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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繼續道:“她畢竟是皇後,與妃妾不同,倘若當真有心,又怎麼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嘴上說的好聽,可是實際上,她可曾少了什麼好處?勾結外官,朋扇朝堂,窺探帝蹤,戕害皇子宮嬪,哪一件她少做了?說到底,也不過是那這麼一個名頭,好叫自己心安理得罷了。”

阮琨寧適時地提出了一個疑點:“既然如此,為什麼還下旨冊立她做皇後?”

“那旨意又不是我下的,其實,”皇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舊事,他神色中添了幾分凝重:“當初,她也並不是繼後的唯一人選,先帝也隻是想選擇一世家嫡女罷了,哪一家的其實並不重要,所以之前便刻意透了風聲出去,若是不願意,大可以私底下上折子婉拒,她若是無意,大可以拒絕。可是她……到頭來卻害人害己。”

阮琨寧豎著耳朵,正聽到最要緊的地方,皇帝卻戛然而止,直接跳過了這部分。

本來她也沒什麼十分的興趣,可是皇帝這個微妙的停頓,卻叫她生出了幾分疑竇來。

皇帝並非遮遮掩掩的性子,既然已經開口說了,便不會中途停住,想必,是因為這其中有什麼事情不好開口的緣故。

可是,到底是什麼事情,能叫皇帝覺得不好開口?

她看一眼皇帝,問道:“可是?——可是什麼?”

皇帝低低的歎一口氣,搖頭道:“不說也罷。”

無論阮琨寧如何追問,他都不再說什麼了。

許是因為昨日睡的足夠多,到了晚間,阮琨寧躺在床上,卻生不出什麼睡意來,懶洋洋的翻了一個身,開始思量皇帝省略掉的那句話。

出於某種奇妙的預感,她察覺到,皇那幾句話,牽扯到一個不小的秘密。

隻可惜,皇帝沒有說下去。

那時候皇帝在自己麵前,所以,皇帝的停口,會跟自己有關嗎?

難不成,她猛地翻身坐起——總不會,自己阿娘也在選拔的人選之中吧?

不對,她在黑暗裡搖搖頭,將一顆心放回肚子裡頭去,又重新躺了下去。

皇帝迎娶繼後的時候,胞弟榮王已經娶了清河崔氏的嫡長女,現在的榮王妃,那麼皇帝就不會再去娶清河崔氏的嫡次女,一來輩分之間難免稍稍有所錯亂,二來,倘若皇室中最正統的兩個女人都出身清河崔氏,豈不是叫崔氏一族一家獨大?

這樣的情況,不僅是先帝與皇帝不會允許,便是清河崔氏,也會竭力避開的。

再者,之前,皇帝也同自己說過阿爹阿娘的事情,可見阿爹阿娘早有情愫,皇帝也是知道的,當時他神色未見異常,便知對於自己阿娘並沒有什麼想法。

仔細一想,年歲時間上也不符合。

皇帝選定繼後的時候,阿娘與阿爹隻怕早有婚約了,無論如何也是同皇帝牽扯不上的。

既然如此,阮琨寧就更加疑惑了——到底是什麼事情,才能叫皇帝三緘其口?

她敏[gǎn]的察覺到,那或許就是多年以來,皇後一直不討皇帝喜歡的緣故。

甚至於,牽扯的事情會遠比她想象的多,影響也更加深遠。

想了又想,卻還是沒得出結果來,阮琨寧終於還會決定放棄了。

反正同自己也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又想不出什麼眉目來,便索性放過去吧。

她歎了一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的氣,便合上眼,老老實實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嗯,這是之前埋了很久很久的一個伏筆,麼麼

第212章 刷臉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 年關也漸漸的近了。

十二月二十七日,皇帝封筆封璽,算是給自己放了假。

百官也得以喘一口氣, 享受一下年關七天假, 連帶著,街頭巷尾也有了幾分格外濃烈的熱鬨氣息。

春節本就是最具有影響性的節日之一,風俗眾多,一時之間, 無論是宮廷之內, 還是尋常百姓家, 都有了幾分素日裡少見的喜氣。

乞兒三五人為一隊, 開始挨家挨戶跳灶王,扮灶公、灶婆, 各執竹枝噪於門庭以乞錢,為了圖吉利,大多數人家也會給幾個錢。

貨郎們自然是不會放過這樣一個熱鬨喧囂, 且消費水平得到極大提高的節日, 挑著擔子, 四處叫賣油苕、瓜子、掃帚、針線等物, 小孩子喜歡的麥芽糖, 冰糖葫蘆,糖人,風車之類更是必不可少,便是瓜、茄等菜蔬也並不少見。

剩下的那些諸如貼門神, 備春聯,置備鞭炮之類的活動就是數不勝數,尋常人家裡,婦人需準備糖餅、年糕、棗栗、核桃、炒豆等物祭祀灶君,男人則草料供灶君馬,以求灶君上天彙報家中百事之時多多說好話。

權貴名門之間的事情就更加多了,人情往來也愈發繁瑣,年禮之類的事情也提上日程,各家的主母也沒了之前打馬吊的閒適,都是忙了起來。

這是阮琨寧得封公主的第一年,按照之前皇帝的要求,她也老老實實的待在宮裡頭,準備和皇室一家一道,度過這個在世人眼中具有獨特意味的節日。

好在,她的身份擺在那裡,既不需要像皇後一樣籌措宮宴以及繁瑣諸事,也不需要自己去準備什麼東西,隻要窩在自己那裡,等待日子到了就成。

年夜的時候算是宮裡頭的一個重要時分,皇室全家也會在承明殿夜宴,一起熬過交子時(現今夜間十一點),這才算是結束。

出於辭舊迎新的說頭,每個人的行頭也需得是一水兒新,這也算是其中數得著的大事,這種事情臨時去忙活肯定是來不及的,像是阮琨寧,早在月初便有人問了尺寸,以及對於首飾的偏好,早早的準備著了。

