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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好幾記餃子拳,好在藍波自小就挨多了餃子拳,硬是抗下了威力製住了一平的暴走。

「其實我早該料到你會這樣。」電影結束後藍波開始對此次事件做總結。

一平的情緒看上去平複了很多,臉上還殘留著驚魂未定後的蒼白,像是沒聽到藍波的話,她在電影院門口觀望了一陣,隨即走下台階。

回家的路就像黑夜般漫長,她不自覺地加快腳步,心裡一陣擂鼓,腳步聲在耳邊越響越急促,她不敢往後看。

一路上她唯唯諾諾地回應著藍波的話,那些談話像風一樣刮過耳際,留不下一點痕跡。

腦海裡有東西在蠢蠢欲動,她拚命壓製,畫麵一閃即逝。

她甚至有種荒唐的錯覺,眼前的藍波可能不是她認識的藍波,他下一秒就可能變身為青麵獠牙的厲鬼。

忍不住去懷疑,明明知道這種想法有多可笑。

依舊是慣例的程序。

一平爬上床把自己牢牢裹住,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和藍波告彆。

「你真的沒事麼?」藍波不放心又問了一次。

「沒事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笑得牽強。

「好吧,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藍波停頓了一會,手指攀上開關,「那,我走了。」

「恩,再見。」

熄燈的瞬間,她拉上被子蒙住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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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痛得快要裂掉。

形形色色的群魔百鬼填占著腦海,在如渦的黑暗中猙獰地笑,耳邊充斥著此起彼伏的尖叫。

加重的二氧化碳侵占所餘不多的空氣,讓一平感到窒息。

她掙紮著拉開被窩,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清冷的空氣嗆入肺腔,這才發現全身一片濕冷。

影像再次席卷而來。她驚恐地睜開眼。

一片漆黑,她看不到光。

房間裡的物體在雙眸逐漸適應的黑暗裡漸漸隱現,呈現出邊界模糊的層次。

在驚慌無神的瞳孔裡變得詭異扭曲。

她慌忙爬起身按下床頭的開關。

燈亮了。

反反複複地翻弄著手機,按不下那個撥號鍵。

噩夢的時間總比實際的來得長,一平稍稍掂算了一下,藍波應該還在回家的路上。

要不要打電話?打了又能怎麼樣?不過是給對方徒添麻煩而已。

好奇怪,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依賴。

一平翻了個身,天花板上的日光燈亮得刺眼。

她抬手遮住眼皮,避免被灼傷。

空氣裡儘是詭譎和無助的雙重氣息。

她聽見有腳步聲,隔著牆從樓梯口隱隱傳來,仿若從記憶深處踏落而來,卻找不到源頭。

好多色調濃烈的場景從腦海裡徐徐放過,不受控製得拖拉成長鏡頭。

血紅的、慘綠的、堊灰的、枯白的……

詭異的色彩像暗房裡的燈,渾渾沌沌地爬滿整個走廊。

她捂住了耳朵。

腳步聲越來越近,漸漸清晰。

是晚歸的鄰居,是某些不速之客,還是……

她不敢往下想。

明明知道不可能,明明知道不存在。

明明想去%e4%ba%b2眼否定自己荒謬的想法,卻鼓不起勇氣。

一平把被子拉上蓋過頭,捏緊手機。

藍波,藍波……

腳步聲驟歇。

她屏住了呼吸。

鑰匙插入門鎖的聲音。

清晰真實。

她止不住顫唞。

門開了。

仿若潮水漫過頭頂。

隻剩窒息的恐懼和無謂的掙紮。

臨近的腳步聲是懸崖邊緣的花。

一瓣一瓣地凋落。

直至絕亡。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一平感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被子,她拚命的拽住。

恐懼如水灌入耳蝸,她開始聽不到聲音。

腦海裡是一幕幕膽戰心驚的畫麵。

像是抓住溺水後的一根稻草。

她按下了撥號鍵。

像晨光刺透黑夜。

突起的聲樂震破耳中的水障,劃破死寂和驚怵,刹那間腦海裡的影像被刷成一片亮白。

意識開始回流。

熟悉的鈴聲,稚嫩的聲線裡有她童年的回憶。

「君は誰だ、仆はらんぼ、仆は誰だ、君はらんぼ、らんぼナイスな子牛のボンバーヘッド」

她記得這個音調,有一次她在藍波家發現了載有這首歌的錄音帶,一時興起就把它錄到了藍波的手機裡設成了鈴音。

之後這首歌就一直是藍波的手機鈴音。

你是誰?

你是誰?

