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二十一章 衝動之後悔意生，決定離京在深更

宿沙靜靜的坐在攬月樓後麵的花圃裡，回想著血如殘陽的一幕。

第一次殺人，還殺了兩百個人。宿沙隨手揪了一朵花，一瓣一瓣的摘著，當時雖然泄憤，事後卻有些後悔，他們都是有家人的吧。自己這麼隨性殺人，終是不妥。

風飄零，笛聲%e5%90%9f，恨意叢生，索命彈指間，音落人亡，蕭然黃泉路，但求一死，但求笛音止。這是曲譜上開篇對《死亡》的注釋，自己當時隻是讀了讀，沒有體會其中深意，現在回頭看看，還真是如此。他們一定很痛苦吧。對不起了，要怪也隻能去怪你們忠誠的那個皇帝了。

佑皙輕輕的走到宿沙麵前，宿沙坐在地上，金在她右手邊安靜的看著自己，身上的傷應該被宿沙處理過了，母豹子趴在金的旁邊看著金，似是內疚一般。宿沙望著手中舉著的花，眸中瀲灩如江水幽幽，神情有些落寞，花兒被摘的七零八落，花瓣散在地上。

佑皙就這樣安靜的注視著宿沙，直到宿沙感覺到了佑皙的存在，回過頭來望著他。

“等多久了？”佑皙坐在母豹子旁邊，用手輕撫著母豹子。母豹子似是極為委屈的衝佑皙低吼了一聲，像是在訴說金對它的不理不睬。

“是我來早了。”宿沙繼續摘著手中的花瓣，心思有些遊離。

“它怎麼受傷了？”佑皙望著金平靜的說道。

“是我太大意了。讓人趁虛而入。”宿沙丟下手裡的花梗，起身往花圃深處走去。

金隨後跟上，母豹子情緒低落的跟在金的後麵。

佑皙望了望地上的花瓣，輕歎了一口氣，宿沙她是在矛盾著，想殺宣於丘卻因為種種原因殺不了，不想枉殺無辜，卻因為泄憤而殺死兩百個無辜侍衛。佑皙輕輕搖了搖頭，隨後往花圃深處走去。

佑皙轉過幾棵較高的冬季型植物，便看見了宿沙躺在平坦的草地上，兩隻手交疊的放在腹部，眼睛緊閉，似是在安睡。

佑皙走到母豹子身邊，蠱惑性的笑著說道：“想不想吃鹿肉？”

母豹子眼睛一亮，忽的又沒了精神，轉過頭看著金，一聲不吭。

佑皙把母豹子的下巴扭了過來，讓它麵向自己，然後壞壞的笑道：“你去捉來，送給它吃。”然後指了指金。

母豹子神情一愣，隨後眼睛倏地一亮，嘴巴一咧，仿佛在笑著說：“好主意啊。”

“嗬嗬。”佑皙也隨著母豹子笑了起來。旋即站起身，拍了兩下手，不消片刻，一隻成年公鹿衝了過來，母豹子目光如炬，盯準了獵物，百米衝刺一般的追了過去。

“它很在乎你，彆讓它傷心了。”佑皙看著母豹子衝出去後，側頭對金說道。

金不甚在意的抬眼看了看佑皙，一聲不吭的站了起來，朝母豹子奔跑的方向穩穩的走了過去。

佑皙用左手支撐腦袋，躺在宿沙身邊，一瞬不瞬的望著她。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宿沙和佑皙的姿勢不變。

“不累嗎？”宿沙感覺到佑皙一直在看著自己，睜開眼睛問道。

“甘之如飴。”佑皙不假思索的笑著回答。

宿沙呆了一下，一時語滯，不知該說什麼。

佑皙依舊笑著望著宿沙，沉默不語。

“我隻有來到你這裡，才覺得心安。”宿沙過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

“是因為這裡心安，還是因為我在才心安。”佑皙的頭發鬆鬆散散的係著，皮膚白皙，黑漆漆的眸子裡有些晶亮，又有些清泠，笑%e5%90%9f%e5%90%9f的望著自己問道。

