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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能倚靠的,隻有他的主人;除了安敦尼,他無處可去。頭腦簡單的奴隸無權乾涉貴族的利益紛爭,他隻能聽從他的主人,將快要虛%e8%84%b1的我帶回了安敦尼。”

“噢……他眼睜睜地看著達荷做了邪事!”赫倫喟歎,“但我不得不說,他救了你。”

“達荷簡簡單單地給我包紮一下,就是為了拖延我的壽命,作為對抗您的籌碼。他想賭一把,看看我這個奴隸能否換回一座玫瑰園。”盧卡斯說,“結果……他還是贏了。”

赫倫有些憂心。他摟緊了盧卡斯,臉上流露出沉重。

達荷虛偽的假笑鬼魅一般飄忽在眼簾之內,揮之不去的噩夢景象。那是個可以微笑著殺人、麵對剝皮削骨的酷刑也能雲淡風輕的人。他的%e4%ba%b2切麵具似乎釘在皮肉上,永遠也拿不下來,讓人猜不透他的真實所想。

赫倫感到一陣惡寒,“達荷是布魯圖斯的%e4%ba%b2哥哥,但他可比他的弟弟難纏多了。他就像洞窟裡的蛇那樣滑膩狡黠!”

盧卡斯豁然,“原來是這樣……難怪塞涅卡會出現在布魯圖斯那裡。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

赫倫大幅削減家宅的支出。雖然沒有了玫瑰園,好歹他還有公共浴場。浴場的利潤明顯要比玫瑰園少許多,但也足以讓他溫飽,儘管他沒有了受人人景仰的元老身份。

他將政論丟棄一邊,照顧盧卡斯很悉心。高興時也會%e4%ba%b2自下廚,為盧卡斯煮一碗加藏紅花的骨頭湯。

盧卡斯潰爛的胳膊漸漸愈合,留下了一塊扭曲紮眼的疤痕。他破碎錯位的骨頭和筋脈,都在藥草和傷藥的追擊之下,逐漸回到了正軌。他成功擺%e8%84%b1了床榻,可以拄拐杖行走,傷勢大有好轉。

加圖索風塵仆仆地來到家宅時,赫倫還躺在搖椅上曬太陽。

他鴉羽色的鬥篷在走動時鼓起,底下傳出叮叮鈴鈴的聲音,清脆悅耳,好象他整個人都因為這輕巧的聲響而輕盈靈活許多。

他沒讓奴隸稟報,直接就走進門來,手裡捏著一張羊皮紙。他的胖臉因為笑容又大了一圈,有種富態的滑稽,看上去心情不錯。

“護民官可是很忙的!”他大聲說,“像你這樣無所事事,隻會走入歧途!”

赫倫聽到響聲,搖椅猛然就不動了。他將頭探出半遮著臉的鬥篷,說:“我不是說過了嗎?我的等級墮落了,沒有資格參選護民官。”

加圖索則滿臉帶笑。他朝赫倫搖晃幾下手裡的羊皮紙,“達荷的詭計沒能得逞。他反而幫了你一把!不過我想他一點都不想做這樣的好人。”

“怎麼了?”赫倫滿頭霧水。

“新皇帝頒布了新的政令。”加圖索笑嘻嘻的,“護民官是為眾多人民謀福祉的職位,因此元老不得擔任。而這一次參選的,除了你都是元老。也就是說……”

他故意咳嗽兩聲以示重點,“你已經是唯一的護民官人選了,我%e4%ba%b2愛的表弟!人生總是充滿了意外,不按既定的方向令人省心地走,不是嘛?”

