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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當然,帶著漫不經心的倨傲,這是極少在阮琨寧麵前展現的,另一個韋明玄。

阮琨寧定定的看他一會兒,終於明白,自己那份隱隱的惆悵到底是來自於何方了。

她畢竟不是那些正統生長在這裡的女子。

雖然,她也接受了這裡的教育,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但是在這之前,她的世界觀與價值觀卻早已經定型,不會再更改了。

古代的男子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會有大男子主義,在韋明玄這個曾經做過一世帝王的人,以及皇帝這個禦極幾十年的人身上,體現的更加淋漓儘致。

他們並不覺得後宮裡的女人們也是有自己想法的,或者說,即使是知道,也懶得去在意。

那隻是一個個屬於他們的,可以用來取樂自己的工具,既然如此,為什麼要在意工具的想法?

我喜歡的時候,她可能是一切,我對她予取予求。

但是當我厭倦了的時候,她最好自己識趣滾遠點,這就是他們心底最理所應當的想法。

無論是韋明玄說出的話,還是皇帝對待皇後乃至於宮嬪的態度,都很好的昭示出他們的想法。

按照這個時代的價值觀來看,其實也沒有什麼錯處。

在這種界定之下,人跟物的界限,其實是很模糊的。

可是,阮琨寧畢竟不是這裡土生土長的人。

她沒有那麼多愁善感,為那些韋明玄還沒有出現過的女人們惆悵,也沒有那份善心,為皇帝後宮中苦熬的女人們哀歎,她隻是忽然之間,有點孤獨。

天大地大,沒有人明白她此刻的心情。

韋明玄的確難以理解阮琨寧此刻心境,卻能感覺到她身上隱隱的傷感,他道:“阮阮與她們自是不同,不僅僅是我妻子,更是一生相伴之人。”

阮琨寧懶洋洋的看他一眼,有點低迷的伏到他懷裡去,靜靜的合上了眼。

其實,異世活一遭,能夠遇上他,也是自己的福氣。

她輕輕笑一聲,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韋明玄也跟著笑了起來,隻靜靜的擁著她,不曾言語。

許久許久之後,阮琨寧昏昏欲睡之際,卻聽他低聲道:“遇上阮阮,我覺三生有幸,阮阮遇上我,也自覺有福氣,這般一想,彼此之間有此心,才是最大的福氣與幸事。”

第247章 變故

阮琨寧在此間停留的有些久, 倒也無什麼大礙。

畢竟她是無業遊民,隻要自己自在,在哪兒都行。

可韋明玄呢, 便大大的不一樣了。

眼見著二人黏黏糊糊的足夠久, 她便開始催促他早些忙自己正事去,莫要在此地消磨時間,韋明玄雖不舍,卻也知她說得對, %e4%ba%b2%e4%ba%b2抱抱之後, 便收拾行囊, 準備離去了。

恰在此時, 卻收到了金陵傳來的消息,驚雷一般, 在二人耳邊炸響。

——二皇子謀反了。

一聲炸雷之後,緊伴著的是另一個炸雷。

——二皇子死了。

阮琨寧孤身在外,消息來源極為閉鎖, 這等皇家秘辛, 民間更不會有人得知, 哪怕是二皇子死了, 隻怕也得等許久之後, 官方放出一個病逝了事。

可她有韋明玄啊,作為現在的大齊儲君,他的人脈與消息來源,卻是絕對靠得住的。

看一眼他緊皺的眉頭, 阮琨寧挑眉道:“怎麼了?做什麼這般愁眉苦臉,素日裡也不見你與他有什麼兄弟情深。”

韋明玄搖搖頭,攬住她道:“他……是被二皇子妃殺的。”

“什麼?”阮琨寧驚得險些跳起來,隨即又覺不可思議:“——內訌?”

韋明玄輕輕笑了一下,卻也看不出多少歡喜情緒來,隻低頭看著阮琨寧,道:“我也不知道。”

“虧得你不在金陵,”她想的卻是另一處,搖搖頭道:“若是你在,出了這樣的事情,怕是不好%e8%84%b1身。”

便是能%e8%84%b1身,指不定也會被人潑一盆臟水。

“話又說回來,”阮琨寧歎一口氣,道:“你這清閒的日子,隻怕是沒了,是不是馬上就要返回金陵?”

“不是我,”韋明玄深深看她一眼,眸底有些難掩的同舟共濟感:“是我們。”

“——父皇傳信,叫我們一道回去。”

一彆多日,金陵似乎仍是舊時光景,阮琨寧抬頭去看時,在微涼的日光中,卻仍然能覺察出幾分未曾散去的血腥氣。

還不曾入宮,便有人向韋明玄來報:“殿下,二皇子妃遞話說,她想……見見公主。”

有一個瞬間,韋明玄幾乎沒反應過來,頓了一頓,他才道:“哪位公主?”

“——明沁公主。”

“不見,”韋明玄淡淡的道:“到了現在,還有什麼好見的呢。”

“算了,”阮琨寧眼睛微眨,倒是心頭一動:“她一個弱女子,我便是去見了,也不能對我如何。”

韋明玄定定的看著她:“我不放心。”

“無妨,她還有孩子呢,”阮琨寧淡淡的道:“不會跟我魚死網破的。”

“我要見你,”二皇子妃似是清減了好些,襯著凸起的獨子,愈發的瘦削,然而看著阮琨寧時,她麵上卻依舊帶笑:“殿下是不是覺得奇怪?”

“我更加奇怪的是,”阮琨寧緩緩道:“你又是出於什麼心思,才出手殺了二皇子?”

