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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和大雁,離岸邊近的話興許能撿回來。

然而大雪天,他們上學可就要吃苦頭了。姚三三一早上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門,入目一片閃眼的白,好大的雪啊!在當地,一個冬季總要下幾場雪的,然而這麼大的雪,還是少見,看那院子裡的雪,都能沒過腳脖子深了。

這麼深的雪,肯定是不能騎自行車去上學了,就隻能一步一個雪窩走著去。這一路走到學校,時間可就長了,姚三三生怕遲到挨訓,便胡亂應付著吃了幾口飯,就打算去上學。

自家做的布棉鞋是不能穿了,走一路非得濕了不可。姚小疼找出家中爸媽的雨靴,在裡頭墊了一層舊棉花,最上層再墊上鞋墊,讓姚三三穿著去上學。

“留給小四穿吧。”姚三三說。

“你穿吧,小四路近,我回頭送她去上學。村裡的雪,基本上各家門前都掃了。”姚小疼把雨靴拎到姚三三跟前,姚三三把一雙腳丫伸進去,裡頭還怪暖和的。底下墊得厚,肯定不冷,就怕到了外頭,腳麵子冷。想到這兒,姚三三索性%e8%84%b1下雨靴,回去又多穿了一層襪子。穿兩層襪子,總該好一點吧!

“穿暖和點,身上一冷,手腳就都冷了。”姚小疼一邊給姚三三包煎餅,給她帶著當午飯,一邊硬叫她加件衣裳。好嘛,能穿的衣裳都穿上了。

“她哪還能冷?你瞧她穿的,跟個狗熊似的。”姚小改取笑三三。

“二姐你才是狗熊呢,狗熊到冬天都不出窩的,我打賭,你今天肯定不出屋了。”姚三三笑嘻嘻地反擊。

姚三三穿著雨靴,拎著書包,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外頭走,剛出門不遠,迎麵遇上了鮑金東,他也是穿得厚厚的,腳上也穿著大雨靴。鮑金東本來就身形壯碩,這一來,就顯得更加龐大了。

這才是標準的狗熊呢!姚三三這麼一聯想,忍不住就偷笑。

“笑什麼你小丫頭,看你那樣,肯定沒想什麼好事兒!”

“哪有啊!我笑了嗎?”姚三三一臉無辜,肚子裡就更想笑,打死她也不敢坦白,說她把鮑金東比作狗熊了。

“金東哥,今天不能騎車了吧?咱走著去吧。”

“雪這樣深,走也難走,我四叔要開拖拉機送咱們上學,你跟我去他家門口等著坐拖拉機吧。”

拖拉機送小孩上學?姚三三一聽就樂了,這個好啊,拖拉機走雪地,比那小轎車還穩當。

鮑四叔開拖拉機送小孩上學,當然不是為著送姚三三的,連鮑金東都是順帶沾光,他送自家兒子鮑金來、閨女鮑小葉才是真的。一聽說鮑四叔開拖拉機送小孩,鮑家家族中上初中的小孩自覺都跑來了。兒子閨女,侄子侄女,就近鄰居的小孩,還再加上姚三三,好家夥!滿滿一拖拉機小孩。

鄉村的人們,多數都是很熱心的。

拖拉機開到村口,又捎帶了兩個在雪地裡蹣跚前行的小孩,拖拉機上都快擠不下啦。個子大的男孩,就自覺靠著邊上或蹲或站,把小的圍在裡圈。鮑金東一看姚三三,她袖著手倚著前頭鐵擋板站著,就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跟前,把背上的書包往車底板一放,示意她坐在書包上。

姚三三美滋滋地坐著書包,頓時覺著沒那麼冷了。為啥?因為風都被一流圈的大孩子擋住了,她躲在人堆裡呢,要說個子小,也有個子小的好處。鮑金來一看,便有樣學樣的把自己書包也放在車底板上,叫妹妹小葉過來坐著。