我是藍波。

是藍波啊。

原來是藍波。

電話接通了。

「一平。」兩個相同的聲音,一個隔著手機,一個隔著被單,一樣的低柔好聽。

「我是藍波。」

她在被窩裡卑微而急切地點頭,不管他能不能看到。

她聽見他在她耳邊輕聲說。

「我在這裡。」

「我在你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文章的風格不是很固定,因為我真的是隨性而寫的。

藍波之歌是我一邊聽一邊蒙一邊查然後拚出來的,不出意外應該是正確的。

聽出來後,我感覺我要對小藍波的聲音反胃一段時間了……

22

我在這裡。」他又說了一遍。

身體的顫唞逐漸減弱,受驚後的聲帶隻能發出顫弱的音節,她驚疑不定地問了一句,「你真的是藍波?」

不知道是對著電話發問,還是對著空氣發問。

不知道是對著他發問,還是對著自己發問。

「是。」單音節,堅定沉穩。

「我是藍波。」他再次強調。

「藍波……」她輕輕喚著他的名,怯弱的聲音裡匿有乞求的意味,「我很害怕。」

「我知道。」他用磁性的嗓音低低地說。

「我就在這裡,你出來就能看到。」

暖意從心底漫延上眼眶,她抿住%e5%94%87搖搖頭,「我不想出去。」

「那我進去。」藍波想也不想順口接道。

一平立即感覺床的邊緣陷了下去。

等等!他真要進來?這可是她的床褥啊!

黑暗邊緣吐露出一絲光線,一平的大腦當即短路條件反射般的從被窩裡爬起躲到靠牆的一邊。

「彆彆彆——」一平閉著眼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卻並未察覺對方有任何進一步的動作。

房間裡一下靜了音,仿若靜止的空間裡隻有一片紅雲快速地爬上一平的臉,接著她聽到了從鼻腔裡發出的笑意。

她有些猶豫地扒開眼,露出一條細縫,剛巧偷瞄到藍波在低頭竊笑。

一時間,她睜眼,他抬頭。

目光在這一刻相接。

來自她的羞憤與他的狡黠。

塵屑浮動。

她看到他嘴角有得逞後的笑意,被耍弄後的慍怒和羞憤卻突然地消蔫下去。

莫名地感覺到一股暖意。

眼中有清光流轉,暈開成一大片的溫柔。∞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

一旦陷入僵持,一旦麵臨窘境,一旦她開始愧疚開始消沉開始難過開始害怕,藍波總有辦法在第一時間掃蕩光所有的負麵情緒。

會惹她怒逗她開心的藍波。

會有很多鬼點子的藍波。

會笑著注視她的藍波。

會在她身邊的藍波。

真真實實的藍波。

就在眼前,離她那麼近。

移不開眼。

燈光打在藍波的臉上,她可以捕捉到任何一個細小的變化。

她看到藍波勾起的嘴角趨向平緩,她看到藍波漸漸收斂了狡黠的神情。

她看到藍波碧綠色的眼底有一種深邃的光。

像囚禁在深海裡的浮光。

足以讓人沉溺。

燈光靜默。

她輕輕地浮起了%e5%94%87角。

依戀卻不自禁地啟口去驚破這層寧靜。

「藍波。」

「恩?」

「真的是你啊。」

她依舊在看他。

以一種近乎凝視的動作。

藍波的眼神微微一滯,隨而半眯起眼。

「那你以為我是誰?」

「誒。」一平先是一怔,隨即才發覺自己的失態,慌亂地收回眼神卻不知往哪擱放。

「你把我想成什麼奇怪的東西了吧。」不用追根究底,一平的神情已經給出了答案。「我就知道你怕得要死,早知如此何必當時硬要逞強啊。」藍波不滿地嘟囔了兩句。

「我怎麼知道今天的電影會這麼恐怖啊。」她不服氣地強辯道,「而且,而且也沒把你想成很奇怪的東西啦,最多是花椰菜妖怪……」後半句的氣場明顯地減弱下去。

藍波眼皮一掀,臉上擺明就寫了我不相信四個字,「行了,快爬回去睡覺吧。」

「睡覺啊……我不是很想睡誒。」

「你是不敢睡吧。」藍波一語中的地戳穿了一平的謊言。

「確實是很恐怖啊。」結尾處她有意地加了重音。

然後她聽見藍波無奈地輕歎了一口氣,「一平,那些東西不會來的。」

「因為這裡已經有花椰菜妖怪了。」

23

藍波你……不準備走嗎?」斟酌半響,一平決定出口確認盤踞在心裡的疑問。

她已經聽從指示乖乖躺下了,而藍波不僅沒有關燈走人,還坐到矮桌邊開始翻書,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不走了。」他倒是回答得很乾脆。

麵對一眼望儘的公寓一平開始犯愁了。她倒不介意藍波在此留宿一晚,問題是家裡並沒有收容第二個人的空間,天冷了也不能讓藍波睡地板,而且也沒有多餘的被褥……

「藍波你準備睡哪?」她突然覺得這問題問得實在寒磣。

「我不準備睡了。」藍波翻看著書答得漫不經心。

「誒——,那怎麼可以。」一平又掀被子坐了起來,藍波見狀隻好放下書妥協,「好吧,我困了會在桌上趴會兒的。」

「不行不行,你到床上睡我睡桌子去。」讓自小就躺慣了軟床的藍波趴桌子他肯定不習慣,一平一邊說一邊準備下床。

「我不睡床我要睡桌子。」

「你不睡床我也不睡了。」很好,藍波竟然跟她杠上了,她倒要看看誰杠得過誰。

「那我們一起睡桌子好了。」

「一起睡桌子還不如一起睡床……」她戛然收口窘在當場,羞赧的紅潮一下子逆襲了整張臉龐。

總有種被算計的感覺。

一平不敢直視藍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