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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宴是戌時開始,阮琨寧與熙和怕耽擱了,便特意提前了兩刻鐘過去,饒是如此,也不算是到的早的,仔細數起來,甚至於可以稱得上是晚了。

這也不能怪她們,諸皇子都已經成年,在外頭成家的成家,像是前五位皇子都是已經娶妻建府了的,而還未曾娶妻的大概就是韋明玄與韋明玦這對難兄難弟了,可他們年紀也不算小,也已經出去建府,早就不留在宮中了。

他們各自的王府距離皇宮都不算是遠,但饒是如此,也得早早動身才是,今日這樣的場合,若是搞出一場遲到的事情來,那可不僅僅是失禮的問題了。

到得早了,大不了就是早早地候著,又可以規避一個風險,顯得自己知禮,何樂而不為呢。

今日年關時節,說是宮宴,其實也是家宴,出嫁的公主不算,隻有帝後與諸皇子王妃,以及未出嫁的公主罷了,並不算是很多。

細細數來,一年到頭,這樣一家齊聚的時候,也並不多見。

皇長子帶了病歪歪的正妃許氏,二皇子身邊是容貌絕豔的李氏,素來低調的三皇子帶著他同樣低調的正妃蔣氏,五皇子身邊則是明豔端秀的鐘氏。

韋明玄跟韋明玦這兩條單身狗孤零零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在他們兄弟倆位置離得近,相互抱著取暖也方便。

早在幾個月前,五皇子就被皇帝派到西南清查吏治去了,對於在場的所有人來說,倒是許久不曾見他了。

大齊建國幾十年,對於西南一帶尤其是臨近平南王腹地的區域一直都缺乏掌控,再加上先帝在世時候為了穩定局麵,不得不與西南士紳做出的妥協,使得這整片區域都隱隱生出了一點尾大不掉的味道來。

事實證明,這位五皇子除去遊山玩水之外,確實是有自己本事的,他花了幾個月的功夫深入西南,結交士紳,拜訪名流,打探官場諸事,清查賦稅財政,最後同當地駐軍暗地聯合,清理了整個官場。

這種事情說起來容易,但真的做起來可就是難了,無論是要耗費的心力還是要得罪的人都不是少數,甚至於在離開西南的時候,還在官船上遇刺,險些一命嗚呼了。

這事兒阮琨寧也是知道的,但她同五皇子並不算是相熟,他又已經娶妻了,貿然送什麼東西或者過去問候幾句都難免會叫人誤會,可畢竟頭頂著一個公主頭銜,也不好什麼都不做。

如此一來,她便隻約了熙和,一道送了點名貴藥材過去,算是全了彼此之間的麵子情分。

五皇子妃鐘氏出身靖郡王府,祖上是大齊的開國功臣,母%e4%ba%b2則是滎陽鄭氏的嫡長女,也就是現在晉陽王氏一族的宗婦。

仔細數一數,她同阮琨寧還算是沾%e4%ba%b2帶故的,阮琨煙嫁的是滎陽鄭氏的宗子,正是鐘氏的嫡%e4%ba%b2表哥,這麼一數,同阮琨寧也算是跟著有了一點關係。

在沒有計劃生育,又不講究上層社會與底層平民聯姻的時代,一竿子打過去全都是%e4%ba%b2戚,這樣的情況也並不少見,一地%e9%b8%a1毛的情況,就更加不算是少了。

她過去的時候,二皇子正對著五皇子滿口泛酸,說出口的話也不是那麼的客氣。

五皇子這一次雖然曆險,但得到的好處卻是實實在在的,不隻是皇帝以及朝臣的刮目相看,甚至於被允許進入吏部觀摩理事,穩穩地在前朝之中占據了一席之地。

雖說沒有什麼正式的職位,可吏部卻是主管官員升遷、評定、考核的部門,眼見著前途就絕對不會少,叫他這個還沒怎麼摸到吏部邊的皇子看著,難免會覺得眼熱了。

“五皇弟這一次的差事委實是做的漂亮,不隻是百官,便是父皇,也是讚不絕口的,等到身體康複,想必便能大展宏圖了,這些日子天氣涼,萬萬要好好將養,不要留下什麼病根才是。”