拖拉機開到中學校門口,一車的小孩紛紛往下跳,鮑金東跟鮑金來兩個大的先下來,便站在拖拉機下邊,伸手扶著旁的小孩往下跳,免得滑倒了。鮑金東一伸手,抓住姚三三的胳膊,姚三三利落地跳下拖拉機,揮著手跟鮑四叔道謝。

“不用謝,下晚放學不用趕時間,就不來接你們了,你們一夥小孩搭伴兒走回去吧。”

鮑四叔開著拖拉機,突突突地離開學校大門口,經過的老師學生免不了就多看了幾眼,大雪天坐拖拉機上學,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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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放學,姚三三不用急著出去,她是帶飯來吃的,便慢吞吞地繼續寫她的作業,等回家吃飯、去食堂吃飯的兩撥學生都走光了,她們這些帶飯的學生就可以開始吃飯了。

教室裡沒有熱水,喝熱水的話,學校食堂後頭有個老式的開水爐子,可以拿碗去端水喝。就是每次去端水,燒水的人都一臉的意見,他的開水是賣給住校生的,五分錢一暖壺,帶飯的學生拿碗來端,不好要錢,學校又答應給這部分人提供熱水,燒水的人便覺著吃了天大的虧。

姚三三先不去端水,她擱下筆,從書包裡掏出籠布小包來,打算開飯。

“幺三三,有人找你。”一個平素就調皮的男生端水回來,叫了她一聲。

姚三三瞪了那男生一眼,決定不理會他,總有那些賤了吧唧的男生喜歡欺負女生,就比如眼前這個,拿她的名字招惹她。然而這樣的男生,你越理他,他就越來勁,你彆理他,他自己就沒趣了。

姚三三把籠布小包又塞進桌洞裡,走出教室一看,楊北京正站在門口幾步遠。看見她出來,楊北京就笑了笑,說:

“吃飯了嗎?”

姚三三覺著,這楊北京的性子真有意思,幾乎每回見著她,都會先問上一句:吃飯了嗎?也不知是開飯店的職業病,還是找不到旁的話說,農村人見麵,基本的問候就是“吃了嗎”。

姚三三便笑著回答:“正要吃,楊二哥,你找我有啥事?”

“走,跟我去喝湯。”

楊北京說了這一句,轉身就走,姚三三趕緊叫住他,說:“楊二哥,我帶飯了,就不去你那吃了。”

“天冷,我做了羊骨頭湯,趕緊走吧,店裡還忙。”

楊北京這人吧,說話跟性子一樣,熟悉的人,他不會跟你虛話客氣,也不多言語,姚三三早已經習慣了,想了想,既然楊北京來叫她了,她索性就跟著楊北京走出學校,一會子就來到了他家的實惠小吃部。

飯店裡的確還有一些客人在吃飯,楊廣州正在招呼客人,看見姚三三,笑著叫她進屋。楊北京沒讓姚三三坐店麵裡的桌子,反倒把她領進了廚房,盛了兩碗噴香滾燙的羊骨頭湯,就放在案板上,又在紅火的炭爐子上烤熱了兩個饅頭,遞給姚三三一個。

要說楊北京給她吃東西,很正常,要說楊北京跑到學校裡,專門叫她來吃飯,似乎就沒那麼簡單——總感覺他有旁的事啊!

果然,楊北京一邊掰開饅頭,一邊狀似隨意地問了一句:“三三,你大姐她,這陣子怪忙吧?”

☆、第34章 羊骨湯

楊北京狀似隨意地問姚三三:“三三,你大姐她……這陣子怪忙吧?”

