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
“美不過你……”
“你說什麼?”
莊湄側著耳朵,臉上露出猶疑,她雙眼盯著落地窗外的小機場跑道。
“我……”
趙惠林眨了眨眼睛,“你真的不記得你童年的事情嗎?”
莊湄笑了笑,她仔細想了想後,欲言又止的看向趙惠林,“下次見到你,再和你講。”
趙惠林低下頭去,幫她推了一把銀色行李箱,“進去吧。”
“再見。”
莊湄捏著登機牌,正要往前走,趙惠林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
“我聽我沙漠旅館的朋友說,你那天很晚去那邊住了一晚上。”
“是啊,車開著開著,就開到那裡了。”
莊湄彎起嘴角,趙惠林也彎起嘴角。
“也許再過不久,我能申請調去總部,到時候見麵了,你可要……”
“我請你吃飯。但是為什麼調去總部呢?那裡……比這裡,還是這裡自由。而且你家就在這邊。”
“誰都想要升職加薪。”
“那我提前恭喜你。”
趙惠林張開雙臂,莊湄頓了一下,還是與她擁了一下,而在莊湄看不見的背後,趙惠林拿了一根黏在她大衣上的頭發。
“再見。”
趙惠林把捏著頭發的左手伸進羽絨服口袋裡,笑著衝莊湄揮右手。
莊湄頭也不回的進了候車大廳,等到坐定的時候,她朝入口處看去。
趙惠林背著身站著,不知站在那裡做什麼。
片刻,趙惠林又轉過頭來看她,比了個要先走的手勢,莊湄點點頭,衝她揮手。
坐在經濟艙,飛機滑行的時候,她想,這大概是最後一次見趙惠林了。
飛機轟然落地時,熟睡的莊湄被驚醒!眼前的空姐笑著讓她係好安全帶,莊湄睜大眼睛,有些木訥的點點頭。她側過頭去,深深吸了一口氣。
“您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沒事。就是……”
莊湄禮貌性的笑了笑,“去外地出差快一個月了,再次回來……很高興。心跳得有點快。”
“請您放鬆心情。歡迎回家。”
空姐走了,莊湄靠在椅背上,後背早已出了一身汗,在夢裡她已然回到這座囚困她的城市,在弟弟的幫助下,終於順利離開這裡,在夢裡,她和弟弟在飛機上團聚慶祝,可惜飛機好像被什麼東西猛烈撞擊了一下,轟然……莊湄撫住心臟處,儘管做了噩夢,但睡了一覺,精神好多了,她緩了口氣,飛機就停穩當了。
令她意外的是。
剛出機場,就看到溫禧的車停在不遠處,她戴著墨鏡,麵無表情的坐在駕駛席上。
莊湄拖著行李箱,走到車尾。
溫禧沒說話,開了後備箱。
莊湄坐進去,溫禧從後車座位上拿出一束花。
“送我?”
“嗯。”墨鏡下的溫禧,看不出一點旁得神色,她踩下油門,方向盤一滑,車緩緩下了接客平台。
“今天你自己開車過來的?”
“嗯。”
“花很漂亮,謝謝。”
“嗯。”
從機場區域開出去,並沒有向主城區那邊開,而是從一條背離的岔路開過去。
“我們……不回公司嗎?”
溫禧側過頭來看了一眼車內的電子日曆,順著她的目光,莊湄也看了一眼,原來,今天是周日。
“喜歡嗎?”
溫禧加速了,車窗外的景色唰的一下迅速後移。
“什麼?”
“花。”
“喜歡。……這還是這五年來,你第一次送花給我。”
“我以前也送過,不過,你不喜歡。”溫禧目光直視前方,車很快開進涼悠悠的隧道,莊湄打了個哈欠,作出困倦的樣子。
溫禧調低靠椅,看了莊湄一眼,隨即探出手去,搭在她的額頭上。
“你沒生病吧。”
“沒有。”
莊湄握住她的手,喃喃的說:“我在飛機上做了個噩夢。”
溫禧想要抽回手,但還是任由她拉著。
“什麼噩夢?又夢見你父%e4%ba%b2了?”
“我夢見你不要我了,把我從飛機上丟下去。”
車內一時無話,溫禧想說什麼卻沒有啟%e5%94%87。
“你睡一會兒。我們去郊區度個假。剛買的莊子。”
“嗯。”
然後便沒有對話,莊湄就這麼抓著溫禧的手,直到她呼吸變沉,溫禧才輕輕的把手抽回來,又拉出毯子給她蓋上。
剛才被莊湄抓著的手,在碰到方向盤的時候略感不適,她打開小格子,抽出細雪茄,點著了含在嘴裡,一路開,一路抽。
也不知是抽得太急,還是去莊子的路太長,抽到第五根,車才停到莊子的轅門外。
傭人都還沒聘,吳媽安排了一個管事,一個老媽子,溫禧叫不出名字,隻把車鑰匙丟給管事的,又對老媽子說:“她睡了,等她自己醒過來,你帶她進去。不要叫醒她。”
“是的。小姐。給你準備了水果茶。儂要喝伐?”
“端我書房來。”
“小姐。吳媽晌午就打電話來說,太太讓您明天一定回去吃晚飯。”
“嗯。”
溫禧不甚在意的應著,徑自走到樓上書房,撥通溫宅的電話。
“喂。哪位啊。”
“溫禧。”
“哦,大小姐啊。我真是忙出一身汗咧。折磨死人了。”吳媽在那頭抱怨著,“家裡家外都要收拾,免得大少爺回來看得一團糟。太太一個星期沒出臥室了,說是頭疼。”
“頭疼還讓我回去吃晚飯?”
