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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意濃 聶小又 4300 字 2個月前

,從包袱裡拿出了筆墨紙硯準備用功學習了。

鄭宥祁一看這怎麼行,就讓孫二狗去找掃帚,自己用隨身帶的手帕把桌子擦乾淨了,才鋪了張紙在桌上。

“讀書人可不能這樣邋遢。”他說。

月牙兒看著瘦猴一樣的鄭宥祁,既覺得自己太丟人了又覺得鄭宥祁太一根筋,便低了頭看著鄭宥祁替她鋪紙磨墨。

這邊孫二狗把地掃乾淨了,鄭宥祁才正式開始上課。

☆、薄情郎

鄭宥祁給月牙兒上課的第七天,孫二狗總算是看著月牙兒說話不臉紅了,不但不臉紅,還恢複了話嘮本性,要不是鄭宥祁盯著他們非要月牙兒練完十張大字才能休息,他簡直能拉著月牙兒的衣袖說個一天一夜。孫二狗家又近,三五天就要回一次家的,更是有一肚子的八卦新聞。

“我們村的孫秀芳你知道嗎,全村就屬她最白最好看了,昨天嫁到戶部侍郎龔大人家去做姨太太了呢!”

月牙兒和鄭宥祁一人捧一杯白開水:“……”

“我聽說龔大人家可有錢了,每天都有一大塊五花肉吃,上個月他女兒成%e4%ba%b2,嫁妝就能堆滿這間房呢!”

月牙兒和鄭宥祁抬頭望望天:“……”

“他那女兒我可是聽說過,才不是什麼好人家,還沒成%e4%ba%b2就鬨大了肚子,長得也不好看,新郎倒是個良心人,一點也不嫌棄她,還是今年的進士呢!”

月牙兒聽不下去了:“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呀。”

孫二狗以為這是在誇他,嘿嘿地笑道:“我這不是剛回了趟家嗎,我娘跟我說的,以後我秀芳姐姐就有個進士女婿了呢。”

月牙兒無語。

“那進士可不得了,今年才二十四歲,長得一表人才,還寫的一手好字,城裡的姑娘都喜歡他。”孫二狗又說了起來,“他名字也好聽,叫做唐彥初,他還有字呢,聽說是龔大人取的,叫美士,怪裡怪氣的。”

鄭宥祁這才說了句:“美士為彥,想必這唐彥初也是個有才華的。”

“那當然,他可是個進士呢,現在又做了龔大人的女婿,沒才華能當得起嗎?”

月牙兒先頭聽的暈頭晃腦的,這會兒見鄭宥祁開口還以為是孫二狗的八卦時間終於結束,沒想到是鄭宥祁被帶偏了,跟著孫二狗一起開始就進士的美好人生展開了談話。一時恨不得把這兩人丟出去。

隻是,她總覺得自己是漏掉了什麼,心裡怪不舒服的。

直到晚上睡過去前月牙兒才想起來——唐彥初!這個男人!是紫玉的小狼狗!

同名同姓也說不定,月牙兒迷迷糊糊地想。

第二天早晨,月牙兒醒來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我餓了要吃玫瑰糖——她想起紫玉了。

其實紫玉長得並不是十分好看,特彆是在蒔竹館這樣一個“人才輩出”的地方,但是月牙兒就喜歡紫玉。一開始是因為知道紫玉喜歡自己,但漸漸的,她越來越覺得紫玉是一個跟其他花女都不一樣的人。

紫玉有一種,既柔弱又堅韌的氣質。月牙兒想。

所以才會做出倒貼客人這樣的事情吧。

那唐彥初呢?他是真的做了龔大人的女婿,還是說正準備給紫玉贖身娶她回去呢?或者說,他壓根沒考中,繼續做著紫玉的小狼狗?

