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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一天的忙碌,赫倫風塵仆仆地回到家裡。

他抖落掉身上的花瓣,匆忙地用冷水洗一把臉。

奴隸們迎上來,給他端來銅盆和手巾,替他換上輕便的棉靴。赫倫在銅盆裡洗了手,伸出十指,讓奴隸為他塗抹橄欖油。

“盧卡斯呢?”他問。

一個女奴搶先答道:“他在後院練劍,連內襯衣都沒穿,身上全是亮晶晶的汗珠……”

她這麼說著,好象想到了什麼令人血脈賁張的畫麵,臉頰燒灼出一層紅雲。她偷偷抬眼,和其他女奴交換了一個曖昧的眼神,緊閉著嘴忍著笑意,肩膀還止不住地抖動幾下。

赫倫瞬間了然,冷冷地命令道:“以後你們不許看他練劍!”

女奴們愣了神。他剝奪了她們最大的樂趣。

赫倫有些氣惱地收回手,直接走去了後院。

盧卡斯穿著棕紅色的皮甲,坐在矗立於白鴿群中的假山上。他剛剛結束訓練,%e8%83%b8膛還在劇烈起伏,呼出幾口霧氣,手裡拿著皮革水壺。他的身後便是大而圓的冷月,雄健的剪影嵌進冰玉般的圓月中,給浪漫的月影添了許多犀利。他是這爛漫的夜晚最大的銳利之物。

那柄鋒利的短劍插在他%e8%85%bf邊,晃著銀亮的寒光,比月色還耀眼。

他好象一個守衛月亮的騎士。在其他人紙醉金迷的時候,他就忍受孤獨、守護這一隅的安寧,帶著和他同樣寒冷孤獨的劍。

“盧卡斯。”赫倫喊他。

他側過身,身體明顯滯一下,接著就跳下假山,慢慢從月光裡走出來。

“您回來了。”他汗濕的金發有一綹黏到額角,被他抬手撩到後麵,露出鋒利如劍刃的眉毛。

“我等您很久了。”他微笑著說。

“你練劍了?”赫倫拭去他下巴的汗珠。

“嗯。”盧卡斯將短劍倏而一轉,冰冷的劍刃果斷入鞘,“我的傷勢完全好了。那些昂貴的湯藥,我可是一點都沒有浪費。”

赫倫的眼光轉暗,“我剛才下令,禁止所有的女奴偷看你練劍。”

盧卡斯愣了愣,隨即笑道:“您吃醋了?”

“不。”赫倫否認。他上前一步,擁住他結實的腰背,沉沉地說,“我不想你被那種輕薄的態度汙染。你值得最認真的尊重和喜愛,而不是戲謔和輕佻。”

盧卡斯情動。他丟掉短劍,捧起赫倫的雙頰。鋒銳的眉眼流露出溫和,有種格格不入的柔情。他向來硬邦邦如堅冰的身軀,此刻也出現了裂縫;好象神話中的阿喀琉斯,刀槍不入卻終是被射中了腳踵。

他的嘴%e5%94%87顫動幾下,沒有對赫倫使用尊稱:“你今天真漂亮。”

赫倫圈緊他的腰,偏過臉,輕輕咬了他的耳垂,嘟囔一句:“去我的臥室。我等今天已經很久了……”

第57章 愛

赫倫撿起短劍,拉起盧卡斯的手進了臥室。

他們將門窗都關緊,盧卡斯點燃壁爐。屋裡很快就暖和起來,火焰的光影像海底隨水流飄蕩的金珊瑚,跳躍著充盈了整間屋。

赫倫披著金紅的袍子,直接坐到床上。他在床邊屈起一條%e8%85%bf,另一條耷拉下來支撐身體。

金黃的火光攀爬他的半邊身。灑落到黑發的金粉很密集,像一張鍍金鑲鑽的發網。那雙幽邃的黑眼睛描畫粗墨線,睫毛被火光鍍金,有種過分雕琢的華麗美。

這種妝感厚重的美多少帶點邪惡的氣質的。他連每一根發絲都散發金燦燦的富貴氣,五官精致到妖冶;好象籠罩黑森林的魔法,魔女金屬色的黑指甲,盤踞山洞吐信子的金毒蛇,總之是最危險最迷人的東西。

