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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是當地一位頗有點聲名的警官,辭職是在兩年前,就連他的同事也不知道爲什麽。畢竟克勞斯身上功勳累累,在單位裏人緣也極佳,就在辭職之前,他還因爲領頭破獲了一起多年特大懸案而受到局內的嘉獎。

有一點很奇怪,明明在同事看來,他算是相當漂亮又毫不拖泥帶水地解決了任務,他本人卻頹唐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離開警局才有所好轉。

——所有的這些,都是維爾萊特僞裝過後配合著自己的心靈感應在局裏打聽出來的,收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考慮到那時她其實沒感覺到什麽惡意,她幹脆也就不再深入地查下去了。

但有的事就是這樣,費盡心機不一定得到什麽結果,在你準備放棄的時候,轉折便悄然而至。

她完全是偶然聽到那場對話的。

洛佩茲家的藏書很豐富,她在問過阿西莉亞後得到了隨意出入書房的許可。維爾萊特這天原本是想去換本新書來看,還沒靠近就聽見了裏麵傳來的聲音。

“還沒有頭緒嗎?”

是阿西莉亞。

她在第一時間條件反射地躲在了牆邊,然後才懊惱起自己的做法——於情於理,在別人家這麽偷聽似乎不太禮貌。

她正準備轉身離開,就被下一句話中的某個詞定在原地。

“當然,”克勞斯長歎出聲,“要是有瞭解類似情況的人在就好辦多了,比如托薩——”

“不。”阿西莉亞斷然拒絕道,“至少得等她自己有說的意願才行,你不應該比我更清楚嗎,還是你們當初犯罪心理根本沒講被害人?”

“你是對的。”克勞斯認同了妻子的觀點,“哈羅德還邀請我過陣子去埃及一趟,有個考古隊似乎遇上了點麻煩。”

“你們還真把自己當救世主了?”阿西莉亞有些促狹地問,“我沒意見,不過你最好和塞繆爾多聊幾句,那孩子不太開心。”

“嘿,你好到哪裏去——不管怎麽說,確實是我們虧欠他的。”

話題漸漸偏離一開始的方向,維爾萊特猶豫起來,她思慮再三,還是決定走向書房,暴露自己正在偷聽的事實。

房門忽然被輕輕敲了兩下,正在交談的夫婦二人看到它緩緩開了一條縫。

“兩位,”她探出頭,“有時間聽我聊聊嗎?”

她最後爲克勞斯他們提供了不小的幫助。

她在第二天見到了洛佩茲先生離開警局後的其中一位合夥人——他稱呼對方爲哈羅德,他們似乎在合力調查一些不爲世俗所知的事件。

很久以後,她才知道,這是01號的分|身之一。

不過那個時候維爾萊特隻當他是洛佩茲先生關係好點的普通朋友,托薩地下勢力的盤根錯節在他們這些人裏不算什麽特別的秘密。她作爲“顧問”提出了一些參考建議,哈羅德對此很感興趣,委婉地向洛佩茲先生詢問下次能不能也讓她參與部分調查。

洛佩茲家爲此爆發了第一次爭吵——好吧,並沒有,他們相當一緻地反對她的加入。

“但我也想做一些事。”維爾萊特本人是唯一一個對麵陣營的,“我在托薩學到的比正常人想像中的多很多。”

“親愛的,你才十六歲。”阿西莉亞直言道,“我不管你們那邊有怎樣變態的要求,隻要成年人還能擋在前麵就不可能讓孩子去冒險。”

維爾萊特有點臉紅了——因爲她的稱呼,不得不承認的是在這裏的短短三個月她就體會到了遠超過前半生的溫暖,可正因爲如此才不能置之不顧。

“我能幫上忙。”

她堅持著。

“我不參與太危險的事務就是了,效率也是一種資源,這樣可以避免更多不必要的傷亡和犧牲。”

對麵的夫婦二人對視一眼,她知道他們被自己說動了。

最終雙方各退了一步,維爾萊特在不危及自身的前提下可以參加一部分行動,她的易容能力在需要套取情報的場合能做到不留下任何痕跡的天衣無縫。從那以後她開始在課餘時間跟隨阿西莉亞的工作——更多還是洛佩茲先生,她發現對方確實是個很好的人,哪怕不再作爲員警也依然恪守著自己的準則。

“你最近簡直和爸爸媽媽一樣忙。”塞繆爾難以置信道,他倆現在相處得還不錯,至少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聊聊天,“你們到底在做什麽?”

維爾萊特打了個哈哈。

無論是阿西莉亞還是克勞斯,他們在做的事是相同的。

她也才知道兩個人都是在自己的工作裏遇到了某起怪奇事件,並在一路追查的過程中相識相知。阿西莉亞的隱退也並非像人們猜測的那樣是爲了婚姻和家庭,不過是找到了更急於去解決的事。

哈羅德從埃及回來以後就開始籌謀著組建一個世界範圍內的小型組織,不然天高地遠,總會有鞭長莫及的地方。雖說限製依舊很大,也不知道實際運作起來的效果如何,好歹能比現在好一些。

局限於人力物力,這還隻是個計劃,恐怕得有很久才能付諸實踐。

他漸漸開始活動自己的人脈,經過漫長的準備工作,終於可以展望一下將其提上日程。

但至少對於克勞斯來說,它隻能永遠地停留在計劃階段了。

維爾萊特十八歲那年,已經可以將這個世界樹的前身組織事務處理得相當得心應手。

她成年了,洛佩茲夫婦不掩憂慮地放鬆了禁令。洛佩茲先生清楚自己無論是員警還是如今的職業生涯都樹敵衆多,要求她對外跟他撇開關係,除了哈羅德這樣的知情者,沒人知道假名比阿特麗斯的骨幹實際上還是個剛成年的女生。

