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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琮珠 滄溟夜 4269 字 2個月前

罪,這樣總可以了吧。”

“好。”

燭火幽幽,映照著章漠涯那雙清睿的眼,黑色的眸心深處透出一股堅信和篤定,她就那麼坦然的看著他,淺淡的笑著。

這一刻,顧璋川突然就想起了另一雙眼睛,一雙靈動的眼眸,俏皮的笑和倔強的、不高興時微微有些上翹的%e5%94%87,她隻向自己行過一次禮,就是在望山的那晚,她飲完酒向自己辭行時敷衍的、倉促的行了一禮,有些賭氣的味道。

顧璋川想著想著,失神一笑,輕輕搖著頭,無奈卻甘甜,起碼他知道了她是介意自己不理她的,可顧璋川轉念一想又想到鳳陌南撫摸鳳晟音側顏時的心疼,心中登時變得苦楚不堪,斂下%e5%94%87邊笑意,眸底漸漸深沉了起來。

章漠涯就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看著顧璋川臉上一一變化的神情。隻刹那間她心頭就急閃一道心思:顧璋川,她的表哥,已經有心上人了。

為了更好的融入皇室生活,章金鵬命人教授章漠涯很多本領,琴棋書畫自不必說,上至百年曆史、軍政兵法,下至用人識人、察言觀色,章漠涯皆有涉獵,就現下的情形,不用顧璋川多言,章漠涯就知道他在想一個人,一個女人,而且是心儀的女人。

微微一笑,章漠涯道:“表哥?你在笑什麼?”

顧璋川霎時收斂心神,略有些尷尬的回道:“沒什麼。一些瑣事。”

“漠涯你記住,當顧璋川突兀的就失神笑、搖頭、皺眉並在你詢問他何事時應付的回答你說沒事,那他心中必有大事!而且是一件足以影響他日後決策的大事,此時你不要追問,因為你追問也沒有用,反而會引起他的反感,你隻需要安靜的呆在他身邊,陪著他就好。切記切記。”

章金鵬的話猛然在耳邊響起,章漠涯知道章金鵬不僅是顧璋川的姥爺,他還是馳騁官場幾十年的精明老人,他看的太多太透,他比自己更了解顧璋川。想到此,章漠涯嫣然一笑,起身道:“瞧我都忘了,方才給表哥熬的藥怕是涼了。”說著拿起放在桌案上的藥碗,慢慢放在%e5%94%87邊,用嘴%e5%94%87試了試溫度,複而笑道:“不是很熱了,表哥等我一會兒,我再去溫溫,免得失了藥性,憑白添了苦。”

未等她端藥轉身,顧璋川就伸手拉住了她:“不用麻煩了,隻要不涼便可,你也彆在我這裡費心了,趕快回自己營帳,這隨軍轉戰千裡對一個女孩子家來說本就不易,你要照顧好你自己的身體,莫要讓我擔心。”隨後徑自自她手中接下那碗湯藥,端至%e5%94%87間,一飲而儘。

章漠涯無聲的看著他,一雙清睿的眸子定定的紮進顧璋川眼底,她仿佛要說什麼又好像沒有話要說,他不知她在想什麼正要啟口詢問時,章漠涯接下他手中藥碗,淡然一笑道:“好。漠涯會聽表哥的話,好好休息,表哥於軍務上也不要太過勞累,身體為重。”

顧璋川溫柔一笑:“我派喻衝保護你的安全,隻要你不出軍營,你想去哪裡就可以去哪裡,呆在營帳中也行,自不會有人打擾到你。”

章漠涯點點頭,衝他輕鬆一笑,說道:“那漠涯就此告辭了,表哥早些歇息吧。”

顧璋川道:“好。”

目送章漠涯離開營帳後,顧璋川垂眸靜思著方才章漠涯的話,想了片刻卻未果,遂放棄想的念頭,舉步走到案桌前,拿起未處理完的奏本,將燭火的芯子挑了挑,打開細細看了下去。

一本、兩本、三本,漸漸地原本案上積累如小山的明黃色奏折逐漸減少,夜色深重,帳外隱隱有守衛巡邏的腳步聲,待顧璋川批完最後一道奏章時,已經亥時三刻了。他慢慢後仰,倚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過度的疲累讓那雙清澈的眼眸布滿了細小血絲,他抬手用拇指和中指輕柔的揉捏著太陽%e7%a9%b4處,舒緩著額間的疲乏。

