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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而無用的隱忍映襯的淋漓儘致,生生的撕開了她竭力保持的最後一絲榮耀與尊嚴,可饒是如此,她還是要端莊典雅的正坐一旁,維持著母儀天下的氣度。

阮琨寧對於皇帝憑空給自己拉了一個仇恨值max的仇人全然不知,見避無可避,咬了咬牙,終於開口道:“臣女阮氏琨寧,機緣巧合之下,能夠同陛下的故人生的有幾分相似,是臣女的福氣。”

皇帝似乎也無意要為難她,眯著的眼睛緩緩地睜開了,輕輕哼了一聲道:“罷了,是朕看錯了,平身入席吧。”

隻不過短短片刻,一家人頭上就冒了汗,心裡頭的鼓也是響個不停,聽皇帝如此說,心裡頭才隱隱的鬆了一口氣,跟隨侍禮的內侍到了自己府上的席位上。

一家人都不是傻的,或多或少都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到底是宮宴之上,眾目睽睽之下,不好當眾說什麼,也就隻暗暗地壓在了心裡,表麵上都還是風平浪靜,不露聲色。

崔氏聰慧敏銳異常,從皇帝與阮琨寧的態度上就察覺出他們之間可能是有過什麼,她在腦海裡想了想自家女兒容色無雙的容貌,以及皇帝曖昧的態度,前朝錯綜複雜的局勢,一縷愁絲難得的浮到了臉上,心裡頭隱隱的有了幾分擔憂。

落座後,大概是崔氏此生第一次做出有些失禮的舉動——坐定後回身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她雖擔憂,卻也知曉此時此地都不適合談論此事,隻是穩穩地捏了捏阮琨寧的手,眼神裡帶著無聲的鼓勵與信任。

阮琨寧心中一暖,對著崔氏微微一笑,不知晃花了多少人的眼。

饒是許多人心頭波動不已,但是能夠來參加宮宴的都不是泛泛之輩,內心的情緒都壓製的很好,至少,表麵上看起來是這樣的。

宴席上的一切都很順利,廊下奏中和韶樂,秩序井然,君臣相得,歌舞升平,言笑晏晏,皇帝不勝酒力,中途離場之後,場麵反而卻更加的熱鬨了。

皇帝坐在這裡,有意無意的,對於群臣而言到底是一種無形的束縛,他一走,也就隨之輕鬆了起來,群臣之間的言笑聲也大了起來。

一行持盤宮人儀容肅整衣裙款款的走下來,按先後序,依次向著每個桌上放下禦賜的菜肴。

走到阮琨寧麵前的宮人恭謹的跪下`身,將手裡的盤子雙手遞給她,阮琨寧伸手接過,感覺到一個紙條順勢塞進了自己手裡頭,心裡頭就是一驚,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宴席中間是樂府排練的歌舞,舞姬身姿窈窕,動作柔雅曼妙,也是舞中的高手了,一時之間,許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舞姬身上。

阮琨寧到底是心裡頭有事,想了又想,還是趁著周邊人不注意,悄悄地打開了紙條,那上頭隻大氣淋漓的寫了三個字。

承香館。

第94章 開新副本

這個地方阮琨寧是知道的, 進宮時還曾路過,就在宴席的北側,出門右拐就是。

她麵上微微笑了笑, 抬起頭來沒有再看, 隻隨手將那紙條碾碎了。

阮琨寧並不打算過去,之前也不過是一麵之緣罷了,說到底也沒什麼,看起來皇帝似乎也不怎麼計較自己的失禮, 那也就沒什麼了。

現在過去算什麼呢?同皇帝玩一點情趣play嗎

還是免了吧。

就衝著方才韋明玄隱晦投過來的目光, 她就打算對此敬謝不敏了。

宴會進行的很順利, 順利的超乎了阮琨寧的想法。她本來以為接下來會再出點幺蛾子的, 卻不想就這麼順利的,磨到了晚宴結束, 一家人順利回家。

不過想想也是,遇見皇帝並且是在有了一個如此操蛋的初識之後,已經是今天最大的幺蛾子了, 難道還等著來一個更大的嗎?那麼她就隻能嗬嗬噠了。

不過隻是如今, 對她來說也是身心俱疲了。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 回去想必是不僅沒有休息的機會, 反而有一場三堂會審正等著她吧, 嗚呼哀哀。

