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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意濃 聶小又 4286 字 2個月前

等月牙兒吃完,嗯,這貨真的吃完了三盤子糕點,太陽都快落山了,紫玉也得去前頭了。月牙兒一心急,連忙喊道:“紫玉紫玉,你還沒陪我喝酒呐。”

紫玉無奈,卻也沒法跟月牙兒說,便哄她:“明日再陪月牙兒喝百花釀可好?”

月牙兒才不上當,脆生生地說了句:“明天我都走了。”

正好仙兒過來尋月牙兒回竹裡樓吃飯,紫玉竟乘機走了,隻聽得月牙兒在背後喊:“紫玉你早點回來,我晚上等你喝酒~”把仙兒嚇了一跳。

在竹裡樓吃完晚飯,月牙兒竟真的耍賴要去找紫玉喝酒,芃娘一開始不同意,月牙兒就又哭又打滾還喊著芃娘你是不是再也不喜歡我了,直叫芃娘心疼地掉眼淚,她也知道紫玉喜愛月牙兒一直對她很好,便讓仙兒去跟紫玉說一聲,彆回頭讓月牙兒看到些不好的。

遂了月牙兒的心願她自然高興了,就抱著芃娘一口一個好芃娘、最喜歡芃娘了,芃娘被抱的沒了脾氣,隻點著月牙兒的腦門說:“你去玩可以,彆真喝了酒,外麵可嚇人著呢。”

月牙兒其實也明白,隻是她太想弄清楚紫玉的愛情故事了,便說:“我知道,我知道。”就連忙跑向倏爾院了。

芃娘見月牙兒跑的飛快,忙叫耐冬上去看著她。

月牙兒哪跑得過耐冬,不一會兒便被耐冬抱在懷裡慢慢走了。

到了紫玉房裡,紫玉還沒回來,卻叫籬兒等在這怕月牙兒來了沒人陪她。月牙兒就趕耐冬回去。

耐冬見籬兒照顧月牙兒也確實儘心,又想著芃娘那還許多賬目,就聽了月牙兒的話回竹裡樓了。

月牙兒好不容易單獨跟籬兒在一起,上來就問:“紫玉姐姐養的那個書生哪去了?”

籬兒隻以為她好奇呢,就告訴她:“彆提了,我們姑娘好不容易等到他考中進士,卻沒想到他立馬就娶了戶部侍郎的女兒做上門女婿去了。”說完又為紫玉難過,“我們那麼好的姑娘,竟不見他再來看一眼。”

月牙兒見籬兒都快要哭出來了,忙打岔:“籬兒我要吃竹葉糕,你去給我拿好不好。”

也是籬兒小,話題轉換的這麼生硬她居然沒察覺,真的放月牙兒一個人在房裡自己去前頭拿竹葉糕了。

這竹葉糕乃蒔竹館一絕,還是芃娘琢磨出來的,乃是新鮮的糯米放在至少五年生的竹子裡慢慢烘,卻不能烘熟了——那就成糯米飯了,直到那竹子的香味進到米裡去,才拿來碾成粉做糕點,又讓館裡的女子加入了珍珠粉和鬆花粉,竟成為蒔竹館十大最受歡迎糕點之一了。

月牙兒邊流口水邊等著籬兒,卻還是坐不住,竟在紫玉房裡逛了起來。

她倒還知道不能亂翻彆人的東西,便隻摸一摸放在麵上的小玩意兒。

這一摸卻摸出一張桃花箋,壓在一個木頭雕的小人下,月牙兒不小心把那小人碰倒了就露了出來。

那桃花箋上寫的是:“字字儘關心,紅箋寫寄表情深。”

臥槽古人談戀愛都這麼直白嗎!

再看那落款——宋子衡。

月牙兒默了,嗬嗬,所以根本不是唐彥初朝三暮四拋棄紫玉另娶官家小姐,而是紫玉腳踏兩隻船養了兩條小狼狗嗎!

又一次,月牙兒想,自己可真蠢啊。

偏巧這時紫玉回來了,看到月牙兒手上的桃花箋很是怔愣了一番,開口卻是笑%e5%90%9f%e5%90%9f地:“怎麼把這翻出來了,籬兒呢?”

