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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意濃 聶小又 4427 字 2個月前

月牙兒眼睛又亮了:“伍長是什麼?是官嗎?你這麼小就能當官啦!”

鄭宥祁耳朵又熱了,笑著說:“也不算什麼官,就是能管五個人而已。”解釋完又正色道:“我都十五了,不小了。”

月牙兒不以為然,十五還不小?隔現代才上初中呢。

鄭宥祁又接到:“可惜孫二狗不在,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月牙兒早就沒有孫二狗的消息了,這會兒也覺得很是惋惜。又跟鄭宥祁說:“他以前還說要當將軍呢,結果現在還是你離將軍比較近。”

兩人又就著在西山書院的日子聊了許久,還是鄭宥祁說自己還有朋友在前院,才止了月牙兒的話頭。

“那你以後常來看我,芃娘覺得你學問好不會趕你出去的。”月牙兒拉著鄭宥祁的衣袖,依依不舍的說。

“這可不行,這次還是跟著千戶來見世麵呢,一會兒千戶見我不在要發脾氣的。”鄭宥祁笑著說。

就不能哄哄我嗎。月牙兒腹誹,麵上也不高興了起來。

鄭宥祁抽回衣袖拍拍月牙兒的頭說:“小師妹彆難過,等師兄下次掙個千戶再回來風風光光地找你玩。”

月牙兒這才露出笑臉。

☆、舊情了

鄭宥祁果然再沒來找過月牙兒。

等到七月就要涼起來的時候,北邊傳來消息說狄國一夥流寇乘英老將軍不在把大晉的軍餉給截了。聖上大怒,命新晉大將軍盧忠將英老將軍帶回來的三千護衛帶回遼東打退狄國的雜碎。英老將軍卻是被留在了上京城。京裡一時流言四起,都道英老將軍怕是失了聖寵要被功高震主四個字拖累了,又有幾個人在酒樓閒聊說是新任內閣大學士看老將軍不順眼參了他一本,等被人問是哪個大學士時,又一副不可說的樣子。

月牙兒才想不到那麼多,她隻知道,鄭宥祁換了個頂頭上司,又去遼東了。

聽說那裡冬天可冷了,月牙兒想著,又抱緊了糯米丸,這京裡也不怎麼暖和了,古人說七月流火九月授衣還是有道理的,也不知道今年芃娘會做什麼樣式的冬衣。

月牙兒可一點也不想再被裹成球了。

思維正發散著呢,就見籬兒急急忙忙地跑進來說:“我的姑娘,你可知道誰來了?前院都鬨翻了呢!”

月牙兒奇了,這會兒才剛吃過午飯呢,懶點的姑娘床都沒起,就有大生意來了?

卻哪知來的不是什麼高官紈絝,而是那響動京師的鬨春園清%e5%90%9f女!

月牙兒一聽,嗬!這是來踢館了?這幾年蒔竹館新聞不斷確實生意也紅火不少,但也沒聽說哪個姑娘搶了清%e5%90%9f女風頭呀。月牙兒被自己腦補的義憤填膺,這就帶著糯米丸和籬兒去支援館裡的姑娘了,想這大白天的,去了前院芃娘也不會太生氣吧。

還沒等她走出竹裡館呢,就見到芃娘耐冬回來了,身後還跟了個戴著帷帽穿了身白裙走起路來娉娉婷婷的姑娘——不用說,這就是那清%e5%90%9f女了。

芃娘戰鬥力太強了,這就把那清%e5%90%9f女收服了?

那邊芃娘見月牙兒要出去早就冷了臉呢,等走近了就對月牙兒說:“這又是要去哪?”