是啊，自己是因為這裡還是因為他才覺得心安呢？宿沙越過佑皙望向他身後鬱鬱蔥蔥的大型冬季型植物，望向超過百尺的綠油油的草坪，望向蔚藍的天空，陽光打在身上，暖極了，這是蒼耳山上所無法感受到的刺目且一覽無餘的陽光，由於蒼耳山上多參天大樹，陽光隻能如光影斑點一般灑在地上。

可是，若這一切都沒有身邊這個男子，自己會覺得心安嗎？宿沙輕輕閉上眼睛，感受著，想象男子不在自己身邊，想象著自己孤獨的躺在草地上，想象著那個溫暖的懷抱消失掉。

不，自己渴望那種安定的溫暖，那種舒服的、乾淨的氣息，那種不需要防備的心安。

想到此，宿沙睜開眼睛，眸子裡閃著明亮的光，望著佑皙說道：“是因為你在，我才心安。”

聽到這句話，佑皙的表情和姿勢沒有任何變化，依然悠悠的笑著，望著宿沙。宿沙的麵上沒有任何表情，但眼裡多了份肯定，想必是內心有了取舍和計較。這個小姑娘，雖是十八歲的年紀，卻已經有了三十歲的心智、淡定、決斷。她的眸子晚上看似光華滿目，白天看似燦若霞光，自己活了二十六年了，麵容姣好的女子也見了不少，從來沒有發現自己身邊的女子有這般的吸引人，紅殷殷的%e5%94%87，似是散著甜津的光芒，等著人采擷，水靈靈的眼睛深深刺入自己的心裡，輕輕撩撥著。

宿沙也沒有追問，望著佑皙，看著他笑盈盈的眼睛，清澈的不染塵埃，俊美的不似凡人，自己從來沒有問過他的來曆，卻仿佛認識了許久一般的信任著他。或許，他眸子裡有種希翼，讓人想要追隨，或許，他身上有種魔力，讓人想要%e4%ba%b2近，又或許，他身上有種溫暖，讓人想要汲取。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著。如前兩次一般，視線許久都不曾離開。

“客官，飯菜已備好。”一個店小二似是在花圃處向這邊喊道。

“走，帶你去嘗嘗這裡的招牌菜。”佑皙收回目光，站起身，自然地牽起宿沙的手，向外走去。

宿沙一頓，本能的想要把手抽回來，卻被佑皙有些霸道的用了用力，即握的不緊，又無法掙%e8%84%b1，慢慢的用手中的溫暖暖熱了宿沙冰冷的手。

這種不容置疑的確定深深圈住了宿沙，宿沙手被牽著，跟在佑皙身後，望著佑皙寬闊的脊背，感受著佑皙穩健的步伐，體會著佑皙手中的那份溫暖，宿沙暗自一笑，突然想起自己的宿命不容許自己多想，旋即斂了心神，目光離開了佑皙。

感受到宿沙原本柔軟的手突然一慌，佑皙眼光似是有意無意的瞟向旁邊的花圃，她在逃避著自己對她表現出來的感情，佑皙眯了一下眼睛，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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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二十二章 入口想起前塵事，咽下才知已今生

走出花圃，佑皙拉著宿沙走進大堂，大堂內依然沒有人，宿沙有些詫異，包括攬月樓外麵的大街上也沒有幾個人，宿沙沒有多問，便跟著佑皙走上扶梯，隨即走進了一間名為“明玥”的房間。宿沙停了一下，左右看了看，這家攬月樓的房間都是以月來命名的，除了明玥，還有玄月、暗月、清月等等。

“嘗嘗這道菜，金玉藏珠。”佑皙拉宿沙坐下，舉起筷子夾了一個用麵裹著的，被炸至金黃色的東西放到宿沙碗裡。

宿沙拿起筷子夾起，輕輕咬了下去。嚼了兩下，看了看裡麵的東西，原來是扇貝。

望著宿沙好似了然的神情，佑皙問道：“以前吃過？”

宿沙點點頭，說道：“很久以前吃過。”

“哦，多久？這道菜是不久前才出現在攬月樓的。因為天京不靠海，京都裡沒有廚子會做此菜。攬月樓為了博得些名氣，花重金從沿海請來會此菜式的廚子。”佑皙邊做解釋，邊為宿沙夾菜。

