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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麵容有些模糊,但他的心中卻激起了與生俱來的熟稔。

“可憐的孩子。”

女人低喃著走來,她走到他身邊,蹲下`身,將他的頭放在她懷裡。

她拿出一把人類嬰兒的骸骨做成的梳子,梳理著他的頭發,嘴中哼著奇怪的歌。

而他卻在歌聲中笑了起來,他的身體有種輕飄飄的感覺,像是靈魂正離開身體。

“你是接我去天堂的女神嗎?”

“我是送你去地獄的天使。”

女人獰笑著,紅%e5%94%87裂開,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卡爾下意識地拔出掛腰上的匕首,將沾了喪屍病毒的手掌砍下——伴隨著手掌撞擊地麵的悶響,劇痛終於將包圍思維的濃霧驅散了。

他喘熄著,看了眼牆壁,那裡什麼都沒有。

胳膊掉在地上,身體卻感覺不到疼,他低頭,看見了斷口處明黃液體。

我快要變成怪物了吧?

他抓起了槍。

冰冷的槍管插入口中,帶著金屬的生澀寒冷,槍口抵在喉口的感覺有些奇怪。他的內心平靜而安逸,但他的身體還是在顫唞,腦海裡那紅衣女人詭異的身姿正搖曳。

牙齒顫唞著,與槍管發出細微的碰撞聲,他想起那個風騷的酒吧老板娘,接到他的死亡通知書的時候她會流眼淚嗎?

還是轉身就投入新的懷抱?

他的心臟揪痛起來,但他還是閉上了眼睛,仰起頭,將屬於人類的最後一滴眼淚咽下。

“再見了!”

他扣動了扳機。

第六十四章 屍變(下)

“杜拉教授,我想和你談談。”

身穿黑色法衣的男人依靠在休息室門口,這無禮的口%e5%90%bb讓教授感到不悅,但當他看清楚來者的麵容時,杜拉笑了。

“現在?”

“現在。”

簡潔的說著,不等回答雷便走進房間,自己為自己倒了杯茶。

“我相信你一定充滿了疑問,例如我們是怎麼殺出重圍活著回來的。”

“是的,我後悔沒有在你們的身上安裝攝像頭。”

杜拉咧嘴一笑,正如隊長所說,和他洋溢著切碎意味的笑容相比,喪屍流滿唾液的獰笑也是可愛的。

“你關心的真的是喪屍?”

雷反問著,他端著茶靠著牆壁站立,藏在身後的手節律的敲擊著牆壁。

“難道你得到了比喪屍更美好的東西?”

“從邀請我進入你的房間開始,你的表情就出賣了你。”

雷微笑著,將杯中渾濁的液體飲儘。

“什麼樣的表情?”

“看見極品研究標本的表情。”

雷意味深長地笑著,將空杯放下。

“杜拉教授,二十九年前秘密廢止的‘希蘭’計劃唯一活著的參與者。不,應該說,唯一屍體還完整的參與者。你其實早在二十八年前就已經死了,對嗎?”

“想象力太豐富未必是一件好事。”

杜拉不置可否地說著,他應該生氣,但他露出了包容的笑容。

“不是想象力豐富,而是——你確實已經死了。你是我的第一個供血者。”

輕描淡寫,但是這句話足以讓整個國家震動。

杜拉的麵色終於有了變化。

“你——”

“我就是‘希蘭’計劃的結果。”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那是個悖論!那孩子是絕對不可能出生的!”

驚慌失措的叫喊著,杜拉終於失去了矜持,他的恐懼比麵對世界毀滅更加深重。他害怕得手舞足蹈,沙發因此倒地,將他摔得四腳朝天。

“看來即使是個死人,提起那件事情,也會嚇得不知所措。”

輕蔑地撇撇嘴,雷上前將杜拉連同沙發一起扶起,而後雙手按在他的肩上,安撫著。

“你不用感到害怕,我並非幽靈,也不是來找你複仇的。我隻是很好奇,作為屍體的你,二十八年都像還活著的時候那樣進出實驗室主持研究,你是怎麼做到的?你的皮膚還有活性,你的大腦還在運轉,但是你的心臟已經很久沒有新鮮的血液了。”

“你不懷疑我其實是個人形機器?”

“不,你是活著的屍體。我體內豢養著吞噬一切的怪物,它們告訴我,你的禸體還是碳基成分為主。”

這一次,杜拉的額角不再冒出冷汗。

他甚至挺直了腰杆。

“果然是你。”

“本來就是我。”

雷將一隻手放在杜拉麵前,讓他清楚的看見從白皙的皮膚下湧出的黑色蠕蟲。教授頓時驚喜若狂,他貪婪地看著活著的奇跡,嘴角流出饞液。

“我想和你做一次交易,三個回答換三個回答。”雷提議。

對於他的提議,杜拉甚至不需要考慮,直接點頭了。

“你想知道什麼?”

“三個問題。第一,‘希蘭’計劃的詳細內容,以及這個研究院的嬰兒是怎麼送入共濟會導師的妻子**的;第二,‘希蘭’計劃中唯一存活的孩子的基因樣本來源;第三,你在二十八年前已經死了,為什麼屍體能像活人一樣活著。”

“你讓我為難了。”

杜拉苦笑著,他的表情可以很簡單地解讀成: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

“但我給你的回報也是同樣的豐厚。”

雷溫和而不無威脅的說著,他將手掌在杜拉麵前晃來晃去,白皙皮膚下蠢蠢欲動的黑色蠕蟲是趴在欲望殿堂的聖物,比絕世美女更讓人垂涎三尺。

“這些東西一旦說出,我必死無疑。”

“你已經是死人了,還怕再死一次嗎?”