“身子不好還這麼操勞。”一個聲音在帳內響起,音色低沉,像是被刻意壓抑下的。

顧璋川睜開眼睛望見來人,%e5%94%87邊劃過一絲笑意,說道:“你怎麼來了?你深夜入我營帳竟未有人察覺,過百萬大軍如無人之境,這當世之下除了文莊恐怕武功最高的就是你了。看來,我得重新布防,一會兒把你進軍營所走的時辰和落腳點給我寫下。”言畢,他緩緩合眸:“說吧,這次來,所為何事?”

金色麵具下,一雙清冷沉寂的眼眸正一瞬不瞬的看著顧璋川,燭火與金光遙相呼應,一起雕刻在那雙黑漆深暗的眸子裡,熠熠生輝。依舊是那身黑色錦衣,依舊是冷漠如冰的肅銳,就那麼淡淡的,與空氣融合在一起,悄無聲息。

“我要帶她出來。”無比平靜的言語加上沉冷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一章 病如山倒

顧璋川安靜的後仰,兩手閒閒搭在扶手上,他呼吸輕緩,似在閉目靜息。

那人站在桌案前三尺處,不急不躁,耐心的看著顧璋川,吐納無聲,宛若營帳之內沒有第二個人。

良久後,顧璋川微微挪動了一下`身體,調整了脖間的角度,使之靠在椅背上更加舒適,他慢慢開口道:“帶她出來會徒增危險,信彥,當初決定把她放在總壇是你的主意,如今你要帶她出來,如此朝令夕改,這可不是你的作風。”

樓信彥,天樓幫幫主,乾國除了那個鬼影文莊最神秘的江湖俠士,此時此刻,他就是站在顧璋川營帳內的人,也是一直裝啞遮麵隱藏身份潛伏在西川的霧十。

樓信彥眨了一下眼睛,沉聲道:“囚她,換個地方,也是一樣。”

顧璋川道:“我不同意。”

樓信彥道:“我隻是通知你。”語氣平和,聽不出喜怒。

顧璋川聞聲一動,淡倦的眼眸瞬間抬起,目色微厲,視於他:“你說什麼!”

樓信彥直視他,那雙淡漠的眸子幽若寒潭,冷冽無比:“我,隻是通知你。”

顧璋川眼角一緊:“通知我?!當初你來找我時,說出的話莫不是都忘記了?!”

樓信彥一動不動的看著他,默不作聲。

“你想要離開她,我幫你做局!你想要%e8%84%b1離霧十的身份,我叫文莊祝你一臂之力!信彥,你我也算認識多年,你想要的一切,我何曾說過拒絕,何曾說過一個不字!”眼中泛起一絲薄怒,“不錯,我曾經救過你,你用三件事還我,但我們之間的關係不該隻是彼此利用吧!我將你我之間的情分看的高、看的重,還不是因為我當你是我兄弟,當初你來找我,想要退出西川,離開鳳陌南,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用另外一個身份確保晟音的安全!我們好不容易騙過了她,將她放在安全之地,如今你深夜前來,興師問罪般的告訴我你要將她放出,讓她踏進渾濁不堪的局勢中,信彥,你可曾想過後果是什麼!”

樓信彥舉步上前,走到案邊,拿起擱置在紙硯旁的筆,沾滿濃墨,徑自在素白箋紙上寫著,他邊寫邊道:“想過。”

顧璋川微蹙眉,也不視於他的執筆之手和落筆之墨,隻緊看著他:“既然知道,為何還要放她出來。”

樓信彥的字如逸虯得水,矯若遊龍,端看那勾畫便就說不出的沉作痛快,他垂眸寫著,絲毫不管顧璋川頗帶鋒淩的目光,隻須臾間,他收起筆,自箋紙上掃過一眼後抬眸,將視線落在顧璋川眸底,沉聲道:“因為,她病了。”

顧璋川聞聲瞬間挺直了身子,驚訝道:“什麼!”