組織的範圍還隻局限於本土——鬆散到甚至不能說是組織,那時候的神話現象還沒有像後來一樣頻發,想要找到有過相似經曆的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他們大多數時候似乎都在茫茫人海中做無用功,好在也不是全無收獲,她取出手機,還來不及撥通就看到上麵先一步出現了來電顯示。維爾萊特接通電話,正想報告自己可能找到了又一員有能之輩的好消息——

笑容就從她臉上消失了。

回來吧。

電話那頭說。

洛佩茲家出事了。

事發是在中午。

周圍的鄰居們甚至沒有聽到任何動靜,這也很正常,以那座獨立宅邸的麵積和位置,哪怕有聲音也不會傳得出來。

那天碰巧是休息日,洛佩茲夫婦待雇傭的傭人又一向寬厚,所以最終發現他們——發現他們屍體的,是他們結束了課外班授課回家的兒子。

據說現場過於慘烈,司機當場報警,警方趕到後,鑒識科給出的結果是兩人都死在中午十二點到一點左右,先後死亡時間不超過半小時。

……據說現場過於慘烈。

維爾萊特閉上眼。

這個“據說”,還真是用得客氣了。

她站在取證完畢的小客廳裏,看著工人們將沾滿血汙的吊燈往外搬,不願意去想凹槽裏那些碎肉擠成的肉泥到底是來自於人體的哪個部位。

就那些衣料的殘片來看,死在這裏的應該是……阿西莉亞?洛佩茲,他們甚至在角落裏找到了幾片修得很整齊的指甲,裏麵殘留著一點不明生物的毛發,所以被員警裝進了證物袋。

她的丈夫——克勞斯?洛佩茲是在樓下門廳死去的。廳內經過了一番更激烈的搏鬥,現場找不到一塊大於拇指的肉片,但他似乎把對方也傷得不輕,牆壁濺滿了大片顔色古怪的汙漬。員警以爲那是兇手爲破壞現場刻意潑灑的油漆,準備進行進一步的取證和檢驗。

但維爾萊特清楚,這是那個生物的血液。

檢驗也不會有什麽結果的,因爲那是“本不應存在於世上”的生物。

她後背漸漸爬上徹骨的冰涼,翻滾在%e8%83%b8腔裏的卻是滔天的怒火,她第一次知道人在憤怒到極點時是全身顫唞%e8%83%b8口發痛的。而這一點,塞繆爾比她隻會多不會少。

“我要加入你們。”^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網^o^友^o^整^o^理^o^上^o^傳^o^

這是他在會麵室見到她時的第一句話。

維爾萊特:“……”

啊,又來了,那熟悉的頭疼感。

“別鬧,”她重重歎了口氣,“你看看你才多大。”

緊接著她一愣,想起了這句話從誰那裏聽過。

塞繆爾沒有注意到她的怔然,他作爲案發現場的第一目擊者,又是個剛滿十二歲的小孩子,更別提死者還是他的父母——心理醫生剛剛完成與他的初次會談,需要在評估後才能確定下一步的治療方案。

“那又怎麽樣,比你當初小一點而已。”他的臉色仍然有些發白,“不加入也可以,我隻想報仇。我現在知道你們在做什麽了。那些痕跡……”

他聲音發抖。

“那些痕跡,根本不可能是人類留下的。”

“我當時好歹十六歲了。”現在也不過剛成年沒多久的維爾萊特皺著眉頭,“我說難聽一點——一個小孩子能做什麽?那些家夥看你是個小孩子就會放你一馬嗎?”

塞繆爾不說話了,望著他緊緊咬著的下%e5%94%87,維爾萊特在心裏又歎了口氣。

她其實完全理解對方的心情。

那個時候……

洛佩茲夫婦確實對她退讓了。

“我可以幫你。”

她說,然後在少年眼睛亮起來之前趕緊補充道:“不過是在你十八歲之後。”

“我也會盡全力調查的。”維爾萊特強調,“在這期間,你就好好接受治療,去做你這個年齡該做的事。”

塞繆爾答應了她的要求。

因爲急於複仇,他沒有按部就班地完成學業,而是連跳幾級,並在維爾萊特的幫助下利用假造的身份和年齡就讀警校,在十九歲時完成實習,準備以優異的成績進入德州警局。

那也是他父親的老部門,他相信可以找到一些線索。

與此同時,忙得連軸轉的維爾萊特和他一年見不了幾次麵,大多數時候隻能通過郵件來聯絡。哈羅德終於將自己一直以來的計劃付諸實踐,逐漸有了雛形的世界樹如預想中一樣事務多得讓人焦頭爛額,維爾萊特有點震驚於對方居然多年前就一語成讖。

她擺脫了比阿特麗斯這個身份,重新以維爾萊特的名字作爲新人正式加入世界樹。

以及,她在畢業後終於回到了托薩。

這些年的磨礪已經讓她有勇氣去麵對自己的過去,尤蘭達——不,伊德海拉,她們的母神滿臉意料之中地向她表示了歡迎。不過維爾萊特這次將自己的真實目的藏得相當隱秘,她被分配的任務是從內部監視著支撐這個城市運作的龐大勢力之一,雖然那家族迄今爲止還算安穩,但得防止發生什麽突如其來的異變。

她跟那邊打交道打出了經驗,投其所好地謊稱自己要留在外麵爲母神發展更多的信徒。尤蘭達如今對她很放心,約定隻要這位繼承人定期回鄉,她就可以在其他時間隨意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