月牙兒翻了人家的東西正心虛呢,忙道:“籬兒去給我拿竹葉糕了,我看這小人好玩,沒想到下麵壓了張紙,你瞧,我沒給你弄壞。”說著,把桃花箋遞了過去。

紫玉接過桃花箋,也不再笑了,隻低下頭極仔細地看那上麵的句子。月牙兒瞧著她臉上竟有悲戚之狀,一時隻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好在紫玉很快回過神來,微笑著對月牙兒說:“不是說要跟我喝酒?酒呢?”

月牙兒朝桌上一指,那呢。

紫玉就把月牙兒抱上了桌,自己坐在月牙兒對麵,竟真的和月牙兒對飲了起來。

百花釀說起來是酒,其實也就是閨閣裡小女孩們喝著玩的,根本沒有醉人的功能。李三尋來給月牙兒喝她還真以為是酒了,隻以為自己天生千杯不倒自豪著呢。

隻是紫玉真沒用,才喝幾杯就一副醉醺醺的樣子了呢。月牙兒瞧著紫玉雙眼迷蒙的樣子,在心裡偷偷吐槽。

前院的歌舞聲、叫好聲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似得,到月牙兒耳朵裡就隻剩一點點空氣的顫動,房裡跳動的燭火映著紫玉的臉一明一滅,橘黃色的調子像是給那不是十分美的姑娘上了一層淡妝。

紫玉是真的醉了。

等籬兒尋了一圈發現竹葉糕已經沒了才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月牙兒一張玉雕似的小臉直愣愣地看著,小姑娘麵前的紫玉,一襲長裙極淺的紫色,在桌前狹小的那方地磚上做了個扭腰回首的姿勢,窗外有明月光直直照進來,打在紫玉伸出的長袖上。

夜風吹得人微醺,籬兒隻覺得美極了,一時竟害怕紫玉要跳進那月光做的夢裡,再不回來了。

☆、老先生

課上到了第三天,月牙兒還對紫玉那日的半曲《綠腰舞》意猶未儘。

她從不知道一個女人能那麼心碎地笑。

她想來想去都覺得這事跟那張桃花箋有關,隻是不知道宋子衡究竟是個什麼人。

月牙兒已經腦補到唐彥初其實是宋子衡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弟弟兩人長相一模一樣所以紫玉才會做出腳踏兩隻船的舉動。

鄭宥祁正講到“枇杷晚翠,梧桐蚤凋。陳根委翳,落葉飄搖”幾句,看月牙兒實在是心不在焉的模樣他也有些生氣了,“你這些天都想些什麼呢,昨日讓你把千字文先背一遍,你竟看也沒看!”

月牙兒回過神來,瞧了鄭宥祁一眼,做出個“你不要說話你一點也不了解我”的表情。

鄭宥祁見她那滿是稚氣的小臉偏要做出這種無病口申口今的表情,一時竟笑了起來:“你還學那西子捧心不成?”

月牙兒有力氣了,大罵:“你才東施效顰呐!”

鄭宥祁哈哈大笑起來。

月牙兒看他笑了一會兒,又恢複了有氣無力的樣子,隻弱弱說一句:“你知道宋子衡是誰嗎?”

她隻是隨口問問,沒想到鄭宥祁竟點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當然知道啊。”

月牙兒眼睛都亮了,直起身子湊近鄭宥祁問到:“你知道他是誰?”

鄭宥祁伸出手把月牙兒推遠了,才慢慢開口:“宋子衡,名齊璋,東陽烏傷人,成顯十五年聖上欽點鼎元,我如何不知道。”

月牙兒兩眼放空道:“狀元郎?”

鄭宥祁又點點頭,一副“難道你不相信我”的樣子看著月牙兒,為了加大可信度他又說:“當年宋子衡剛中狀元就有個姑娘帶著整車銀元寶要嫁給他,那姑娘好像還是你們蒔竹館裡的,這事先生給我講了好久,說這就是所謂的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說完還自我陶醉了一番。

月牙兒無語望天,成顯十五年,那是三年前呀,自己還在念大一呢!紫玉那個時候就在犯蠢了麼。又開始懷疑紫玉是不是有雙純鈦合金狗眼,她瞧中的漢子怎麼都這樣的,嗯,才華橫溢又狼心狗肺呢。

“那宋子衡就把那姑娘拋棄了?”

