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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心裡有龍,這世界上就有龍,你不死,龍亦不滅。你活著,龍就活著,你長大了,龍就會跟著你一起長大。

然而,龍離開了這個世界,她的父%e4%ba%b2也走了,她的母%e4%ba%b2也走了,她的弟弟亡命海外,偌大一個南國,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莊湄閉上眼睛,眼淚順著臉頰落下來,等到她再睜開眼睛時,莫璃已經離開房間,一小段歡快的樂隊音樂傳進來,慢慢揉搓著她心頭的萬般落魄。

她試著找回一點當初身穿華服時該有的欣喜,她試著讓自己掩藏在麵紗下的臉能有一點新娘該有的喜悅,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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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溫禧褪下手套,悄悄的從窄門裡鑽到暗房,再從暗房的隔板鑽進地下,再從地下推開一層地板鑽出地麵,無聲的進入莊湄所在的新娘房時,看到的就是一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畫麵。

……莊湄就這麼安靜的站在鏡子前,輕輕的對著鏡子啜泣著。

那婚紗下小小的身體,輕輕的顫唞著,如同是無數次振翅卻無法飛起來的蝶。

溫禧幾乎是下意識的走過去,從身後輕輕的抱住了莊湄。

懷中的小身體卻嚇了一大跳,她回過頭來,兩人四目相對,莊湄推開了溫禧。

“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是誰?”

莊湄亟亟的收住眼淚,向後退了一步。

“你是溫禧。”莊湄咬牙切齒的說,“你是那個大惡魔溫禧。”

溫禧的眼神和煦如窗外剛剛吹起來的春風,她站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怎麼,你終於肯認我了?為什麼不選擇和吳洱善一樣騙我?騙我說莊湄下了飛機就不見了,然後她又認識了你,一個命中注定的小姑娘,嗬。”

“我為什麼要騙你,我跟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況且,是你自己沒認出我的。”

“你真是一次一次要了我的命,我差點以為你死了。”溫禧一步跨過來,抱住了莊湄,莊湄此刻又驚又慌,加之這束手束腳的婚紗,一個不留神就軟倒在溫禧懷中。

當她發現再掙紮也是徒勞的時候,溫禧抬手解開她的麵紗。

“你就這麼站在蘭花下麵看好戲,看著我以為你死了,看著我要衝進雨裡,去尋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去找你,莊湄,再沒有比你更沒有良心的人了,哪怕是這五年來我養了一條狗,見到前主人,也該叫兩聲。嗯。”溫禧用力的捏著莊湄的下巴,她的鼻尖挨著莊湄的鼻尖,“吳洱善那家夥究竟對你做了什麼,讓你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

莊湄咬緊下%e5%94%87,“我現在這樣不好嗎?”

“當然不好,難看極了。你究竟怎麼了。”

“哪裡難看,你們三個人都一直盯著我看呢。”莊湄側過頭去,溫禧又再次發了瘋般的質問她,莊湄搖頭道:“我和你說實話吧,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

“…………”溫禧望著她的眼睛,立刻就相信了她,她微微鬆開她,再次問道:“為什麼哭?”

“我沒有哭。”莊湄立刻否認道。

溫禧不再說話,就這樣抱著莊湄,莊湄亦不再掙紮,她甚至把頭靠在溫禧肩膀上,靜靜的望著溫禧,在這樣茫然的注視下,溫禧拍了拍她的臉頰,問:“你在想什麼呢。”

“我想我媽媽,我媽媽以前說過,我結婚的時候,她一定要%e4%ba%b2手給我準備婚禮。準備一切。”莊湄說著說著,就開始淌眼淚,她抽噎著說:“我也想我爸爸,想我弟弟,想我……”

溫禧把手指搭在莊湄%e5%94%87上,輕輕的說:“今天,他們一定與你同在。”

“呐,溫禧,你就原諒我吧。”

“什麼?”

