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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妻盈門 薩琳娜 4286 字 2個月前

有一大二小三個人正圍坐在一起用飯。

王承眯了眯眼睛,他早些年四處遊學,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看人頗有幾分章法。

唔。眼前這一大二小應該是父子關係,且家境極好(出行都這麼講究,絕逼是有錢燒的),但卻又不是什麼官宦人家的子弟(氣質啊,%e4%ba%b2)。

有錢卻沒權,那就隻有一種人:商戶。還不是小商小販,而是富可敵國的豪商。

唔,這年頭能富可敵國的商人也就那麼幾種,最常見的便是兩淮的鹽商,而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方才那少年自稱‘揚州謝向榮’……王承勾了勾%e5%94%87角,麵前這一家子的身份呼之欲出了——鹽商!

意識到這一點,王承忽而來了興致。說實話,自從他來到鶴鳴山隱居後,有不少人聞名前來拜會,其中不乏老牌世家子、權貴子弟、當世名臣以及文人雅士,還有一些跪求拜師的寒門士子,卻惟獨沒有商戶。

對於這一點,王承能理解,畢竟階級不同嘛,士農工商四個階層的壁壘不是那麼好打破的,尤其是工、商這兩個層麵的人,幾乎等同於賤籍了。

就算商賈家的子弟有心上進,他也要看看社會大環境願不願意接納他呢。

而似王承這樣的名士,基本上就是站在讀書人金字塔塔尖上的人物,一般的讀書人在他麵前都會拘謹、不自在,更不用說那些商戶子了。

其實,王承並不似外界以為的那樣‘清高’、‘孤傲’、‘目下無塵’,相反的,他對所謂的社會階級並不是非常在意,對商戶也不是一味的否定、鄙視。

在他看來,每個階層的人都有其存在的價值,隻要那人懂道理、有德行,他就會平等視之。

彆看王承出身老牌世家,他本人對出身、門第還真不是非常看重,否則也不會在年少是就跟出身寒門的仇恒成為好友。

噫,這個鹽商有意思!

王承摸著下巴,%e5%94%87角勾起一抹淺笑,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這群‘大膽’的客人,一時竟忘了肚子還在抗議。

他在打量謝家人,謝家人也在打量他。

尤其是謝向晚,看到王承的那身打扮的時候,%e5%94%87角忍不住抽了抽。話說現在雖然倡導‘恢複漢家文化’,從朝廷到民間,都推行穿右衽漢服,但那衣服也是經過了改良,不是秦漢時的廣袖深衣,而是直袖長袍。

像王承這般的徹底‘複古’,穿出去絕對能引來路人的側目、甚至是圍觀——奇裝異服啊,%e4%ba%b2!

不過由此謝向晚可以斷定,王承確實非常崇尚魏晉時代的名士,隻是不知道這位吃不吃‘五石散’呀。

謝向晚腦補的很是歡樂,一旁的謝向榮已經放下筷子和食盒,站起來,整了整衣冠,而後帶著緊張又激動的心情來到竹屋門前,站定,躬身,深深一禮:“學生揚——”

還不等他介紹完,王承已經不耐煩的擺擺手,“好了,知道你是揚州謝向榮,不必再自我介紹了。”

謝向榮一怔,沒想到這位王先生這般直率,但很快又恢複正常,他抿了抿%e5%94%87,道:“今日學生冒昧前來,是想拜會王先生,並請教您幾個問題,不知——”

謝向榮沒有直接將仇恒的推薦信拿出來,小小少年也是有他的傲氣的,路上的時候他反複思索過,最後還是決定先用自己的能力打動王先生,如果不行,再拿出薦書不遲。

但王承又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笑眯眯的問道:“你出身江南豪商之家吧?”雖然猜到了答案,但他還是想印證一下。

而且,他也想看看這個少年的反應——到底是以出身商戶為恥呢,還是……

謝向榮又是一愣,眉頭禁不住皺了皺,他抿緊雙?%e5%94%87,小臉上寫滿認真,用力點了點頭,不見任何自卑的說道:“先生好眼力,學生確實出自揚州商賈人家,家中先祖於前朝末年靠販鹽為生,傳至家父已是五代。”

語氣中並沒有以祖先為恥的意味,反而充滿了對先祖的敬重與驕傲。

王承挑了挑眉,繼續道:“哦,世代鹽商,嗬嗬,難怪如此大的排場。”

說著,他還用手指了指散落在竹林裡的謝家下人,以及茵席上擺放的精致吃食。

謝向榮心裡咯噔一下,王先生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暗諷謝家奢靡浪費,還是嫌棄謝家是鹽商?!

深深吸了口氣,謝向榮回答道:“沒錯,學生家世代鹽商,但卻不是奸商,我謝家在揚州落戶八十餘年,便做了八十年的善事,當年太祖起兵時,更是傾儘家財資助,後被太祖爺欽賜‘義商’牌匾。”

還有一句話謝向榮沒有說出口,那就是謝家確實有錢,可那些錢都是謝家人一文一文辛苦賺來的,沒有坑蒙拐騙、沒有違法亂紀,都是乾乾淨淨的銀子。

這話他雖然沒有說,但王承卻能清晰的感覺到這少年是真心以先祖為榮。

對此,王承很滿意,因為他很看不慣那些發家後卻極力抹殺先祖的暴發戶,這些暴發戶唯恐旁人嘲笑,竭儘所能的回避自己的出身,甚至以祖先出身不好而感到羞恥。

說實話,這樣的人,王承是打從心眼裡看不起,一個連自己祖先都覺得羞恥的人,還有什麼資格得到旁人的尊敬?