樓信彥將筆放下:“她病了。”

顧璋川軒眉一挑隨後緊蹙成川峰:“怎麼會病了?是什麼病?何時生的病?可有見過大夫?大夫怎麼說?”□思□兔□網□

一連五個問題,顧璋川未經思索便%e8%84%b1口而出,這樣焦急的心情怕是他自己都不曾發覺,因為,自那個女子病了的消息飄進耳邊,他心神皆慌,早已忽略掉原本應該深入骨髓的寵辱不驚、無欲則剛。

樓信彥沉默了,來之前便想好隻告訴顧璋川他想要帶鳳晟音離開,他不想瞞著顧璋川,顧璋川也從未隱瞞過他什麼,樓信彥看著顧璋川眸間的疲憊和焦燥,他突然間就動搖了來之前堅定的心,他身邊這兩個最為重要的人,都是他的救命恩人,都身患重症,若是無藥可醫怕是時日無多,顧璋川喜歡鳳晟音的事情,樓信彥亦看的清楚明白。

看著他不語,顧璋川滿臉憂色,急咳兩聲後道:“你說話啊!”

樓信彥深深的看著他,片刻後低聲道:“我帶她來你的營帳。”

顧璋川倏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身子微微顫唞:“那她到底什麼病?你把話說清楚!”

樓信彥眼眸輕輕掠過一絲悵然,低低道:“帶她去找夕遠大師。”言畢,他冷然轉身,離開了顧璋川的營帳。

夕遠大師!顧璋川腦海中噌的躥出在望城城主府園中夕遠大師和鳳晟音的對話。

“二位眉藏陰毒,額間隱有黑紋,敢問二位,可曾於近日碰到些邪事?”

“大師說笑了,我們前幾日倒是碰到些匪賊,中了迷香,幸得七少相救,哪裡來的些陰邪之事?”

“姑娘莫要與老衲言語玩笑,若是姑娘不想說,老衲不強求,隻是,二位陰毒入心脈,中毒已久深,恐怕......”

恐怕!顧璋川心中震驚,身子一晃險些栽倒,他用手扶住桌案,勉強穩住身形,一雙星眸霎時浮上一層氤氳。

她不是溟濛嗎?既然她來自溟間,為何還會中陰毒而不能自愈?那顆救命藥丸晟音給了樓信彥,她給他是因為她篤定自己無事還是真就將自身性命看的輕賤。顧璋川苦笑不已,這世間螻蟻尚且偷生,更可況是人,有誰會把自個性命不放在心上的?一連串的疑問如同星星之火,在顧璋川本就苦楚的心底燃燒成片,灼烈著他剛剛平複的心情。

顧璋川淡淡垂眸,瞥見了樓信彥留下的字跡,細細看去,上麵不僅是落腳地和時辰,他還對行軍、紮營等軍中布置進行判斷和修改,寥寥數語道儘個中乾坤,無論攻守皆天衣無縫,而那酣暢淋漓的筆墨書法更添了一番遒勁氣韻。

顧璋川啞然失笑,樓信彥總是這般麵冷心熱,他喜歡不動聲色的幫他助他,也習慣在黑夜中洞穿一切。

三日後,樓信彥將鳳晟音交給了顧璋川,鳳晟音跟隨顧璋川百萬雄師開始了南下的旅程。

鳳晟音確實病了,病的原因就是在望山山下遇見溟王那次,事後因為無大礙便將此事拋之腦後了,甚至上次在醉鄉樓見到彼岸都忘了提及讓彼岸就她一命,現在的鳳晟音印堂發黑,目色渙散,十分虛弱,否則她定會跳起來捶%e8%83%b8頓足,追悔上次自己為何不叫彼岸施法相救。

顧璋川自樓信彥懷中接下沉睡的鳳晟音時,心頭是又喜又急,喜的是他終於能再次跟她在一起,數十日不分離,加上師父吳煊的金針,想想那晚樓信彥把她送來的想法是對的,起碼自己能保她性命暫時無憂。可是顧璋川又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