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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在回去新娘房之前,外頭燃起了此起彼伏的炮仗,孩子們的叫好聲從花園的各個角落裡傳過來,莊湄低下頭去,猶疑的打開那個禮盒,當她看到躺在裡麵的項鏈時,她的臉上頓時一片煞白。

隻見那項鏈上躺著一個小小的菱形卡片,上麵寫著:

吾兒:

新婚愉快。

永遠愛你。

母鄭瀲荷

第46章 四十五無比溫柔

門合上了。

那海潮般的賓客歡笑聲也霎時間被阻斷在外。

再次回到新娘房的莊湄,隻感覺周遭順勢安靜下來,她躲在溫禧的那頂花團錦簇的白色禮帽下,手裡捏著那足以炸開她心湖的長方形禮盒,一時,仍舊回不過神來。

隻要一想到母%e4%ba%b2居然還活著,莊湄就會陷入悚然的狂喜之中。

她的麵容如今就是個少不經事的孩子,喜怒哀樂是藏不住的,詹半壁微微扶著她的肩膀,輕聲問道:“你在高興什麼呢。”

莊湄又嚇了一跳,也不知道為何,久彆重逢之後,隻要詹半壁一觸碰到她,她就渾身打冷顫,她想,或許是因為詹半壁的手總是冰冰涼涼的緣故,而她自從蛻皮重生後,又格外畏寒。

“我……”莊湄拉開了自己和詹半壁的距離,她這才發現,莫璃和保鏢都退出去了,整個新娘房就隻剩下她和詹半壁兩個人。“你,不該在這兒,我很快就要行禮去了。”

“也許,你需要幫助。”

“什麼幫助?”

“這件婚紗%e8%84%b1下去容易,穿上去難。”詹半壁走過去,俯身拾起那婚紗,她的手在上麵摩挲著,像是又想起了那天莊湄穿婚紗時的樣子,“你穿這件婚紗很美。”

詹的話,半點也不假,莊湄早晨四點就起來化妝穿衣,折騰了三個多小時才裝點妥當。

“過來,我給你穿。”

莊湄%e8%84%b1下帽子和溫禧的大衣後,裡麵就隻剩下一片薄薄的半透明裡襯,詹的眼神一黯,“你真不該就這樣跑出去。會受涼的。”

“叫您擔心了。真過意不去。”莊湄低下頭去,作出了淑女該有的矜貴樣子。

“不過幸好你是和溫禧一起出去,她那個人,對姑娘沒多少心思,她也快要和一個很儒雅的公子哥兒訂婚了。”

莊湄當然知道,她從前還算過日子,算溫禧和孔玉梁究竟何時成婚,可她算不如天算,好幾年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了,莊湄覺得孔玉梁不過是溫禧的一件遮羞布,她不想讓家族裡的長輩知道她是個愛虐、待人的禽獸,故此……

“來,把手臂伸直。”詹就站在她身後,在她耳朵邊這麼輕輕的說了一句話,莊湄便回過神來,不再想溫禧的婚事,她又樂了,自己一團亂麻的婚事就在眼前,她居然還有功夫去在溫禧是否將要訂婚?反正她料定溫禧不會訂婚。

“你太瘦了。要不要我給你家撥一個廚子過去?”詹的手沿著肩膀一路撫至腰部,動作不緊不慢,所過之處,捋平了所有被撥亂了位置的繡花。

“謝謝詹司長的美意,其實我吃得很多,常常半夜起床還要再吃一頓呢。”

“…………”詹將她轉過來,雙眼就這麼無波無瀾的盯著她,莊湄瞥見一絲稍縱即逝的怒意從她眸子裡掠過。

“怎麼了嗎?”