雖然月牙兒覺得自己應該對紫玉有信心,但她還是止不住的覺得,昨天孫二狗說的進士唐彥初,就是紫玉的那個小狼狗。

這個世界上,不管怎麼說,負心的人都比一往情深的人要多的多的多呀。

月牙兒哀歎了幾聲,又突然坐起來——那現在紫玉該有多難過啊。

回憶了一下自己剛被失戀時的感受,月牙兒覺得紫玉真是太可憐了,跟唐彥初分手前就成那樣了,這會兒還不整個人都不好了。

沒準正病倒在床上喊著唐彥初三個字呢。

月牙兒越想越著急,隻恨不得立馬讓李三來把自己接回去。好在這天已經是她來上學的第八天了,再等兩天就能放假。

好不容易捱到了放假,李三一來月牙兒就跳上了車去,連招呼都沒給鄭宥祁和孫二狗打,隻一個勁地催車把式快點快點。

李三見月牙兒不像原來那樣怕自己了還挺高興,這會兒見月牙兒心急他就樂了,說:“這麼想回去呀。”

月牙兒心說再不回去紫玉命都不一定在了,張口卻是:“想芃娘呢。”

小女娃甜糯糯的聲音落在李三耳朵裡,竟讓他表情都柔和了起來,緩緩說一句:“我也想~”

月牙兒:“… ? !”

糯米丸窩在角落裡假裝自己什麼也沒聽到。

等車駛到了蒔竹館門口,月牙兒卻沒急著跳下車,而是乖乖的由著李三把自己抱下去,又乖乖的跟著李三一起回了竹裡樓見芃娘。

每次回蒔竹館都是這麼個流程,她怕一回來就去找紫玉做的太明顯又給紫玉惹出什麼事端。

我果然是機智又善良呀。月牙兒在心裡說。

到了竹裡樓,芃娘早早地就準備好等著月牙兒了,見到月牙兒一臉“我好想你我在西山飯都吃不飽”的樣子更是心疼地紅了眼。

一旁的仙兒耐冬更是圍著月牙兒摸摸這裡又瞧瞧那裡,生怕月牙兒有個什麼閃失。

幾個女人正數著月牙兒掉了幾根頭發的時候,卻從門口進來了個婆子。

這婆子看到月牙兒在有點遲疑,芃娘就讓月牙兒帶著糯米丸回房了。

那婆子月牙兒倒是知道,姓丘,是芃娘莊上管著長工的,隻是這會兒五月裡既不是播種也不是收莊稼的季節她來做什麼?

月芽兒搖搖頭,決定不思考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

這邊芃娘也奇怪啊,這丘婆子從來都隻有年底算賬的時候才會來,這會兒跑到蒔竹館裡是做什麼?

丘婆子來還真是有事。

去年館裡出了花魁跟著官家小少爺私奔的事後,芃娘發賣了一批人,或是被小少爺收買了幫著花魁逃跑的,或是明知道這件事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報給芃娘的,更有甚者還指望著花魁私奔能把自己帶上從此%e8%84%b1離出蒔竹館。要不是耐冬忠心芃娘,花魁少喝了杯水都會報給芃娘聽,怕早就被那對小鴛鴦逃走了去。

有忠心的自然也就有看不清心思的,就比如同樣被芃娘放在花魁身邊的藪春,她把自己主子到底是誰忘掉了不說,還幫著花魁瞞著館裡想著跟了去做個姨太太呢。

芃娘哪有不清楚的,便讓李三把那藪春賣了去,李三就讓莊上管人事的丘婆子做這件事。也是碰巧,丘婆子哥哥家有個傻兒子,三十四了都沒娶上媳婦,再看那一堆丫頭藪春長得最是齊整可不就動了心思?於是這丘婆子就自己做主把藪春直接給了她哥哥家,沒幾天就嫁給了那傻兒子。

兒子雖傻卻也懂得男女之事,還是個暴脾氣的,稍微不合心思就把那藪春打一頓,這樣一年下來竟把當初史小公子看了也要道一聲好的藪春嗟磨得指甲都隻剩三個了。丘婆子哥哥嫂嫂兩個隻把藪春當做買來的牲畜,也從來不管這事。

兔子急了還跳牆呢,何況這藪春是個有心氣的?這不,前不久被那傻兒子打得急了,跑了!一家子找了十來天都沒找著人。

丘婆子慌了,怕那藪春是回蒔竹館告狀了,畢竟也是自己行事不周,便急忙來見芃娘。怕藪春已經來了,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通,隻藪春被折磨的那段給省略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芃娘聽了,麵色一冷,開口道:“你就是這樣給我辦事的?”

