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看,到後麵照片上隻剩她和藍波兩人以及她被偷丨拍時留下的愕然神情。
「你竟然有那麼多照片。」一平有些世事變遷的感慨。
「其中一些我存在,另一些是阿綱不久前寄過來的。」
「總覺得很傷感,一開始照片裡那麼多人,現在都不在身邊了。」一平捏緊手中的相片,相片上她一人站在高處憑欄眺望,四野望去闃然無人。
「哎呀呀說什麼呢,給你照相的人還在呢。」藍波從一迭相片裡抽出一張蓋住一平手裡的相片,相片裡藍波鬆鬆垮垮地站在她身旁,同樣的取景下她彎起了淺淺的笑意。
藍波用手指著照片裡的自己說,「看,我在這裡。」
閘門被打開了。
聲音像潮汐的海水,在腦海裡一遍遍地響。
我在這裡。
我在你身邊。
你在我身邊。
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她差一點%e8%84%b1口問出。
害怕止不住衝動,她伸手掖了掖喉嚨,將盤結在喉%e8%88%8c間的字句生生咽下。
就像在咽一根魚刺。
「怎麼了?」
「沒什麼。」
卡在喉間的刺吐不出來,隻能忍痛咽下。
我的願望也無法告訴你,隻能埋在心裡。
無論它最後會生根,還是會腐爛。
好想就一直這樣,好想什麼都不會改變,無論你聽不聽得到。
——呐,我想就這樣一直陪在你身邊。
27
時間如隙中駒,石中火。
我們都是夢中身。
十二月的期末考算不得令一平苦惱的事情,但因複習而增大的學習強度一下子擠兌了本就吃緊的時間,導致小姑娘在大半個月的跨度裡一直處於焦頭爛額的忙碌狀態。
結束所有考試從考場出來,一平緊繃的神經立即全線垮倒,身體就有種被抽空的虛%e8%84%b1感,她順手扶住了門牆。
閉了一會眼,沒有發生頭暈目眩身體透支等情況,一平直起身發現並沒有想象中的疲累。
說起來,雖然學習很累,但卻一直睡得很好。
一邊想一邊指示眼神往教室裡瞟去,一瞬就定在了後方的男生身上,男生靠在桌上打了個哈欠,下耷的眼皮裡儘是倦意。
去道個謝好了。
不過那家夥絕對會明知故問地問她為什麼要道謝。
去打個招呼好了。
不過以前放學後都是她直接閃人從來沒打過招呼什麼的。
那就問他考得怎麼樣好了……
在教室門口進行了繁複的思想鬥爭,一平突然發覺為什麼自己找藍波還有事先想好話題,好像是準備上前跟陌生人搭訕似的。
仔細一想就發現大多時候都是藍波會跑來找她,而她很少主動過。
如果是藍波的話,應該沒這麼麻煩吧。
一平大致思襯了一會,下決心去找藍波道謝,可剛轉身就發現藍波的桌前已經圍了幾個女生。
看來她真的很被動,難得主動一次還被人搶先了。
「藍波君聖誕節有什麼安排嗎?」教室裡的學生大多都趕著回家慶祝寒假來臨,空落落地教室讓平常的話音頓時放大了好幾倍。
聖誕節。
糟糕,她都忘記了。
期末考的結束也就意味著聖誕節的到臨,在那個早就被預訂的日子會遇見想念的人。
就像孩子們期待著聖誕老人。
有一件事撥開稠如雲霧的瑣事,像萌發的藤蔓纏縛了整個思緒。
來不及聽藍波和女生們的對話,一平旋身跨出了門,一邊朝打工的地點奔去一邊盤算剩餘的時間。
在節日來臨前的這段時間她都會在店內打工,休息的時間寥寥無幾。也不能拖延入睡的時間點,偷偷爬起來熬夜的話會被藍波一個電話給打回被窩。
話說藍波究竟是怎麼發現她在關燈後又爬起來複習課文這件事的啊!
明明沒有任何的監控設備,她隻是想起來把未看完的部分看一遍,結果還沒翻出書電話就先響了,藍波一副真是沒辦法的語氣說的一句「你不會在看書吧喂」就乾脆地斬斷從打工開始就謀算好的計劃。
如果真的如藍波所說,她做什麼事他都知道,那她要怎麼隱瞞呢?