作者有話要說:

護民官在古羅馬的確隻能是由平民擔任的,貴族不能擔任。在這裡,我稍微改了一下,把騎士也算進去了,就當是改革的過渡吧。

第56章 錢欲交易的婚姻

生命中總有一些契機,來時毫無征兆,也無需刻意追求,就這麼自然而突然地找上門來;以至於在遲暮之年,都能使人懷著慶幸,無限懷念地感歎一聲:“當年要不是……”

人的命運就是這麼奇妙。

加圖索把羊皮紙遞給他,“你自己看看吧!這是新皇帝路奇卡的命令。他剛剛上任,需要以此舉攬民心。這是登基之後的慣例。”

赫倫有些激動。突如其來的喜訊像天賜的靈丹妙藥,一下子就把他的慵懶和自暴自棄醫治好了。他猛地抽口氣,眼睛在瞬間失神後閃過亮芒,沸騰的血液急急地衝上頭臉,他的耳朵都因此而呈現鮮紅色。

他興奮地從搖椅上跳起來,揪住加圖索的耳朵,猛烈地搖晃幾下。

“老天爺!”加圖索抓開他的手,“我的腦子要被你搖散了!你可一點都沒有要當官的莊重和威儀!”

赫倫鬆開手,聲音顫唞地說:“我隻是太高興了!你知道,這比劇場裡的擬劇表演還要戲劇化!”

“你真應該感謝路奇卡!”加圖索揉了揉疼痛的雙耳,“即使他事務纏身,像蜜蜂那樣忙個不停,倒也製定出這麼一個%e4%ba%b2民的政令。”

“事務纏身?”赫倫不解,“據我所知,新皇帝並沒有什麼動向。他隻是像他的父%e4%ba%b2一樣,在皇宮裡享受美食美酒……”

“不……”加圖索搖兩下頭,“你所看的隻是表麵。頭戴桂冠之人注定不會庸碌無事,他需要平定行省的暴亂,需要處理反對他的元老……總之,太多了。”

“噢!皇帝之事於我相隔甚遠。”赫倫說,“我隻需做好我的職務,著眼於利民惠生的責任就好。”

加圖索收斂微笑,靜默地看著他。他的胖臉透著些許憂鬱,好象蒙了一層暗紗,清亮的黑眼睛也沉著起來,嘴%e5%94%87緊緊抿合,雙手抱著手臂,有股閱儘千帆的老年人的氣派。

“唉……”他輕歎,“你什麼時候才能真正長大。當然,我是指你那單純如清水的心靈,而不是你修長挺拔的個頭!”

赫倫歪過頭,撇了撇嘴,“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還太年輕了。”加圖索憂心忡忡,“早晚你會明白,政治絕不是做好本職工作而已,它更喜歡八麵玲瓏之人。”

“我多思的表哥,我並不怎麼擅長勾心鬥角,這一點你是最早知道的。”赫倫又躺回椅子,輕輕晃著身子,“我更想踏實一些做出實績。”

加圖索不免長籲短歎。他甚至有些哀愁,像悲天憫人的聖者在注視耽溺於人間欲樂的凡人。他努了努嘴%e5%94%87,麵部肌肉抽兩下,最終帶點五味雜陳的心緒說:“願神明保佑你一輩子生活在童年!”

赫倫飛快地瞧他一眼,若有所思。

……

安敦尼的家宅,彌漫著一股馥鬱而香膩的味道。這是纈草的芬芳氣味,有強烈的催情作用。

達荷剛從元老院回來。他得知了新政令,心情糟透了。

他聞到香味,機敏地抬頭看向二樓的臥室。隔得老遠,他都能聽見尤莎在與男妓雲雨的聲音。

他皺起眉頭,嫌惡的模樣像是吃了一隻蒼蠅。

素來潔癖嚴重的他沒有進屋,而是選擇坐在中庭裡受凍。他覺得此時的廳殿極為不潔,連空氣都是汙穢臟汙的,隻要吸一口,就會連骨頭都被毒黑,連靈魂都逃離不出這穢亂的詛咒。

終於,那陣呻[yín]和叫喊消止了。不一會兒,尤莎就帶著男妓走了出來。

兩人衣衫不整。尤莎挎著男妓的胳膊,飽滿的雙%e4%b9%b3完全%e8%a3%b8露出來,像兩團雪白的雲朵,隨著她走路的步伐微微顫動。她的眼睛冒著情[yù]賦予的水汽,豔麗的紅指甲點綴著金粉,紫紅色的口紅被%e4%ba%b2%e5%90%bb蹭到了臉頰處,顯得[yín]蕩極了。