“你可以叫我半壁。不要叫我詹司長。你不是我的下屬。”

“可,大家現在都這麼叫你。”

“你不是其他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的小夫人。是麼。”

莊湄就這樣看著詹,最終,仍舊側過頭去。

詹拉起她的雙手,“以後我們會經常見麵,你會習慣叫我的名字的。”

莊湄木訥的點點頭,她抽回手,自己站在鏡子前戴上了項鏈,不過,她並沒有戴溫禧送她的項鏈,而仍舊戴了那串紮人的……她%e4%ba%b2祖母的項鏈。

她戴上之後,不經意的問詹道:“半壁姐姐,我美不美?”

“……美。”詹靠在沙發邊,聲音微顫的說。

時隔五年之久,再次叫詹,半壁姐姐,這四個字沉沉的,頓時壓得莊湄喘不過氣。

詹也一樣,時隔五年,再次聽到這熟悉的叫喚,她千萬種情愫湧上心頭,最終隻化為一個擁抱,她擁住莊湄,莊湄也抱住了她。

這個擁抱,是綿長的,最後莊湄想從這漩渦般的擁抱裡抽身時,詹卻僵持著沒有鬆手,任憑莊湄掙紮著,莊湄漸漸的覺得危險而又羞恥,她氣哼哼的說:“你放開我,你放開我,詹半壁,你放開我!”

詹仍舊沒有鬆手,莊湄理智上知道她什麼也不會做,隻會這樣抱著她,可是她情感上無法忍受這擁抱,她感覺詹好像正隔著這婚紗一寸一寸的撫、摸著她,有一個瞬間,她甚至覺得詹真得會撕開這婚紗,對她做出點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就像是小時候她看見她的堂姐堂妹玩洋娃娃一樣,費儘心思的給洋娃娃套上最好看的衣服,然後突然不高興了,又扒光它,將她握在手裡任意揉捏。

一旦這樣想,莊湄就再也忍不住了,她抬手給了詹一巴掌。

“啪”的一聲,這響亮的巴掌聲著實給一室寂靜的新娘房增色不少。

詹這下鬆了手,她喘了一口氣,就這麼滿眼困惑的看著莊湄,她額頭上的汗珠子盈盈發亮,好像剛才她怪異的舉止是被惡靈附身一樣。

“我都不認識你了。你不能這樣擁抱我。那是汙穢的,不潔的。”莊湄喘了一口粗氣,她確實不認識這樣無禮的詹半壁,“……我是說,你看上去非常謙恭有禮。對了,我們確實不熟,我不認識你。”

“對,對。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我不能那樣擁抱你。”詹扶額而歎,“我很抱歉,我這就出去。”

詹轉過身,沒走兩步又回過頭來,她目光灼灼的盯著莊湄。

“你還想怎麼樣?!!!滾!”莊湄頤指氣使的指著門口,她這生氣的高傲模樣,一如從前,詹隻覺得雙%e8%85%bf一軟,差點就一個趔趄,撲倒在她潔白的婚紗上。

“你太美了。我忍不住想多抱抱你。……我,有一個……有一個朋友。”詹咬緊下%e5%94%87,過後又側過頭去,“不是朋友,我有一個心愛的人,她五年前死於車禍。她……你的臉,和她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所以,你認為你就可以那樣擁抱我了嗎?”莊湄後退了一步,“……你說,她是你心愛的人?”

詹點點頭,“總之,請原諒我的失態。抱歉。”

“她叫什麼名字?”莊湄最終沉下心來問,她與詹痛苦又慌亂的眸子相對,詹沒有避開她渴求答案的眼神,但詹沒有開口回答她。

“你要行禮了。我先離開。洱善的父%e4%ba%b2會過來牽著你過去。”

“不,等等。你得告訴我,那天你們三個人在一起聊了什麼?關於我的?”

