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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意濃 聶小又 4343 字 2個月前

生識字,就把孫二狗放在這裡養,隻每季送點瓜果蔬菜來,也從不說老師學生這樣的話。

好不容易明年八月鄭宥祁就可以去考童生了,沒想到鄭老先生竟就這樣走了。

鄭宥祁撲在先生的懷裡,哭得嗓子都沒聲了。

月牙兒前世今生加起來這也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死亡,她隻覺得不可思議——前天她還拔了一根先生的白胡子把先生氣的跳腳呢,怎麼她隻是回了蒔竹館一趟,先生就再也不能睜眼了呢。

李三牽著月牙兒的手,看著眼前的景象,一時不知是悲先生的去世還是悲月牙又得輟學了。隻好上前扶起鄭宥祁,安慰著人死不能複生,著人準備後事了。

鄭宥祁五歲就被母%e4%ba%b2送到鄭老先生這裡,如今十一歲的年紀,已經很懂事了,他執意充當先生的孝子,跪在先生靈前一張一張的燒紙錢,旁邊孫二狗看到了,就也學著鄭宥祁跪著,他那做裡正的父%e4%ba%b2罵他也不聽。

點火折子的那個學生聞訊趕來,一進來就撲倒在靈堂裡。他早就入了翰林院,誰見了他都得喊一聲方大人,現如今也是將近花甲的年紀了。他哭著哭著竟太過哀慟暈了過去。

鄭宥祁也不理這方大人,隻顧自己燒紙,還是孫二狗把他扶起來送到偏堂裡坐著。

芃娘怕月牙兒嚇到了,卻也不好讓她避開先生的白喜,就讓耐冬來看著她。這會兒正在房間抱著糯米丸哭。一旁坐著鄭宥祁的母%e4%ba%b2,也是在抹眼淚。

除此外竟沒什麼人前來吊唁,想來先生的一生,也就這麼幾個人記得他了。

出殯那天鄭宥祁坐在棺材上舉著先生的牌位,也沒人告訴他這樣做對不對。直到棺材入土了,鄭宥祁才跪在墓碑前昏了過去。

方大人聽說鄭老先生的喪禮是李三出錢辦的,還差人前來送銀子,芃娘明白他這是怕有人罵老先生到死還要用女昌婦的銀錢,便也讓李三收了。

李三一數,隻怕月牙兒的學費都算在裡麵了。

☆、過生日

先生去了,月牙兒又重新被拘在了竹裡樓,李三還試圖找過鄭宥祁,想讓他繼續教月牙兒讀書,卻被鄭宥祁的母%e4%ba%b2婉言拒絕了。過了幾個月,聽說鄭宥祁的母%e4%ba%b2得風寒去世,鄭宥祁一時悲痛竟跑去參了軍,李三這才放棄找他來教月牙兒讀書。

月牙兒一個冬天過得慘淡,好不容易到了過年的時候,這小人兒竟像是長大了,有了幾分沉穩的樣子。

芃娘看著,隻急在心裡,怕小姑娘這是難過狠了魘著了,便也不再強求她呆在竹裡樓,還時常讓耐冬抱她去倏爾院玩。

芃娘的田地越買越多,帳越算越雜,便讓耐冬一心跟著做事,隻讓仙兒照顧月牙兒。

月牙兒確實是因老先生去世,孫二狗回家種田,鄭宥祁去西北參軍這幾件事難過著,她不明白,明明他們在西山書院裡的時候那麼好,這一轉眼竟天各一方了。夜裡想的久了,又開始思念自己在現代的爸爸媽媽,就更是傷心又傷神。

好在耐冬照顧的細致,沒讓月牙兒生病,就這樣一日一日熬到臘月,因著要過年蒔竹館裡處處喜氣洋洋,月牙兒也就慢慢恢複過來。

離新年還有三天的時候,花娘們像是受了什麼東西的吸引,一窩蜂地湧進竹裡樓。

今天也不是初三呀。月牙兒看著樓下一群又一群的女人,感到疑惑。

“怎麼今天全來竹裡樓了呀。”她回頭問仙兒。

“因為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仙兒抿嘴笑,看著月牙兒。

月牙兒跳下榻,和糯米丸一起窩在火盆旁,好奇道:“什麼日子呀?”