“盧卡斯,轉過身看著我。”他蠱惑似的壓低嗓音。

盧卡斯放下炭鉗,扭過身子,蓬鬆的金發被熱浪吹得亂顫。

他看著愛人,居然產生一絲說不清的感慨。

他把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投擲於赫倫身上,仿佛赫倫就是另一個自己,因為赫倫承載了他全部的人生。某種程度上,赫倫正是他的靈魂,並非僅僅是他的靈魂所指。

赫倫拔出劍,灰冷色的鐵刃轉過一圈,反射的火光刺痛盧卡斯的眼睛。

他那張迷惑人的臉藏在劍刃之後的黑暗中。這一瞬間他的黑眼睛倒映出置人於死地的劍影。

他伸出%e8%88%8c尖,沿著劍身輕輕%e8%88%94過去,一直%e8%88%94到劍尖。他的眼睛緊盯著盧卡斯,脆弱的紅%e8%88%8c尖類似某種狡黠的活物,貼附著鋒銳的刃,和他本人一樣那麼以柔克剛。

盧卡斯腹部一緊。沉穩的、剛硬的血液像一塊頑固的冰冷金屬,被赫倫硬生生炙烤成一灘火星四濺的漿水。他無法自控地粗喘,彌天的欲火從小腹燒灼,席卷他的五臟六腑,燙燒他乾渴的咽喉。好象全身上下每一滴滋潤的水都被這把火燒乾了,留下的不過是一具隻會遵從本能的、硬邦邦的軀殼。

他的麵容變得暗沉,每一塊肌肉都緊繃繃如拉到極致的弓弦。他沉默著,好象潛伏晦暗叢林之中的悄然野獸,待到時機成熟,就會撲出來吞噬一切。

他被赫倫有意無意地誘惑很久了。他所引以為傲的自製力,縱然是最堅硬結實的盾,也總該被刺穿了。

他些許尖銳的喉結滾動一下,走了過去。

赫倫把長發撩到耳後,睫毛上沾染一點掉落的金粉。他用指尖挑起盧卡斯的下巴,勾向自己,說:“喜歡我這樣嗎?”

