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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之象 葬劍 4323 字 2個月前

做著心裡準備。

但是當那個男人突然推開門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他還是隻能維持著微笑的表情僵在那裡,因為那個人的一個眼光而變得不知所措。就像是曾經的魔藥課,曾經的霍格沃茨,斯內普用簡單一句話就能激起他的憤怒一樣。

他在麵對西弗勒斯·斯內普的時候就會變得手足無措,雖然這不僅僅是魔藥教授的積威,也不僅僅是因為他用生命保護著自己。而是混合在一起的,畏懼、敬重、恐怖、愧疚、感激、歡喜,那麼多的情緒在狹窄的神經裡競相前進,讓他無法吐出完整的言語。

難道要他走到那個失去記憶的斯內普麵前說——嘿,我是你最愛的人和最恨的人的兒子,你為了保護我被一條蛇咬死了,結果屍體消失了,我在五年後又看到了活生生的你。

彆說斯內普會不會信這麼荒謬的言論,哈利相信,就算是他信了,這個失憶的斯內普也一定會狠狠教給他一頓教訓!

更何況他想說的不僅僅是這些……並不僅僅隻有這些……

年輕強大的救世主突然有種給那個睿智聰明的女巫用貓頭鷹送一份信的衝動——且不說這裡根本沒有貓頭鷹,就算有,他也不能在什麼都沒弄清楚的情況下暴露斯內普的所在地。

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按住心口……

早上憑著一股子衝勁走到斯內普房門口的那一瞬間,他還以為那個曾經的自己又回來了。

斯內普的話會怎麼說?魯莽衝動大腦溝回少得可憐的格蘭芬多?

哈利露出一個看上去怪異卻也苦澀的笑容。無論如何,他都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立在卡爾斯家門口的身影看起來有些傴僂,蒼白得仿佛已經風化的千瘡百孔的石像,在眨眼間就會隨風散去。

卡爾斯坐在時間之象裡皺了皺眉,那個古怪的青年沒有出現。

這麼想著的鐘表師傅自嘲似地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竟然也有他說彆人古怪的一天。對於自己的脾氣,就算鎮上的人不會說什麼,卡爾斯還是有最基本的自知之明的。曆代卡爾斯的古怪脾氣和他們的鐘表一樣出名,而這一代尤為明顯。

不過這些東西對卡爾斯來說就像是夏日裡的雄蚊子,除了表麵上不怎麼美觀以外沒有其他任何影響。

相對於回憶那些關於自己的評價,卡爾斯更多的在思考那個青年的來意。但當他發現他整個上午什麼都沒做隻是在思索關於那個叫做哈利·波特的神秘青年的時候,卡爾斯難得升起了一絲懊惱。

那和他沒有哪怕一盎司的關係,他要做的不過是繼續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把所有的腦漿全部耗費在一個來曆不明又蠢的要死的家夥身上。

想到那個青年這一個星期以來的動作以及這些舉動造成的後果,卡爾斯不悅地眯了眯銳利的黑色眸子。見鬼的現在幾乎全部鎮子上的住民都知道那個青年的目的是他!想到那一雙雙頂著善意之名的八卦眼睛,卡爾斯就有種詛咒的衝動,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狠狠地,在心底。

如果說西歐萊弗·卡爾斯對鎮上的居民有什麼不滿的話,除了那在他看來好心過頭變得接近白癡的品性外,就剩下他們傳播八卦的速度和製造八卦的詭異能力。

前兩天住在對街的傑西家的十歲小鬼竟然在大街上拉著他問那個哈利·該死的·波特是不是他的情人。該死的上帝,看看看看這些流鼻涕的眼珠子被眼屎糊住了的蠢小鬼的教育,那個波特是個男的、男的!如果他是教授他們統統都應該被狠狠地關禁閉,抱著《文法應用》和《禮貌社交》反複抄上一百遍!

以那幫人沒有神經的程度,卡爾斯毫不意外不出一天這件事就會傳到另一個當事人的耳朵裡,想到這一點英國最出色的座鐘師傅就忍不住一陣心火上湧。

——那個該死的波特!

坐在卡爾斯老宅裡的哈利·波特狠狠地打了個冷顫。他開始懷疑如此貿然地接近那個明顯是失憶了的男人究竟是否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就算他曾經是斯內普——哦,不,上帝啊,他的腦子難道真的出了什麼不可挽回的問題——正因為那是那個斯內普,貿然接近才是最愚蠢的決定!

可哈利知道他無法控製自己,從嗅到那熟悉的氣息開始,從麵對那熟悉的麵孔開始,他就已經無法再消磨等待。他想要一個答案,想要一個對斯內普來說提起來多少有些殘忍的答案,所以他來了,所以他接近,不是為了彆人,隻為他自己。

之前發生過什麼都無所謂,之前對那個男人的感覺是什麼也不重要,他隻是想問——斯內普,結束這一切後,你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把保護哈利·波特和憎恨哈利·波特作為後半輩子的目標的你,究竟是怎麼在所有的使命都結束後支撐自己活下來的?