仙兒又笑,卻怎麼也不肯告訴月牙兒。

直到下午吃點心的時候,仙兒把月牙兒帶到竹裡樓樓下的廳堂,她這才知道,今天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生辰”。

其實誰也不知道月牙兒具體的生日是哪一天,芃娘就把撿到她的日子當做月牙兒生日,去年月牙兒剛剛擺%e8%84%b1癡兒的身份,怕小孩再嚇著。芃娘就沒給她過生日,今年眼看著月牙兒讀書了,人也大了,就想著給她過過生日,不能彆人都有的東西,月牙兒沒有。芃娘沒準備大辦,就隻喊了月牙兒平日裡%e4%ba%b2近的幾個姑娘,準備一起吃頓飯。誰知一傳十十傳百整個蒔竹館都知道這件事了,也就跟大辦差不多了。

這下可好,這一日的生意也不用做了,所有花娘都跑到竹裡樓湊熱鬨去了。

去年才來的新任花魁鬱離兒笑的比誰都溫柔,對著芃娘說:“我來的晚,月牙兒想必與我不怎麼%e4%ba%b2近,但今天畢竟是月牙兒的生辰,就還是準備厚著臉皮來了。”又看向月牙兒,“月牙兒不要煩我才好。”說著從丫頭木香手上拿過準備好的小禮物,蹲下`身子:“小壽星,拿好壽禮,長高高哦。”

有鬱離兒開了個好頭,後麵的姑娘們或多或少都給月牙兒送了點東西,喜得小家夥晚上睡覺時都抱著放禮物的小匣子不願撒手。一時又想起還在現代時每次過生日媽媽都會給自己下麵條吃,一時心裡不知是喜是悲。

除夕那天,蒔竹館裡很是冷清,上京城裡的權貴豪紳都聚在家裡吃年夜飯呢。但這並不是說蒔竹館就沒有生意——都讓花娘上門·服務去了。

今年不知芃娘是走了哪門大運,宸王居然派人來請了蒔竹館的花芙碧虛、若虛兩人,前去宸王府獻藝。

這宸王可了不得,他乃當今聖上第四子,卻因是端敬文皇後所出,一出生就被封王,並賜名宸,全名賀昶宸。光憑他的名字,滿朝文武也能明白聖人的意思——這位爺妥妥的就是下一任天子了。隻可惜端敬文皇後福薄,九年前就因病去世了。宸王從出生起就跟端敬文皇後住在一起,皇後前腳走他後腳就病了起來,在床上躺了一年才清醒,醒來第一件事竟是請旨出宮建府。皇帝不舍,卻也不願看到寶貝兒子在宮裡觸景傷情,就破例以太子的規製給宸王建了府。

月牙兒卻不以為然,真那麼喜歡這個兒子,怎麼不直接封太子呢?

最讓月牙兒無法接受的是賀昶宸的年齡——他請旨出宮的時候才五歲啊!正常小孩那個時候話都講不清楚把!而請碧虛、若虛進府的宸王爺如今,才將將十二歲而已。

所以毛沒長齊就想著女票女支了麼。月牙兒內心的小人無比鄙視地說道。

這可真的是冤枉了宸王爺,人家根本沒想到要女昌這兩個虛,要知道碧虛、若虛兩姐妹在蒔竹館裡可是極為特彆的存在——芃娘才花了大價錢從鬨春園裡挖來的清倌,隻賣藝不賣身。

怎麼就挑中碧虛和若虛了呢,芃娘不明白,這些王公貴族想要女人了,哪裡是蒔竹館裡小小的花%e5%90%9f能高攀的,早就有教坊司以全國為範圍甄選出色藝俱全的女子調·教好了送上府去。

不過原因是什麼並不重要,宸王爺都發話了誰還能否了他不成?是以蒔竹館全館上下全力以赴,務必要讓碧虛、若虛的宸王府之旅圓滿結束。

碧虛若虛二人滿懷著忐忑與期待坐上宸王府的車,進了宸王府的側門,兩個人傻了眼——這宸王怕是把上京城的女兒都喊到了他府上,這會兒滿院子都是姑娘,隻怕站都站不下了!