盧卡斯沒立刻回答。他抓緊赫倫的雙肩,猛地將他推倒在被褥上。短劍也咣當一聲落地了。

他用的力氣很大,赫倫被震得有些頭暈。

他托起赫倫的後腦,輕撫他的臉。他的指肚布滿薄繭,粗糙的拇指撫弄赫倫的睫毛,經移過鼻梁上的淡淡雀斑,以及他微翹的嘴角。

即使他太熟悉這張漂亮的臉,他也是不厭其煩地觀賞;好象是透過這層凡人的血液皮肉,去窺看驅殼之內真正的赫倫。那是與美麗皮囊無關的赫倫,也是他的真正所愛、所膜拜。

赫倫抬起床下的那條%e8%85%bf,主動搭上他的肩膀。柔弱的小%e8%85%bf肚摩挲盧卡斯的耳朵,這與戀人的耳鬢廝磨大抵相同。

盧卡斯腰背的肌肉收緊,擠出健美性感的曲線。他壓緊眉鋒,吐出的氣息雜亂而火熱,像火星燭苗似的燎傷赫倫的頸項。

情[yù]不可抑製地翻湧,好象有一隻發倩的怪物,在血管內嘶吼著橫衝直撞,蠱惑他吞食掉赫倫。

赫倫歪過臉,張口吮xī他的拇指。

盧卡斯壓了上去,雙臂撐在他身側,將他緊緊禁錮在懷裡。那對藍眼睛因為欲望變得深邃幽暗如夜海。戰鬥一生無欲則剛的角鬥士,終究還是被情愛的魔力蠱惑了。

“喜歡我這樣嗎?盧卡斯?”赫倫張口,用%e8%88%8c尖%e8%88%94了%e8%88%94他已經潤濕的拇指。

“我喜歡的是你。”盧卡斯嗓音沙啞,顯得沉甸甸的。他的眉頭緊繃,眼睛裡的聚光類似仲夏白晝,鋼鐵岩石般將瞳孔裡的赫倫包裹起來,讓他的主人再也逃不了了。

“你是我的。”他開口。

赫倫愣了一下。他等這句話很久了。

他摟著盧卡斯的脖子,雙%e8%85%bf圈住他精壯的腰,肩膀微微顫唞著。他眼角發紅,情緒有點激動,呼吸紊亂得像垂死掙紮的病人。

他跟盧卡斯的%e8%83%b8膛緊緊相貼,甚至能感受到他強健肋骨的形狀,無堅不摧。這讓他有些頭暈目眩,心臟劇烈地搏動著;他錯覺與盧卡斯共用一個身體,角鬥士健美%e8%83%b8膛裡的心跳,絕對是自己心跳的回響。

“盧卡斯!”他顫唞地說,歇斯底裡的樣子,“我命令你狠狠上我!就是現在!”°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盧卡斯被他的熱情帶動,分開他的雙腳,在屈起的膝蓋上落下一%e5%90%bb。他看著已經迷亂的赫倫,扳過他漲紅的臉,讓他看著自己……

他們配合得很默契。

赫倫一開始有疼痛,很快就得到了歡愉。盧卡斯進入他時,他收獲的不僅有筷感,還有愛情帶來的滿足。

比起禸體的悻愛,這種心靈的滿足使他更加投入,心臟似有一股暖流洄轉,四肢百骸都被熱愛所充盈。

他甚至在極致的肉欲之外,尋覓到一種超%e8%84%b1塵世的快樂;好象他與盧卡斯不過是不諳世事的孩童,什麼都不管不顧,隻是天真追索著最原始的快樂。

悻愛達到了極致,反而就成為最純潔的東西了。

……

結束之後,他們都很疲累。盧卡斯摟著他,儘量平複著呼吸。

赫倫感受到滅頂的幸福,即使不再做僾都能產生無窮無儘的快樂。逐漸地,流淌在血液和骨髓裡的愉悅凝結成一股酸意,從腹部直搗咽喉,讓他眼前泛起霧氣,鼻頭也是酸澀的。

他的脊背微微顫唞,%e8%83%b8腔好象痙攣似的抽[dòng]幾下;他的黑發黏在側臉上,光%e8%a3%b8的肩膀時不時抖動,纖白的頸項露出一截,有種極易被折斷的脆弱美。

這股酸意越來越大,最終潰破他的抑勒,從黑眼睛裡逼出眼淚。他躲在盧卡斯的懷抱中,心跳愈發劇烈,哭得也越來越厲害。

他可謂是喜極而泣。

“盧卡斯……我……”赫倫含糊不清地說。他的眼淚暈開在盧卡斯的%e8%83%b8`前,混合著滾燙的汗水。

盧卡斯有點擔心他,手臂一動使他探出頭來。

赫倫的眼瞼紅腫,前額擠滿了濡軟的汗珠,白皙的皮膚有不自然的潮紅。

他的淚水是不由自主地流淌的,不經過他本人意識的控製;好象自靈魂深處而來的高貴東西,總是無需凡塵思維去桎梏的。

盧卡斯揩去他的眼淚,抱緊他。他倒哭得更猛烈了。

他要把畢生的感情通通都以流淚的方式發泄出來,也包括前世的。他對一波三折的人生的感慨,對繁忙世間懷有的隱約厭倦,都這麼哭出來了。他感覺自己無比接近人的本性,終於看穿了禸體凡胎,去觸摸真正的靈魂。

人生中總有這麼一刻,從渾渾噩噩的生活中短暫地解%e8%84%b1出來,感觸到人性的最深處。

赫倫向來同大眾一樣,糊裡糊塗地忙活,對生活淡漠處之。他本可能到死也感受不到這靈魂啟發的一刻。

但他不會,因為他遇見了盧卡斯。

“盧卡斯……我愛你……”他哭著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他越喊越快,聲音也是嘶吼出來的。他的指甲深深嵌進盧卡斯的皮肉,刮出了一道道血痕。他的%e8%85%bf腳胡亂蹬著,踹到了盧卡斯的小%e8%85%bf。

盧卡斯%e4%ba%b2%e5%90%bb他的額頭,手掌輕撫他的後背安撫他,說:“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