誰也不是天生高貴,出身低不可恥,可恥的是不肯麵對、甚至是否定自己的出身。

不錯,這個小子的心性很不錯,王承暗暗點了點頭,覺得麵前的小少年順眼多了。

王承身後的阿大見自家老爺隻顧著聊天,卻忘了‘正事’,忙故意輕咳了兩聲。

王承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關切的問了句:“阿大,你得風寒了嗎?”

阿大被噎了下,正待解釋,不想竹林外傳來一聲女子的輕笑,“他哪裡是得了風寒,分明是肚子造反呢。”

話音未落,一個身著道袍的女子緩緩走了過來,掃了眼謝家人,而後一雙美眸看向王承,“方才用飯的時候沒有看到表兄,我還擔心表兄忙於下棋忘了用飯,特意過來查看,不想表兄這裡是來了客人,看樣子,是要大宴賓客啊。嘖嘖,好熱鬨!”

王承揉了揉鼻子,道:“我確實還沒有用膳,不過大宴賓客談不上,這不,我還在跟客人說話呢。說來也瞧,我的這位小客人也姓謝,竟是與表妹同姓,你說巧與不巧?!”

ps:額,更新晚了,抱歉抱歉!!

第046章 果是一家

那女子柳眉一挑,有些冷淡的說道:“巧?恕小妹愚鈍,實在沒有看出哪裡巧來了。”

幾乎是目不斜視的穿過竹林,徑直來到竹屋前。∫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王承笑得很是歡樂,道:“你們都姓‘謝’呀,有句俗語怎麼說來著?哦,對了,叫‘五百年前是一家’呢。嗬嗬,一筆寫不出兩個謝字,沒準兒——”

他說這話絕對是在開玩笑,因為旁人不知道表妹所在的家族,王承作為姻%e4%ba%b2確實非常清楚。

謝穆青出自陳郡謝氏嫡脈傳下來的一支,除了宋末時家族因戰亂受了些衝擊,傳承險些斷掉外,自南朝後,近千年繁衍下來,家族可考據的曆史跨越了幾個朝代,稱得上大周第一等的舊姓望族了。

這樣一個大家族,慢說是往上數五百年了,就是數個一千年,也不會跟個市井鹽商扯上關係。

再者,謝穆青這一支的曆任家主都頗有幾分見識,不管是盛世還是亂世,總能帶領家族平安度過。基本上不會出現族人家業衰敗、不得不從事賤籍謀生的情況。

當年太祖起兵的時候,謝家就曾經出過大力氣支持,大周新建後,謝家甚至參與了修訂大周律等律法典籍的活動。

隻是隨後謝家家主感覺到周太祖不是個‘共富貴’的人,急流勇退,在太祖最感念謝家的時候,帶領族中子弟從朝中要緊部門上退了下來,隻留了幾個性情沉穩的侄子在翰林院、國子監,其它的人,包括謝家家主全部離京返回了老家。

對於謝家的這種‘知趣’,周太祖表示很滿意,繼續發揮他勤儉的作風,實質的獎賞一概沒有,隻口頭稱讚了謝家‘果然清貴,有乃祖遺風’之類的話語。

不過。陳郡謝氏畢竟不是謝秉德那樣的草根,饒是周太祖‘節儉’成性,也不能做得太過,畢竟謝家子侄還有幾個在朝中任職。雖然不是什麼要緊差事,卻是讀書人的總教頭。

周太祖明白,他可以馬上打天下,卻不能馬上知天下,雖然他很看不慣那些搖頭晃腦、酸文假醋的文臣,可治理天下、處理政務,卻少不得他們。

所以,單是為了安撫讀書人,周太祖也不能對‘功臣’謝家太過刻薄,待謝家家主辭官離京的時候。他難得大方的賞了謝家些財物、田產,隻可惜這些田產並不在富饒、繁華之地,而是分布在川、滇、黔等地的山林中。

周太祖太會算賬了,那些地方,大多處於多民族聚集的地方。土地貧瘠,山民彪悍,朝廷收稅也收不上來,索性當做福利賞給功臣算了。

也正是有了這段淵源,鶴鳴山附近的這座無名小山便成了謝家的私產。

話題扯遠了,咱們還是書歸正傳,王承這麼說。不過是開個小玩笑,逗逗他的小表妹罷了。不是他惡趣味,實在是這個表妹向來一副淡然從容的模樣,王承搬來無名山也有好幾年了,竟是一次都沒有看到表妹平靜麵孔皸裂的模樣呢。

然而,這次他還是失敗了。謝穆青清修多年,心境早已練得如古井般無波無痕,哪裡會輕易被‘挑逗’成功?!

隻見她舉起一手,打斷王承的話道:“表兄莫不是餓得頭發暈了,好端端的竟說起胡話來了?天下姓謝的人家何其多。可惜我謝氏世代居於太康,除了族譜上記載的三堂八支的族人,旁的貴人卻是不敢亂認的。”

聽了謝穆青的話,謝向晚眉頭微微上揚,嘖,這位美女道姑嘴裡說著‘不敢亂認’,貌似挺謙遜的,實在內涵深意啊,頗有幾分敲打的意思——%e4%ba%b2,我陳郡謝氏千百年的名門望族,絕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可以攀扯的人家哦。

對此,謝向晚並不生氣,作為謝氏女,謝穆青確實有驕傲的資本,而且人家也沒有說什麼過分的話,更沒有辱罵自家,她就算是生氣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