“很久很久了。”宿沙似是喃喃自語，又似在回答佑皙的問題。

佑皙望著宿沙，沒有說話，宿沙安靜的機械的吃著，腦袋裡想到了前世陪卓平吃飯時的情景，家裡太窮，幾乎沒有吃過奢侈的東西，更彆提新鮮的海鮮了，卓平便央求自己陪他吃飯，等到了燒烤店，卻又點了一大堆的海鮮，每種都央求自己吃一點。那是自己唯一一次吃海鮮，也是鄧穀青的最後一次。

隨著宿沙食不知味的吃著，一頓安靜的晚飯就這麼過去了。

吃完飯，宿沙不知不覺又走到花圃深處的草坪，躺了下來。

佑皙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宿沙不管，也管不著。

隻是過了小半個時辰，佑皙走了過來，坐在宿沙身邊。沉默了沒有一會兒，便開口說道：“宿沙，你可願跟我離開天京？”

宿沙睜開眼，望著佑皙，定定的看了一會兒，便回答道：“好。”

“宣於丘對你下了追殺令，出京對你來說極為容易，反倒是兩頭豹子比較顯眼，必須先送出去。”

“那它們的安全呢？”宿沙反問道。

“你可信我？”佑皙沒有直接回答宿沙的問話。

“信。”宿沙堅定的說道。⑤思⑤兔⑤網⑤文⑤檔⑤共⑤享⑤與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那好，它們活，我生，它們傷，我傷，它們死，我為它們陪葬。”佑皙望著宿沙的眼睛，一字一句鄭重的說道。

宿沙有些震驚，不過見麵三次，不過是喂了幾次肉，卻下如此重的誓言。

“為什麼？”宿沙帶著些許疑問，輕聲問道。

“因為它們對你來說，比生命更重要。”佑皙麵帶柔和的笑著，淡然清雅。

宿沙覺得自己的心跳的突突的，忙收斂心神，轉移了話題。“你方才說宣於丘要殺我？”

“對。”佑皙答道。

“因為利用不成，擔心被彆人利用？”宿沙繼續追問道。

“對。”

“嗬嗬。”宿沙笑的違心，眼裡閃現著寒冰般的決絕。“他想死多少人，儘管派多少人。”

“宿沙，不想笑的時候，可以不用勉強自己笑。”佑皙拂去了粘在宿沙發上的枯草。這草畢竟不是自然生長的，隻靠草皮下的養分，也隻能維持兩日了。

一聲特彆的哨聲響起，不細聽無法聽到。佑皙用餘光瞟了一眼，隨後看向宿沙說道：“時候到了。”

宿沙輕聲喊了一聲：“金。”

豹子的聽覺異常靈敏，性情機警，不一會兒，金就帶著小豹來到了宿沙的身邊。

“金，這裡不安全，一會兒我引開城門守衛，會有人先送你們出城，子時之前，我們會在城外安全的地方相見，小豹的安全就交給你了。”宿沙雙手托起豹子的臉，表情一臉嚴肅。金的眼裡似是擔憂，望著宿沙。宿沙拍拍金的背，似是讓金放心。“你要聽話，不許惹事。否則就把你扔回蒼耳山。”宿沙一臉狠厲的對母豹子說道。母豹子有些哀怨的低著頭。

“交給你了。”宿沙起身，望著佑皙。

佑皙展現給宿沙一個安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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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二十三章 城門戒備雖森嚴，一雙焠鱗來阻攔

兩隻豹子極為安靜的趴在一個棺材裡，棺材底部打通了一個很小很小的洞，一來方便兩頭豹子呼吸，二來怕驚了拉棺材的馬兒。

杳盧%e4%ba%b2自駕車，由於已到亥時，天京城內的百姓都已安置就寢，街上幾乎沒有了行人。杳盧駕的馬車在安靜的街上顯得極為醒目。

漸漸走進了城門，杳盧發現城內的安防比往常加了一倍。十多個侍衛守在門口，城樓上還有數十個拿著劍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