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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麵桃花笑春風 自溪 4219 字 2個月前

長寧急著跟上舒孟駿, 擺手再三說不礙, 謝了扶她的夥計, 便一路跑出了盛陽樓,可是樓前空空如也,連舒孟駿的影子都未曾見到。

長寧怔怔的站在熱鬨的盛陽樓前, 半響才反應過來,招手叫來一個夥計, 掏出一顆指肚大小的珍珠給他, 道:“勞煩小哥叫我的馬車還有僮仆過來。”

很快樓裡的車夫從後院將馬車趕了出來, 七白牽著舒孟駿的馬跟在一邊。長寧見七白手裡的馬, 心中一緊,立刻問道:“三哥呢?你沒見他麼?”

七白也緊張起來,四周張望一番, 搖頭:“後院的夥計剛說你們要離開,我就準備趕馬出來,還未解韁,便又有人來催了, 三郎君沒和……郎君你在一起嗎?”

長寧隻覺得額頭急出一層細汗,有些茫然的看著這彩樓花燈,怔怔的搖頭:“出門時我沒跟上他……”

七白也著急起來,他想要四周尋尋,卻又不放心六娘子一個人在此處,想了想便道:“郎君,您先上車,我帶你離開此處,到了人多處,我再來尋三郎君。”

長寧眼眶已經泛出薄薄的濕意,聽到七白的話,搖了搖頭,小聲道:“萬一三哥找來不見我們怎麼辦?”

七白見六娘子一副快要急哭的樣子,手足無措起來,連忙道:“我去給樓前的夥計留個話,若是三郎君尋來,便讓他去……”

“可需幫忙?”

長寧被冷不丁冒出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向後退了一步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男子,這個人……是剛剛在樓內碰見到的,長寧看著他滿臉的絡腮胡子,警惕的向後退去。

七白見出現一個陌生男人,連忙擋在長寧麵前,客氣道:“多謝這位公子,我家郎君丟了一塊銀錠子,所以尋找了些時候。”

絡腮胡子挑挑眉毛,看著立在這位僮仆身後的長寧,低聲笑了出來,壓低聲音道:“舒六娘子這番模樣,可不像是丟了銀錠子呀。”

長寧猛然瞪大眼睛,驚訝的看著對方,半響後才磕磕巴巴道:“哪有什麼小娘子……公子莫不是認錯了人,連男女都認錯了罷。”

絡腮胡子見她強裝鎮定的樣子,臉上笑容更大了,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舒六娘子貌若天仙,即便如今……如此這般,也好認的緊。”說著伸手上下指了指她的臉,打趣道。

這話說的輕浮,莫說七白已經怒目相向,便是長寧也沉了臉:“放肆!你若再這般胡說,我便要讓人尋了京都府捕快過來!”

絡腮胡笑的更開心了,道:“若是舒六娘子不怕舒相知道你來花樓,某也無所謂。”

長寧狠狠的瞪他一眼,不欲與他多話,扭身便準備上馬車,卻聽那人在她身後悠悠道:“舒六娘子不打算找你的銀錠子了?”

長寧冷哼一聲,掀開車簾坐進車內,冷聲道:“行車。”

七八也忿忿的瞪了絡腮胡好幾眼,將舒孟駿的馬拴在馬車旁,坐上車轅便要趕車。

絡腮胡伸手摸了摸馬背,歎道:“這樣駿的一匹馬,不知道還能不能等到它的主人了。”

長寧身體一僵,隻覺得一陣冷意從後背蔓延,猛地掀開簾子定定看著絡腮胡子:“你……”

天色微明,長寧越發看清楚他眼裡的似笑非笑,她微微垂眸,從馬車上下來,對他行了一個深禮,問道:“敢問這位公子,可知我找尋的下落?”

絡腮胡不停的摸著自己的胡子,盯著長寧看了半響,忽然道:“你要找尋的可是舒三郎君?”