哪怕這個問題殘忍無比,哪怕這個問題鮮血淋漓,他相信,如果不是他遇見的是西歐萊弗·卡爾斯,這個問題他早已%e8%84%b1口而出。

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男人帶著一貫的冷笑諷刺自己:“難道離開了偉大的救世主我就沒有生存下去的權利?不要自以為是了,波特……”然後便是讓人連還嘴的餘地都沒有的毒言惡語。

但同時哈利心裡也堅信,如果是西弗勒斯·斯內普的話,一定能夠給他答案。

誰都不行,隻有西弗勒斯·斯內普能夠給他那個答案。

他們同樣渡過了灰暗的童年;他們同樣將生命奉獻給了唯一的目標,自願,非自願;他們同樣沒有彆的%e4%ba%b2人,孑然一身。隻不過哈利·波特迎合他人讓自己不那麼孤獨,而斯內普用冷酷的外衣遮掩那無處不在的寂寞。

哈利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斯內普現在失憶了,他並不是因為有了新的支撐才活下來,而是忘記作為支撐的使命已然結束。那麼他的答案對自己來說也許已經不再具有意義。

可他是斯內普。哈利聽到自己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

過去的兩年中,他設想過,整個巫師界中,如果一定要選擇一個家庭居住,如果對方應允,他會選擇哪裡。曾經的哈利·波特會選擇韋斯萊家,那是他們沒有各自生活、他們中沒有人離去之前。現在,哈利會選擇斯內普。

即使是跟羅恩和赫敏在一起,總也有不方便的時候。如果是斯內普,隻要對方同意,那便不存在任何打擾,反正,他們都是一個人,而且,斯內普一直是一個人。最重要的是,斯內普厭惡的是哈利·波特,不是救世主不是任何人,隻是哈利·波特,詹姆斯和莉莉的兒子,一個討厭的格蘭芬多。

即使是小天狼星,也無法做到。哈利依然記得小天狼星在壁爐冷冰冰的語調——冒險對於詹姆來說是很有趣的。

當時那種心口酸澀的感覺至今想起依然揮之不去。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一直沒弄清斯內普對哈利,究竟算不是看到哈利本人。

若說是,那愛恨都是哈利父母的延續,若說不是……斯內普對哈利一直站在長輩的立場不管是善意還是惡意,總是以教授的身份壓人。對比天狼星幾乎把哈利當兄弟來對待,於是我迷惑了……

這裡就設定斯內普對哈利的的確確是看著哈利·波特本人的,就這樣吧……TAT

☆、窒息

哈利到達這個小鎮的第三個星期,流言沒有絲毫消止的痕跡。從一直在尋找失憶的鐘表師傅的舊情人到為了拿回家產的卡爾斯家族的秘密私生子,鎮上的居民將哈利的身份演化出了無數版本,順帶衍生了鐘表師傅失憶前的無數可能。諸如家族仇恨、情海生波等等,各種狗血淋頭。

雖然沒有人敢到任意一個主人公麵前求證,卻並不妨礙兩位主角的知曉。

“很抱歉……呃,我沒想到……”哈利不自在地坐在椅子上,卡爾斯——他大概永遠沒辦法習慣這個名字——的目光讓他有隨時逃跑的衝動。

“如果你隻是為了來說一些廢話,就請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把你腦子裡的東西理清楚再來,或者你比較傾向於直接扒開腦子讓彆人清理清理。”因為日趨壯大的流言而心情很糟糕的鐘表師傅瞥了救世主一眼,黑眸中的冷光令人戰栗。~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再次被死亡射線掃視的救世主咽了咽口水,他深刻地感覺到了自己的言語匱乏,尤其在這個男人麵前。他從不知道經過兩年淡出人們視線的生活,自己的語言能力已經降低到無法清晰的表達自己想要表述的意思的地步。

“卡……卡爾斯先生。”哈利懦懦的說,然後又沒了聲音。

失憶的前魔藥大師,現任鐘表師傅賞賜了對方一個冰冷的眼神。這個小鬼總讓他覺得不安,就算他表現得像是個羞澀甜蜜陽光健朗的、完全符合他這個年齡的沒腦子蠢貨。

卡爾斯想起他將人領回家的那個冰冷冬夜,青年站在黑暗之中凝望著某個方向,就像是米諾陶洛斯凝望著遙不可及的迷宮出口【注】。

——怪物麼?

他感覺到了這個青年的危險,卻無法對其置之不理。畢竟在那個夜晚,對方看起來就像是破碎的露珠,隨時都會被初生的朝陽蒸發殆儘。

“波特先生。”卡爾斯圓滑地開口,試圖委婉地表達對方並不是那麼受歡迎,“外麵的太陽有助於蒸發你腦子裡那些發了黴的東西,你可以在這個小鎮的任意地方享受美好的一天,除了我的店裡。”

——顯然他的委婉不那麼成功。因為對麵的青年笑了起來,綠色的眼睛閃閃發亮。該死的閃閃發亮!

“教……哦,卡爾斯先生,您真幽默。”哈利抑製不住瞬間湧上心頭的笑意,那個西弗勒斯·斯內普,刻薄的、說出的話永遠令人覺得自己的出生簡直是罪惡的西弗勒斯·斯內普,竟然會試圖婉轉!這簡直比特裡勞妮不再那麼神神叨叨還要令人覺得驚悚。

卡爾斯的臉徹底黑了下來。

“所以,波特先生是執意要在這個小店打擾你可憐的忙碌的房東,而不願挪動你尊貴的腳步?”

“哦,得了,我的房東大人您並沒有在忙碌,不是嗎?”哈利輕鬆地接上話頭,然後在瞬間變得身體僵硬。他竟然敢跟那個老蝙蝠這樣講話!

卡爾斯漠然地參觀著哈利臉上萬花筒般的表情,直到它們定格在一種詭異的狀態下。

“哈利·波特。”他突然用一種鄭重的口%e5%90%bb說,“你認識我。”

肯定句。

不管是初次見麵時青年詭異的驚喜,還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小心試探下的種種跡象,都說明這個青年對“他”的熟悉。對一個失憶的人來說,那種熟悉隻有可能是來自他被遺忘的過去。

哈利的表情僵在臉上,他看向坐在鐘表之中的男人,那張緊繃的臉遮掩了一切表情,雙眼冷酷地就像黑曜石的表麵,不留一絲縫隙。

——看上去仿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