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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她也沒有做錯什麼,可有意無意的,卻也辜負了許多人。

崔氏是見著女兒與太子相交相知,最終修成正果的, 聽了聖旨內容,倒是頗覺欣慰,到阮琨寧院子裡頭,卻見她有些發呆,禁不住笑了:“阿寧這是怎麼,高興傻了嗎?”

“阿娘彆笑話我,”示意周遭的侍女退下,她輕輕靠到母%e4%ba%b2懷裡去:“隻是覺得太不真實,仿佛是在夢中,一時之間,我都不敢相信了。”

崔氏溫柔的環住女兒,順勢在她背上拍了拍,語氣調侃道:“怎麼,不想嫁了嗎?”

“想,怎麼會不想?”

阮琨寧想也不想,便直接答了出來:“世間人這樣多,喜歡我的人也不在少數,可是,也隻有他一個人在最好的時間裡同我相逢,我心裡有他,他心裡有我,那對於彼此而言,我們便是最好的。”

女兒容色太盛,受到的追捧也太多,崔氏倒是不想她能看的這樣明白,微怔之後便釋然了:“一直當阿寧是小孩子,可現下看看,才知已經是大姑娘了。”

“可是,在不知不覺的時候,”阮琨寧忽的有些傷感,腦海中依次想起了謝宜舫與皇帝的麵容,想起他們眼底掩蓋不住的哀意與說出口的祝福,心裡頭還是會覺得很難過:“我也辜負了許多人。”

崔氏頓住,與她一道歎口氣,終於拍拍她,無聲的安撫起來。

永寧侯府的幼女被冊封為儲妃,造成的風波並不似想象中那樣大,此前便有風聲傳出,而皇族與永寧侯府皆沒有否認,世人心中便暗暗有了底,眼下見了明旨,也不過是將心中的那層猜測落實罷了,無甚奇怪。

皇帝誠然是願意鬆口的,可韋明玄也不曾想到居然會這樣快,聞聽到這消息時,他正在新修建成的東宮裡同幾個幕僚議事,見貼身內侍興衝衝的進來時還有些吃驚,真的聽聞他說的消息,心中的吃驚乃至於歡喜卻是無以言表。

顧不上麵前的幾個幕僚,也顧不上一側上前施禮恭喜的宮人內侍,他急匆匆的出門,往永寧侯府去了。

他想見到阮阮,現在,立刻,晚一刻也不行。

大步邁過東宮之後,路過永安巷時,韋明玄聽見有人喚他,禁不住停下來腳步,回身去望。

韋青柯不知是何時入宮的,正坐在不遠處二樓的欄杆上,頗有些閒適自酌自飲,朝他舉杯致意,也不施禮,也無敬稱,隻是道:“韋明玄,恭喜你啊。”

重活一生之後,很久一段時間裡,韋青柯作為阮阮前世的丈夫,都是韋明玄心中的假想敵,此刻得知二人婚訊,再去看他時,心中或多或少的生出幾分感慨。

“多謝你。”韋明玄向前幾步,真心實意的應了一聲,向他微微一笑。

“喂,”韋青柯似是醉了,略微挺直了身,向他道:“她生性要強,也愛胡鬨,你要對她好些。”

韋明玄心頭微動,忽的明白幾分,在心底歎一歎,道:“自然是會的。”

“你們的婚禮,我便不去了,”韋青柯自顧自的斟一杯酒,一口飲下之後,方才向他道:“我約了幾個朋友,過幾日一道往西川遊曆去,短時間內,興許不會再回金陵了。”

韋明玄微微一驚:“王叔那裡……”

韋青柯懶洋洋的答道:“他們自是知道的,左右我下邊還有兩個弟弟呢,怕什麼。”

“不留下喝杯酒嗎?”韋明玄問道:“……就此錯過,有些可惜。”

“韋明玄,”韋青柯利落的翻下欄杆,挑著眼看他,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

在韋明玄肩上拍了拍,他轉身,徑直離去:“我成婚的時候,你不也沒去嗎?”