隱瞞喜歡他的這件事。
商店門前的籃子上囤著花花綠綠的線團,店內掛滿色彩各異的圍巾手套,在粉色的背景燈光下顯得甚是溫馨浪漫。
形態各異的人們在街頭流連,在夜景下拚湊出柔和的色調。
人流從身旁淌淌而過,一平站在商店門口,亮起的彩燈流轉出她眼底的踟躕未決。
眼前是五彩斑斕的一片光景。
如果色彩可以用來形容任何事物。
那麼
冬季的顏色應是如蒙塵般的玻璃般單調。
節日的顏色應是如彩繪的霓虹燈般炫彩。
每個人都會擁有與之相配的顏色。
就像聖誕老人屬於紅色。
那,如果是藍波的話。
應該是黑色和白色吧。
28
阿綱他們的飛機會在聖誕當日的中午抵達機場。
一平在腦海裡督促了自己千千萬萬遍,但還是抵不住困意一閉眼就睡到了上午10點,慌慌張張地從床上爬起連被子都來不及疊,洗漱梳理過就匆匆出了門,剛跑到樓下又急急打了個轉彎往回跑。
當真是睡迷糊了,竟然忘了那麼重要的東西。
女孩子拎起床邊不起眼的袋子,捧在懷裡深舒出一口氣。
隔著塑料膜仍舊柔軟的感覺,還帶著睡前的體溫。
來不及關注街上溫馨歡悅的節日氣氛,一平快速地掠過商店前的聖誕樹,掛在櫥窗內的金色鈴鐺,噴繪在玻璃上的英文祝詞,撇開人群的歡聲笑語和商賈小販的叫賣。
熱鬨和繁華從眼角耳際驟然劃過,一幕一幕來不及記憶,像來不及給願望的流星。
來不及停駐,來不及流連,來不及多觀望一眼。
12月25日是個重要的日子。
不僅僅限於聖誕這個名字。
一平喘著氣按下了門鈴。
丁玲丁玲的聲音從門裡傳出,按鈴三次後一平才想起藍波應該去機場接綱吉他們了。
泄氣地坐在地上揉了揉手裡的袋子,一平隻能自認倒黴地在門口等他們回來,發個短信告訴藍波她到了。
對方很快就回了信息,說綱吉的飛機誤點可能要遲點回來,讓她先幫忙做聚會的準備。
她都進不了門讓她怎麼幫忙準備啊。
一平捏著手機不由得又氣又笑,然後她猛地意識到一件事。
她是有藍波家的鑰匙的。
因為從來沒用過導致都忘記了,每次來藍波家都是他在前麵開門或者她等著他跑來開門,至於掛在鑰匙扣上的鑰匙則是形同虛設。
一平翻出鑰匙插入鑰匙孔,心裡忽然有種說不出的奇妙。
明明不是自己的家卻擁有可以進入的鑰匙。
就像被對方百分百信任一樣。
就像我們是一家人一樣。@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就像是隨時為她準備的,另一個棲身之所一樣。
偌大的房子靜得一反往常,她能聽到腳丫輕擦過地板的聲音。
屋子像剛被整理過的旅館房間,整潔明亮,每個房間都出乎意料的乾淨,加上多餘的空間使得房間顯得更為寬敞。
她像初次謁見般四處參觀,閒庭看花般地信步走過每一間房,打量著房中的物品和布置。
沒有一個房間裡有藍波的身影。
每一個房間裡都有藍波的味道。
她走過客廳,想象藍波靠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樣子;她走過廚房,想象藍波坐在桌前用餐的情形;她走過臥房,想象藍波從衣櫃裡拿外裝的動作。
最後她走進書房,齊壁的書櫃占據了整麵牆壁,一平走到書櫃前,指尖滑過冊立如林的書脊,一平和藍波的身高差了將近20公分,她將手抬高到與額齊平的書架,想象藍波站在書架前找書的模樣。
數學課本、物理課本、曆史課本、國語課本、還有……
這個是……中日詞典?
鬼使神差地抽出字典,她有些驚疑不定地翻開。
字典是兩個月前才再版印刷的,她隨手一翻就看到了夾在字典中的紙片。
白底黑字,上麵是寫得略顯生澀的四行漢字,下方是幾行日語。
一平垂下眼簾,盈出欣慰卻落寞的光。
她給藍波出了個難題。
他耗儘腦汁去解,卻一直找不到答案。
而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希不希望他能解出。
29
乘著等人的時間一平整理好了擺放在廚房的食材,約莫過了一個小時,門鈴響了。
最先看到的是綱吉謙和的笑容,然後是站在後麵的山本和獄寺。
雖然並不比一平高多少,綱吉仍舊像個長輩般摸了摸一平的頭說,「好久不見,一平。」
「變得漂亮了嘛。」山本隨口接上,獄寺在旁哼了一聲以示不屑。
熟悉的場景,事隔多年依舊不會變的相處方式,連站位都和以前一樣。
一時間她有些失語,很快就反應過來將三人迎進屋,剛到客廳就看到六道骸悠閒地坐在沙發上喝茶,看到他們嘴角一翹當是招呼。
「六道骸你這混蛋是什麼時候進來的!」驚愕三秒後獄寺最先爆發了出來。
「嘛嘛,人到了不是很好嗎。」
「好個頭啊,山本你個棒球笨蛋!」
空蕩寂靜的屋子一下子填滿了人聲,鬨哄哄的恍如當年。
一平和綱吉相視一笑,彼此臉上皆是欣慰多餘無奈。
時間在跑,但他們仍舊是他們,沒有改變也沒有離開,沒有痛楚也沒有悲傷。
最好莫過於平安。
藍波的車無法容納所有人,因而隻接走了女眷,而小春和京子需先回家探%e4%ba%b2,所以一段時間後才到達。
開門的時候小春大叫著「一平我好想你啊」就撲上來抱住了她,架勢太大導致一平反應不能地愣在當場,看那情景都不知究竟誰長誰幼了。京子和了平站在一旁,庫洛姆跟在他們身後依舊靦腆不安。
一平和他們一一打過招呼,才注意到藍波恭敬地候不遠處的車門邊,車內伸出一隻纖細的手搭在了藍波手上,一個婦人從車內緩緩走出,眼角眉目儘是慈愛的笑。
藍波挽上她的手,朝他們徐徐走來。
一平不由自主地衝了上去。
「媽媽!」
婦人臉上掠過一絲訝異,笑意更濃,「呀,是一平啊。」
短短的一句話,就讓她控製不住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