“正因為死過一次,知道死了以後是什麼樣子,所以才會更加的害怕呀。”

杜拉欲言又止地笑著。雷知道,他抵不住眼前的誘惑,此刻的拒絕也隻是為了獲得更多的籌碼。

他歎了口氣。

“我可以讓你再次體會死亡的感覺,如果你拒絕回答的話。你是‘希蘭’計劃的參與者,你清楚我的本質。”

短暫的沉默後,杜拉終於開口了。

“你是一個悖論。”他說。

“悖論?”雷重複著,他很清楚自己的本質,但他從不知道人類是這樣評價自己。

“是的,悖論。一個無數次演算結果都是絕對不可能存在的東西,但是你確實存在著。你讓我感到害怕,即使是存在即合理這樣的理由,我也不能接受你的存在。”

“但我確實站在你麵前,以存在的形態存在著。”

杜拉於是露出了苦笑。

“你知道嗎,參與‘希蘭’計劃的我們都有過製造不應該存在於世間的怪物的經曆。我們把活著的人用這個世界不應該存在的技術變成傳說中的生物。例如長著魚尾的公主,例如生來就有盤羊的尖角的農夫,米諾斯也曾經在我們的實驗室裡複活。但是無一例外,他們都很脆弱,隻能生活在營養液裡。他們不屬於這個世界,世界不能接受他們。”

“世界都是被看不見的規律束縛著。那些傳說中的生物或許曾經布滿世界,但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過去了。世界不允許違背規則的生物活著,進化隻能一條直線的前進,一直以來我都這樣堅信著。過去的再優秀也是被淘汰的,世界屬於未來,就像時間不能倒流。但是你的存在扭曲了這個規則。”

杜拉歎了口氣,一連串的話語讓他口乾%e8%88%8c燥,卻又激動得兩腮緋紅。

“因為世界的法則從來都是雜論無序的。就像時間並不是直線,它彎曲蜿蜒,混亂不堪。隻是大部分生物的時間都太少了,他們沒有足夠的時間體驗它的玩笑。”

雷無力地笑著,他的笑容甚至有些無奈。

“第一次看見黑蟲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當年的那個孩子了。但我等著你主動找我。我需要你解答我的疑惑。”

“我是個守約的人,在你把我的問題都解答完畢後,我也會回答你的疑問。”

杜拉苦笑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我已經回答了問題的一部分,希望你也能先支付一部分滿足我的好奇心。我不懷疑你的信用,但是你根本不是人。”

出乎預料的是,雷沒有生氣。

他轉到杜拉麵前,注視著這具行屍走肉。

“我的存在並不是悖論,隻是法則的另一部分。喪屍代表死,活著的生物是生,生與死不能共存,所以喪屍遇上活人就會攻擊,雖然它的禸體不存在任何的能量需求。喪失和血族能夠和諧共存,因為血族是介於生和死之間的生物,喪屍的死無法吞噬血族的半生半死。血族吸血也並非將短生種視為食物,它需要吸生的生命力,維持自己的半生半死。”

“那你呢?你是生,還是死,或是半生半死?”

“我是存在的對立麵。世界是存在,而我是不存在。不論生或是死,都是存在的一種形式。世界不能接受我,因為不存在吞噬存在,就像死排斥生。”

“你的意思是你也是世界的法則的一部分?”

“存在即合理。你所熟悉的世界的法則隻是法則的一部分,存在的法則。而構成我的卻是不存在的法則。”

“不存在的法則,還真是個拗口的名詞。”

雷對杜拉的諷刺不置可否。

“原本世界就是充滿矛盾和對立的。存在即合理,不存在也是合理。雖然我不接受你的存在,但我認可你的存在。”

“謝謝。”

完全是客套地說著,杜拉端詳著雷的麵容。

“你想知道你的基因樣本來自何處?這是最高機密,沒有人知道這個基因樣本的來源,它來自我的權限之外的世界。”

“二十八年前的你確實沒有權限,但你不會讓一個疑問二十八年都徘徊心頭。”

毫不退讓,雷的話語讓杜拉的推%e8%84%b1變得無力。

“答案就在你的心中,為什麼找我!”

“因為我需要一個肯定,而你能給我這個肯定。”

杜拉垂下了眼簾。

“確如你所想,是——”

第六十五章 地獄的風景(上)

一聲槍響打破了休息室的僵持,緊隨其後的是警鈴大作,整個建築物都卷入了撕心裂肺的鳴聲漩渦中,到處閃爍著不安的紅光。

雷當即放棄了逼供,他打開通訊器,詢問留守監控室裡的隊員。

“發生什麼事情了!”

“不知道。”

屏幕裡,雷看見對警鈴觸發的原因一無所知的隊員們正手忙腳亂地和陌生的按鈕們鬥爭——他們雖然都是軍隊精英,但在這個%e8%84%b1離常識的地方,以往的積累失去了用處。

但總覺得哪裡不對!

雷想起來了,那個男人,那個叼著煙和兄弟們在第一線作戰的男人,一反常態地不見了。

“你們隊長呢?”

“在二樓的通風處抽煙。”

看著屏幕上瞬息萬變的數據和鍵盤鬥爭的年輕人心不在焉地說著,雷的腦海卻激起一陣轟鳴。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