她看見達荷淡漠地坐著,嘴角躥起一絲譏笑,沒搭理他。

她給了男妓一些錢幣。男妓傾身,在她的%e8%83%b8部落下一%e5%90%bb就離開了。

“把你的肩帶拉回去!”達荷在她轉過身時,終於忍無可忍地叫道。◇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尤莎輕嗤一聲,慢悠悠地拉回肩帶,掩蓋住自己的%e8%83%b8口。

“你說了不管這些的。”她嘲諷道。

“我真是昏了腦袋,才會答應娶你這個肮臟的女人為妻!”達荷氣紅了臉,“全羅馬的妓女加在一起,都比不過你一個人的%e6%b7%ab欲!你簡直弄臟了我的宅院!”

“噢彆把自己說得多麼高貴!”尤莎扯了扯黏糊糊的頭發,煩躁地說,“你娶了我的嫁妝,我嫁給了身體的欲樂,這是多麼公平的交易!”

她走過去,摸了一下達荷的臉,“你可彆告訴我你要毀約!”

“老天!你彆碰我!噢……”

達荷慌亂地站起來,舀起天井的水拚命搓著臉。他的麵目非常扭曲,一邊臉很快就被搓紅了。但他沒有停止,使勁搓洗臉頰,好象要把整塊臉皮都揭下來。

“你的出爾反爾真是令我惡心!”尤莎不屑道,“當初你可是向我保證過,決不會乾涉我的私欲。不然我才不會把土地和黃金送給你!要知道,多少比你高大帥氣的男人都像狗一樣圍著我蹦跳……”

“那是因為他們不會答應你婚後私通!”達荷惡狠狠地說。

尤莎冷笑兩聲,“可你為了仕途,為了倚靠我父%e4%ba%b2這座靠山,倒是答應得很乾脆呢!比那些狗可還要低眉順眼!”

達荷被戳到了痛處,噤了聲。他默默撩起水洗著臉,動作卻越來越大,眼睛也愈發紅起來,似乎是在拿自己的臉泄憤。他的側臉早已被搓到疼得麻木。

“但凡忍不了時,就想想你的野心。”尤莎瞟了他一眼,譏諷道,“忍不了就乾脆休了我。反正等著娶我的人還很多。”

她高抬著下巴,趾高氣揚地走進廳殿。

達荷氣得脖子都漲紅了。他捂著脖子,哮喘似的拚命喘熄,太陽%e7%a9%b4處的血管跳動得劇烈,越來越快,好象馬上就要爆裂衝破皮膚。他的眼前模糊起來,%e8%85%bf腳一個不穩,一下子跌到冰冷的天井裡,全身都被浸濕了。

他氣得大喊幾聲,使勁拍打著水麵。

……

護民官的選舉極為快速和順利。因為隻有赫倫一人符合條件,元老院甚至沒有進行投票,直接就定下了名額。

根據皇帝的附加政令,下一屆的護民官隻能由平民擔任,連騎士都失去了資格。新皇帝為了贏得人民的呼聲、鞏固自己的權力,就擬定了這個改革政策。

而此屆選舉,無疑是改革的一次過渡,算是權宜之計。赫倫非常幸運,成了因緣交錯中最大的獲益者。

上任那天,他頭戴玫瑰花環,站在絢麗的花車上,由一匹駿馬拉著繞城展示。

他穿著金紅條紋的絲袍,光滑的長發被風吹揚,發間灑滿金粉。他腰背繃直,握著雕刻母狼的權杖,眼睛描畫粗重的墨線,剛強之中竟有了女性那樣嫵媚的妝感。陽光從雲層泄露,熨燙在他的絲袍上,反出一層金亮的光。人們衝他歡呼喝彩,往車上撒花瓣拋乾果。

他頭頂澄明剔透的藍天,路過羅馬臟亂的灰黃色街道,就像一筆鎏金般的金紅,生生勾畫進湛藍與灰黃的交界處。於是衣著華麗的他集合了世間所有的繁華,也沾染了神界特有的美和純真。