金陵忽的興起了一陣風氣,勳貴門楣的子弟與清貴世家的子弟齊齊相約,往天下各處遊曆去了。

嘴上說是遊曆,可私底下都有這另一個理由——心中的女神嫁了,他們要找個安靜地方%e8%88%94那道有八尺長的傷口。

除此之外,他們也不想看見彆人抱得女神歸,使得自己愈發傷神。

——倒不如遠遠的躲開呢。

崔氏早早便開始為阮琨寧準備嫁妝,此刻倒是不急,反倒是賓客的名單被一縮再縮,到最後,便隻剩下那些年長的人與%e4%ba%b2朋了,好笑之餘,又莫名的有點兒心酸。

無論是否兩下衷情,但凡有人動了心,總歸是要傷心的。

這下子,連崔氏看阮琨寧的目光中,都帶上了些許紅顏禍水的滋味。

阮琨寧:我也很無奈啊。

在一片慘淡中,皇太子的婚事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而皇帝的退位詔書,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降下的。

韋明玄接到消息,幾乎以為是自己耳朵壞了,匆匆趕往宣室殿時,才發現皇後已經到了,麵色紅漲,似是極為激動。

皇帝隻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杯中餘茶,等皇後說完,他才道:“朕為大齊做的,已經足夠多,接下來,實在是不想繼續勞心勞力,你求了半生,無非也是想要這個結果,現下眼見自己兒子即將成事,還有什麼不滿的?”

皇後一時訥訥,竟說不出話來。

“善惡有報,也是尋常,”淡淡的將手中杯盞放下,皇帝道:“宮中大概沒一個好人,朕不是,謝氏——你也不是。”

皇後不意皇帝竟忽的提起這個,麵色禁不住一變,神色複雜的抬起頭,似是想要申辯。

“彆這樣看著朕,也彆說什麼苦衷,”皇帝漫不經心的望著不遠處的山河錦繡屏風,道:“你當初入宮,究竟是為了什麼,你自己最清楚,彆打著是為了自己一番真情的幌子,沒得叫人惡心。”

“先帝最初看中的是滎陽鄭氏,而非陳郡謝氏,這你一清二楚,那時候你暗自早有婚約,你自己也是心知肚明,晉陽王氏的家主,為什麼願意娶滎陽鄭氏的嫡女,你怕是比誰都要清楚,而後來,晉陽王氏家中出現的那個侍妾,就更不必朕多說了。”

“並不是皇宮這個大染缸將你染黑,而是你本非良善,怨不得任何人。”

皇後麵色是前所未有的難看,像是廣袤的大地上烏壓壓的蓋滿了雪,沒得叫人心中一沉。

咬著牙沉默了許久,皇後終於道:“陛下說的這般冠冕堂皇,也不過是不想%e4%ba%b2眼見明玄娶妻罷了。”

皇帝並沒什麼被人戳破的難堪,隻淡淡道:“你說得對。”

“左右也是無緣,還見了做什麼呢,”他看向一側的韋明玄,道:“該說的朕都說了,此後,便將大齊交到你手裡去,等退位大典過了,朕大概不會再留於金陵了。”

韋明玄麵色難言,卻也不說什麼,隻低頭應道:“是。”

“朕既退位,謝氏便往金陵外的慈濟庵去吧,你心思素來重,在菩薩麵前修心養性,算是兩全,”皇帝微微一笑:“也算是,朕最後為她做點什麼。”

阮琨寧自是不知宮中這番變故,隻向著麵前的謝宜舫道:“當真不再久留了嗎?”

“不了,”謝宜舫似乎清瘦了些,麵容卻依舊出塵,似是久久不履人世,極有仙風道骨:“年輕的時候我便同陛下相約,要往天南海北去看看。不,馬上就是太上皇了。”

阮琨寧本是不知皇帝即將離開金陵,他這樣一說,反倒是明白幾分。

誰都有自己的愁腸,她亦是不好勉強,隻含笑望他:“還會回來嗎?”

