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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對於皇子而言,最嚴重的政治指責大致上有三個,觸之即死。

第一,大不孝;第二,私出封地;第三,悖倫。

第一個是很好理解的,不說是在封建社會時期,即使是在現代,孝道也是被廣為提倡的。而在以孝道治天下的封建國度,這個要求被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彆的不說,科舉之前的選官製度,除去那些有關係的人,剩下的是什麼方式走出去的?舉孝廉!

第二個則是在皇子分封時期才會有的問題,所有非儲君的皇子在成年之後就要離開京都,遷往自己的封地就國,就國期間不得私出封地,違者視同謀逆,早在西漢時期,武帝便在《出界律》中嚴格闡明了這個問題。

皇子們到了自己封國之後便是天高皇帝遠,想乾什麼就乾什麼,簡直不要太快活,最大的大概就是——必須得在自己窩裡麵待著老老實實的,除去遷往京都朝見,哪兒也不準去。

世界那麼大,你想去看看?不行!誰曉得你是不是想借這個機會搞事情!

至於第三個,就是絕不得行悖倫之事,暗地裡搞什麼德國骨科。

在對於禮法道德至上的士大夫眼中,要是膽敢搞出這種事情來,說明這個人已經從裡到外徹徹底底腐爛了,沒有任何可以拯救的餘地——怎麼能叫這種人登上皇位,統率臣民?

在這樣的大環境之下,諸皇子之中,隻要是對於皇位有意的,就自覺地對這三點遠遠避開,彆沾染上什麼汙點,莫名其妙的被排除在皇位繼承人選中。

事實上,這三點規定也不算是嚴苛,甚至於稱得上是寬鬆。

在皇族裡,所有有誌氣的皇子,身後必然跟著一個同樣有誌氣的母%e4%ba%b2,這樣的組合之下,無論是母%e4%ba%b2,還是兒子自己,都會好好控製自己的行為,絕不會傳出去什麼不孝傳聞的,能夠傳到臣民耳朵裡麵的,必然是清一水兒的母慈子孝,便是韋明玄跟皇後私底下幾乎翻了臉,表麵上也是和和氣氣的。

其次嘛,皇子分封這種事在前朝是有的,到了如今的大齊,已經基本上跟清朝時候的製度齊平——隻給名爵,不給封地,都老老實實的在金陵待著吧,如此一來,自然不存在私出封地之事了。

至於最後一個,那就更加簡單了——天底下美人兒那麼多,搞誰不行,偏偏要搞到自己姐妹身上去?

說的難聽點,大齊的皇族公主氣度尊貴,容貌也是極為出眾,但是真正堪稱絕色,能叫人為之傾倒到連皇位都不要的,至今還沒有出現。

不過嘛,這個情況在前些日子出了一點美麗的意外。

——阮琨寧被皇帝冊封,成為皇族的未嫁公主。

她容色如此之盛,能夠令世間所有女子黯然失色,惹的人心思暗起,生出一點彆的心思,情願冒天下之大不韙,也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其他人心底未必沒有什麼想法,但真真正正擺到台麵上說出來的,韋明玄還是第一個。

心念急轉之間,眾人終於意識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皇帝將阮琨寧冊封為公主的那道聖旨上,隻是滿滿的褒美讚譽之詞,以及封號稱呼,卻並沒有將她列入皇族齒序,更不曾提過之後的嗣宗問題。

——真的按照禮法來講,她依舊是永寧侯之女,而非皇帝膝下的公主。

這麼一想,韋明玄若是當真有意,二人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他是皇帝嫡子,又沒有娶正妃,兩下裡的身份也合適。

更加叫眾人嘴裡發苦的是,皇帝當初下那道聖旨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今日的局麵?

那一道略微有些含糊不清的旨意,究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還是說——彆有用心?

往更深一點講,韋明玄此刻言行,是不是意味著他已經得到了某些保證,所以才不加掩飾的宣之於口?

