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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妻盈門 薩琳娜 4343 字 2個月前

理由啊。

不過謝穆青的話,還是給了她答話的機會。

稍稍想了下,不等王承開口,謝向晚已經脆生生的接過話頭,“女居士此言差矣。”

謝穆青正欲抬步進竹屋,忽聽到一聲清脆的女童聲,不由得頓住腳步,轉身看了過去,最後目光定格在謝向晚的身上,她勾了勾%e5%94%87角,道:“可是這位小姑娘與我說話?”

謝向晚沒有起身,依然盤膝而坐,不過小身板已經挺得筆直,雙手自然的搭放在雙膝上,輕輕點了點小腦袋,“沒錯,小女謝向晚,見過玄清觀女居士!”

謝穆青見她一個小女娃卻故作大人模樣,不免覺得好笑,可看小家夥長得五官精致,雙目靈動有神,又不禁心生好感,忽然也有了跟謝向晚聊天的興致。

“你方才說我說的不對,我想知道,到底是哪裡說的不對。”

謝穆青性格率真,既然要跟小姑娘聊天,那就不能站著吧,所以她直接拿袍袖掃了掃竹屋前的竹製木板,而後直接坐在木板上,擺出一副‘有話慢聊’的姿態。

“女居士方才說天下姓謝的人很多,可你卻隻認族譜上的三堂八支為族人?”

謝向晚尾音上挑,明明是冷豔高貴的女王範兒,由個六歲半的女娃兒做來,卻很有喜感。

謝穆青%e5%94%87邊的笑紋加深,眼中的興趣漸濃,她感覺得到,麵前這個小女娃兒絕不似她表現出來的那般乖巧,而且她推斷,小家夥接下來要說的話肯定不會多麼入耳。

果然,隻聽得謝向晚脆生生的說:“小女卻有一事不明白了,難道貴府府上的族譜就真的記錄得那麼全,將所有的族人都記了下來?”

謝穆青挑眉,淡淡的說:“應該沒有疏漏,我謝氏並不是什麼寒門小戶,旁的或許能出錯,族譜卻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有遺漏的。”

謝向晚撇撇嘴,那神情,仿佛在說,不見得吧。

謝穆青當然讀懂了謝向晚的言下之意,她歪著腦袋想了想。而後道:“唔,我想了想,近一兩百年間,確實沒有什麼遺漏。”

她自幼就是讀謝家族譜、家訓長大的。少時犯了什麼錯,旁人家的女兒或許會被罰抄女誡什麼的,而她卻要被罰抄族譜,三十多年抄寫來,謝氏的族譜,她都能倒背如流了。

謝向晚卻不依不饒,繼續道:“那兩三百年前的呢?”

謝穆青凝眉,她算是看出來了,眼前這個小丫頭是誠心要跟自己計較呢,說出來的話。更像是提前想好的。

難道,這父子三個並不是來尋王家表兄,而是來找自己這個避世謝家女的?!

可、可這也說不通呀,說實話,她在謝家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人物呀。尤其是自己父母雙亡,兄弟姐妹全無,他們這一房僅剩她這個孤女而已。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放著好好的世家女的日子不過,非要跑到蜀地這荒郊野嶺的地方當什麼女道士啊。

一個孤女,六%e4%ba%b2死絕,族人避之唯恐不及。名下雖有些薄產,可並不足以讓人千方百計的來算計。

謝穆青心中苦笑連連,她真是被那幾個貪心的族叔、族兄們嚇到了,如今竟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了。

穩了穩心神,謝穆青直截了當的問道:“小姑娘,有什麼話不妨直說。不必這般繞彎子。”

謝向晚笑得眉眼彎彎,一雙桃花眼原就似笑非笑的,這一笑便愈發好看了,不過她年紀小,讓人看了隻會覺得小丫頭可愛。

“居士姐姐好爽快的人兒啊。我喜歡,”

謝向晚用力點點頭,笑得愈發燦爛,“姐姐既然這麼講,那我就直說了,三百五十多年前,靖康之難,北地百姓舉族南遷,然而南遷途中諸多意外,不少人家都出現了妻離子散、骨肉分離的慘事……”

提起那段曆史,絕對是中原漢人又一次的悲慘過往,在場的人都不曾經曆,但對那段過往卻也知道不少。

謝穆青麵含戚戚焉的點頭,“是呀,就是我們謝家也不少族人在那場劫難中失散——”

說到這裡,她的話音一頓,雙眉蹙起,目光緊緊的盯著謝向晚。

事情發展到現在,如果謝穆青還認為麵前這事兒與自己無關,那她的反應也太慢了。

謝穆青可是謝家的才女,聰慧程度不亞於身邊這位王大名士,她緩緩的問謝向晚:“小姑娘,你到底是誰?今日來我玄清觀所為何事?!”

謝向晚還是端著可愛到爆的笑容,軟糯糯的說:“居士姐姐勿惱,我與父%e4%ba%b2、兄長來益州是為了兩件事。第一,來玄清觀拜見齊光先生;第二,尋根!”

尋根?

謝穆青%e5%94%87角上揚,略帶嘲諷的說道:“哦?尋根?這有何難?隻要按著族譜細細查訪便能找到。隻是我有一事不明,府上既然姓謝,為何不前往太康尋找祖先遺跡?”

這話說得相當刻薄,就差指著謝嘉樹父子三個的鼻子說:你們想跟名門攀上關係,大可選個更好的方法,比如去太康尋個落魄的、願意賣祖宗的謝氏族人,花點兒錢,連個宗,豈不比大老遠的跑到蜀地來更便宜?