“其實,很久以來,我們想的就錯了,”二皇子妃不再看她,隻緩緩落下淚來,隨即她又意識到自己的事態,隨手摸了去:“——他啊,並不是元後所出之子。”

阮琨寧猛地變了臉色。

不是她見識少,而是叫任何人聽了,隻怕都得變臉。

來此之前,她不曾想過這其中竟還有這般內情,驚駭之下,倒是默然了片刻。

頓了頓,她想起另一處來,又問道:“既然二皇子並非元後所出,也未必與你們同心,那又何必非要一條道走到黑,執意如此,隻要遠了他,不就可以嗎?”

“隴西李氏也是世家名門,隻要不攪合到皇族傳承當中去,陛下不會把你們怎麼樣的,總要顧忌著彼此之間的臉麵才是。”

“太晚了。”

二皇子妃的眼淚簌簌落下,一向剛強的外衣褪去,她也隻是一個尋常姑娘,會傷心,也會流淚,她今年才二十四歲,卻像是過了彆人一生那樣長。

——同樣的,她所綻放出的光彩,也是世間尋常女子終其一生也得不到的東西。

可是話又說回來,那樣光彩絢爛的時光,竟沒有片刻是屬於她自己的,也委實是可悲,又可歎。

二皇子妃似乎也不想再去遮掩那些情緒,她隨意的擦了眼淚,微笑著看向阮琨寧,道:“我們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是太晚了。我們在他身上投入了太多,幾乎把一切都綁到了他身上,為了那個位子也付出了太多,根本沒辦法抽身。”

阮琨寧明白她的意思,也隻能在心底歎一聲。

確實,為了那個位子,隴西李氏付出的,委實是太多了。

當年他們選擇與先帝結盟,以元後李氏為今上正妻,在先帝打天下的期間,更是付出了無數的人力物力,所為的,還不是李氏能夠生下嫡子,最終得到那個至高無上的地位,再回身反哺隴西李氏一族。

一切進行的都很順利,先帝成功的奪得了天下,今上隨即被確立為儲君,李氏作為他的正妻,順理成章的成為大齊儲妃,並生下了嫡長子,也就是後來的二皇子。

按照這個進度來看,隻要不出什麼問題,隴西李氏的期望,能夠實現的可能性其實是很大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直到後來,出了一件叫他們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事情——李氏歿了。

她死在在今上即將登位之前,甚至於都沒有來得及摸一摸皇後衣袍上的鳳紋,甚至於不曾佩戴過皇後製式的九頭鳳釵。

這件事幾乎是瞬間就打亂了他們所有的計劃。

二皇子還太小了,小到哪怕是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輕而易舉的置他於死地,深宮之中,雖然他的母%e4%ba%b2是一人之下的皇後,卻也並不能給他任何庇護。

因為她死了。

那些同隴西李氏一樣盯著那個位子的女人會毫不猶豫的反撲——比起十幾年之後再處置這個中宮嫡子,將來明擺著的心腹大患,還是現在就除掉他更加好一些。

在什麼時候,未雨綢繆的女人都不在少數,後宮裡更加不會少。

更加危險的是,皇帝的態度很微妙。

那一陣子,甚至於有消息傳出來——皇帝有意在宮妃中擇人撫育二皇子。

這怎麼可以?!

在母以子貴與子以母貴都可能出現的皇宮,那真的是太危險了。

誰知道那個宮妃會不會真心保護二皇子?

誰知道她有沒有能力去保護二皇子?

誰知道她會不會憑借二皇子,去為自己謀取什麼利益?

最重要的是,二皇子那樣小,正是最容易被籠絡過去的年紀,萬一他長大之後隻記得養恩,卻不記得生恩,那隴西李氏豈不是賠的連內褲都沒有了!

隴西李氏的第一想法就是,在族裡麵重新選取一個姑娘送到宮裡麵去,作為姨母順理成章的照顧二皇子,名正言順。

可是不行啊,先帝剛剛才駕崩,臣下就光明正大的往新帝床上送女人,這是想同時打兩代帝王的臉嗎?

權衡再三,隴西李氏的族主,元後李氏的父%e4%ba%b2便主動上表請辭,今上再三挽留,皆是不受。

光明正大的乞骸骨之下隱藏了皇族與後族的交易,隨即皇帝便撫恤二皇子年幼失母,準許將其接進了宣室殿,直到十歲長成,才終於搬到了自己的宮室去。

人都說女大十八變,自然是一點錯也沒有的,可是這句話不僅僅是適用於女孩子,在男孩子身上也同樣試用。

韋氏皇族男子的相貌多是英挺俊朗,隴西李氏身上有部分胡人血統,女子麵容也多為輪廓分明的英秀,可真的論起來,諸皇子之中最像皇帝的,還是六皇子韋明玄,而最像元後李氏的,則是她的%e4%ba%b2生侄女,現在的二皇子妃。

元後李氏畢竟是去的早,從東宮到皇宮,再到二皇子長成,見過她的人漸漸少了,記得她音容笑貌的就更少了,覺察不出二皇子相貌上的異常倒是並不奇怪。

可是彆的人或許會淡忘掉一些事,唯獨隴西李氏會死死地記住。

隨著二皇子漸漸長大,麵容長開了之後,他們才發現了一個令他們發狂的現實——他很可能並不是元後所出之子!

不然,怎麼解釋他生的既不怎麼像皇帝,也不像元後?

有些疑竇一旦產生就極難消去,更何況這是牽扯到整個隴西李氏的大事,怎麼能等閒視之。

元後李氏病逝之後,宮妃們齊心協力的將她這些年留下的釘子一個一個拔出,但饒是如此,卻也還是有所殘留。

在那些人的協助之下,又或者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