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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她跪在地上,幾乎要直不起身子,隻能以雙手撐地這樣在她看來姿態儘失的儀態來支撐住,不叫自己倒下。

她付出了巨大代價才得到的東西,以及她付出了所有也不曾得到的東西,阮琨寧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得到了。

她甚至於連一個字都沒有提,便有人摘了果子,放到她手心兒心頭去。

運道一事,何其不公!

在不自覺的時候,皇後咬破了自己的%e5%94%87,她的心似乎也破了一個口子,汩汩的往外流著滾燙的血,可是她已經沒什麼感覺了,她隻是俯身向皇帝叩首,一字一字的道:“永寧侯府世代忠良,底氣是有的,清河崔氏也是世家大族,這樣人家教養出來的女兒,臣妾自然是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她默認了第一個選擇,成全韋明玄跟阮琨寧。

“嗬,朕就知道。”皇帝的聲音輕的幾乎聽不出,他靠回椅背,懶洋洋的道:“有些事情,皇後可能不知道——朕始終覺得,有你這樣的母%e4%ba%b2,對於明玄而言,實在不是一件好事,也曾經想過,在朕臨終之際,要相仿漢武舊例……”

漢武舊例是什麼?

自然是漢武帝為防止主少母壯,悍然決定殺鉤弋夫人!

皇後臉色都泛起了白,指尖抵在地上,因為力氣用的太大,也透著一種不正常的戰栗。

她強撐著自己的身子,道:“臣妾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皇後,皇後,”皇帝低低的笑了一聲,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意味:“你這個人啊……”

他隨即搖搖頭,歎氣道:“算了,不說也罷。”

第211章 疑雲

大概是那酒的後勁兒太足, 阮琨寧又折騰的太厲害,等到了第二日的時候,硬生生睡到了巳時三刻才轉醒。

好在她不是在家裡, 即使是起得晚了也不會被崔氏訓, 在宮裡頭又不需要四處去請安,也是免了一處麻煩。

她醒來的時候,隻覺眼睛乾的發澀,喉嚨也是不順, 剛剛扭了扭脖子, 便有宮人恭順的上前去扶她坐起身, 喂了一盅湯水下去, 潤了潤喉嚨,這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唯一令人感覺到遺憾的, 以及這次醉酒最不美妙的地方,大概就是阮琨寧保留了完整的記憶,不像是之前那樣, 眼前一抹黑, 什麼都不知道。

可正因如此, 她才更加要抑製不住自己內心深處淚流滿麵的衝動。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特麼都乾了些什麼?!

為、什、麼、都、沒、有、人、過、去、攔、住、我?!

仔細想想, 她更覺得欲哭無淚——隱隱約約的得罪了隆德總管, 清清楚楚的得罪了皇後,而且還當著皇帝的麵跟韋明玄秀了一把恩愛?

不過……阮琨寧一手扶著額頭,一邊自顧自的安慰自己——看皇帝的態度,好像也是願意成全自己跟韋明玄的啊。

算了, 事情都做完了,後悔也是沒用了。

她徑自在床上發了會兒呆,卻見雲舒輕輕掀開層層帷幔,向她低聲喚道:“殿下,殿下?”

阮琨寧腦子有點僵硬,楞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怎麼?”

雲舒暗自搖搖頭,一邊擰了濕的帕子為她擦臉,一邊再次為她送上了一盞清茶,道:“陛下在外殿呢,您若是起身了,便去見見吧。”

阮琨寧一口茶噴了出去。

不過一夜的功夫,皇帝臉上的隱約頹唐便已經消失不見,似乎又重新恢複成了之前的樣子,從容堅毅,氣度雍容。

阮琨寧頭一次覺得麵對皇帝的時候如此心虛,短短的一段路程,硬生生被她走出了馬拉鬆跑道的感覺,身後的雲舒雲夏見她如此,都是竭力控製,才沒有顯露出什麼異樣來。

皇帝正坐在外殿的椅子上喝茶,神色中不見什麼彆樣情緒,聽得身後動靜,便微微側身去看,見阮琨寧臉上的淡淡囧然,止不住微微一笑。

阮琨寧同手同腳的過去,見皇帝看她,忽的生出了幾分極其濃烈的彆扭,她%e8%88%94了%e8%88%94有點乾的嘴%e5%94%87,道:“陛下怎麼過來了?”

皇帝掃她一眼,含笑道:“本就是朕的地方,怎麼就不能過來了?”

阮琨寧乾咳了一聲,道:“於禮不合呀。”

皇帝的笑意中帶了幾分澀意,他道:“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忽然很想見你,”大概是想叫她寬心,也是表明自己的態度,他又道:“以後不會了。”

他這般一說,阮琨寧反倒是啞口無言,定定看他幾眼,心頭雖鬆了下去,隱隱的,卻捎帶上了幾分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的感傷。

今日並非朝議之日,皇帝也沒有身著朝服,而是依舊一身青袍,阮琨寧呆占了一會兒,忽的想起那句‘像是一棵蔥’,就覺得有點氣短,此刻見皇帝神色帶笑,便愈發生出幾分尷尬,拿手擋住臉,不再看他了。

皇帝心裡頭想要笑,又隱約覺得難過,兩種意味黏在一起,反倒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顧忌著阮琨寧的臉麵,他到底沒有說什麼,隻是道:“我不笑話你便是了,躲什麼。”

阮琨寧道:“我酒品可好了。”

皇帝滿足了她的自欺欺人:“嗯,好得不得了。”

阮琨寧又道:“我喝完酒就老老實實的睡了,什麼醉話都不說。”

皇帝道:“嗯,你什麼都沒說。”

阮琨寧又道:“如果你見到了什麼不同尋常的,那必然是你喝醉之後產生的幻覺。”

皇帝搖搖頭,笑道:“嗯,幻覺。”

他答應的這麼痛快,阮琨寧反倒是更加彆扭,哽了哽,垂死掙紮道:“告訴我,昨天晚上我隻是做了一個噩夢。”

皇帝一側的嘴角緩緩地揚了起來,那個酒窩微微露出了一點痕跡:“如果這般想能叫你心裡好受些,你便隻管這般想。”

阮琨寧壓箱底的秘籍有兩個,輕易不會拿出來用。

第一個秘籍,叫做胡攪蠻纏死纏爛打,豁出臉皮去,事情總是會做成的,第二個秘籍,叫做破罐子破摔,當事情壞到一定境地的時候,便索性不去管了,由著他壞去吧。

再壞,又能壞到什麼程度?哼!

