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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琮珠 滄溟夜 4250 字 2個月前

,急的是鳳晟音在淮城對他的態度,那神情分明是兩不相欠、各行其路,他無法對她講明一切,怕她拒絕,怕她疏離,可現在,她已經開始疏離他了。顧璋川抱著鳳晟音走向自己的營帳,心底苦澀萬分,因為這份疏離,還是他先給她的。

鬼醫吳煊仔細把著鳳晟音的脈象,肅穆的轍痕印刻在他蒼老的眼角,他指間輕動,凝眸細辯,不消片刻便衝顧璋川說道:“鳳姑娘的病,老夫無法治。”

顧璋川疏朗的眉隨著吳煊的話便是一緊,他急聲道:“難道沒有其他法子,師父可否先憑金針吊其性命,我這就去取《醫道古方》,上麵近千種治病的法子難道還不能救她?”

吳煊自鳳晟音脈上收回手,打開藥箱,慢慢道:“《醫道古方》上麵有近千種治病的法子,怎麼你看了那麼久就沒有找到如何醫治你病的良方?”吳煊似是無意的抬眸看了顧璋川一眼,隨後不再理他,自顧自的用金針撩火,紮於鳳晟音幾個主%e7%a9%b4上。

這一聲輕斥,讓顧璋川登時怔怔的站在那裡,一抹頎長的人影落寞獨立,略帶絕望的黑色瞳眸裡劃過鳳晟音如雪般蒼白的臉,比上次見她時更淒然了幾分。顧璋川沉沉低歎,這種束手無策讓他心悸不已,不是今天便是明日,有可能他還未曾離去,她便香消玉殞,枉他還暗自擔心牽絆了她日後的幸福,原來,他與她早已同命相憐。

吳煊手底極穩,眼神專注,氣定神閒,落針快準,果斷無比,隻須臾間他便下完針,回眸看了一眼自己心愛的徒弟,吳煊略含深意的說道:“不要想太多,也不必自責,師父自能保住鳳姑娘一時無憂,隻是,她中毒太深,又耽擱太久,為師隻能用金針吊其性命,卻無法根除這陰毒。”

顧璋川忙收斂心神,深望了鳳晟音片刻,似是下定決心一般,右手自前袍一撩,跪在吳煊麵前,目色凝重的看著他,肅容道:“師父待徒兒恩重如山,徒兒本該一生侍奉師父,敬孝膝前,但因身患痼疾,恐不久於人世......”

吳煊未等顧璋川說完,一把摁住他的肩頭,製止住他,蒼老的眼眸並未失去半分神采,依舊精光熠熠的緊盯他眸心,沉聲道:“莫要再說了,師父待你好,不為所求,若是你有事相托,師父定會儘力助你。師父這一生,隻有你一個徒弟,師父把你當做%e4%ba%b2人,不論你要師父做什麼,哪怕再苦再難,師父也絕無推辭。”

顧璋川眼中驀然一震,隨後熱氣浮灼眸間,他神色微微有些動容,強忍著喉間不斷向外湧出的苦楚,躬身叩拜道:“師父,徒兒請求您能收晟音為徒。”

吳煊一雙深睿的眼睛,一瞬不瞬的鎖住顧璋川,他低低一歎:“川兒,為師看著你長大,你我之間,如父如子,你以為你想什麼,為師不知道嗎?你讓我收鳳姑娘為徒,一來你想用她溟間的身份保住我的性命,二來你想一旦將來你兵敗西川,我是鳳姑娘的師父,鳳陌南也會看在她的份上給老夫幾分薄麵,留下老夫的性命。”

顧璋川抬起頭,剛要作答,便被吳煊再次打斷:“你讓師父把話說完,三來你想給鳳姑娘一個身份,畢竟她從麵上還是鳳家的人,留在軍中多有不便,若是再生事端,怕是仗還未打就內起波瀾。四來你也想給章漠涯一個交代,用師妹的身份讓她莫多想。為師說的可對?”