這些心思不過是轉瞬間的功夫,似有意似無意,落在阮琨寧麵上的那些探尋目光愈發幽深了幾分,像是人難言不定的心思。

阮琨寧對於一眾人神色中的一場恍若未知,隻含笑斜睨了韋明玄一眼。

他們在一起的時日不算短,一直以來都是遮遮掩掩的,之前不敢叫永寧侯府中人知道,後來又是礙於帝後,不敢大肆聲張,每次見麵,都搞得像是地下黨接頭一樣,韋明玄不止一次的向她抱怨,說自己像是被她在外金屋藏嬌了一般,對於能夠在人前光明正大的點明二人關係,老早就翹首以待了。

好容易皇帝鬆口了,為什麼不大大方方的說出來?

阮琨寧對他心思洞若觀火,也不想叫他失望,隻淺笑著斜他一眼:“禦膳都還不曾上,果飲也不曾用,怎的嘴巴便如此甜?”

第214章 心傷

韋明玄的話說的%e4%ba%b2昵, 阮琨寧這話回的也%e4%ba%b2近,一來一往之間,眾人心底隱隱的有些了悟, 隻可惜, 這一番透徹卻並不曾叫眾人覺得快意,反倒是麵上的笑意都齊刷刷的帶了幾分僵硬。

二皇子的神色最為難看,目光冷冷的掃了一眼韋明玄,隨即又望向了阮琨寧, 雖沒有開口, 衣袖底下的手卻無聲無息的收緊了。

二皇子一向極為自負, 阮琨寧姿容絕色, 他自然也難以抑製的生出了一點彆的心思,隻是礙於彼此之間可能存在的禮法關係, 這才一直隱晦的壓製住,隻等自己登位再說,可饒是如此, 他也早早的將阮琨寧視為自己的所有之物, 眼下見他們二人眉目傳情, 不隻是手指微僵, 眼底的陰霾之色濃鬱的幾乎要遮不住。

二皇子妃原是不動聲色的, 此刻眼底卻也隱約升起幾分憂慮,她不易察覺的看一眼身邊的二皇子,卻見他隻沉浸在自己心底的那些兒女情長上頭,目光中便帶上了幾分失望, 輕輕搖搖頭,到底也沒有再表示出什麼。

皇長子對此也有些吃驚,那感覺倒不像是二皇子一般,而是因為韋明玄可能得到永寧侯府支持而生出的擔憂,陳郡謝氏本就不弱,再加上手中有軍權的永寧侯府,簡直是如虎添翼,倘若真的成了,對於他而言,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可這件事此刻也隻是有一個猜測罷了,到最後能不能成還待定,彆人不表態,他也就低下頭,沒有做出頭鳥的打算。

皇長子妃身子不好,極少會出現在人前,更不必說表露自己的想法了,她一雙杏眼在阮琨寧身上遊走了一圈兒,便垂下眼睫,隻安安分分的在皇長子身邊做隱形人了。

五皇子性情最是平和持重,在那二人那幾句堪稱打情罵俏的話之後也不曾表現出什麼異樣來,也隻有一側的五皇子妃看得出,他眼底的笑意略微淡了些,她在心底歎口氣,也學了皇長子妃,一聲不吭的低下了頭。

沒有人開口,也不聞一聲,帝後就在這樣近乎詭譎的氣氛中駕臨了。

今日雖是大日子,卻也是家宴,皇帝並沒有著袞服,而是換了沉穩的玄色常服,端肅中更見威儀。

皇後著了石青色雲錦鳳穿牡丹鳳袍,下飾以水浪江涯、壽山、立水紋,同素日的%e4%ba%b2和相較,反倒是添了幾層聲威。

不知道是不是阮琨寧的錯覺,才沒多少日子不見,皇後似乎愈發老的厲害,眼下生出的細密紋路,便是脂粉都有些遮不住,偏生皇後一向都是走的溫婉得宜路線,麵上時不時的掛笑,那幾道紋路,就愈發的明顯了。