楊北京這些天忐忑啊,心裡就跟有個小爪子似的,不停地撓啊撓啊,做什麼都不安心了。

他哥原先在他跟前總提到姚小疼,說這丫頭多好啊,怎麼看怎麼好,言下之意,跟你正合適,你趕緊行動啊!那時候楊北京還真沒動這心思。⊥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楊北京是個穩重內斂的人。人家姑娘是長得好看——好看他就得喜歡嗎?在街上做著飯店的生意,他見過的好看姑娘當然不少,要是一眼看見個漂亮姑娘就喜歡上了,那他成什麼人了?

當然,姚小疼長得好,臉蛋秀氣氣,身材細條條,楊北京一個青年小夥子,不可能完全免疫,當然看著也吸引人,可那就隻是眼睛上的欣賞,開始兩個人就沒怎麼相處過。姚小疼就是偶爾跟著姚三三到飯店裡來,說不上幾句話就走了。

之後,姚三三收泥鰍來的少了,姚小疼便每隔幾天來一回,送烏拉牛,跟楊北京接觸就多了。楊北京漸漸就覺得,這姑娘的確是好啊,不光人長得好,性子也好,心眼兒更好。才多大的一個姑娘啊,就操忙著一個家,全心顧著三個妹妹,這樣的姑娘,實在叫人欣賞又心疼。

關鍵是,所有的好都不是理由,天下間好姑娘多得是,他不可能都去惦記。這個姑娘卻越來越吸引他,越來越讓他心裡惦記,不由得就開始巴望著她來,來了就巴望著能多說幾句話,巴望著她多留一會子再走,人家剛走就開始數日子,整天算著她哪天還能再來……

楊北京就這樣淪陷啦!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拿“織毛衣”去試探她,在當時的農村,這簡直就是直截了當的表白了。姚小疼要是說,行啊,我幫你織,那就等於接受他的示愛了。可是,她是怎麼說的?她沒說不行,她就說,不一定有空。

那意思,應該就是說還要再考察他吧?反正楊北京是這麼理解的,便一心開始琢磨著,怎麼叫她對自己有好感。結果,從那天之後,都這老些日子了,愣是沒叫見著人家的麵,怎一個心心念念了得!

楊北京越來越忐忑,她是不是根本看不上我?便想從姚三三這裡套套話,小孩子的話好套出來對吧?哪知道他麵對的小孩,根本就已經成了精。

姚三三舒服地喝著羊骨湯,楊北京的手藝是沒得挑的,這羊骨湯是把羊骨頭小火慢慢地燉,熬出香濃的湯,再加上切得細細的青蒜、芫荽,姚三三不怎麼吃辣,喝著舒服滋潤。要是喜辣的人,加一勺辣椒麵進去,喝得那叫一個熱火。

她慢慢悠悠地喝著湯,楊北京可就不淡定了,這丫頭,光顧著喝湯,就不能說句話嗎?隻要是關於她大姐的話,他都願意聽啊!

“我大姐,她的確怪忙的。”姚三三眼角打量著楊北京的神色,心裡猜摸著這兩人到底有多少進展。要說大姐跟楊北京,她是樂見其成的,有楊北京這樣的大姐夫,感覺十分不壞!

“怪忙?”農閒時節啊,楊北京追問:“這時節她整天忙什麼?”

“忙什麼?嗯,兩頭豬,四隻羊,一條小狗,還有三個妹妹。”

姚三三說這話的時候點著小腦袋,一臉嚴肅認真,楊北京聽了就忍不住噗嗤一笑,搖搖頭,開始尋思這丫頭人小鬼大,難不成看出了自己“彆有用心”,故意的吧?

“楊二哥,你問我姐,有事啊?”

楊北京不自覺地咳嗽了一聲,說:“也沒啥事,好多天沒見著她了,就隨便問問。”

“噢,我回去跟大姐說,就說楊二哥問到她了。”姚三三眼睛一轉,說:“現在不用送烏拉牛來,你當然見不著她。楊二哥,我大姐整天忙這忙那,事情很多的。就比如說,下個集,她肯定得來個趕集給我買圍巾。”

姚三三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楊北京的反應,說到下集姚小疼要來趕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