“也許會,”謝宜舫目光依舊平和,到最後,居然微微一笑:“也許不會,我也不知道。”

“也好,”阮琨寧道:“但隨本心吧。”

“攢了一輩子錢,本是想起留給自己娶妻生子用的,”謝宜舫伸手,隔了一層空氣,極輕柔的去觸碰她麵容,像是要記到心裡去:“可是現下,還是便宜你吧。”

他自懷中取出一隻杏色信封,放到阮琨寧手中去了,雖是極輕,意味卻重。

相知多年,阮琨寧也不推拒,含笑接過之後,卻微微紅了眼眶:“千言萬語,皆是無從說起,”

她舉起一側的茶盞,敬道:“以茶代酒,隻願你安好。”

正是正月時分,外頭的天氣依舊很涼,木質的走廊裡隱隱約約落了層霜,帶著些微的亮。

阮琨寧望著他依舊瀟灑的身影遠去,不知不覺間,竟生了滿臉淚。

儘管不合時宜,可她還是想起年幼時,坐在城外的小樓裡,聽窗外的謝宜舫悠悠在念。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作者有話要說:  嗯,表哥也是重生的,可是不如明玄早︿( ̄︶ ̄)︿

後麵的番外應該會蠻多的,而且還隱藏著一把刀......

話說,這應該算是一本蘇甜文吧......㊣思㊣兔㊣網㊣

第252章 番外

聽到那消息, 正是阮琨寧在家待嫁的時候。

難以置信的抬起頭,她笑的有些僵硬:“阿娘,你說什麼?”

“我說, 蕭三公子落發出家了, ”崔氏手中執著玉梳,慢條斯理的為她打理滿頭青絲,輕聲道:“你並沒有聽錯。”

下意識的,阮琨寧想要站起身, 卻被崔氏按住了。

她的手掌纖細, 卻極沉穩, 多年以來養成是威勢使然, 竟叫阮琨寧重新坐了回去。

“你去做什麼呢,”崔氏麵色淡然, 細細的為她打理長發:“同你有什麼關係?”

阮琨寧微微垂眼,遮蓋住其中的疼痛:“也是。”

對著鏡中的麗影,崔氏微微一笑:“靜下心來了嗎?”

阮琨寧的眼眶無聲無息的濕了, 語氣卻很穩, 深吸一口氣, 道:“靜下來了。”

“靜下來就好, ”崔氏扶住她的肩, 自袖中取出信封與她,道:“前幾日,他托我帶一封信與你,說將這消息告知之後, 就可以交給阿寧了。”

阮琨寧伸手接了,一低頭的功夫,卻啪啦一聲,落了淚在上麵,像是夏日裡,雨打在荷葉上的傷音。

“人活在時間,哪裡有十全十美的呢,”崔氏%e4%ba%b2手為她在發髻上簪了步搖,這才溫聲道:“總是有苦有甜的。”

阮琨寧合上眼,不叫眼淚出來:“阿娘,我長大了,都明白的。”

“那就好。”崔氏歎一口氣,拍拍她肩膀,出門去了。

崔氏一走,阮琨寧的淚便止不住了,雨一般連綿落下。

手指哆嗦著,她撕開了信封,見到了裡麵的信。

那信紙寫的並不長,字跡是他慣常的秀逸出塵,內容也並不囉嗦。

阿寧,你是不是哭了?

真奇怪,猜到你會哭,我並不覺得心疼,隻覺得歡喜。

大概是因為,知道你心裡,總算是有一個我的角落在。

不必覺得傷感,也不必覺得歉意,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同你沒關係,同任何人都沒關係。

隻是我想這麼做。

……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同我說,是前世欠我一段姻緣,今生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