到了現在,是她把第二個絕技發動起來的時候了。

想到了這麼,阮琨寧也就不再去管那些叫自己尷尬的事情,而是直接問道:“昨天晚上,皇後娘娘是不是很生氣?”

皇帝抬起眼睛,用一種“你以為呢”的眼神看她,語氣淡淡的道:“如果我說,她很高興,你會相信嗎?”

阮琨寧當然不信!

她想了想,便從自己懷裡取出一塊帕子來,示意皇帝將手伸出來。

皇帝不明所以,但看她神色這麼凝重,還是將自己的手伸到了她麵前去,看她到底是打算做什麼。

阮琨寧輕輕將那塊帕子掩在皇帝腕上,發揮自己的大夫技能,做了一次有生以來最認真的診脈。

大概是因為皇帝自幼習武,又不是傳統意義上生於深宮,養於婦人之手的那種帝王,他的身體並沒有什麼毛病,阮琨寧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

她看了一眼神色疑惑的皇帝,又問道:“皇後娘娘,比你小多少歲?”

皇帝有點明白她想做什麼了,暗自搖搖頭,倒是真的仔細想了想,卻沒得出個結果來,還是一側的隆德總管適時地插了一句:“十二歲。”

“哦,十二歲呀,”阮琨寧仔細沉%e5%90%9f了一會兒,終於轉向皇帝:“以後還是少喝酒,多喝茶,適當的沾葷腥,飲食不要太過於油膩才行……”

她這幾句話要是在彆的時候說,皇帝指不定會感動成什麼樣子,可是擱在現在,哪怕那話裡頭的意思的確是關懷,皇帝還是覺得怪怪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雖然她什麼彆的都沒有說,可皇帝還是看懂了她目光之中蘊含的殷切希望。

答應我,你一定得好好保重自己,活生生熬死那個婆娘!

他既想笑,又想要歎氣,終於還是許諾道:“你隻管放一萬個心,不會有事的。”

皇帝做的保證,可信度與含金度都是很高的,阮琨寧心裡頭隱隱的有了一點底——昨天她與韋明玄離去的時候,皇後可還是留在宣室殿的,皇帝指不定怎麼敲打她了呢。

這麼一想,她也就安了幾分心。

她覷了覷皇帝神色,臉色倒是還好,便試探著問道:“——你把她怎麼了?”

皇帝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道:“我能怎麼著她,直到現在,她不還是好好的待在昭仁殿嗎?”

他神色淡然,極少會表露出自己的真實情緒,可對於皇後,卻是真的淡漠。

雖然不喜歡皇後,可平心而論,阮琨寧也能感覺的出來,皇後對於皇帝,的確是有情意在的,不然,也不會在察覺到皇帝對自己的心意之後如此怨恨。

雖然她不會選擇去體諒,但對於這種下手的動機,倒是也可以理解。

仔細想想,在皇後的角度看,她其實也沒什麼不對,她隻是有一點是錯的——皇帝並不愛她,也不在意她。

在宮裡頭呆的世間也不算少,阮琨寧或多或少也聽了不少的閒言碎語,皇後並不得寵,即使是在她風華正茂的時候。

最開始的時候,初一十五的時候皇帝還會過去坐坐,但是到了近幾年,皇帝卻連這些表麵功夫都懶得做了。

想到這裡,阮琨寧心底反倒是生出了一點彆的意味來。

她看向皇帝,道:“你對她,是不是有點太冷了?”

皇帝的目光穩穩地落在阮琨寧麵上,她的眼睛像是凝聚了半世的煙雨,眸光瀲灩,饒是他,也忍不住深陷其中。

他緩緩地合了一下眼,麵沉如水:“知足常樂,終身不辱。若是她能有這份心思,懂這個道理,哪裡會有如今的難堪。”

阮琨寧轉了轉眼睛,道:“可是,以我這個局外人來看……她對你,倒是真的不差。”

“這個啊,我是知道的,”皇帝雖然應了聲,神色卻淡淡的,似乎方才落入他耳中的隻是一聲蟲鳴,一陣風聲一般,他微笑道:“可是,物必自腐而後蟲生,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

這裡頭好像是彆有□□,阮琨寧八卦的心思升了起來,下意識的就想要開口問。

可是再一想,無論是電視劇還是小說裡頭,死的最多的人就是秘密知道的多的,這是最基本的套路。

這麼一盆冷水潑下來,她當即就打消了那個想法。

皇帝看懂了她神色,搖頭笑道:“其實,本也沒什麼的——不過是她為自己找的一層遮羞布罷了。”

阮琨寧豎起耳朵聽,但卻不置一詞。

皇帝也不在意,而是道:“一個說法是貪慕人間富貴,所以才嫁進宮裡頭去,另一個說法是為了心中所思,這才決定嫁到宮裡頭去,你覺得,這兩個說法,哪一個好聽一點?”

這還用說,肯定是第二個啊!

阮琨寧好像明白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