不知怎的,她心中微動,下意識的看一眼皇帝,又看一眼韋明玄,卻見二人都是麵色沉靜不露痕跡,便老老實實的坐在自己位子上,不再有什麼動作了。

年夜的這場家宴,說是皇族一家團聚,但是實際上,還是儀式性的東西要更加的多一些,從開始到結束,都帶著嚴格的規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帝後基本上是卡著時間點兒過來的,這二位到了,也就可以正式開場了。

五寺之中常年打醬油的太常寺終於也可以發光發熱一回,不叫人覺得它是一個近乎多餘的部門,整天隻知道吃俸祿,什麼都不乾了。

所謂五寺,便是大理寺、太常寺、光祿寺、太仆寺、鴻臚寺五個部門,這其中在現代出鏡最多的大概就是大理寺——掌刑獄案件審理,也就相當於現在的最高法院,部門主管大理寺卿更是九卿之一,其次的大概便是太仆寺,掌牧馬政令,屬兵部,主管也是九卿之一,剩下的太常寺、光祿寺、鴻臚寺則是偏向於禮儀製度的類型,油水不多,出鏡機會也少,隻有像祭典以及各式典儀之際才會出現,比如今晚。

叫阮琨寧看來,現在的這位太常寺卿,其實也怪不容易的。

她現在算是正經的公主,其餘人也都是皇子王妃,一個個走出去都是牌麵上頭的人物,在皇族家宴這樣的場合中自然都是有自己席位的,也隻有可憐的太常寺卿作為皇族以外的路人甲,不僅要委委屈屈的擠在小角落裡,大過年的有家不能回,還得站在一邊看彆人吃香的喝辣的,偏生為皇族服務是光榮,今日又是年關,全程臉上都得帶著樒汁微笑。

在太常寺卿的示意之下,年夜的第一個活動,儺舞開始了。

儺舞記載於《周禮》,成型於周代宮廷的“大儺”之禮,作為年關之際的宮廷必備活動一直延續至今。

說的這麼高大上,但阮琨寧表示,那並不是什麼很有意思的東西。

所謂儺舞,本來就隻是一種遠古時期延續下來用來驅除鬼怪病疫,以及祭祀上天的宗教性舞蹈。

試想想,遠古時期的人類帶著祭祀性目的設計出來的舞蹈,難不成會是幾個絕色美人身著輕紗玉帶,媚眼如絲顧盼神飛,身姿如燕一般翩翩起舞嗎?

阮琨寧可以很明確的說——並不是!

隻是一群穿的花裡胡哨不辯男女,且滿臉顏料的人跳一些超出大多數人欣賞水平的舞蹈……而已。

不隻是阮琨寧一個人覺得無聊,大家心裡麵也都是彼此彼此,可這畢竟是祖宗遺留下來的製度,又是年關這樣的時分,所以無論大家心底多麼想要打哈欠,都極力壓製住,擺出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一行宮人身著紅色宮裝魚貫而入,手中捧著銀製托盤,上頭是兩隻葉紋銀底纏枝海棠酒壺,依次走到每個坐席麵前去,俯身為他們添了兩杯酒。

第一杯是屠蘇酒,第二杯是椒柏酒。

屠蘇酒本就是一種藥酒,益氣溫身,又可防治瘟疫,《保生秘要》雲:“和其肝氣,勿食諸肝,以免死氣入肝傷其魂也。宜燒蒼術香,清晨飲屠蘇酒、馬齒莧,以祛一年不正之氣。”

南朝梁人沈約《俗說》中稱,“屠蘇,草庵之名,昔有人居草庵之中,每歲除夜遣閭裡藥一劑,令井中浸之,至元旦取水置於酒尊,合家飲之,不病瘟疫。今人有得其方者,亦不知其人姓名,但名屠蘇而已。”

至於椒柏酒,同屠蘇酒的意思大體也是一致,驅趕瘟疫,強身健體。

宋人趙彥衛《雲麓漫鈔》中稱,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