“怎麼能說拋棄呢,那姑娘自己不知廉恥妄圖高攀,宋子衡遵母命拒絕,有何不對?”鄭宥祁一臉正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月牙兒氣急,隻覺得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所有惡意。

日子就那樣一日一日的過,紫玉像是忘掉了唐彥初這麼個人,也好像從來沒見過宋子衡,過的一日比一日平靜。月牙兒卻很可惜自己再也沒見過她跳《綠腰舞》。

鄭宥祁教月牙兒讀書認字教的用心,不過半年,月牙兒論語都背過一大半了。按半部論語治天下的說法,這個水平完全可以出師了嘛,月牙兒對糯米丸說。

老先生說是讓鄭宥祁全權負責教導月牙兒了,其實他自己也時不時來教月牙兒念幾句詩詞,每次看著月牙兒搖頭晃腦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他都會笑著掏出一塊飴糖。月牙兒哪看得上飴糖,隻是見老先生笑的跟個彌勒佛似得,也不好意思不收。

隻是孫二狗從開始秋收的那天起就沒來上課了,月牙兒很想念他。

上京城第一場雪下下來的時候,正是月牙兒休息的那天,她躺在芃娘房裡的琉璃美人榻上,恨不得把腦袋都伸進錦被裡去。

“在西山的時候可冷了,蓋再多的被子都沒用,那房子漏風!”月牙兒控訴道。

芃娘懶得理她,隻自顧自地撥著算盤子。

這會兒房裡放了三盆火盆,再怎麼著也冷不到月牙兒的。

月牙兒撅撅嘴,看芃娘實在是很忙,就沒下地去撒嬌。當然,主要是害怕被窩外麵會冷。

糯米丸正窩在離月牙兒最近的一個火盆旁邊取暖,睡的死死的,一副任它天崩地裂我自巍然不動的樣子。

月牙兒隻覺得這狗怎麼這麼蠢也不怕火盆把它尾巴燎了。

等到第二天跟著李三回西山書院讀書,這一大一小站在門口傻眼了——老先生夜裡去世了,這會兒鄭宥祁正抱著老先生的遺體哭呢。

老先生也姓鄭,不知道是不是和鄭宥祁祖上有什麼關係。

誰也不知道這鄭先生從哪裡來的,隻是突然間這小鎮上就多出了個西山書院。

那時候先生還很年輕,和溫柔的妻子一起經營著這小小的書院。鄭先生學問好又肯下功夫,書院最鼎盛的時候足有十九個學生,正院都打上地鋪還不夠睡的。

很快,鄭夫人有了孩子,鄭先生教起書來更起勁了,準備著把周圍的地皮都買過來把書院擴張擴張。

誰知變故來的那麼快,那一日先生去城裡給懷孕的夫人置新裝,一個學生夜裡刻苦,點了從家裡帶來的火折子溫書,一陣不甚溫柔的晚風吹來,就那麼一兩個火星子,竟直接把房子燒了起來。

最後學生倒是都逃出來了,隻有鄭夫人身子太重,竟活活憋死在大火裡,再也沒能穿上夫君從城裡給她買來的新衣裳。

之後書院由學生的家長出錢修整好了,先生卻性情大變,對待學生再不像從前那樣悉心教導,反而是動輒喝個酩酊大醉,更時不時的打罵學生。

誰能受得了這樣的老師?西山書院的名聲越來越差,到最後竟無人登門了。

鄭先生再也沒娶。

那點火折子的學生姓方,家裡很有些底子,也是個前途無量的,又實在敵不過心中的愧疚,時不時的接濟老師一二,才沒讓鄭先生餓死在書院裡。

直到鄭宥祁他娘尋來,鄭老先生才又有了學生,也不知是不是同姓的緣故,鄭老先生教起鄭宥祁竟十分用心。孫家村的裡正聽說這個老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