長寧目光定定的看著對方,沉聲道:“公子若知我三哥在何處,請指點一二。”

“那你是誰?”絡腮胡聲音含笑:“我記得此次隨舒相入京的隻有他三個孫兒,如今大孫兒去了渝州,二孫兒應該在貢院,三孫兒……嗬嗬,我也沒聽說舒相還有個四孫兒呢。”

長寧聽著打趣的聲音,隻覺得%e8%83%b8悶氣短,半響後悶悶道:“長寧請公子相告我家三哥去處。”

“哈哈哈哈……”絡腮胡的笑聲宏亮,看著長寧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忍不住笑道:“隨我來吧,你三哥可是了不起呢。”

七白下意識的攔在長寧麵前,笑道:“這位公子,你既已知道我家六娘子的身份,如此這般也不太妥當,不若小的隨你前去如何?”

絡腮胡不置可否,瞥了眼高懸花燈的彩樓,道:“那便留舒六娘子一人在此處?”

七白臉色一僵,長寧也知如今不管如何都不合適,何況她還掛心舒孟駿,便不再多話,轉身上了馬車,道:“勞煩這位公子帶路。”

京都的早市開的早,每天五更便有城外的販夫走卒帶著新鮮的貨物從城郊進來叫賣,長寧坐在馬車裡,隱約能聽到遠遠傳來的叫賣聲,卻無心去想那些平時吸引她的小食,隻有七上八下的忐忑。

她不知道舒孟駿一眨眼去了哪裡,也不知道這個絡腮胡子到底是誰,她甚至有些後悔跟著他走的衝動,隻是萬一他真的知道三哥的去處,萬一三哥真的身處什麼險境,自己又怎能一走了之……

可是……她抬手看著自己纖細的手腕,又想到自己連個人都跟不上,心中悔意越來越大,三哥身手不錯,即便是落入什麼險境,自己萬一被人引去作為威脅豈不更讓三哥為難,長寧微微掀起窗簾一角,看著那個男人牽著馬跟在一邊,不急不慢的樣子既不像是去救落入險境的三哥,也不像是急著將自己引去的樣子,莫不是故意如此好讓自己放心?

“七白……”長寧靠近車邊,掀起車簾輕輕喚了聲,見七白回頭,連忙道:“莫要回頭,繼續趕車!七白,你聽我說,這個人你我都不認識,萬一是壞人讓他引我們去束縛三哥的,我們豈不是羊入虎口?你看準時機,立刻驅馬疾行,甩開他之後,我們直接去京都府,想必以三哥的身手應該能等到捕快去尋他……”

七白雖然也憂心舒孟駿,卻也覺得長寧的話有理,再說了此時六娘子才是主家,他自然要聽從吩咐。

長寧慢慢靠回車裡,緊緊抓住扶手,那種驚馬的記憶再次浮上來,她咬著一口銀牙,抬腳提了下車壁,車子頓時狂奔起來,才長寧隻聽到馬車外傳來一聲呼喊,很快便聽不見了,她控製著平衡,掀起窗簾往外看了一眼,隻見那個絡腮胡子站在原地牽著馬指著他們的馬車喊些什麼。

長寧呼出一口氣,指揮著七白駕車去京都府,隻不過去京都府就要經過盛陽樓前,長寧怕那個人還在,便讓七白駕車繞些路,從民居稠密的地方穿過去,一路擠擠絆絆,走得慢還招罵,七白頭上都被砸了好幾回菜葉子。

南翎眼睜睜的看著長寧的馬車從自己一溜煙的跑遠,目瞪口呆的在原地站了半響,才回神,“好像玩笑開得有點大……”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伸手撕下站在臉上的胡子,牽著馬向盛陽樓後麵的一個胡同走去。

還未走近,便聽到裡麵傳來拳打腳踢的聲音,他探頭看了一眼,不由替地上的人“嘶”了一聲,歎了口氣,看著天色一點一點變亮,靠在巷口外的牆壁道:“莫要再打了……”

舒孟駿正踹人的%e8%85%bf一頓,扭頭看向巷口,又看看地上套著麻袋,被自己打的連叫疼都發不出聲音的人,忿忿的收回腳,冷哼一聲,走出去,南翎看著陰著一張臉出來的舒孟駿,拍了拍停在他身邊的馬,道:“你若是不快些追上,隻怕京都府的人就知道你帶著你家妹妹逛花樓了。”

舒孟駿猛地睜大眼睛,盯著南翎看了半響才不可置信道:“南世子,你……既然知曉我在此處,為何不告訴舍妹?”