“我說,是我父%e4%ba%b2害死了你父%e4%ba%b2,你父%e4%ba%b2的死確實是我父%e4%ba%b2一手造成的。”

溫禧緊了緊雙手,就這樣看著莊湄的淚眼。

“我的父%e4%ba%b2也死了。你就原諒我吧。”

溫禧紅了眼眶,她彆過頭去,看著房間裡一派新婚氣息的裝點物什,“呐,薄湄,我憑什麼因為你的一句話就原諒你?天底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莊湄眨了眨眼睛,怯怯的望著溫禧的側臉,她摸了一下溫禧的臉,溫禧便低下頭去,用力%e5%90%bb住了她。

一%e5%90%bb,仿佛傾儘了所有呼吸。

等到分開時,兩人都喘熄起來,莊湄發覺自己腰部束縛過緊,她根本無法順暢的呼吸,沒一會兒,就憋得一臉發紫,溫禧赫住了,連忙從背後拉開她的婚紗,及至她見到她背後一如昨昔的刺青時,溫禧的臉上終於露出一個堪稱滿意的笑容,她用手輕輕撫摸著那些她%e4%ba%b2手落下的刺青。

“好久不見,莊湄。”

溫禧將臉貼在那紋身上,仿佛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確定,眼前這個小女孩是與她朝夕相對鬥智鬥勇了五年的莊湄。

而溫禧這麼喚她時,莊湄真的覺得,從前那個薄湄死掉了,溫禧隻用了五年的時間,便將她變成了一個普通人莊湄。

為此,莊湄再次泣不成聲。

溫禧嚇了一跳,以為她仍舊無法呼吸,她便乾脆%e8%84%b1了那婚紗,隻留下裡麵的襯裙,她打橫抱起了莊湄,輕聲問她:“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哪裡疼?”

“薄湄死了,她死了。”莊湄心疼不已的說。

“不,她沒死。她還活著。她就在你心裡。但是我得要告訴你,她隻能在你心裡了。要是你又淘氣了,把她從你心裡放出來,那麼,一定會釀成大禍。”溫禧%e5%90%bb了%e5%90%bb她光潔的額頭,目光篤定的說。

“是你殺死了她,你用五年時間,慢慢的將她淩遲處死。”

麵對這樣血腥沉重的指責,溫禧反而哈哈大笑,她想了想,聳肩道:“我殺不死她,如果我能殺死她,你就沒膽子跑來和吳洱善結婚了。”

兩人的這番對話,若是旁人聽了,肯定聽得雲裡霧裡,唯有她們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針尖對麥芒一樣的說了一大段,最後,溫禧擦乾莊湄的眼淚,當她正要轉身去把自己給莊湄帶的結婚禮物拿給她時,她忽然感覺到腰間抵上了一把冰冷利刃。

溫禧低頭一瞧,莊湄正拿著一把刀,對準了她腰側。

隻要稍微用力,就能從她的晚禮服穿過,□□她身體裡。

“你瞧,薄湄沒死,她現在,正要殺了我呢。”

溫禧輕輕的吹了個得意的口哨,好似非常滿意莊湄現在的樣子。

“我說你怎麼在吳洱善身邊乖得跟貓似的,原來你是變成了這副鬼樣子,身體虛弱的很,你看看你現在拿刀的樣子,比五年前差多了。”

莊湄微微發抖的拿著刀刃蹭了蹭溫禧,“你是怎麼進來的,就一定能帶我出去。快,帶我出去。”

“我們出不去的。外麵不僅有吳家的保鏢,還有詹家的保鏢。”溫禧向後靠了靠,讚同的說:“不過我同意你的觀點,離開這個見鬼的婚禮現場是個好主意。”

“走!”