現在,謝穆青已經有六七分把握確定對方是衝著自己來的了。

有了這個認知,她愈發氣憤,太康謝氏有那麼多族人,為何偏偏選中她一個無父無母、無兄無弟的孤苦女子?

難道他們也覺得自己好欺負?

謝向晚何其聰明,哪裡聽不出對方的諷刺,她微微一怔,旋即對上謝穆青滿是悲憤的雙眸,聯想到自己調查來的資料,也就釋然了——唉,不能怪這位穆青居士多想,實在是她的遭遇也太可憐了些。

好好一個名門淑媛,就因為父母早亡,沒有%e4%ba%b2近的人為她撐腰,未婚夫君被堂姐撬了牆角,偌大的產業被貪心的族人搶了個七七八八,最後隻能淒淒慘慘的一個人躲到大山裡‘清修’。

謝穆青的前三十年,絕對稱得上命運多舛了,有了這樣的遭遇,也難關她會有輕微的‘被害妄想症’呢。

不過這次她倒也沒有猜錯……呃,謝向晚有些心虛的垂下眼瞼,那啥,自己確實是選中了謝穆青作為切入點,所以才會建議父%e4%ba%b2來益州‘尋根’。

壓下心底的一絲不好意思。謝向晚故作淡然的解釋道:“我知道女居士您的意思,沒錯,世人崇尚世家,現在雖不是魏晉隋唐。然世人依然對那些舊姓名門仰慕不已。而當世的名門中,太康謝氏稱得上一等世家了……”

謝向晚一番稱讚發自肺腑,讓人聽了卻沒有任何討好、巴結的意思,反而、反而讓人覺得她是從骨子裡都透出對謝家的傾慕。哦不,不是傾慕,而是自豪。

聽謝向晚的語氣,仿佛稱讚的不是旁人,而是自家的先祖。

不過她的這番話,卻引起了謝穆青的共鳴,是呀。謝家雖然漸漸衰落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勢微,謝氏也是當世名門,是任何金錢、權勢都無法更改的事實。

但凡是人都喜歡聽好話。謝穆青也不能免俗,聽了這番話,她看向謝向晚的目光柔和了幾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謝向晚還在繼續:“而我們揚州謝家,嗬嗬,不怕居士姐姐嫌棄,我家先祖是販鹽起家,家中數代代代都是鹽商。”

一邊自嘲的說著。一邊偷眼看著謝穆青的反應,見她隻是訝然的挑眉,似乎才知道麵前一家人是鹽商,眼中卻沒有任何鄙夷之色。

見此情況,謝向晚愈發篤定自己的選擇,笑著說道:“世人都笑我鹽商粗鄙。我家若是想要擺%e8%84%b1商賈地位,攀扯名門,便該像居士姐姐所說的去太康,尋個談得來的謝氏族人,與之攀%e4%ba%b2、連宗。如此一來,我們便也與太康謝氏有瓜葛了,便也能狐假虎威的唬人了,是也不是?”

謝穆青見謝向晚如此坦言自己的出身,心念一動,看向她的目光中夾雜了些許讚揚——沒有因為祖先粗鄙而覺得羞恥,是個坦蕩、率真且孝順的孩子。

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謝穆青與王承還真有幾分相似,大概這也是兩人能談得來的原因之一吧。

謝向晚卻話鋒一轉,斂住笑容,認真的說道:“然而我父%e4%ba%b2卻不願這麼做,不是不想與名門謝氏連宗,而是——”

謝向晚深吸一口氣,看向身側的父%e4%ba%b2。

謝嘉樹輕輕頷首。

謝向晚抿%e5%94%87,一字一頓的說道:“而是我們家原就出自陳郡謝氏!”

謝穆青一怔,定定的看著謝向晚,語氣嚴肅的說道:“小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說。”

終於說出了那句話,謝向晚整個人都放鬆了,聽了謝穆青的話,花朵般粉嫩的雙?%e5%94%87綻開燦爛的笑容,道:“嗬嗬,居士放心,飯可以亂吃,話可以亂說,唯有祖宗卻是不能亂認的。”

謝穆青站起身來,眼睛在謝嘉樹父子三個身上轉了轉,最後落在唯一的成人謝嘉樹身上,“謝老爺是吧,府上小姐年紀小,不知從哪裡聽來的話便隨意的說了,今日當著我的麵說說也就罷了,若是換做旁人,此事就不好收場了。”

隨意認%e4%ba%b2,輕則惹人恥笑,重則可是要吃官司的。

謝家雖已敗落,但朝中依然有人在做官,想整治區區一鹽商,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謝嘉樹見女兒已經把最重要、也是最難說出的話說了出來,他心中再無顧忌,緩緩站起身,躬身行了一禮,道:“某見過這位女居士,我家妙善年紀雖小,卻甚是懂事,從不胡言亂語。她說的話,正是某想要說的。”

謝穆青眉頭皺得更緊了,表情有些許不滿,心裡嘀咕:這家人怎這樣不知好歹,我都把梯子給你們放好了,你們隻管順著下來就好,何必繼續說假話騙人。難道你們吃準了我心軟,不願與你們為難?!

王承卻看出些門道,眼前這一家人來尋訪自己是真,來尋根亦是真。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麵前的父子三人,彆看那個小女娃兒年紀最小,可卻是三人中最有主意的人。

而且那小女娃兒看到謝穆青的時候,非但沒有絲毫的意外或是詫異,反而一臉的淡然與隱隱的期待。

倒是她的父%e4%ba%b2和兄長,聽到謝穆青出自太康謝氏的時候,眼中閃過一抹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