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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意濃 聶小又 4379 字 2個月前

伸手摸摸月牙兒的頭說:“月牙兒放心,有芃娘在,拚也要給你拚出條路來。”

月牙兒又開始犯蠢了,她想這會兒有我什麼事啊。

雖然蒔竹館上下都不看好這件事,但仍擋不住那探花郎的執著。

他先是回台州將喜報告知族人,又在當天夜裡跪在母%e4%ba%b2房前將柯亭的事情說了。

許明滌的母%e4%ba%b2也是個苦命人,她本是許家的童養媳,丈夫卻早早的病死了,隻剩她一個弱女子年紀輕輕帶著個兒子成了寡婦,但她並沒有認命,而是不顧族人反對拋頭露麵地開了家胭脂坊掙錢給兒子讀書。

聽兒子說完他在京裡的事,她本根本不想同意娶一個煙花女子回來給兒子做妻子,但兒子在外麵磕頭的聲音一聲一聲像是磕在她的心上,又想到自己一輩子信奉的就是做善人行善事,這才有了今日兒子考上探花的福報。這樣來來回回想了一夜,早晨%e9%b8%a1鳴未起時她打開了房門。

“那個柯亭姑娘,是個什麼樣的人?”她說。

探花郎喜極而泣,累倒在地,卻不忘告訴母%e4%ba%b2:“她是個好人。”

許母肅著臉點點頭道:“人好就好,你長這麼大,一向什麼事情都不讓我操心,這回連媳婦都自己選好了,我還有什麼話說呢?”

再看那探花郎,心願了了居然就那麼睡了過去。

許明滌得了母%e4%ba%b2的同意,還沒在家呆上兩日就又趕回京城,想為柯亭贖身,趕在朝廷任命下來前把婚事辦了。

誰知到了蒔竹館,芃娘那關倒是很容易就過了,柯亭卻告訴他從來沒想過要嫁與他。

探花郎受了打擊,連退三步,瞪著柯亭說:“你,不願嫁我?”

柯亭隻淡淡的一句:“奴家不敢高攀。”

許明滌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哪曉得會在柯亭這裡被拒,當下氣的袖子一揮轉身走了。

柯亭本以為這事就完了,誰曉得許明滌回去後怎麼想怎麼不甘心,這不,又跑來捶著門要柯亭給個說法呢。

可巧月牙兒聽完芃娘和仙兒的話,又過來勸柯亭,就見到這許明滌瘋子一樣在捶門呢。

“你這是乾嘛呀?”月牙兒問。

許明滌還記得月牙兒,這會兒卻沒顧上行禮,隻滿臉委屈一字一頓地說:“求。娶。佳。人。”

月牙兒:“……”

☆、眷屬難

月牙兒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說服了許明滌停止捶門,兩個人就直接坐在柯亭門前聊天,一大一小倒一點也不違和。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惹柯亭生氣啊,柯亭好像不想嫁給你。”小的那坨問。

“在下不知。”大的那坨答。

月牙兒覺得奇怪了,又問許明滌:“那怎麼會這個樣子,你是真心的嗎?”

許明滌立馬回答:“在下真心願娶柯亭姑娘入門!”又皺起眉頭對月牙兒說:“柯亭姑娘卻不願嫁給在下,月牙兒姑娘你可有法子?”

月牙兒學許明滌皺眉,說:“我哪有辦法呀。”

於是一大一小兩個人蔫耷耷地坐在地上,李三拿棍子來趕人了許明滌才走。

等許明滌的背影都消失了,月牙兒才站起身來拍拍衣服上的土,一步一晃的回竹裡樓找糯米丸玩去,邊走還邊下定決心要幫許明滌把柯亭娶回去。

隻是還沒等月牙兒把法子想出來,柯亭就也下定決心了——她拿出這些年攢下的銀子給芃娘,想要給自己贖身,回家鄉嶺南從良去。

月牙兒當時在芃娘的房裡,立馬跳了起來:“我不同意!”