阮琨寧活了這麼大,還是第一次不在自己家裡頭過年,皇宮雖好,卻到底也不是她的家,表麵上雖然不顯出什麼來,但心底裡頭卻還是生出了幾分惆悵。

皇帝說到做到,自那日見過之後,便不曾在去找過她,皇後大概是隻忙於年關諸事,也沒有為著那一日的事情上門去尋她晦氣,倒也是安泰。

韋明玄雖是皇子,卻也已經成年,為著避開那些瓜田李下之嫌,彆說是過來跟她說話了,便是進後宮呆上片刻,也得提前打報告才是,之前二人雖然也曾經在%e5%90%9f風亭夜會過,那是另有說頭。

一來,%e5%90%9f風亭的位置隱隱的出了後宮,二來,那時候的尋衛還不算是十分嚴密,其中一隊的首領又是韋明玄的人,這才能稍稍占據一點地利,可眼下到了年關,宮裡頭人事繁多,戒備防衛也愈發的嚴密了起來,就更加不方便了。

這麼一來,阮琨寧倒是真的老老實實的呆了一段時日,每日裡也隻同熙和公主說說話,看看閒書,倒也是有一番閒趣。

雲舒上前來給她們添了茶的功夫,熙和公主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道:“蕭三公子的生辰是在正月裡,阿寧會過去嗎?”

這些日子裡,阮琨寧經曆的事情太多,被熙和這麼一提,才想起這一茬兒來。

她答應了玉奴,在他生辰的時候,要給他準備一份禮物的。

雖然他拒絕了,可她也沒有打消這個想法。

最近的事情太多,從家裡麵的變故,到自己的異世一行,以及這些日子一來在皇宮的生活,竟叫她生出幾分恍如隔世之感,若非此時熙和提起此事,她險些要忘掉了。

要送給玉奴的禮物是她老早就想好了的,隻是還不曾完工罷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昔年,永寧侯在西北督軍的時候,曾經無意間得了一塊罕見的暖玉,大概有尋常人的半個手掌大小,色澤通透,品質極佳,她素來喜歡玉石,永寧侯便帶回來給了她。

畢竟是天然所生,沒有經過打磨,所以那暖玉形狀並不規則,她也不是非要將其改造成什麼形狀才好,便不曾請工匠對它進行雕琢,隻放置在匣子裡妥善收藏著,直到玉奴提起自己的生辰之後,她才生出了這樣的想法。

暖玉最是養身,又有通經活絡之效,用來送給玉奴,也是極為合適的。

她多年習武,手頭上的功夫不差,又不打算雕刻成一個複雜的形狀,幾番思量之後,便決定自己動手了。

她也算是勤快,天資又是不俗,在永寧侯府硬生生雕刻壞了幾十隻蘿卜,就隱約的找到了一點門道,開始對那塊暖玉動工,現下已經是完成一半了。

隻可惜,那完成了的一半暖玉還放在永寧侯府,並沒有被帶進宮裡麵。

熙和公主聽她說了此事,倒是不以為意:“左右也是一點小東西,隻管送個口信兒出去,叫人給送過來便是了。”

阮琨寧想了想也是,反正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便直接吩咐雲舒往侯府送個信兒,又怕他們不知道東西放在哪兒,便索性叫人把她慣用的銀箱一並帶過來,萬一之後她要找個什麼東西,也覺得方便。

一邊吩咐著,她一邊又問熙和公主:“你呢,又是準備了什麼東西?”

熙和公主往暖炕裡頭的棉墊上一靠,懶洋洋的道:“還能是什麼,叫身邊人好生準備也就是了,反正,我便是耗費再多的功夫選出來,他也未必會仔細看上一眼,這些年下來,難不成還不明白嗎。”

她也曾經癡戀玉奴多年,可到底是神女有夢,襄王無意,君既無情我便休,她也不想再多去糾纏。

想到了這一節,熙和倒是真心實意的說了一句:“阿寧彆嫌我話多,雖然他對我淡淡的,對其他人也淡淡的,可是我看著,他依舊是值得托付終生——我隻見過他對你一人言笑晏晏。對女人好,這沒什麼了不得的,可是能隻對一個女人好,那才是真正靠得住呢。”

熙和在宮中多年,嘴巴也是緊的,阮琨寧同她關係不算疏遠,皇帝那邊又默許了,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他的確很好,卻並不是我的良人。”

她隻提了一句,熙和公主便明白了大半,眉梢微挑,問道:“我六哥?”

阮琨寧含笑點點頭。

熙和的眉頭微微一皺,仔細沉%e5%90%9f了半日,終於哼了一聲:“好白菜被豬給拱了。”

阮琨寧:“……”

彆這麼直白,你六哥知道了,大概是會哭的。

年夜這日的宮宴開始的早,雖然是要熬到子時,但是實際上,早在戌時(晚上七點)起,就已經正式開始了。

這是正經的大日子,阮琨寧穿紅色絹地印鸞鳥展翅衣裙,束緋白二色腰帶,著五彩雲霞履,梳朝雲髻,簪燈火琉璃玉簪花,額間描了鵝黃,端莊大氣,儀表尊榮。

她年歲漸長,原本稍顯稚氣的五官也逐漸長開,一身盛裝襯著她眉眼,便是無雙姝色,眼神流轉間便是風情曼妙,令人不敢直視。

這樣的日子裡頭,大家都是要盛裝的,錦衣華服珠寶生輝之下,便是三分顏色都硬生生的被襯托成了十分,可隻要在阮琨寧麵前,所有的光芒便齊齊黯然失色,隻餘她一人灼灼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