南翎頓了頓,扯出一個笑:“我……是想告訴令妹的,隻是還沒來得及說,令妹便駕著馬車走了……”

舒孟駿臉色大急,也不知說什麼好,隻能忿忿的瞪了南翎一眼,奪過馬韁,躍身上馬,朝著京都府追去。

見舒孟駿走遠,南翎轉身進到巷子裡,蹲下`身將地上人頭上套的麻袋取下來,隻見京中最風流的淩大郎君那張臉上此時青青紫紫,斑斑駁駁,不忍直視。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

南翎抽了抽嘴角,摸了摸淩飛翔的四肢,感覺都完好無損才歎了口氣道:“這三郎君,好不容易下回手,也不知道折了他的胳膊%e8%85%bf,讓他在家躺上個把月多好!”說罷掏出一個竹哨,吹了下,哨音遠遠響起,仿佛並不是他在此處吹得一般。

很快過來了幾個身穿禁衛複製的兵甲,南翎手一揮,道:“巡查至此,沒想到居然見到了淩大公子,哎,我與淩大人同朝為官,遇見此事,怎能袖手旁觀,你們好生將淩大郎君送回淩宅,就說……見到時淩大郎君已經如此,至於到底是為何被打,那就要請京都府杜大人出麵偵破一番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陸硯:南翎,來來來,看在我們小時同為伴讀的份上,打一架吧!

☆、廿八章

天色漸漸大亮, 道路兩邊叫賣的攤販將本就不寬的道路侵占的隻剩下窄窄一道,馬車走走停停,還不如行人的速度。長寧坐在車內聽著外麵對這輛馬車的責難,心急如焚。

長寧撩起車簾看了看周圍,眼前一片繁亂,嘈雜的叫賣聲, 早點的香味, 鮮花香氣……都混在晨起還未散去的泥土腥味中, 市井卻真實, 這樣的景象是長寧一直想要感受的,然而此時麵色焦慮的她卻無心品味,隻有滿心的焦躁。

“七白, 停車!”長寧突然開口,掀起簾子便準備下車。

七白睜大雙眼, 連忙張手虛虛攔住:“六娘子莫急, 再不到百步便就出了這條路, 左轉就是大道……六娘子坐好, 三郎君不知在何處,若是六娘子你再有個好歹,小的就是死上幾次都不夠啊。”

七白苦著一張臉, 攔在車前,後麵傳來高聲叫罵,長寧瞥了眼人潮密麻的前方,隻能再度坐回車裡, 呆呆的盯著車壁上的瓶插,前日采摘的野菊花還在,一點都沒有慘敗的跡象,香味依然帶著微微苦意,讓她的眼睛慢慢的溼潤潤起來。

舒孟駿一路駕馬快奔,待到京都府門口時,才發現門口冷冷清清,除了兩個紋絲不動的守門衙,便是靜靜矗立在一旁的圓麵大鼓。

他躍下馬,四處張望了一陣,看到四周空蕩蕩的,既沒有見到自家的馬車,也沒有見到與過往的行人。舒孟駿麵色有些茫然,將馬鞭捏緊,向兩個守門衙走去。

“衙差大哥……”舒孟駿扯出一抹不怎麼好看的笑,問道:“請問開衙後是否有人進去尋人呀?”

守門衙麵無表情的瞥了他一眼,道:“無人到來。”

舒孟駿先是一愣,隨後慌張起來,按照時間算,阿桐應該早到才對,他匆匆道了聲謝,便跑回馬旁,解開韁繩,準備重回去尋找。

“三郎君?”七白遠遠看到京都府門口立著一位少年,身形極像他家的三郎君,揚了揚馬鞭,馬車行的更快了些,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