丘婆子冷汗都要下來了,忙彎腰道:“這不是實在看我們家那侄子可憐。”

芃娘也不可能真為了一個不忠的丫頭處置丘婆子,這蒔竹館雖來錢,她的根卻還在莊子上,於是便冷哼一聲說:“那藪春倒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沒了也就沒了,隻是你也要清楚我芃娘的東西不是你丘婆子拿來做人情的。”

丘婆子一聽這話忙點頭道:“是老奴糊塗了,是老奴糊塗了。”

芃娘罰了那丘婆子兩個月的月錢就再沒管這事了。

要說這芃娘,原本就不是一般人物,她嫡%e4%ba%b2的祖父乃先帝時朝中紅到發紫的二品大員,總管著江南一應稅務。本來按著芃娘祖父那炙手可熱的程度,到她這怎麼著也得是個名門淑女了,隻可惜,她有個不靠譜的爹。今上登基沒多久她那能乾的祖父就去了,偏偏他爹要不一事無成要不就來個大的,竟牽扯進了當初的奪嫡大戰中,雖隻擦了點風卻也在皇帝那掛上了號。於是芃娘祖父頭七剛過,這家,就被抄了。

可憐芃娘十歲都不到的年紀,竟被祖父的政敵使手段賣進了當時還叫做麗嫵院的蒔竹館中當了官妓,真真是飛來橫禍。

好在芃娘雖一朝墜入了那泥潭中,卻也是個有魄力的,一路廝殺竟讓她鬥過了院裡一眾花娘,最後坐到了鴇母的位置。這麗嫵院也按著她的喜好改叫了蒔竹館。

要按芃娘的本心,她是不願經營一家妓院的,但花娘加上一眾丫頭,幾百個女子的生計掛在她身上,怎麼著也沒法讓蒔竹館關門。芃娘沒法,就招來幾個有能力的替她管著蒔竹館,自己也住在館裡,不至於出了事去。雖說蒔竹館做著上京城老爺們的生意,卻到底上不得台麵,於是她便買了田地開起鋪子七七八八的竟把當初被抄的家當給補回來了。但正經生意哪裡有開妓院來錢快?是以她的重心還是放在蒔竹館上,平日也很是節儉,隻在月牙兒這個小人兒身上是一點也不省。

月牙兒卻是個沒良心的,從來也不管芃娘的錢從哪裡來,她隻以為芃娘能替她買下整個上京城呢。

這不,小家夥正帶著糯米丸從李三那要了壺甜甜的百花釀,跑到倏爾院裡找紫玉去了。

等見了紫玉,月牙兒卻傻眼了,無它,這紫玉居然又珠圓玉潤了起來。

沒有病倒,沒有愁容,一臉溫婉的笑,隱隱還散發出一圈聖母的光芒!

這,刺激大了反而沒什麼事了?

紫玉見月牙兒來找她正高興呢,便連忙叫籬兒去煮酒釀桂花圓子來吃。

月牙兒卻說:“我帶了百花釀呢,不要吃酒釀圓子。”

紫玉還不由著她,就問:“那月牙兒想吃什麼?”

月牙兒一想,自己可不是來吃東西的,就隨便點了個紅豆糕、栗子糕和鬆仁糕。

紫玉笑眯眯地說:“原來是餓著了,念書可還快活?”

月牙兒立馬被帶跑了,便吐槽:“天啊,彆說快活了,我都快念出病啦!”

紫玉擺正了臉色:“哪能亂說話,什麼病不病的,呸呸呸!”

月牙兒便皺起臉來:“就是很難受嘛。”

不一會兒想起孫二狗說的唐彥初,看著紫玉這一副滿臉都寫著“我很健康我什麼事也沒有”的模樣又不知如何開口。月牙兒便很有些怏怏不樂。

恰好籬兒送了糕點進來,月牙兒就一個勁的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