如今也隻是秋日罷了,晚風很是輕柔,而皇帝已經在承香館外的合歡樹下站了很久了。

道路的兩側掌了燈,朦朧的清光散著合歡花的芳香, 嫋嫋的沁入心肺,天邊幾點星子忽閃忽閃的,無邊夜色靜謐難言。

大總管隆德躊躇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小心的上前回稟:“陛下,前頭宴席已經結束半個時辰了。”

皇帝沒有搭腔,而是仰起頭看著麵前的這棵合歡樹。

其形綠蔭如傘,其葉纖細似羽,嬌紅的花朵彙成纏綿的煙花,瞧起來秀美彆致的很。

他想了想,從他還很年輕的時候起,這棵樹好像就在這裡了。

他輕輕地歎了口氣,帶著自己也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感傷,不知不覺竟過了這麼些年。

看了看遠遠站著的一眾宮人,他見了見小心翼翼的隆德,緩緩地問道:“怎麼,結束了嗎?”

隆德不易察覺的擦了把汗,他的差事委實是不怎麼好辦:“是呀。”

皇帝微微一笑,顯出左臉上一個淺淺的酒窩,他低下頭,似有似無的歎道:“還真是……絕情。”

顧如欽高大的身影自一側的小徑出現,靜悄悄的上前拜倒,聲音放得很低,道:“啟奏陛下,南邊傳來消息,一切儘如陛下所料。”

皇帝低著頭,手裡正撚著一朵合歡花,麵上的神色倒是如常,看不出什麼特彆的情緒來,隻淡淡的道:“一時心血來潮罷了,卻不想,竟是叫朕蒙對了,也算是取巧之道了。”

夜色太過晦暗,看不出顧如欽麵上的神情,他低聲道:“幸陛下神而有明。”

皇帝似乎不想再談論公事了,目光中染上了一絲興味,微微抬手,將手裡的合歡花給顧如欽看了看,問道:“顧卿可有喜歡的花兒嗎?”

顧如欽全然不知皇帝何以有此一問,但還是想了想,還是如實道:“陛下恕罪,臣素來不喜此類事物。”

皇帝微微一笑,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輕聲道:“原本,朕也是不喜歡的。”

顧如欽察覺出皇帝話裡有話,接下來似乎應該有一個轉折才對,隻垂首等待後續,可皇帝卻閉口不言了,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顧如欽心頭微微一突,眼瞼微合,輕施一禮,退了出去。

皇帝低頭打量手裡頭的那朵花,輕輕地轉了轉那根脆弱的花柄,開始在心裡思量,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這種既脆弱又短暫的東西的呢?

大概是因為,合歡花秀美彆致,一片緋紅散散綻開,像極了那日她暈紅的麵頰。

阮琨寧對於皇宮裡發生的的一切一無所知,既不知道皇帝真的在那裡等了她兩個時辰,也不知道韋明玄幾乎要把一口牙都要碎,更加不會知道皇後把昭仁殿內室裡頭能摔得東西都摔了,連自己素日裡最喜歡的鴛鴦纏枝玉瓶都沒有%e8%84%b1離這個厄運。

她隻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好好的應對這場三堂會審了。▂思▂兔▂網▂

阮承瑞的性子還需要再繼續磨礪一下,永寧侯夫婦怕他沉不住氣,並沒有叫他留下,徐雲姍見著婆婆公公神色微妙,丈夫也留下了,便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去摻和,也隻推說是去照顧兩個孩子,便推辭著離去了,崔氏有些心急,此事又是牽涉甚大,也就沒有留她。