莊湄神色黯然的岔開話題。

“我們聊過什麼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和溫禧,最終被洱善說服了,協助她完成這場她做夢都想要完成的婚禮,她也同意我們,讓你穿上這身足夠神秘的婚紗。……我真的要離開了,聽著,我希望你當做我剛才沒有抱過你。”

莊湄沒有回答她,隻是目送著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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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廩實把手臂伸出去,讓眼前這個羸弱蒼白的小女孩挽上自己胳膊的時候,他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下眼前這位將來恐怕要陪伴自己寶貝女兒度過一生的佳人,最後他慈祥的目光落在她那雙被麵紗遮擋住的眼睛上,他仔細凝視著這雙與薄徵燾格外相似的眼睛,這多少讓他在這大喜的日子有點後背發涼,儘管距離那個目無法紀的“暴君”掌權的時期已經過去五年,但每回想起這位舊年老友,吳廩實仍舊有三分忌憚。②思②兔②網②

“彆緊張,有爸爸在。嗯?”

這聲爸爸誠意十足,莊湄挽上他的胳膊,輕輕的吸了一口氣,向前挪動了一步。

第一步順利的踏出之後,後麵的每一步,莊湄都走得非常穩。

吳父直到挽著她走到花道中央時,才驚覺這位準吳小夫人的表現是超出她預想的好,他想起來當年他娶洱善的媽媽時,她緊張的路都沒辦法好好走,一路磕磕碰碰,一度差點摔倒。

眼前這位準吳小夫人踩著7厘米的高跟鞋,沒有一點要滑倒的樣子,反倒是吳父自己,偶爾和一些商界老朋友打個招呼,還會有些歪歪斜斜,反倒是她在撐著他。

於是乎,吳父就更加滿意了,看來這小夫人並沒有自己夫人說得那樣害羞內斂、不知上流社會的禮節。

莊湄目視前方,儘量讓自己隻看向這花道儘頭穿著一身純白唐式禮服正等著她的吳洱善,她沒辦法去看那些密密麻麻坐在桌邊的賓客們,因為今天幾乎全京城,乃至全國的名流都齊聚於此,而她近乎認識每一個人。

她不要去看這些人,五年前,她已經看夠了在場大部分人最世態炎涼的一麵。

她加快了腳步,吳父也跟著加快了腳步,當他笑眯眯的將她的手交給吳洱善時,吳當場立刻%e4%ba%b2了一下莊湄的手,惹得現場一片掌聲。

“哦,我的天,我好像等了一個世紀,你飛去哪裡了,我的小夫人。”吳專注的看著莊湄,而麵紗下的莊湄竟然也產生了同樣的感覺,不過她是覺得走過來花費了一個世紀。

“無論我飛去哪裡,我都會飛回到你懷裡。”莊湄抬起手,擦了一下吳鼻尖的細汗,她低聲說著:“讓我們快點結束,我被這婚紗裹成了埃及法老王,再這樣下去,恐怕我真成了木乃伊。”

吳點頭,低聲應道:“我也想快點結束,和你去做兩個人該做的事。”

吳說這話的時候,雙目含春,臉也跟著紅了,莊湄卻看向頭發花白的牧師。

那牧師耳力極好,聞著這小兩口的悄悄話說完了,就開始念詞。

當說到在場是否有人反對時,牧師先是向左手邊的賓客問。

詹半壁恰好就坐在他滿是褶皺的左手側,她看向牧師那一撇銀色的胡子,牧師也看著好像有些欲言又止的她,不過很快就他就挪開視線。

“半壁,你好像有點心不在焉。為了什麼,還在煩稅率的事情嗎?”詹父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詹半壁看向父%e4%ba%b2關切的目光,立刻搖頭道:“是的,父%e4%ba%b2。”

“你該放鬆一下,今天可是洱善的大日子。”

“是,父%e4%ba%b2。”

這時,牧師又向右手邊的賓客們問。

溫禧正坐在他右手側的第一排,此刻她正在和容蘭芝小聲交談,而她的臉上早就貼上一個肉色的創可貼止住了血。

“牧師問你,是否反對這樁婚事?”

容蘭芝麵色不虞轉動她手邊的花邊兒咖啡杯,小聲對溫禧這麼問道。

“你說什麼?”

此時牧師再次重複了剛才的問題,容蘭芝努努嘴,再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