“您上周去孔家了,這周總得回禮,讓玉梁來家裡吃飯,請帖一早就送去孔家了。”
“溫儷呢?”
“小小姐玩滑板摔了,胳膊肘子,小%e8%85%bf肚都摔得不輕,差點打石膏呢。對咯,明晚大少爺就回來了,一家人,正好吃頓飯。”
“……我有事。會晚到。”
“大小姐,這可不能晚到。……不過玉梁不介意也行,你們小兩口商量下。最好一起過來。”
溫禧抿了一下%e5%94%87,這時書房的門被敲了一下,睡眼朦朧的莊湄推門而入,她已經洗完澡,穿著一件奶白色長襯衫,靠在門上,望著溫禧。
溫禧也望著顯然沒睡醒的莊湄。
“大小姐,菜式有沒有要注意的地方。菜單是我做的,我跟你說一下,你看要不要改一下……”
吳媽在那頭報著菜名,溫禧望著莊湄,抬了抬眉毛,示意她站在門口是做什麼。
莊湄揉揉眼睛,轉過身去,離開門口,卻沒有合上半掩的門。
她抬抬手,長襯衫便縮短到%e8%87%80邊,暮色的柔光灑在她那兩條白皙修長的%e8%85%bf上。
她每走一步,就好像有微微的,帶著她氣息的風朝書房裡吹進來,擋也擋不住的鑽進溫禧的鼻子裡,眼睛裡,耳朵裡……
長發搖曳著,如同湖中多年不遇的水藻。
掩藏在襯衫下,出自她手的刺青,若隱若現。
“嗯……都很好。就這些菜,很合適。他會喜歡的。”
“大小姐啊,你沒有聽我講話,我現在問你是大概幾點,你和玉梁回來吃飯?”
溫禧頓了一下,她低下頭,站起來說:“我和他商量一下。再跟你講。都是一家人,家常些才好。”
“好,好,好。你和他商量一下。”
吳媽掛了電話,溫禧也立刻放下電話,她推開門,大步走向門口。
“主臥在那邊。”溫禧對著朝次臥走去的莊湄說。
莊湄背對著她,溫禧並看不到莊湄此刻臉上的表情。
莊湄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清明,她閉上眼睛,轉過身去的時候又換上一副迷離的神色,睫毛眨巴眨巴的望著溫禧。
“去臥室。不要……在走廊上站著。”
莊湄點點頭,忽然衝溫禧露出一個孩子般的笑。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溫禧後退了一步,她皺著眉時,莊湄已經如年幼時一樣,張開雙臂朝她跑過來,雙%e8%85%bf夾住她的腰,穩穩地掛在她身上。
側著頭,枕在她肩上。
不言,亦,不語。
隻是靜靜的,又充滿某種隱秘暗示的擁著她。
溫禧差點沒站穩,但還是堪堪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說:“快下來。”
“不下來,就不下來。”
“……快下來。”
“不下來,不下來。”
“乖……快下來。”溫禧輕不可聞的吐出了那個“乖”字,她側過頭去,用一隻手捂住莊湄的眼睛,她咬緊下%e5%94%87,另一隻手慢慢放在莊湄的%e8%87%80上,然後就這麼抱著她進了主臥。
第18章 十七謀皮(一)
吳媽站在廊下。
總覺得懸在頭頂上這盞鑲金的玉質鏤空八角燈有些礙眼。
一雙老眼畢竟是濁了,她端看良久,才想起來這泛著深紅光暈的燈是當年自家小姐和姑爺結婚時候用過的老物件。
“你們幾個,把這燈挑了,去庫房換新樣式的來。”
“吳媽,太太說了,就要這個,喜興。”
“喜興個鬼。也不怕……”
吳媽麵上慍怒,嘴上差點跑了題,她歪過頭來,不確定的問:“是太太說得?怎麼,太太下床了?”
“是呀,傍晚還沒到就開了門。”
“起床了,這事情我也張羅好了。她也真會撿現成的。”
眾人不敢多說什麼,現在這位頂天太太就是溫家的主心骨,全溫家上上下下都得聽她的,縱然她不是已故的溫先生的原配,也不是大少爺溫翀和大小姐溫禧的%e4%ba%b2媽,但是自從進門後,也算是對溫家鞠躬儘瘁,如今溫禧和溫翀都成才了,在眾人眼中,這多半是她的功勞。
吳媽自然和這位頂天的溫“二太太”不睦,因為她原是溫“大太太”的奶娘。
“就不能換旁的樣式了?”
吳媽自己拿杆子將那燈挑下來,卻被人攔住了。
“吳媽,太太說,就要這個。圖個喜興。借個……吉利。”
吳媽歎了口氣,“願我家小姐姑爺今晚借著這明燈,也能回家來看看。咱們的小歡喜長大了,就要嫁人了……”
那燈,緩緩地被再次懸好,正正是華燈初上之時。
也正是這華燈初上的時候,莊湄終於從床上醒過來。
一抬手,原本蓋在身上的虎皮毯子就這麼掉到地上,她坐起來,揪起毯子將自己胡亂裹好。
赤著腳走到水流嘩嘩的浴室,溫禧正站在花灑下衝洗。
她敲了敲毛玻璃浴門。
“出去。”
浴門這邊的溫禧,就這麼看著莊湄離開浴室。
二十分鐘過後。
莊湄坐在床上,看著裹著浴袍的溫禧進了更衣室,沒一會兒,一個衣冠楚楚的溫禧抹著正紅色的口紅站到她麵前。
“你要走了?今晚有應酬?”
“嗯。你自己在莊子裡玩幾天,暫時不用去公司。”
“隻有我一個人?”
莊湄縮進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