他這話說的不算是好聽,二皇子妃知曉他素來的秉性,想要拉他卻沒拉住,眼見著場麵微冷,連忙溫聲開口道:“他這個人呀,心裡頭擔心,嘴上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五皇弟隻彆理他便是了,我那裡還有長白山經年的紫參,將養身體最是有用,明日便叫人送過去。”

二皇子是種子選手,五皇子是異軍突起,無論是皇長子還是韋明玄,同他們的關係都不算是%e4%ba%b2近,樂得在一邊看戲,權當熱鬨。

五皇子臉色還帶著幾分青白,倒不是因為跟二皇子生氣,而是舊傷未曾痊愈罷了,平白的被二皇子暗諷了一句,他神色中卻依舊未見異樣。

五皇子妃鐘氏心裡頭倒是不怎麼舒暢,可是見二皇子妃姿態這般低,今日又是大場合,實在不宜多生是非,便隻忍了下去,含笑道:“之前便收了二嫂的東西,現下竟又得了一份,卻是我們占了便宜呢,送上門的東西不要白不要,殿下說,”她看向一側的五皇子,柔聲道:“是不是這個道理?”

五皇子微微一笑,殿內的燈光照耀在他臉上,有一種平淡的恬靜:“隻好叫兄嫂二人心疼一回了。”

那幾句話說出去的時候痛快,收尾卻不容易,二皇子也正尷尬著,見五皇子夫婦這般識相,也就就坡下驢:“自家兄弟,哪裡用得著這般客氣。”

他一手舉起酒杯,想要率先敬一敬在場的諸位皇子,畢竟他是嫡子,做這樣的事情,也算是實至名歸。

那杯盞才剛剛斟滿,盈盈的徑自散著酒香,他剛剛想開口,卻見那一側的小徑上有明亮的手提宮燈近了,已經開始泛起墨色的四周,似乎也隨之縈繞起了一層熹微的光。

時辰還不算是晚,月亮還沒有高掛,可所有人都覺得,那句所謂的閉月羞花,或許並不是近乎神話的褒美之辭,而是活生生的現實。

大概是因為她生的太美,連月亮見了,都要躲到雲層裡頭去。

一行宮人持燈,帶起了一片朦朧的光暈,她裙踞微動如雲,衣帶飄飄若仙,似乎從天上來。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第213章 宣言

在場的男子皆是皇族出身, 稱得上是享儘世間繁華,見過的美人兒成千上百,其中的世間絕色也不在少數。

在場的女子也皆是出身不俗, 每一個的容貌也皆非泛泛, 見識過的淑麗亦為數不少。

可是現在,隻是看著那纖纖身影,緩緩的走到自己麵前去,曼步輕移步步生蓮, 便覺美不可言, 竟不敢發一聲。

隻唯恐那是自己心生幻覺, 一出聲便會從那虛幻的美夢中驚醒。

她年歲尚輕, 發髻簪珠翠,麵上敷紅妝, 卻絲毫不顯得老氣橫秋,一切的一切,似乎都隻能成為她的配飾, 被她本人的存在奪去一切光輝。

月宮仙子, 天上雲女, 大抵便是如此了。

阮琨寧見多了這樣的目光, 也並不覺得驚奇, 隻緩緩展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意,向在場諸人一道施禮,道:“倒是我來晚了,還請諸位見諒才是。”

她聲音也好聽, 似珠落玉盤流水潺潺,帶著某種輕靈的韻味,格外的清澈。

眾人這才夢中驚醒一般連連擺手,口中稱不敢當,一邊讓著她往席位上坐了。

二皇子並不是第一次見阮琨寧了,可是每每見一次,都會不由自主的覺得驚豔,在她麵前的時候,連說話聲都會格外的低一些,隻唯恐自己太過於粗俗,使得這玉一般的人物心生不快。

她年歲尚小,風情便如此動人,假以時日,卻不知會如何勾人?