再一問,原來整個上京城,隻要是名字裡有虛的姑娘,都被宸王爺請來了。

請來了也不讓她們做什麼,就放在院子裡站著,宸王在防風的亭子裡看著。

一群姑娘們來的時候興高采烈,回去的時候卻都可憐兮兮的凍成了狗。

等到立春那天才有消息從宮裡傳來,說是宸王爺做了個夢,仙人讓他找一塊玉,可這玉叫什麼名長什麼樣仙人一點兒也沒說,夢中的宸王急了,就問:“那我要怎麼找。”

仙人拈花微笑,自帶伴奏的聲音響起:“儘是虛妄而已。”

話音剛落,宸王爺就醒了。

本來這隻是宸王爺稀奇古怪沒頭沒腦的一個夢,卻被醒來的宸王爺那麼一回憶,竟然發現那夢裡的仙人,明明就是端敬文皇後的模樣!

宸王爺急了,立馬進宮跟他爹講,說爹啊,我娘給我托了個夢叫我找一塊玉呢。

他爹一聽,哪還有什麼遲疑,全力支持兒子找這麼一塊沒影的玉,連過年的團圓飯都給免了。

宸王也不能讓他皇帝爹爹失望啊,就把那夢分析個遍,最後把目光放在仙人的話上:儘是虛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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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想去宸王決定從虛妄兩個字入手,把上京的跟虛和妄兩個字有關的人、事、物都搜羅個遍,等到除夕這一天,剛好排到“名字裡有‘虛’字的女人”。

可不就是無妄之災呢嗎。月牙兒聽完了以後得出了結論。

碧虛苦笑,隻當是去宸王府見世麵了。

旁邊的若虛卻忿忿不平:“糟踐人也沒有這樣的。”

碧虛聽著,笑了:“宸王爺的糟踐,哪是什麼人都受得起的?你竟真這般不識好歹?”

若虛也是個有脾氣的,扭頭道:“我自是知道這其中的天差地彆,你還彆說,我寧願呆在著蒔竹館裡當我這高人一等的窯姐兒,也不願去外麵任誰都能糟踐。”

月牙兒傻了,這還吵起來了?

卻見若虛已然紅了眼,帕子一揮,帶著丫頭走了。

果然清倌就是有骨氣呀,月牙兒敬佩地想。

這邊碧虛氣急,看著門口說道:“進了這火坑還當自己是高人一等?做夢呢吧!”

月牙兒和糯米丸對視,都是一副“嗬嗬你們兩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的樣子。

旁觀了全程的芃娘怒了,開口:“你們兩這一大早的,就是來我這拌嘴的不成?”

碧虛這才反應過來,忙道:“這不是來看您和月牙兒呢嗎。”

真的不是來八卦宸王爺的麼?月牙兒和糯米丸表示很懷疑。

芃娘冷哼了一聲,讓耐冬拿了兩個紅包過來,對碧虛說:“我隻盼你們少氣點我。”說著遞過兩個紅包,“若虛的你也替她拿了。”

碧虛一點也沒想到還有紅包拿,心想難道這是最後一個離開竹裡樓的隱藏獎勵?

“這是你們倆來蒔竹館的第一年,自然要有個好彩頭。”

原來這日正是二月初三,蒔竹館的所有花娘都得來竹裡樓聽芃娘訓話,大部分姑娘都和以往一樣露個麵給芃娘請個安就走了,就隻有碧虛、若虛兩個被月牙兒拖著問宸王府的事情。

正月裡芃娘是給每個姑娘都封了紅包的,碧虛沒想到這都二月了,還有一個紅包拿。

卻見月牙兒拉著碧虛的袖子笑道:“碧虛碧虛,紅包上麵的字是我寫的呐!”

碧虛一看,紅包的封口處歪歪扭扭地寫了個“大吉大利”,她哪會嫌月牙兒字醜,便俯下`身子捏捏月牙兒的臉,說:“月牙兒長大了,都這麼厲害了。”又抬頭問芃娘:“月牙兒已經開始寫字了嗎?都讀了些什麼書?”

芃娘正煩心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