內室隻留了永寧侯與崔氏,以及阮承清阮琨寧二人,燈火點的通明,人心卻是浮動不止的。

永寧侯心緒有些雜亂,更有許多擔憂,卻也沒有急著發問,隻靜靜地坐在一邊沒有吭聲。

在內宅的事情上,他也是全然都交給崔氏打理的,現在也不會搶在崔氏前頭去問,崔氏的神色倒是還好,隻眼底有幾分擔憂疑慮,她的目光落在阮琨寧身上,關切的問道:“這一日竟也沒有來得及問什麼,我也不知到底應該從何處問起來才好,還是阿寧自己說吧,你似乎是……認識陛下的嗎?”

阮琨寧想了想自己那日的彪悍,偷偷地抹了把冷汗,也沒敢說實話,而是修飾著把事實說了出來。

“有一日,我去拜祭如素夫人時,在回音穀遇見的,隨意的聊了幾句,說的很是……投機。”

“我們向彼此介紹了對方,嗯,然後又隨意的說了幾句,就……很愉快的分開了,一共連半刻鐘時間都沒有。”

崔氏眉梢微微的擰了擰,遲疑著道:“陛下……是怎麼介紹自己的?”

阮琨寧也皺著眉頭想了想,不太確定的道:“好像是叫……成淵?”

崔氏急忙掩住她的口,神色凝重的訓道:“禁聲,皇帝的名諱哪裡是能隨意說出來的,叫人聽見那還得了。”她隻當二人是萍水相逢,如此再聽阮琨寧一說,皇帝倒像是有幾分真心實意了,不然何必真的告知名諱呢,可再順著一想,反而是更加不是滋味兒了,心頭就是一個哆嗦,硬是將自己頭腦中的想法驅趕出了腦外,好生思量一下該如何是好才是真的。

阮琨寧聞言倒是真的吃了一驚,問道:“原來這真的是他的名字嗎?我怎麼沒有聽說過呢。”

崔氏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難不成你還等著有個人拿著一本書,教你念皇帝的名諱不成?避諱尚且來不及呢,你師兄……六殿下素來同你關係好些,竟然不曾同你說過嗎?”

崔氏素來不待見韋明玄,可現在倒是希望韋明玄能好歹告訴她一點東西,可彆像現在這樣兩眼一抹黑了。

阮琨寧表示自己很冤枉啊,不信你試著問問看,彆說是古代了,就是在現代,也不會有那個妹子在談戀愛的時候會專程問一問自己男朋友“嘿,你爸叫什麼名字?”的吧。

崔氏又問道:“你素來散漫慣了的,在我們麵前也就罷了,聖駕麵前可是萬萬要不得的,你好生思量幾分,在陛下麵前,可有什麼失禮之處?”

阮琨寧可不敢把實話給禿嚕出來,那簡直是要修羅場的節奏,便昧著良心眨眨眼道:“並不曾有失禮之處,女兒也隻有在阿娘阿爹麵前才會輕狂幾分,在彆人麵前素來都是以禮相待的。”

崔氏緩緩地出了一口氣,提了一晚上的心倒是放下了一半,隻是見了一麵罷了,阿寧在外人麵前素來又是謙和有禮的(你確定?),並無什麼大礙,可以謀劃的地方尚且還有很多,可一想今晚皇帝的態度,那顆心反而是提的更高了起來,她的神識很敏銳也很準確,皇帝的態度可不像是對待一個見了一麵,隻說了幾句話的陌生人,反而是……

崔氏的眉頭輕輕地皺了起來,心裡頭的憂慮愈發的濃厚了起來,可是看著自己的女兒,她不忍心斥責,畢竟此事也隻是趕得巧了罷了,怪不得阿寧,她又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隻微微的搖搖頭,在心底無聲的歎了口氣。

過了半晌,見崔氏不再說話了,永寧侯才皺起眉,目光灼灼的盯著她,輕輕地問道:“你那個名字……”

阮琨寧想了想自己那個名字,眸光陡然一震,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