即使是隻為搏她一笑,怕是有無數人死也甘願。

這麼想著,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目光便有些不受控製,徑直往阮琨寧那邊去了。

她正斂袖入座,衣裙微動身姿半側,正正好顯現出不盈一握的腰身來,比之春日裡的柳樹也不遑多讓,二皇子眼底閃過瞬間的迷離,衣袖底下掩藏住的手卻無聲的握緊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韋明玄敏[gǎn]的察覺到了他的異樣,目光陰鷙的掃他一眼,嘴角微微牽起一絲冷意,直到重新看向了阮琨寧之後,那目光才回暖。

這麼美的阮阮,是我一個人的。

真好。

二皇子妃離二皇子十分近,加之他動作又是不加掩飾,自然也是看出來了的,雖不知道她心中如何思量,麵上神情卻是淡淡的,瞧不出絲毫端倪,連嘴角掛著的那抹恰到好處的笑意,深淺也絲毫未變。

熙和公主跟在阮琨寧身後,兩個人隔了幾步遠,見她坐下了,這才施施然上前去,麵帶笑意,同樣的施禮請罪。

三皇子素來低調,性情也溫和,同熙和公主倒是相處的不錯,見她如此,便含笑打趣了一句:“明明同明沁是住在一起的,怎麼卻比人家來的要晚?可是自己貪懶了?”

熙和公主隨手撫了撫自己發髻上的春水流蘇簪,目光中帶上了一絲俏皮,笑嘻嘻的道:“阿寧這麼美,我才不要走在她身邊。”

“方才在後麵,我可是看得真真的,你們啊,連餘光都沒有給後邊的我,隻盯著她一個了,這還是我跟在後頭,倘若是並排著過來你們卻沒瞧見我,那才叫尷尬呢。”

三皇子聞言一笑,倒也不在意她話中的調侃:“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他同韋明玄處的還算是不錯,便順口問了一句:“六皇弟方才可是看得比我還要認真呢,是不是?”

韋明玄看他一眼,臉上罕見的露出幾分柔和的笑意:“是。”

他看向阮琨寧,目光像是帶上了春日的清風,柔聲道:“有女夭夭稱細娘,珍珠落鬢麵塗黃,果然極美。”

一句話落地,在場諸人的臉色都稍顯幾分驚色。

他這句詩說的是阮琨寧麵上鵝黃,也是讚頌美人的意思,本身是沒什麼問題的,但是從他嘴裡出來,卻稍顯不合了。

阮琨寧雖頂著一個公主的頭銜,名義上也算是韋明玄的妹妹,但畢竟也是沒有血緣關係的,男女大防,相較於熙和公主,韋明玄更加要注意自己的言談舉止才是,稍有錯漏,便會有語出輕薄之感。

這句詩倘若是從長輩口裡說出來倒是還合適,但由他說出來,卻有些太過於%e4%ba%b2昵,不像是兄長對於妹妹的愛護,反倒是情郎對於愛侶的情意綿綿。

韋明玄素日行事謹慎,絕不是那種能叫人輕易捉到把柄的人,此刻光明正大的向阮琨寧表示出態度上的%e4%ba%b2近,怎麼看……都像是有更深一層的含義。

場麵有瞬間的極致安靜,隨即,幾乎是霎時間,所有人心頭瞬間浮起了一個念頭——男未婚女未嫁,總不會是……這兩個人真的會湊成一對兒吧!

這怎麼行,從禮法上來說,明明也是兄妹的,韋明玄總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在自己頭上扣一個悖亂禮法的帽子吧?!

大齊建國不過幾十年,許多的規章製度都在逐漸完善,但同時,也沿襲了許多先代的規製,許多約定俗成的製度,也都默默地被延續了下來。

無論是在朝還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