顧璋川緩緩點頭,自%e5%94%87邊低聲吐出一個字:“對。”

“唉。”吳煊長歎一聲:“川兒,你這又是何必,你處處為彆人著想,總想自己承擔的多些,讓身邊的人更快樂更幸福,可你知道嗎,那些關心你在乎你的人隻要看到你開心,他們就很幸福了。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抗起來,你可知,為師看到有多心疼,為師寧願你拋開身邊紛擾的軍政要務,痛痛快快的同晟音在一起,瀟瀟灑灑的到世間走一遭,也不枉來這人世。至少,當你回首往昔時,不會痛恨,不會後悔。”

“可是師父,我的病注定了我無法給晟音幸福,我怎麼忍心去跟她在一起然後撒手離開?”

吳煊淡淡搖頭:“那你就忍心傷害章漠涯嗎?漠涯是個好姑娘,晟音也是,兩個同樣品質優秀的姑娘,你寧願選擇傷害章漠涯也不願傷害鳳晟音,這又是何道理呢?依為師看,選擇那個你喜歡的,並儘自己最大努力使其幸福或曾經幸福過,讓那個你不喜歡的去選擇她自己的生活,這樣不是最好的嗎?難道非要弄得三敗俱傷,到最終沒有一個人幸福,你才覺得幸福嗎?”

顧璋川暗暗咬牙,蹙眉思索著吳煊的話。

吳煊自鳳晟音身上一一取下金針,插於布囊中,放置在藥箱裡:“為師的話雖說隻是片麵之詞,但也不是信口胡說,為師見過太多生離死彆,哪個都是追悔沒有早些認識沒能多呆一刻,像你這般苦了自己也無法讓對方快樂的做法,為師確實不能苟同,你且細細想想。至於收徒之事,為師答應你,鳳姑娘兩個時辰之後會醒來,如何決斷,你自己拿個主意吧。”說罷,吳煊收拾好藥箱,離開了顧璋川的營帳。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二章 拜入師門

寂寥黑濃的夜將千山一碧的□□深深掩蓋,冰雪消融,春意盎然,顧璋川負手閒立於營帳外,靜看崇山峻嶺、無邊夜色,零落幾處危峰兀立,如劍鋒直刺蒼穹,顧璋川淡淡回身,向身後大軍剛走過的山穀望去,狹長而曲折,間或如刀削般的絕壁暗藏其中,顧璋川深斂眸心,若是將來兵敗,退至此處反撲鳳陌南的追兵,也可乾坤倒置,重掌優勢,隻是退守山穀隻是緩兵之策,沒有及時供應的糧草,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身邊光影突地一暗,顧璋川轉身望去,隻見章漠涯一身桃紅色春衫,正笑盈盈向他走來。顧璋川微微一笑,如清波皓月,溫雅舒朗,將這凝翠妖嬈的月光山色堪堪比了下去,暝沉暗茫,隻餘他%e5%94%87角那道優雅的弧度。

“表哥。”章漠涯柔聲行禮。

顧璋川淺笑道:“照顧晟音之事,辛苦你了。”

章漠涯道:“表哥說哪裡話,晟音是表哥的師妹,又是個女兒家,與%e4%ba%b2與理,我照顧她都是應該的。”

章漠涯這番話說的,話中有話,她的意思很明白,與%e4%ba%b2鳳晟音是顧璋川的師妹,將來也就是自己的妹妹,與理這整個軍營中隻有顧璋川帶了女眷,她不來照顧難不成還要那些個男人來照顧嗎?

隻是顧璋川下意識的將鳳晟音放在了第一位,他首先想到的是照顧二字,其次是鳳晟音何時能醒來,而章漠涯話中的隱語,他並未深思,“有你和師父在,我自然放心。晟音她,醒了嗎?”

章漠涯是個聰敏的女子,她一下子從顧璋川的問話裡察覺到一絲異樣,卻不知道異在何處,隻道:“還沒有。”

話音剛落,營帳內響起瓷碗跌落盤中碰撞後所發出的清脆聲,顧璋川同章漠涯對視一眼後疾步走向營帳,匆忙撩開簾帳,向裡一望,臉色微變。

“怎麼起來了也不喚人進來?!有沒有傷著?”他大步流星走到鳳晟音身前,拿起她的手上下翻看是否劃傷,聲音微寒,目色冷峻,似是惱了。

自鳳晟音看到顧璋川的那一刹那,她就怔住了,思緒有些淩亂,跟不上現實的步伐,昏迷之前還在樓信彥那裡,怎麼一下子時空轉換變成了顧璋川?大腦微微遲鈍,她像是做錯事的孩童一般,挨了訓斥後垂下眼眸,喃喃低語道:“我,我隻是口渴,杯子沒端穩。”