溫禧舉起雙手,“你的刀刃彆這樣亂晃,我會儘量配合你的好嘛。”

莊湄深吸一口氣,她隻感覺自己手抖得厲害,溫禧臉上諧謔的笑容格外刺眼,她督促再三,溫禧終於閉嘴,兩人拉開地板暗格下去的時候,莊湄差點摔了一跤,幸好溫禧接住了她。

地下這段小路非常狹窄,兩個人一前一後艱難的挪動著。◆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是誰家的老鼠,這麼會打洞?”莊湄說。

溫禧再次大笑,“你可彆誤會,這個洞跟我毫無關係。隻是有人當年見不得自己愛而不得的女人和某人的父%e4%ba%b2結婚,一氣之下,早早打了個洞,準備綁架新娘子呢。結果,算錯了吉時,撲了個空。”

莊湄沒功夫聽彆人的風流韻事,來這裡結婚的京城貴族多了去了,會出這樣的荒唐事也不稀奇,她推著溫禧朝前走,兩人很快穿過暗房,躲過一部分人群,來到了大禮堂後的小禮堂。

在新娘房裡時,根本沒想到外麵的人會有這麼多,一到戶外,山呼海嘯般的人聲從四麵八方傳過來。

“今天來的賓客,比你想象中要多一倍。自從你們家倒台了之後,不少新貴崛起,有一些你恐怕都不認識。”

“快走!”莊湄拿刀子用力抵了抵溫禧的腰側,孰料溫禧不但不避,反而%e8%84%b1下大衣,裹住隻穿了襯裙的莊湄,又將她的白色小禮帽戴在莊湄頭上,給她變了裝之後,她微微摟緊了她,莊湄正要抬頭看她,溫禧卻拍拍她的肩膀上,“刀拿穩,彆抬頭,向前走,莫回頭。”

莊湄這下真不知道她脅持溫禧,還是溫禧脅持她了?

兩人順著草地旁的小路一直向前,路過了不少人,但都沒露餡兒,巨大的被鮮花纏繞的後門就近在眼前,莊湄正要推著溫禧走過去,溫禧卻不動了。

莊湄又推了兩下,溫禧還是不動。

莊湄抬起頭,看向溫禧目光所及的方向。

————隻見身穿棗紅色小禮服的詹半壁正站在後門邊,那雙麋鹿般的眼睛正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看向這邊,縱使花園裡的賓客們來來往往,也擋不住她看向這裡的目光。

還沒等莊湄回過神來,她和溫禧身邊已經站了三個保鏢,溫禧不動,她也不動,隻能這麼看著詹半壁走過來。

“溫禧,婚禮還沒開始呢。不能在這時候就開始鬨洞房了。”詹半壁笑著說。

“那麼……遊戲結束了。”溫禧側過身去,莊湄卻立刻扣住她的腰,她手上的刀也在這時亮出來,詹半壁臉色一凜,“小孩子不能玩刀的,乖,把刀給保鏢。”

“哇噢!哪裡來的刀啊,我剛才可沒看見。半壁你也看到了,我是被逼無奈,看來這遊戲還沒完。”溫禧想了想,“我們吳小夫人等急了,要見洱善呢。我這就帶她去見她。”

莊湄推著溫禧向前,兩人這麼從詹半壁眼前走過時,詹半壁抬手摟住了莊湄的肩膀,莊湄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伸出刀去,詹半壁側身躲過去,最後並沒有劃到詹半壁,而是劃偏了,劃到了溫禧的臉上。

立刻,溫禧臉上就多了一道薄薄的血印子,莊湄睜大眼睛,就這麼望著溫禧。

這時候,溫禧的哥哥跑過來,她看到莊湄時先是一驚,後又連忙拿帕子捂住溫禧的臉,“疼不疼?”

溫禧按住帕子,“吳小夫人,遊戲不能陪你玩了。有件禮物要送給你。”

她從套在莊湄身上的大衣外套的口袋裡抽出一個長方形盒子,“我自作主張的認為,你脖子上的那串項鏈可能會令你不太舒服,所以,就自作主張的挑了另外一條價值相等也同樣漂亮的項鏈給你,希望你能喜歡。”

“這裡交給你了。”溫禧看了詹半壁一眼,隨即,挽著她哥哥離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莊湄環顧四周的賓客,最終頹然的垂下雙手,將已經染血的刀遞給了詹半壁,詹半壁接過來。

“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