一瞬間,令她感動的暖意縈繞全身,她抬起頭看見了雷的麵孔。

隻是雷沒有看她,他看著自稱大巴比倫的怪物。

“你想用她將我釣出來?”

“因為閣下拒絕了主人,主人隻能這麼做。不論您拒絕多少次,主人永遠都等著您。”

言簡意賅地說著,女人站了起來,廢墟與血雨的幻境也消失了,他們所處的方位是大廈的地下室,一個被電腦完全鎖住的空間。

“‘伊西斯’把整個大廈的主控權都交給我了,閣下可以讓那些蠢貨停止折磨可憐的‘安迪’,我才是這裡的電腦終端。”

女人驕傲地宣稱著,雷卻隻是將薩莉推到身後,冰冷地看著她。

“你們這一次又想要做什麼?用整個**做病毒實驗也是他的意思?”

“閣下已經猜出了,又何必多此一問?”

雖然使用敬語,但語氣中始終彌漫著挑釁的意味,雷倒也不在意,他甚至上前了一步。

“我想知道這裡的病毒和以往的喪屍病毒有什麼不同。”

“不同點?過去的喪屍病毒隻能製造絞肉機,但這一次——是進化。”

大巴比倫不無得意地說著,她嫵媚的眼神在雷冰冷的麵部停留多次,但雷卻無動於衷。

於是女人倦了,她又一次坐下,交疊著雙%e8%85%bf。

“正如您所認為的那樣,因為您的拒絕,陛下已經決意收割世界之血。但在這之前,他想讓您再一次品嘗痛苦的滋味。所以特彆劃了這個實驗區,他知道您鐘愛著人子留下的羔羊們,即使一次次的被背叛被出賣,您依舊眷顧著他們,願意把全部的血都給他們。”

“所以——”

“所有的事情都是您的錯。整個**的人都是因為您的一念之差才死的!”

大巴比倫得意地說著,她欣賞雷沮喪的神情,以他悔恨的眼淚為最高的愉悅。

出乎預料的是,雷反而抬起了頭。

“如果我答應了他的要求,**的人還是會死吧?”

這個反問讓大巴比倫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雷卻坦然的笑了。

“你和他一體同心,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能聽到。所以不要再偽裝成無辜和被我逼迫的姿態了!我是個怪物,你也不過是自封為神的怪物。”

“那麼,談判失敗?”

女人反問著,即使是蘊滿怒氣的聲音,也帶著蠱惑的意味。

“從來就不存在談判的可能。”

雷莞爾一笑,手中,黑暗正在凝聚。

於是,地獄的景色出現了。

女人原本嬌媚柔軟的身體開始融化,一瞬間,它的身體便化為明黃色的液體鋪滿了整個地下車庫,隻有雷周身一米的地方還保持潔淨。失去了形體的女人化成一張膜爬得到處都是,粘稠的液體中,令人聯想到軟體動物的觸手招搖著伸出,每一個觸手的頂端都有一張女人的臉晃來晃去。而在液體的最中央,隻剩下頭顱的怪物咯咯地笑著,爬出更多的觸手。

“能夠和您正麵對抗,是我的榮幸。”

觸手頂端無數張麵孔發出了合唱,當這聲音傳入耳中,原本乖巧地躲在雷身後的薩莉頓感全身不適,她抓撓著臉部的異樣隆起,卻被拱出皮膚的觸手沾了一手黏液。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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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立刻做出決斷。**的病毒再蔓延下去,我們都會受害!”

對於寧孫的建議,摩西不置可否地轉過頭。

“畢竟是幾百萬的生命,我很難立刻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