顧璋川冷冷瞥她一眼,輕斥道:“以後這種事情,交由下人來做,你身子沒好,隻能臥床靜養,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軍營。”

“嗯?軍營?”鳳晟音被顧璋川幾句話給弄糊塗了,她剛要反問並駁斥他限製自己的行動時,手心一陣掐痛讓她猛然扼住了想要說的話。她眼角餘光無聲掃過,不意外的發現了一抹營帳內不應該有的桃紅色。

顧璋川低低一歎,無奈道:“師父跟隨軍隊南下,你病了無人照顧,我便托人將你送到軍營來,兩個時辰前師父給你把過脈,說要靜養,我前腳剛出去,你後腳就整出些事端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師父?顧璋川說的人是鬼醫吳煊?鳳晟音看著他,配合的點頭說了一個“哦”字,然後拿起茶壺重新倒了一杯,旁若無人的飲了起來。

“晟音。”一個聲音在顧璋川身後響起。

鳳晟音飲完茶抬眸望去,隻見那桃紅色衣裳明灩輕動,正緩緩自暗處走來,一個女子,翩然嫣笑,如風拂梨花後飄零的淺舞,柔美瑩潔,她%e4%ba%b2和的笑著,那般無害,那般自然,讓人一見便心生好感。

鳳晟音呆了呆:“你是......”

章漠涯笑而不答,隻淡淡將視線往顧璋川身上一落,複而再看向鳳晟音,隨後悄然站定在他的身後,十分%e4%ba%b2近。

顧璋川微笑道:“我來給你介紹,這是我表妹,章漠涯。”

鳳晟音牽起嘴角,不自然的笑笑,算是打過招呼。

章漠涯似是沒有看見,她繞過顧璋川的身子來到鳳晟音身邊,掏出繡帕,拿起鳳晟音的手,輕柔的擦去手上水漬,關切的問道:“快讓我瞧瞧,有沒有燙傷?這起來倒水怎麼都不披件披風,我那兒倒有一件,是雪緞的,明兒個我就取來,妹妹先用著。”

鳳晟音起的急,隻著了件素白中衣就下了床,在她看來這倒沒什麼,可在章漠涯看來,這隻能說明一點,顧璋川和鳳晟音的關係十分%e4%ba%b2密,不然,一個大姑娘家怎會讓外人給看了去?所以,章漠涯心急意切的想要討好她。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鳳晟音不想跟章漠涯有過多的牽扯,也不想欠了她的人情,於是她抽回手,笑著說道:“你的心意我心領了,我有狐裘,隻是起的急,忘記披了。”

狐裘?章漠涯心中一滯,原來是閒雪緞不夠檔次,章漠涯柔柔一笑:“那也好,我那裡正好有個狐狸皮做的暖手抄,送給妹妹剛好襯著狐裘披風,也算不瞎了這寶貝。”

鳳晟音頗感無奈,隻好口頭應下。

顧璋川似笑非笑溫柔視於鳳晟音,一雙清眸隱含笑意卻暗夾憂心,他未曾細聽章漠涯的話,亦不知她最後送給鳳晟音的到底是什麼,他的一顆心,早已悄悄係在鳳晟音的一顰一笑裡,便是千金重的奇珍異寶也無法撼動他專注的目光。

一連七天,鳳晟音都拒絕見顧璋川,並離開了顧璋川的營帳,同吳煊住在一起,顧璋川為此十分不解,幾次去找鳳晟音都被她用一句話打了回來:跟師父在一起方便醫治。這看似合理卻又有些霸道的理由弄得顧璋川好生鬱結,他明知道鳳晟音在是小性子,故意不理他,卻不知道原因,關於收徒之事和以前的疏離,吳煊前幾日曾跟鳳晟音解釋過,對於顧璋川以前的行為,她也表示理解,並說不介意,可轉過頭來,她依舊不理他。顧璋川心頭焦急,想找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