月牙兒嘿嘿地笑:“哪啊,我準備找芃娘你去呢。”

芃娘這才緩了臉色,牽著月牙兒的手進了竹裡樓。

等人都坐定了,屋裡卻有一晌詭異的安靜。還是那清%e5%90%9f女開了口:“想必,這就是那自幼養在蒔竹館的孤女月牙兒吧。”

芃娘謹慎,把月牙兒藏得緊,是以外麵知道蒔竹館養了個孤女的人並不多。不過話又說回來,哪個妓院不是住著一大堆孤女當丫鬟當花娘的?像月牙兒這樣的說出去也沒多少人相信。這會兒清%e5%90%9f女說這話,肯定是知道月牙兒的底細了。

芃娘不悅道:“沒想到清%e5%90%9f女對我這蒔竹館倒是了如指掌。”

“清%e5%90%9f不敢,不過是愛聽幾句閒話罷了。”那女子淡淡地說。說來也怪,她的臉明明在帷帽後麵,卻偏讓人覺得她這時一定是笑著的。

芃娘也沒對月牙兒的話題多做糾纏,就問那清%e5%90%9f女:“不知姑娘前來所為何事?”

“有人托我來尋一個人,若是芃娘同意,我還要幫她贖了身去。”

芃娘更是不爽了,麵上卻穩穩不動,道:“是哪個姑娘有這個福氣入了清%e5%90%9f姑娘的眼?”

清%e5%90%9f笑出了聲:“清%e5%90%9f不過忠人之事罷了。”頓了頓,才又開口:“是一個叫做紫玉的姑娘,六年前她在蒔竹館做花女,不知現在可還在?”

“紫玉?”說話的卻是月牙兒,她已經許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

芃娘簡直是怒了,對月牙兒說:“怎麼還在這裡?還不回房去!”

可是紫玉的八卦我好想聽QAQ。

月牙兒還是被趕回了房,最後還是籬兒告訴她,清%e5%90%9f女在申時離去了。但是芃娘對清%e5%90%9f女說了什麼,清%e5%90%9f女又為什麼會來找紫玉,籬兒卻沒弄清楚。

要你何用啊!月牙兒在心中怒喊。卻到底不敢跑到芃娘麵前去問。

過了幾日,月牙兒卻不再有功夫思考清%e5%90%9f女這件事了——又有重大事件發生了。

這回倒不是什麼震動上京城的桃色新聞,就是在蒔竹館裡流傳了許久。

原來那一直忠於芃娘,甘願做一個丫頭的耐冬,跟京禁衛軍統領何大人的女婿魏冬青有一%e8%85%bf!

你道這消息怎麼來的?卻是端午那日眾人玩樂時%e4%ba%b2眼所見!

端午雖說是節,可越是這節越有人不願回家團圓,是以這種日子蒔竹館的生意是很不錯的。那日也是,太陽還沒下山,前院就坐滿一半了。客人多了,人手總是不夠用的,耐冬就和以前一樣,去前院做幫手了。

誰知等她送竹葉糕進蕊中閣給客人的時候,卻失手打碎了碟子。坐在那唱曲的花女就見到了,耐冬竟是直愣愣地站在那裡連撿起碟子碎片都忘記了。

又見那席上的統領女婿魏公子站了起來,滿臉驚奇地看著耐冬,喊了句:“喜兒?”

這喜兒可不就是耐冬進館前的名字嗎!

這耐冬也怪,見到舊相好也不上去打招呼,反而像見著獅子老虎似得一轉身跑了,莫不是這魏公子她還看不上?可魏公子那份人品相貌,擱在哪也有姑娘倒貼上去的呀。這魏公子也是個心寬的,見耐冬跑了竟馬上追過去了。

一時館裡的花娘們議論紛紛,有說那耐冬不識相的,也有羨慕耐冬能找到魏公子這般模樣的男人做相好的,傳了段日子,簡直是說什麼的都有。

等月牙兒聽籬兒八卦完已經是一副“臥槽臉耐冬都有相好了我還沒男朋友”的表情,回過神來又覺得自己還小男朋友什麼的還早著呢,於是又把心思放到那八卦上去了。

月牙兒覺得,耐冬她不像是這樣的人呀,不說她會不會嫌棄一個在籬兒嘴裡長得和潘安差不多好看的男人——許明滌籬兒也就說他相貌端正呢,就說這勾搭男人,實在不像是耐冬會做的事啊,她為了不做花娘不接客可是把自己的人生都奉獻給芃娘了,何必還要乾這種事。

想了又想,月牙兒決定去問耐冬。——好歹她和耐冬也有這好幾年的情分呀,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才不是為了八卦呢才不是。