芃娘斜眼挑了月牙兒一眼,悠悠地開口:“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又對柯亭說:“你可想清楚了?這幾年館裡老人走得多,卻沒哪個是像你這樣把好日子往外推的。”

柯亭隻笑的淒涼:“他若娶了我,哪裡還會有好日子。”

芃娘歎了口氣,道:“你知道就好。”

也沒再多話,隻拿來柯亭的賣身契讓李三帶她去官府辦手續。

月牙兒還在原地氣的跳腳。

柯亭走的那日天氣晴好,月牙兒被李三抱著去送她,臨了還非要拉著柯亭的袖子說:“能不能不走,留下來陪我。”

柯亭笑著搖頭,隻對月牙兒說:“你乖乖的,要聽芃娘的話。”

正好這時一陣風起,黃沙飛揚,李三就把月牙兒抱回車裡,任她如何吵鬨也沒放她出去看柯亭那漸行漸遠的背影。

回來後月牙兒呆在柯亭的房裡哭了許久,她心裡明白館裡還會有其他的姑娘再叫上柯亭這個名字的,但再也不會是那個在月光下跳《綠腰舞》給她看的女孩了。

沒過幾日,許明滌又來蒔竹館找柯亭,卻被告知柯亭已經從良回嶺南了,他不願相信,一改往日儒雅的形象,瘋瘋癲癲地竟揚言要把蒔竹館燒了。芃娘出來一看,覺得這樣鬨下去不行,就讓李三把許明滌請進竹裡樓,%e4%ba%b2自跟許明滌說清楚。

誰也不知道那日芃娘跟許明滌說了什麼,隻是大夥兒見探花郎出來的時候紅了眼眶,那以後就再也沒人見許明滌來過蒔竹館了。

再過了幾個月,卻有那不嫌事多的禦史李大人參了許明滌一本,說他曾經常去那煙花柳巷找花娘玩樂,這也就算了,居然還在中舉後不顧滿朝文武的臉麵去求娶一個下賤的女支女!

皇上看了這樣一封奏折,隻皺起眉頭說了句:“確實不像話。”

於是那前幾個月還炙手可熱的探花郎,沒多久就被安排到一個一點油水也撈不出的地方做知縣去了。

月牙兒聽籬兒說了這件事,哪裡還坐得住?隻不停地在房裡走來走去,嘴裡念著:“皇帝是傻子嗎!他腦子不清楚嗎!”

籬兒忙上去捂住月牙兒的嘴,說:“我的小姑奶奶,你這話被彆人聽去了是要殺頭的喲!”

月牙兒於是閉了嘴氣呼呼地坐到椅子上去,一口氣堵在%e8%83%b8口怎麼也沒法紓解。

籬兒自柯亭回鄉後就被芃娘派來伺候月牙兒,她和月牙兒早就熟悉的很了,也知道月牙兒的脾氣,是以她一見月牙兒生氣,就出去拿了盤花生酥進來安撫月牙兒。

有了吃的,月牙兒才勉強舒服了點。

等到重陽節那天,全館都擺上了菊花,天還沒黑就有人上門叫姑娘唱小曲助興,芃娘更是去了前院忙的腳不沾地。

籬兒也到前頭幫忙去了,這會兒卻見她一個勁地往竹裡樓跑。

“你怎麼回來了?”月牙兒奇怪道。

籬兒忙上前說:“姑娘你知道嗎,之前參了許郎君一本的那禦史李大人,正在前頭和同窗一起%e5%90%9f詩作對呢!”

月牙兒一聽,這李大人還敢來蒔竹館?叫上糯米丸就準備去前頭找那腦殘禦史好好說道說道。籬兒怕她出事,便也急急忙忙地跟在後頭。

月牙兒從來沒被允許過在前院有客人的時候過去,這會兒夜幕將落,光線暗淡,到處都是人聲歌聲,她乘著人小東躲西藏也沒被人發現,隻是她繞著繞著竟迷了路。那邊籬兒本就隻是想八卦一番,沒想到月牙兒這麼衝動就要去找那李大人理論,她既怕芃娘知道了罰她又怕月牙兒真的得罪了那禦史大人,這會兒見月牙兒找不到路沒法去見李大人她開心的很,於是也不告訴月牙兒應該往哪邊走。

月牙兒繞著繞著,竟走到了倏爾院那邊,卻見到前頭有個十幾歲的少年立在那裡,背影很是熟悉。

在蒔竹館裡月牙兒是什麼都不怕的,她就走上前去問那少年:“喂!你知道禦史李大人在哪裡嗎?”