等見到了耐冬,月牙兒卻是嚇了一跳,她心說這還是那個雖然沒什麼存在感但總能賦予人溫暖力量的耐冬姑娘嗎!當然在月牙兒眼裡耐冬做的糖就是那所謂的“溫暖力量”。

隻見耐冬麵色蒼白的坐在窗前,手裡拿著個刺繡用的繃子卻遲遲沒下針,兩眼一點兒神采也沒有,就直直地看著窗戶下麵的一盆九裡香。這已經是九月了,她還隻穿著件墨綠色單衣,也不知是厚衣服沒做好還是她根本就忘了穿。

“耐冬?”月牙兒喊她。

耐冬像是被什麼驚醒了似得轉頭看月牙兒。◇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怎麼到我這來了?”耐冬開口,嗓子卻是嘶啞的,“是要吃糖嗎?我這幾日事情多沒有做,下回做了再讓籬兒給你送去。”說完還要硬扯出一個笑來。

這像是嫌棄一個男人的樣子?

月牙看著耐冬,卻怎麼也問不出口那魏大人是怎麼回事。就對耐冬說:“我就過來逛逛嘛,你上次給我做的糖我還沒吃完呢。”說完像是要證明自己是隨意逛逛似得,又走到彆的屋子去了。

耐冬坐在原地想笑一笑,卻發現這回嘴角怎麼也提不起來了。

她低頭想再繡一針下去,看看手裡繡了一半的油菜花,她又歎了口氣,哪有人在手帕上繡這個的呢?

隻有她還不願把那片望不見邊的油菜花忘掉,竟還癡心妄想地繡到了手帕上。

她剛生下來就認識魏冬青,他比她大半歲,就住在她姑姑家旁邊,她喊他冬青哥哥。哦對了,那個時候,她還叫喜兒,而他,已經是這麼好看的男孩子了。

後來喜兒爹娘染上疫病死了,她姑姑就把喜兒接過來養著,當時覺得天都要塌了的喜兒知道以後就要住在姑姑家時,竟馬上就想到了魏冬青那張白白的臉。

喜兒不知道魏冬青曉不曉得自己的心思,隻是那個時候魏冬青總願意跟喜兒在一起玩,對麵伍大爺的孫女找魏冬青,他卻是不去的。

姑姑家東邊有一大片的油菜田,春天不用洗衣服做飯的時候,喜兒就會跟魏冬青一起去那片油菜田玩。沒有大人管他們,他們就玩過家家的遊戲,魏冬青做爸爸,喜兒做媽媽,捏了幾個泥人,就取名叫魏小一、魏小二和魏小三——那是他們的娃娃哩。

魏冬青像他媽媽,長得又白又俊,附近的女孩見他隻跟喜兒玩,就都孤立喜兒,還在背後說喜兒壞話,但是喜兒一點也不在意,因為有魏冬青在,她一點也不稀罕和那群愛在背後嚼%e8%88%8c根的小丫頭玩。

她就喜歡喝魏冬青一起,在油菜地裡玩過家家。

喜兒的記憶好像就停在了那片油菜花田裡一樣,根本就不願記得後來。

後來喜兒的姑父摔斷了%e8%85%bf,姑姑帶著三個子女就要活不下去了,見到人販子來,就把喜兒賣給了他。

她並沒有那麼好運能一開始就碰到芃娘,而是被人販子賣到了一家名為春蕊班的下等妓院裡做雛妓。

喜兒第一次接客的時候十三歲。

沒過多久,春蕊班經營不下去了,被邊上的蒔竹館買了去,姑娘們資質好的繼續做花娘,資質不好的或去彆處找事做,或留在蒔竹館裡當丫頭。

喜兒留了下來,她不愛跟人講話,但手腳利落還能做一手好糖,很快就被芃娘當做了心腹,芃娘給她改名耐冬,還說不會逼她去做花娘。

於是耐冬活了下來,像是把喜兒忘了,像是從來沒有過過去。

隻是那一日那個好看的男人對她說:“喜兒,我一直找你,卻怎麼也找不到你,原來你已經改了名字麼。”

她的冬青哥哥啊,居然連這都不知道。

☆、過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