那少年回過頭來,一雙不大的眼睛瞪圓了直看向月牙兒。

月牙兒見到這麼雙眼,也忘了自己是來乾嘛的,就站在原地想了一圈才想起來,這不是西山書院的師兄鄭宥祁嗎!於是她試探地開了口:“鄭宥祁?”

少年果真是鄭宥祁,他聽月牙兒還記得他就笑了起來,問了句:“你是月牙兒?”見月牙兒點了頭才說:“都長這麼大了!以前才到我%e8%85%bf呢。”

月牙兒臉紅了起來,隻低下頭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邊籬兒急了:“你們原是認識的?那也彆在這說話呀,一會兒被芃娘見到了怎麼辦。”

話音剛落就見芃娘帶著李三點著燈籠正往這邊走呢!月牙兒忙扯著鄭宥祁往園子裡躲,生怕芃娘看見自己又是幾個月的禁閉。籬兒這會兒倒機靈了,忙牽著糯米丸跟著月牙兒往暗處躲去。

眼見芃娘走遠了,月牙兒才長舒一口氣。危機一解除她就有功夫想彆的了,轉頭就問鄭宥祁:“你怎麼在這兒啊?”

鄭宥祁看著月光下月牙兒那亮晶晶的眼睛,覺得耳朵有些熱,但還是鎮定地回答:“他們說蒔竹館的姑娘們都住在這裡,我想沒準你也住這,就來看看。”

月牙兒噗地笑了:“不是呀,我不住這裡。”

“那你住哪兒?”

還沒等月牙兒回答,籬兒就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小祖宗你們彆聊了,這兒一會兒人要更多呢。”

月牙兒想想也是,就把鄭宥祁帶到竹裡樓去了,這裡有個小門可以通往館外,一會兒讓鄭宥祁從小門離開豈不是正好。

等三人一狗到了竹裡樓的東廂房,月牙兒就笑眯眯地對鄭宥祁說:“我住在這裡,芃娘住主屋,糯米丸住外頭。”

鄭宥祁點點頭,說:“看樣子我找錯了地方,不過還是遇到你了,也算是殊途同歸。”

月牙兒笑的更開心了:“這就是緣分呀!”

旁邊籬兒還在害怕呢,這會兒想了又想決定出去放風。

月牙兒還安慰她:“沒關係的,芃娘知道鄭宥祁的。”

籬兒卻道:“我在這你們也不自在,我還是去門口站著吧。”

月牙兒就沒再管籬兒,回過頭來興致勃勃地問鄭宥祁:“這些年你在做什麼呀?”

鄭宥祁用一副看自己女兒的表情看著月牙兒說:“我去了遼東,跟著英世雄英老將軍駐守邊關。”

月牙兒聽過英世雄戰神的名號,聽了鄭宥祁的話就興奮了:“哇,好厲害呀!英老將軍長什麼樣呀。”

鄭宥祁卻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就是個小嘍囉,還沒見過英將軍。”

月牙兒想著不能打擊青少年的自信心,又看三年前還是白斬%e9%b8%a1模樣的鄭宥祁這會兒已經曬成了醬油%e9%b8%a1,就說:“那也很厲害,當兵很苦吧。”

卻見鄭宥祁正色道:“為保衛大晉,我等拋頭顱灑熱血在所不惜,怎可言苦!”

月牙兒:= o =

鄭宥祁又說了:“你一個小姑娘,不會懂的。”

月牙兒覺得自己人生觀和鄭宥祁有衝突,又不想跟他爭,就換了話題:“那你怎麼回來了?”

鄭宥祁答她:“聖上見今年北狄沒什麼動作,召英將軍回京述職,千戶說我年紀小,呆在遼東浪費糧食,就讓我跟著英將軍回來了。”

“唔,那你還走嗎?”

“等英將軍述完職了就走,千戶說我這趟回去能當個伍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